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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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来-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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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福寻思着她才没什么食可消的,根本没吃下什么东西。
  
  她的目光掠过李固的肩膀看向门口,刘润捧着一个长形的包裹进来。
  
  “你拿的这是什么?”
  
  “是海兰刚才送来,说是三公主给夫人的。”
  
  阿福点点头,东西接到手里,大概已经猜出是什么东西了。
  
  她把上面包的布揭开,里面是一具琵琶。
  
  阿福有些出神。
  
  李馨为什么要把这个送她呢?
  
  是觉得她是个知音吗?还是这样东西对她来讲意义不同寻常呢?
  
  话说,阿福现在对保管东西实在有些心理障碍,上次保管东西,就保管出一份传位遗诏来,这次保管东西……
  
  “海兰说,三公主请夫人替她好好保管此物。”
  
  阿福点点头,保管就保管吧。李馨总没那个本事也弄出一份圣旨啊遗诏啊的东西来。
  
  “走吧。”
  
  阿福朝李固点点头,又朝趴在回廊那里看花的李信招招手:“阿信快过来,咱们回家去。”
  
  李信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回家。”
  
  刘润匆匆走来,脸色凝重。
  
  “王爷,夫人,宫门已闭。”
  
  阿福的脚步一顿,李固问:“何事?”
  
  大概是因为焦急,刘润的嗓音微微沙哑,声音很低:“玉夫人死了。”
  
  天气极热,庭院里吹的也是热风,阿福觉得脸上像罩了一层橡皮一样,微微发麻。
  
  她搂紧身边的李信。
  
  玉夫人算是李信的仇人了,阿福还曾经想过,李信懂事之后,知道了丽夫人的事情,会不会像李馨那样心中充满仇恨与不甘,失去他的童真和快乐。
  
  “……她身边的宫人进屋时,玉夫人已经断了气……是被人蒙住了口鼻,然后乱刀斩死……血流了一地……”
  
  天热的很,阿福却打个寒噤。
  
  “宫门已闭,禁军内卫正在四处搜索……”
  
  李固点下头,对阿福交待一声:“你们先歇息,我去见父皇。”
  
  阿福叮嘱他:“你要一切当心!”
  
  她心里惶惶然的,这一日的喜庆喧闹,都让人有一种虚浮的不真实的感觉。阿福甚至觉得,今天出事简直是注定的。
  
  她第一个就想起李馨。
  
  玉夫人的死,和她有没有关系?对她有没有影响?
  
  玉夫人……那个如盛开的美丽花朵似的女子,竟然凋谢的这样快。这样突然。
  
  李固一走,阿福才迟一步觉得惶然。李信挨在她身边一动也不动,仰起头有些担心的看着她。虽然他还不懂得大人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可是一个死字,他听见,他也知道。
  
  死……就是永远也见不着了。
  
  就像他的母亲——李信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她是个很美的女子,身上有好闻的香气,说话的声音也好听。
  
  可是她是什么样子,李信想不起来了。
  
  即使在梦中,他梦见了母亲,也只能看到一个穿着艳丽衣裳的,虚无缥缈的影子。
  
  对他来说,身边的阿福更加真实,更加重要。
  
  “嫂子……”李信抬起手来,用衣袖替阿福擦汗。他的袖子上绣着金线蟒纹,那稍硬的线脚摩擦着阿福的脸颊,有些微微的刺痛,也让她回过神来,不再像刚才一般,如一尊化石。
  
  “别怕,没事儿的。”阿福摸摸他的脸:“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她安慰李信,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
  
  侍卫来过,只是阿福这里他们自然不敢搜,领头的人和刘润说话非常客气,还留下四人保护阿福和李信,然后又前往别处。
  
  刘润进了屋来反手合上门:“夫人。”
  
  阿福点点头:“外面……怎么样了?”
  
