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来了几次,都被这左通给拦在了门外,一次两次还给他面子折了回去,次次都这样,委实怒了起来,不得不摆起了公主的架子。
左通倒也不惊惧,只转身行礼解释:“娘娘还请恕罪,是皇上下的令,属下不敢违抗。”
“那本宫现在能否请公主进去坐上一坐,喝口茶呢?”
左通脸现为难,皇上有令任何人等都不能进出这凤染宫,这个罪他担不得啊。可染青却是看也没看他,直接上前拉过婉玥的手就往里走,等左通反应过来想上前拦,两人已经是走进了内院,跺了跺脚,吩咐身边的人立即去向皇上禀报。
他可没忘上次就是公主带着青妃出了宫,惹了那许多事。可别这次两人又聚在一起筹谋什么,还是先回禀过皇上为妙。
进了后厅后,染青才松开婉玥的手,让寒玉为其上茶。此时天已寒凉,故而在领间有围脖遮住了她脖子的伤处,看婉玥的神情也当是不知道她又受伤一事的,那件事非同小可,尽管婉玥单纯,可她毕竟是太后的亲生女儿,故而此事万万不能被她发现。
就算他对她无情,但她也没恨他到想他死的地步,既然决定要离了他,那么守住这个秘密,算是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婉玥喝过茶后,眼睛就一直朝着染青小腹偷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知她心中所想,可并不想围绕在宝宝的问题上,每日在宫里呆着,也不知外面是否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按道理是被瞒了下来,否则她这凤染宫也不会如此平静了。
见这丫头眉色中多的是好奇,倒是少了前阵子的愁绪,心中一动,问道:“婉玥,看着似乎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喜事吗?”
婉玥立即被转开了注意,喜滋滋地说:“皇嫂,我来找你就是来跟你说这事的。还真有喜事呢,那西凉国的王爷和南绍太子不是来我朝求亲吗,如今六哥把御史千金许配给了西凉王爷,而南绍太子也赏了个美人,所以现在是不用我去和亲啦。”
原本突然而至的和亲让她失了笑颜,眉间染了轻愁,如今万事解决了,所以急着要把这个喜讯与染青分享。
正文卷 165。契机
看着这样重回笑容的婉玥,染青有些羡慕,能像她这样无忧无虑那有多好,少女时期怀春,有兄长呵护,有太后娇宠,到底他们还是为她考虑的。也是自己傻,为了这婚事跑去求他,其实定夺早在他心中,他又岂是会轻易改变决定的人?
“皇嫂,皇嫂?”婉玥的呼声拉回了染青的思绪,见眼前丫头已是一脸懊恼,气呼呼地对她说:“你有没有在听婉玥说话呢?”
“有听到啊,不是说不用和亲了吗?这是好事,我们公主可以自选夫婿了。”
这回婉玥真的是跳脚了:“皇嫂,连你也笑话我!”
染青轻笑出声,看得一旁环立的寒玉与绿荷也笑了起来,好久没见娘娘开心过了。这么些日子,即便是听了顾太医的话放宽心,却也常见娘娘眉宇深皱,不知在想什么。
婉玥见大伙都笑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跑到了染青身边来坐,把肚子里装的讯息跟倒豆子一样全兜了出来:“皇嫂,你可知道,明晚六哥会给南绍太子和西凉的王爷办一个宴会,算是践行,后日他们就要被轰回家了,这真是大快人心的事啊。只可惜二哥也要回边疆封地去了,母后也不留一留的。”
染青的心中有了变化,她是绝没有想到婉玥会带来一个这么有用的消息,她觉得契机来了。假装不经意地问:“哦?是在哪个宫里办呢?”
