《凤染君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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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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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唇止住口中的呜咽,抬起头来,就见秦天策半蹲在地上,拧紧眉心凝着她,与她只隔了半尺距离,凤眸里的情绪深沉,凌乱又炙烈。

    微微一愣,惊觉自己脸上的眼泪纵横,被这人一览无遗。自己最狼狈,最憔悴,最伤心的样子,呈现在了众人面前。念及此,用手狠狠一抹满脸泪水,喝道:“你走!”

    秦天策却似毫无所觉,只是紧紧盯着她,又看向她抹脸的手背,那里有个深深的齿痕,已经鲜血直流。红得那么刺眼,又那么揪住他的心。

    染青不愿与他这般对视,撑着旁边的墙壁歪歪斜斜的站起来,寒玉想上前去扶,被她一瞪,再不敢动半步。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去嘶吼:“秦天策,滚!”说完这几个字,就喘个不停,连心口都在疼了。

    秦天策并未起身,仍是半蹲的姿势,目光却没离开她的脸,到此时是仰看着她。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女人,此时定会痛哭失声,或者苦苦哀求,但她宁染青却偏偏不是。她总是那么与众不同,又那么撕裂他的心。就算是哭,也宁愿埋首咬住自己的手,不让悲戚的哭声给别人听到。但这样抽动的肩膀,满脸的泪痕,却更让他心痛。

    古语有云帝王无心,而帝王路是条艰辛无比的路,他日他会是承载天下统一四国的王,这个女人会是他征伐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吗?

    想也没有哪个女子会像她这样三番两次地吼他,让他滚。她当真是如此的大逆不道!

    他的无声,让染青觉得异常难忍,一手指向门口,咬牙说:“你若不放心,让韩萧留下来看着我喝药,或者瑞王,或者别人,谁都可以,现在,你给我滚出去,不要出现在我视线内。”

    却因为话说的太多,腹中又是一紧,那痛是钻入肌肤,钻入血液里的疼,直把她疼的弯下腰来。秦天策见她神色极其痛苦,猛然站起伸手要去把她揽进怀里。但这回染青反应迅速之极,踉跄着侧身避开,且连退了好几步,靠到了墙上,怒瞪着他。

    秦天策又急又怒,咬牙切齿:“宁染青!”移形换位,已是到了她身旁。

    却在此时屋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众人视线都往门口看去,只见顾桦仍是刚才那袭长衫,手上却多了个托盘,那上面的药碗刺疼了大家的眼。顾桦怔怔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人,不知所措。她回去不仅熬了要,还把针灸的针给带了,以防万一的时候派用场。

    秦天策突然眸光一扬:“滚出去!”

    把顾桦给吓醒了过来,立即颤抖着把药放桌上,回身就往外面走,耳边又听皇帝怒喝:“全都给朕滚出去。”这才知道原来那话不止对她一人说,但当退到门边时,她咬牙冒死作最后的进言:“皇上,下官斗胆告知,娘娘现在身子极弱,若皇上执意要娘娘喝药,恐再无回天之术救回娘娘性命。”

    隐去了神针一说,把后果说的更严重些,希望皇上能够怜惜娘娘的性命。

    “六哥,你莫糊涂了,皇嫂的命……”婉玥想劝,却被秦天策一脚踹过来的椅子差点砸身上,若不是瑞王眼明手快拉了她一把,恐怕是受了重伤。又是一声怒吼:“滚!”所有人不敢再多话,也不敢再多留,全都退到了屋外,最后一个出的是寒玉,担忧地看了眼染青,终于是把门给关上了。

    染青从刚才那刻起,就失聪了,听不到耳边的吼声,只看得见那桌上精美的瓷碗,碗中是漆黑的药汁,本还在抽噎着,现在又轻轻笑了起来,却是笑出了声。

    秦天策从未看过她如此模样,一双眼睛满是血丝,红的像要渗出血来。脸色却苍白的像一片白纸,似乎走一步都要倒下去。心里掠过前所未有的慌乱,似乎有什么在慢慢的流失,像流沙一样,伸手握住,摊开掌心时,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只留一片虚无。