  “今天来的宾客都被扣住了,说是怕刺客就混在他们的从人中。今天东苑来的人极多,宫中人手不够,所以玉夫人那里的宫人都被支使了帮忙差事,不然……”
  
  不然玉夫人也不会被人摸进了屋里,死的那样惨。
  
  “你猜……”阿福小声说:“会是何人所为呢?”
  
  刘润一笑:“夫人不也是心中有数吗?”
  
  后宫。
  
  除了后宫之人阿福想不到旁的可能。
  
  要找玉夫人的仇人,那可真是一梳一大把。
  
  集宠于一身,也就集怨于一身。


正文 七十七 盛夏
  
  他们当晚留在宫中。
  
  自从生下儿子,阿福还从来没和他分开这么久,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她觉得心中特别彷徨,人在陌生的地方,越到天黑时,越是不安,越是想家。阿福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知道归知道,并不能让她的心踏实下来。
  
  “你说,儿子这会儿睡了吗?”
  
  李固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想他了?这才分开多久啊。果然女人一当了娘,就全然不一样了。我要是和你分开这么短的功夫,你可也会这样想我?”
  
  阿福知道他是开玩笑,可是还是扭他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不想你了?”
  
  李固的手环住她的腰:“来,你怎么想我的,说给我听听。”
  
  阿福特别怕痒,李固的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她的腰上肋下蹭,蹭的阿福浑身发软笑的没力气。等两个人静下来匀顺气息的时候,李固轻声说:“别担心,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现在天也晚了,的确不方便赶路。”
  
  “嗯,皇上怎么样?”
  
  李固叹气:“我从没看父皇这样震怒过……一句话不讲。我陪他坐了一个下午,他只最后和我说了句让我回来。”
  
  这是漫长的一夜,阿福总觉得外有影影绰绰有人在走,天似乎永远不会亮起,黑暗中会发生许多事情。
  
  她紧紧缩在李固怀里,陌生的屋子,陌生的床榻,只有身边的人是她熟悉的。
  
  李固环抱着她,他的怀抱像是一个坚固的堡垒一样,把她装在里面,风雨吹不到她身上,也不会任何人能伤到她。
  
  阿福在暗中轻轻叹口气。
  
  李固的唇在她肩膀上轻轻蹭了一下,温存无限:“睡不着?”
  
  “嗯。”
  
  李固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说话的时候,他的胸腔震动,这震动也传到她的身上。
  
  “睡不着的话,你唱个歌给我听。”
  
  阿福搂着他一只胳膊:“大半夜唱什么歌——我不会唱。”
  
  “那我给你唱个。”
  
  阿福忍着笑:“你会唱?”
  
  “会!”李固来了精神,欠起身来,一手扣着拍子,轻声吟唱:“有佳人兮,为绿腰舞。”
  
  阿福想不到他真唱,一边担心怕人听到了,一边又觉得新奇有趣。李固声音醇美,就像成亲那天他们喝的那深红柔绵的蒲桃酒。
  
  李固接着唱:“且尽欢兮,莫叹离愁。”
  
  阿福倚在哪儿静静的听,嘴角带着一丝浅笑。
  
  屋里还有一枝烛未熄,隔着帐子看,那光晕圆柔如梦,绡帐上的花纹有如云彩,连绵浮涌。
  
  阿福想起李馨。
  
  那一回她跳的舞,就是这样的美。
  
  她现在如何了?
  
  对,她现在……应该在洞房吧?
  
  外面有风,檐角的铜铃叮叮的响。
  
  屋里,紫玫与瑞云也没睡实。瑞云翻了两个身,轻声问:“紫玫姐?”
  
  “唔?”
  
  “你也没睡啊。”
  
  “嗯,我有点认床。”
  
  瑞云隐约听见里屋传出的声音,侧头朝里屋看一眼,隔着屏风看不到什么。
  
  她脸有些红,以为屋里头王爷夫妻两个是在亲热,可是仔细听,却又不是。
  
  “嗳,有人在唱曲?”
  