“应该是设在紫宸殿里。”
合情合理,南绍太子,西凉王爷,加上二王秦昊烁,都是重要人物,理应正殿款待。倒是有些诧异那二王甘心就此回去,而太后却也不设法留他下来的?难道这里面内有玄机?只在心中一悬,立即就把思绪转了开去,此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无论是秦天策还是他身边的那些人,任何一个都比自己要精明许多,她能看出来的问题,他们也一定看得出,何时需要她来操什么心。
此刻她要想的是如何利用这个契机,实施自己的离宫计划,她不能再这样前顾后虑地迟疑下去,肚子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大,迟早会走漏了风声,到时极可能会引起多方争斗。她必须要为自己和宝宝谋一条生路,心中有些愧疚,婉玥对自己一片赤诚,可她却终究是要利用这份单纯来达到目的。
“婉玥,附耳过来。”
……
“皇上驾到!”宫门口传来尖锐的声音,抬眼就见着了紫金龙袍的身影漫步进来,他的视线在染青身上凝看了片刻后,才转到婉玥身上,皱眉道:“朕早有旨意,任何人都不得擅入凤染宫,婉玥,你这是要抗旨吗?”
这口气甚是严厉,面容又是肃穆,婉玥吓的不敢还嘴。下一刻,听到六哥沉哼了一句:“还不回你的喜善宫去?”她立即跳了起来,诺诺地说:“这就回,这就回。”然后看了一眼染青,扭头就跑出了门外。
立时屋内静默下来,寒玉与绿荷不敢留下,也退出了门外。只留秦天策盯着那道身影不说话,而染青却是从头至尾坐在椅子里没动过,也没有抬起眼看他,过得片刻,她目不斜视地从位子里站了起来,直接就往内室走去。
步伐轻盈,脸色不见喜怒,没了那日的凄然绝望,却多了一股子从内而外散发的冷漠。
秦天策没有追上去,目送着她的身影在门后消失,伫立了片刻,最终转身而出。到得寝宫门外时,左通侍立在侧行礼,见皇上眼色,立刻一声口哨,不知从何处飞身下来两名黑衣人,正是守护凤染宫的紫卫。
“她们说了什么?”冷声询问。当接到左通派人来的回报,按捺不住立即往这里赶了过来,明是为了制止她们两人呆在一起再密谋他不知道的事,绝不能在同一条阴沟里翻两次船。实则他是忍耐不住想来看看她,这几日每天都听暗卫回来细报她的情形,可是都不如自己亲眼看到的真,她……瘦了。
紫卫见皇帝脸色阴沉,额头有些冒汗,谨慎地回:“属下在暗处细听,讲得都是一些琐事,公主告诉了娘娘不用和亲以及明晚设宴一事。”
“她的反应呢?”
紫卫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皇上是在问青妃的反应,回想了下才小心回话:“娘娘听似也为公主高兴,一时间屋内笑声不断。”
秦天策点点头,婉玥虽鲁莽冲动,但到底是个开心果,能让她高兴些就好,也就不多去计较这事了。提及和亲一事,那是他答应了她的事,又如何会不去做呢。想起那几日她是如何求自己的,就觉心中荡漾和甜蜜。
他明白,和染青的关系已经到了濒临破碎的地步,看她刚才的神情就知道了。可这次他却不像以往那般烦躁易怒,因为他确定了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他要留她在身边一辈子。
有意把寒玉从紫卫除名,也是想她身边有个绝对忠心的人。既然她那么喜欢寒玉,为了她连命都不顾,那么为何不成全她。此时她心里定还在怪他,甚至有可能恨他,但总会过去的。那日她说决定从此不再爱他,这个话回去一琢磨,心里就高兴起来,是决定,不是已经不爱,只要她还爱着自己就够了,总能有出路的。
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了自己骨肉,一半的骨血来自于他,以对她的了解,舍不下这孩子,就必然也舍不下自己。这个孩子原本他想打掉,是因为对梦璃有承诺,可现在改变了想法,只要孩子在,染青就逃不开他,一旦生下来,那么两人之间更有了不可分割的联系。