    染青已经掠过他身旁,神识恍惚地走到桌边,拿起了碗。宝宝,是妈妈的错,让你横受这痛苦,来世你定要找个好人家投胎,不要皇宫,不要大家族,平凡一点就好。

正文卷 155。赌

    碗中的药汁腥黑粘稠,有一种刺鼻的味道,是传说中的藏红花吧。喝下去后,和他便全部断了,可以再无留恋的离开这吃人的皇宫。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次次的难过后想要飞出皇宫去,却总是觉得有牵挂,不敢贸然行动,其实真正的牵挂是她在等一个不得不走的理由,也就是说她对他一直就没有死心,那些事都是为自己找的借口。

    现在这个理由终于出现了,真的是一个绝好又痛彻心扉的理由,从今往后,曾有的那些回忆可以统统放下,不用费心力去纠结,去忘记。凝看药汁,心中在苦中作乐,与其说这是一碗落胎药,不如称之为忘情水,或者断魂汤,从此以后,忘情断爱!

    闭上眼,端起碗到唇边,苦涩的药汁沾到了唇,僵凝了片刻,一股强横的力道向她手中的瓷碗射来,惊的她睁开眼,而手上一麻,碗滑出手心,几滴温热的药汁洒落在手背,耳边传来清脆的响声。是那瓷碗被摔碎在了地上,浓黑的药汁犹如开出的墨泼似的莲花。

    低目怔怔凝看那墨莲,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僵硬地侧过头去看力量所来之处,就在之前墙边,秦天策站在那里没有动,但他的手却伸出,不再拢于紫龙袖摆中。眯眼细看,他的指尖勾着一个小布袋,或者说是锦囊。

    再愣愣去看地下,这才恍然,刚射向她碗的正是那个刻了“梦璃”二字的石头,不知是否力道强劲,而宫里的白玉砖结实,那石头居然碎裂开来,正好把梦和璃字隔开,静静躺在地下。隔空暗器吗?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还是用他那块珍藏的石头?

    疑虑地看向他,搜寻他的视线,却见他只是皱着眉,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看。

    忽然间的如释负重,又莫名的悲凉感。再忍不住,双手掩住脸庞,蹲到了地上。为何与他一碰上,每一次都要弄到伤痕累累才能收场?他到底是要怎样?

    同样的问题,秦天策也在问自己。当看到她真的端起药,眼内浮现决绝神色时,他几乎是没有考虑从怀里摸了什么就甩了过去。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如果她真喝下这碗药,他就真的失去她了。

    顾桦的进言,不是没进他的耳,现在她的身子根本经不住这药性。她可能会死,这个可能如火如荼地烧过来,淹没了他理智。等到掷过去后,才惊觉自己扔的是什么?顿生愧疚,梦璃给的信物,现在却被他摔碎了。

    但他却不后悔,信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他不能冒失去染青的风险去打掉那个孩子。

    蜷缩蹲在地上的人,忽然腹中再次疼痛袭来,这次比任何一次都来得剧烈,不自觉地已经呻吟出声。灼热的气息很快把她包围起来,一双温热的大掌落到她身上,孱弱的身体被他抱了起来。想要去挣扎,刹那失掉了所有力气。

    枕在他的胸前,能清楚的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响亮而急促。疼痛似乎稍缓,也许是心里作用,感觉那怀抱有了暖意后,连宝宝也不再挣扎了。

    他抱着她在床沿坐下,并没有放开她,把人紧紧扣在怀里,头重重搁落在她的颈窝。

    染青望进男人眼眸,唇角绽出抹冷笑,满心凄凉,“秦天策,如果你想我死,就再叫人送药来吧。”说的又狠又绝!双眼里射出的寒光直达他心底。

    她在做人生里的再次豪赌,上一回她跟着他进宫,赌他的真心对待,确实输了。这一次则是在赌一个男人的心,赌他的不忍。其实在这之前的所有情绪和伤痛,她都是故意外露给他看的,以一种隐忍的态度来搏他这么久以来的宠。