  紫玫也听到了,不过她却说:“别说话了,快睡吧。”
  
  瑞云还是睡不着,她抱着被子夹着枕头,偷偷下床,蹑手蹑脚溜到紫玫床上:“紫玫姐,咱们一块儿睡。”
  
  紫玫低声说:“鬼丫头,净胡闹。”不过还是朝床边挪挪,让她躺下。
  
  瑞云心中不安,咬着耳朵问:“紫玫姐,咱们不会有事吧?”
  
  “有咱们什么事。”紫玫说:“睡你的觉吧,王爷都说了,明天一早咱们就要起来赶路回去了。”
  
  瑞云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又说:“也不知什么时候天亮,我真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回去。”
  
  里屋传来细语隅隅,紫玫有些神往,瑞云又说什么她便没听进去。
  
  “紫玫姐,你说是不是?”
  
  紫玫不知道她问了什么,含糊的唔了一声。
  
  正好屋里低低咳嗽一声,紫玫问:“夫人?要茶么?”
  
  屋里阿福说:“倒杯水来吧。”
  
  紫玫下床去,披上褂子,倒了茶送进里屋去。
  
  阿福和李固一人喝了半盏,紫玫替他们拢好帐子,又趿着鞋回来。瑞云抱着被子靠在床头,紫玫换了杯子,也倒了杯水给瑞云。
  
  “真奇怪啊。”
  
  “什么?”
  
  瑞云说:“紫玫姐你不也觉得像么?我反正是觉得挺像的。”
  
  “谁啊?”
  
  紫玫刚才的确漏听了她的话,瑞云又说了一次:“那位萧驸马啊,长的好像以前来过咱们庄上的那个史公子啊。”
  
  史辉荣?
  
  这名字在山庄算是个小忌讳,没有人会提起他来,就当那人不曾出现过,和朱姑娘那事也不曾发生过。
  
  紫玫白天并没有仔细看过那人,她愣了下:“是么?”她差不多都把史辉荣那人忘了,原来在庄子里时,她也只和这人照过一回面。
  
  “是啊,那眼睛,鼻子,嘴……都挺像的。”瑞云说:“不知道这个萧驸马什么出身,说不定和那史公子是亲戚?”
  
  “不要乱说。”紫玫提醒她:“不要再提起姓史的,这是杨夫人说的,你难道想吃板子吗?”
  
  瑞云缩了下头:“我又没和旁人说,和姐姐你说说又没关系。”
  
  紫玫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推了她一把:“快睡。”
  
  瑞云才刚躺下,却远远听到不知什么地方传来锣响,还有人喊:“走水了!走水了!”
  
  紫玫心里发紧,披了衣裳起来,打开门朝外瞧。
  
  四周黑沉沉的,月光照在对面回廊的叠瓦上,有着像鱼鳞一样青黑的光。
  
  刘润也起来了,他说:“你们不要动,也别惊扰王爷夫人,我去看看。”
  
  紫玫说:“你多当心。”
  
  她把衣带系好,倚门等候,过了片刻刘润回转:“过不去,回字门都锁上了。不过应该没有什么要紧的。你回去睡吧。”
  
  刘润出来的急,脚上的鞋穿错了只,紫玫一低头看见了,指给他。刘润说:“我竟然一点儿没觉出来。”
  
  他坐在台阶上,把鞋子左右调换过来。
  
  紫玫想起在德福宫的时候的情形……
  
  她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
  
  
正文 七十七 盛夏二 
  
  “昨晚哪里走了水?”
  