所以现在他是千方百计要保住这孩子,千年人参是他国的贡品,听顾桦说有助保胎滋养,立即从库房拿了出来。而那尊给她送给太后寿礼的白玉观音,也是他让人准备了给寒玉拿给她的,为她很是细想了一番,既不会出众,也不显小气,太后找不出什么由子来寻她事。
自己都不晓得,原来在背后为她做了这么多事,还甘之如饴,只因他想要宠她。
可她性情刚烈,连抹脖子都敢,还有什么事不敢?故而不仅派了紫卫守着,更派了左通过来看守。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怕她怀孕的事迟早有一天传扬出去,可能会引来太后、柔妃、烟妃等人的谋害,他必须要确保她的安全;二是她太聪明了,想法比一般女人都多,怕她又想出一个什么离开他的计谋。
就这样想着心事,一路回了紫阳宫里,刚坐定后,小何子进来奉茶,闻到茶香味,忍不住目光纠集在那茶上。记忆又飘到那次她为他煮功夫茶,程序繁琐,可茶却清香溢口,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但那日那么好的气氛,也因为周达的突然而至被破坏了。后来呢,他们之间一直有事发生,蓝如烟,冷战,她与婉玥跑出宫,沐泽……渐渐越走越远了。轻叹,不知何时还能再喝到她亲手泡的茶。
时局已经到了牵一而发的地步,周家独揽军权多年,却一直处于中立,既不是亲皇派也不是太后那一派,东山之行为的就是把他拉拢到身边。周达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确定方向后把私生女引荐给他,其目的不言自明。恰逢他正好施计与太后安排的雨柔对阵,两相权宜立即就拍案决定。
太后一脉现与周家势力已经形同水火,等把这股火烧的再旺一些,就是到他一手抓的时候,他要把他们连根拔起,斩除内乱。
至于明晚的设宴,倒是要看看他的二哥会有什么动作,只要他敢动,那么一张大网就在原地等他。秦天策唇角勾出邪冷的笑,令在旁伺候的小何子心里发毛。
这阵子皇上整日阴沉不定,虽没有暴怒异常,可是整个紫阳宫就陷入了低气压内,每个人行事都是小心又小心,深恐做错了什么就惹来杀身之祸。不止是皇上,就连韩总管也是,整日沉着脸,心情看似极度不好。
韩萧推门而入,小何子立即得了眼色端起空的茶杯离去。
秦天策飘了他一眼,问到:“王爷府那边有何动静?”
韩萧摇头皱眉回话:“探子回报,二王似乎已经命人在整理行礼,一切井井有条,全无不妥之处。”
“继续严密监视。”
“皇上,会不会我们估算错了?那二王或者另有筹谋,明晚不一定会动手,会不会是到离京那日才……”
话没说完就见皇帝摆了摆手说:“莫要胡乱猜测,只要严密监视他和太后之间的动作,以及朝上那一脉人马的动向。有句话叫以不动应万变,二王越平静,就代表他越有问题。”
“属下明白了。”韩萧点头道,抬眼看了看皇帝,欲言又止。
秦天策看他神色就知他要说什么,冷了声音道:“除了公务,其他事不该你操心的就莫要操心了,朕自有分寸。”他再不要听他们那些言论,说出来只会觉得怒然。
至此,韩萧再不敢多言。
正文卷 166。空白
同一时间,宫内有处致的别院,南越尘慵懒地靠在软榻上看着美人翩翩起舞,旁边是另外一个美人在抚琴,这两人正是前两日东云皇帝赏下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歌舞,美则美矣,却失了一样东西——魂。
东云皇帝的心思他懂,公主是不准备和亲了,本来也想与西凉王爷那般赐婚他人,可是被他给拒了。此来原本就是以和亲为名,实则暗施布防,衡量形势,故而公主娶不娶得到,并不太在意。
再说他脑中某个人的身影一直挥散不去,也没了别的兴致。还记得那日街头神采飞扬,眉宇间气质卓然,之后又见她彩衣飘然,面纱落下露出倾城之貌,当真是震撼他心。转眼她摇身一变成了宫里的一个小宫女,身姿轻盈仪态从容。
她是这般的百变,却也深深的牵动了他心。只可惜,她既不是什么琴清姑娘,也不是小宫女,连杜清然之名也是杜攥的,她是皇帝的青妃。