    走到如今,早已清楚秦天策这样的男人,一旦心狠,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的决定。只有用另一种方式,一种他想都想不到的方式,一击即中。时隔五年,她又了同样的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是方式换了。

    在得知有宝宝后,她就坚定了心念,绝对要赌上这么一把。如果今日她哭着求着,得来的下场,想必是没有任何退路,唯有以退为进,才能激出男人的不忍,不管是对她的不忍,还是对宝宝的不忍,都是她要的。

    很感谢顾桦最后的冒死进言,至少有一点她可以肯定,秦天策不会舍得让她死。现在她要彻底绝了他再动那念头,故而有此激将。

    效果很明显,几乎是立即的就从男人眸中看到了盛怒,想要再讲狠点:“秦天策……”余下的话却被锁进了彼此的唇舌里,他疯狂的吻住了她,不让她再说一个字,一个死字!

    大掌撕开了她的衣服,他的唇从额头到嘴唇,到脖子,到锁骨,一路往下。那是一种害怕失去的极度恐惧感,让他只想彻底的占有她,来填补狂乱的心,可以至少安慰自己还没有失去她。

    染青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当他打算进入她的时侯,目光散乱落在地上那堆破碎的衣物上,竟忘了要挣扎。忽然小腹又一阵剧痛,这才惊觉此刻发生了什么事。不,不可以。奋力挣扎,“不要,我不要。”可是他却牢牢禁锢住她,不让她动分毫。

    这一次,当真是急哭了起来,流下的眼泪也不再是做戏,是真的慌乱和害怕。语声哽咽:“秦天策,不要,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杀了宝宝吗?我求你,不要。”已经放弃了挣扎,除了祈求,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秦天策的身体彻底僵住,不再动弹,只是愣愣看着身下那哭得凄惨的女人,他不知道,也并没有那想法,这样要她会伤害到她和——它吗?

    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撑起自己身体,不让重量压到她。

    染青这一次是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真的放声痛哭起来。把心里所有的悲伤都发泄出来,哭自己的后悔,哭自己的绝望,哭他的绝情。为什么会这样啊?怎么就走到了绝境了?明明她以智慧自傲的,可是却让宝宝差一点就没了。

    泪珠儿一串串滚落,秦天策心疼的低头,一一吻去。粗重的呼吸洒落在她的脸上,唇上。忽然觉得身下的人止了哭声,仔细去看,才发现她竟昏晕了过去。伸手去摸她额头,果然那里一片滚烫,又向下探去,身下干的,没有血色出现,松了一大口气。手心抵住她后背,源源不断的内力输入,至少可以保住心脉,无论是她的还是……孩子的。

    等感觉差不多时,才走去橱柜边,拿了一套干净的内衫给她穿上,小心地盖上锦被,走到刚才的外厅扬声喊:“顾桦,进来!”

    顾桦本就立在院内竖着耳朵,不用诊脉,光看娘娘的气色就知撑不了多久,刚才是强撑了一口气。所以一听皇上唤,立即推门走了进去,却见皇上一副衣衫不整,又见地上那乌黑的药汁和打碎的药碗,怔愣了一下。

    立在院中的几人都没有走,听到药碗摔碎的声音,接着就是娘娘凄凉的怒吼,心都凉了,以为这是真喝了药,可是却听里面动静不对劲,接着就进里屋去了。依她猜测若娘娘真有事,皇上应该早怒了,不会等到此时,现在又见那黑色药汁的份量,想必是没喝,即便喝应该也就一口。

    “快进去看看她,她昏过去了。”秦天策下了命令就率先走进内屋。顾桦跟在后面,目不斜视,却也能看到地上凌乱的衣裳,心下了然,有些明白后来磨蹭了这么久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仍是忐忑,深恐娘娘真的喝了药,立即三步并作两步到床前,手一搭脉,大大松了口气。