  “是哪座不要紧的宫院吧。”
  
  阿福没再多问,她替李固梳顺头发,乌黑黑的一把头发握在手里,觉得柔韧又顺滑。阳光透过窗棂的间隙照进来,在他的头发上投下淡色的色泽。
  
  阿福替他绾好头发别上簪子,顺手将梳子插在自己发髻上。
  
  昨天夜里只怕没人睡好,个个都显得有些神情恹恹的。
  
  李信打着呵欠过来,迈过门槛时险些让衣裳前襟绊倒。一旁庆和眼疾手快的捞了他一把,扶着他让他站直:“殿下担心。”
  
  李信甜甜的一笑,朝阿福扑过来:“嫂子!我们回家吧?张妈妈说天亮了咱们就回家!”
  
  阿福将他抱了起来,并不在意刚换上的衣裳会不会揉皱:“好,我们回家。”
  
  带来的东西又要如数带走,还多了一具琵琶。
  
  李信不肯上后面的车子,要和阿福坐一起,张氏拿他没辙。
  
  阿福却知道李信在外面不轻易撒娇,更不想让他失望。
  
  “他和我坐吧。”
  
  李信一路上都不老实,掀开车帘看着路两边的风景不停的问这是什么那是拿什么,阿福耐性极好,笑眯眯的一一告诉他。车子走的快,小半天功夫就到了山庄外面。杨夫人领着人在门口将他们迎进去,轻声问:“怎么留在行宫过夜了?我以为……”
  
  “一言难尽。”
  
  紫玫瞅着机会,跟杨夫人说了昨天东苑的事情,杨夫人有些呆怔:“玉夫人死了?”
  
  “还有些事……”紫玫犹豫了下:“昨天见着那位萧驸马,瑞云觉得他相貌极像一个人。”
  
  “谁?”
  
  “那位……史辉荣公子。”
  
  这事杨夫人看来并未放在心上,她问的仔细的是玉夫人的事。
  
  阿福换了衣裳洗了脸洗了手就来抱儿子,一旁海芳说:“小世子晚上没睡好呢,醒了几次,看来是没和夫人分开过,想娘了。”
  
  阿福抱着他狠狠亲了几口,肉肉的脸蛋儿上有着健康的红晕。阿福亲他时,他咯咯直笑。
  
  “夫人,婉秋姑娘求见。”
  
  阿福怔了下,把儿子递给海芳。
  
  瑞云小声嘀咕:“她来做什么?”
  
  二丫虽然不知道这个婉秋是谁,但是看着阿福她们的神情,就知道这来的人肯定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
  
  “让她进来吧。”
  
  婉秋进了屋,先恭恭敬敬的给阿福请了安,柔声说:“拜见夫人,请夫人安。”
  
  “起来吧。”阿福不知道她被晾了这么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住的还习惯吗?倘若缺了什么,就告诉杨夫人。”
  
  “多谢夫人和王爷的关切。”婉秋清减了些,想必日子过的不是那么顺心。阿福相信杨夫人绝不会在衣食上面为难她,这份大度杨夫人还是有的。但是除此之外,只怕婉秋什么都不顺心遂意。
  
  “婉秋原是赐给王爷的,可是这一向只是养尊处优,什么差事也不当,心中着实不安。婉秋愿意随侍在夫人身旁,洗衣炊事这些粗重活计婉秋也都能做得……”
  
  阿福一笑:“我知道了,你去吧。”
  
  她既没说准,亦没说不准,婉秋抬头看她一眼,又急忙垂下头,轻声说:“夫人……”
  
  “不必说了,我这会儿也累了。你若闲着无事,便到杨夫人处去走动走动,陪陪她说话解闷也可以。”
  
  陪杨夫人说话解闷?
  
  婉秋不敢再说话,从屋里退了出来。
  
  这个朱氏夫人并不像她一开始以为的那样,没经过事,面活心软。庄里人都说她性子极好,从不打骂惩戒下人。可是在婉秋看来,这可不是个简单人物,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说话是和气有分寸,可是让人不敢小视。
  
  刘润从院外进来,婉秋正朝外走,刘润侧身到一旁,婉秋有意示好,朝他笑着说:“刘宦者从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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