就算有再多势在必得,也偃旗息鼓,因为她还不足以令他心动到改变布局或者为其导致两国不和,战火蔓延的地步。此处别院安静怡然,离那后宫也甚远,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不觉思绪又飘去了她身上。
“公主到!”远远有声音传令而来,拉回了南越尘的思绪,从软榻里起身就见那婉玥公主从门外走来,走到近处似笑非笑地看他。心中不觉好笑,这公主在太后寿诞时匆匆见过一眼,就认出她是那日与青妃一起出宫的另外一个女子,也更加肯定了青妃就是那杜清然。
一个公主,一个妃子,结伴出宫,呵,挺有意思的。
挥手让两个美人停下,上前迎道:“不知公主亲临,越尘失礼了。”
婉玥装模作样地说:“南太子不用太过多礼。”眼睛扫了四周一圈,落在桌案上的酒壶,调侃地说:“太子殿下好兴致,美酒佳肴,美人环伺,好生快活。”因为没了之前和亲的顾虑,对这南绍太子倒也没了厌恶之心,更何况当初他们也算相识一场。
“公主笑话了。”南越尘浅笑着应答,一副彬彬有礼之态,潋去了眼中的强势。
婉玥对身后自己婢女轻道:“你们去外边等,本公主要与南太子说会儿话。”说完朝南越尘眨了眨眼暗示,他立刻领会,也吩咐一旁伺候的人:“这里不用伺候了,你们退远一些吧。”
不好直接喝退,两人身份特殊,又在宫帷之中,若单独相处恐遭非议。
等人走开后,婉玥童心又起,走到南越尘近处,轻问:“越公子,还认识我不?”看到对方一脸狐疑,心中更是傲娇,看来那日她的装扮还挺到位的,都这样提醒他还没认出来。于是笑着又道:“那我大哥杜清然认识不?”
“杜兄弟自然认识,难道你是……”眼中浮现震惊。
婉玥摇头摆脑地说:“如你所猜!”脸上笑的灿烂,“怎样,那日我与大哥装扮的像吧。”她并不知后来染青扮演琴清姑娘被认出以及宫里发生的事情,只当与南越尘那日一别后就没再见。也是在母后寿诞时,她悄悄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他就是那日的越尘,心想皇嫂可能也是这般以为的。
从袖袋里摸了张折叠好的纸递给对方道:“诺,这是大哥让我给你的。”
这回南越尘来了兴致,青妃给他的?接过来后,只思量了下,就当着婉玥的面打开来,却发现她并不好奇,只是气定神闲地看着,等全部展开后,愣住了,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张白纸?
“噗哧”一声,婉玥笑了起来,高兴地说:“大哥就说了,你看到这白纸定是这个表情,傻愣愣的。”原来她早就看过,知道里头是空白的,抬头看看天色,“不早了,本公主也回了,南太子别见怪,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说完就转身离去。
南越尘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背影,心中计量着,这到底真是她与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呢,还是另有深意。正反翻看了几次,仍没看出什么端倪,甚至对着光照了下,也没字隐藏在里面,这还真就是张普通的纸。苦笑起来,自认也算是个心思敏捷之人,可这次却不知这青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张空白的纸,代表了什么?
※※※
隔日,皇帝赐宴紫宸殿,入席的有南绍太子和西凉王爷,并且都携带了家眷美人,二王秦昊烁也入席了,他倒是没有带自己夫人进宫,只安坐在桌案后面,甚少讲话。相陪的有瑞王以及右相言成晓。
“匆匆一月有余,两位贵客远道而来,明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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