    虽然脉象紊乱、体虚、风寒、腹痛,几症齐来,但却是并没有服药的症状,总算是没有雪上加霜。只是,喜脉似乎极弱,大有奄熄之态。此事非同小可,立即向身后皇帝跪倒回报。

    “下官无能,娘娘的喜脉大有湮灭之态,如果保不住胎儿的话,臣恐娘娘……再也醒不过来。”斟酌情况,决定把情形说严重一些,从皇上对娘娘的眼神中就看出了极其在乎的,希望她的话可以救到娘娘,也救到娘娘肚子里的孩子。

    再也醒不过来?秦天策被惊的倒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不,不会的,“顾桦,快……快用上所有最好的药,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她救醒。”讲出后,才觉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若不是他意志坚韧,出口前稳住心神,恐怕他的慌乱早展露无遗。

    顾桦闻言大喜,等的就是皇帝这句话,连忙起身道:“皇上,下官在熬藏红花之药时,另外还煎了一副药,有安胎之效,且加了几味药引,可除风寒之症。”

    “还不快去端来?”秦天策不耐烦地吼,根本就没深想为何顾太医被下令去熬打胎药,还另外煎了一付药,此时他只想从她口中听到染青可以平安,绝不能有事。

    顾桦领了命后就快步走出内屋,准备去太医司内端药,却听皇帝的声音在背后再次扬起:“韩萧,跟顾桦去端药,务必最快时间内送到。”他实在等不来顾桦一来一回的波折磨蹭。

正文卷 156。巴掌

    不消一刻钟,韩萧与顾桦就回来了,一路上几乎是提着她走的。那碗药在他手上端着,丝毫不晃,也没有溅出一滴来。

    顾桦用了银针扎穴,让染青从昏厥中醒了过来,她的鼻间闻到浓郁的药味,咕嘟一口就进了嘴里,睁眼就见自己唇边是一个药碗,心开始颤抖起来,他竟真这么狠?乘着她昏迷要灌她喝那药?模糊的眸光里,可以依稀分辨床头站的人就是他,那眸里暗的无法描绘,只觉浑身寒冷。

    只觉他的一手扶住自己颈后,把她的人微微抬起,另一手则端了碗欲灌进她嘴里,下一秒,脑中灼热,当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时,四下一片死寂,像沙漠深处被亘古掩埋着死寂了千年的城墟。

    那清脆的掌声扬荡在屋内,传进每个人的耳里。包括此时在场的瑞王、韩萧、顾桦、寒玉、婉玥等人。空气一下凝滞起来,所有人都似乎愣在了当场。居然在众多的人面前,她狠狠扇了他的耳光。

    而他是皇帝!

    似乎所有人连喘气都忘了,又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这个轻压皇权的女人,该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全都蓦然地看着,表情复杂。

    染青却没有去管众人的想法,她只觉万念俱灰,花了那么大的心思,心心念念想保全的孩子,在这么短的昏迷时间里,已经化为空。满嘴的苦涩,不就证明了他乘她昏迷,到底还是把药给灌了下去吗?他当真是绝情之极了。

    就好像肚腹那已经空了,再也感觉不到疼痛,甚至连心口都空了。从哭到笑,呼吸仿佛被从胸腔中抽干殆净,窒息般的遽痛,她的宝宝啊!微眯着眸凝着自己刚刚挥出去的掌,忽然就凄厉尖吼起来:“秦天策,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还我的孩子!把宝宝还给我……”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失声痛哭,胸中的悲怆根本无法宣泄。

    “宁染青,你以为朕杀了你的孩子?”秦天策冷冷地看她,本来神色中的温柔也淡去,脸颊上那一掌虽然不重,但也不轻,微微刺痛,更多的是皇权被践踏挑衅的狂怒。她居然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打了他一巴掌!就在刚才,其他人也都跟着韩萧走了进来,他无意理会他们,也就随了他们去。

    婉玥在一旁看着着急万分,想要解释:“皇嫂,你误会六哥了,六哥他没有……”

    “闭嘴!”秦天策怒喝,婉玥缩回了后半句话,再不敢多言。但她刚才的话倒是听进了染青耳里,眼中浮现犹疑,婉玥意思是他没有打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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