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用墨和书画用墨完全不同,配方自然也是保密的。
徐元佐点头,脚下不停。罗振权快走两步,帮他开了门。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
办公室的味道!
笔墨纸香!
年轻人的热情!
终于又可以好好上班了!
徐元佐浑身充满了力量,恨不得大笑三声,宣告自己回来了。
见门打开,办公室里的少年们纷纷望了过来,登时又是一片“哥哥”声此起彼伏。
顾水生、陆大有、姜百里三人自己排了队,带头迎接徐元佐回来。按照世俗规矩,他们应该在大门口迎候的,但按照徐元佐的规矩。他更喜欢看到手下在工作干活,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无效的等候上。
“不着急汇报工作。先解决问题。工作汇报明天开会说。”徐元佐朝众人挥手,立刻掌控了局面。
“哥哥,总务统计出来,咱们纸张用度越来越多,是否自己建个作坊造纸?”陆大有首先上来,看来是他的事比较少。
徐元佐道:“岂有此理?扩大采购范围就行了。同时叫造纸作坊的师傅多收点徒弟。可以增付定金,但是纸张单价要给我降下来。”
陆大有连连点头:“是。”
“下一个。”徐元佐坐回了久违的椅子上,舒坦地叫道。
姜百里上前道:“经理,已经发现有客人转让曲乐会的赠票,是否可以开始设立郡城的售票点?”
“有什么方案?”徐元佐问道。
姜百里连忙奉上计划书。原来是打算放在郡城一些老字号的商铺里代售。因为曲乐会的场数并不算多,大约是三日一场。座位更少,所以单独租铺子显然是很不合适的。
“老字号的铺子里可以放,还要加上各大书肆。”徐元佐道:“咱们的客户群体还是集中在富、闲、士三个维度上,最好是有钱有闲的士人。”
“是,哥哥。”
“水生。”徐元佐示意姜百里可以下去了。
“哥哥,”顾水生上前道,“市场部的问题比较多。主要是唐行、重固的客栈需要扩建,增加客房,否则实在不够用;尤其是重固,商旅和地方百姓都劝咱们开个货柜,帮着收货。”
“唔?为何?重固的货栈不够多么?”徐元佐问道。
“虽然不少,但总有人更信咱们。”顾水生笑道:“之前重固店的店长为了方便住客,将各种布料的行价记录下来,送给头等和标房的客人。后来渐渐加入了各个货栈牙行的短评,因为说得公道,客人益发信任他了。”
徐元佐顿时来了精神:“不错。继续。”
“外面有货栈、牙行得了消息,自然也来找他,一方面想要个好点的风评,一方面也想请他介绍客人。”顾水生道:“因为说的人多了,他便也觉得咱们兼营货栈,其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徐元佐朝前倾了倾,道:“你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尽快去重固住三天。考察一下店里的经营状况和职员素质。下旬开会,你和重固店长给我一个代店长的两人名单,我要选一个继任店长。”
“这是……”顾水生心中一颤:这是要提拔栽培了么!
果不其然,徐元佐道:“这位店长调回来,先在市场部做你副手。”
——那就是日后还要大用。
顾水生不由羡慕,觉得自己也应该多露露脸,否则不用多久,外派的小子都比自己强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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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章 你总是心太软
除了两家客栈要扩建,还有北竿山的客栈需要增加人手。
这种小事徐元佐已经不打算的插手了,将人事权下放给了顾水生。
任何时代,上至朝堂下至商行,永远都是在外轻松,在内掌权。
顾水生虽然比同龄人早慧一些,却不能理解身处权力核心的好处。徐元佐并不打算教会他这点,但相信用不了多久,顾水生自己就会觉知权力的来源和甜蜜。
“五家客栈之中,只有商榻店情况不佳。”顾水生道:“客人多了之后,打行的、访行的、丐帮的、全都像苍蝇一样来了。”
打行是要收保护费,访行是敲诈勒索诈骗为业,这两者都属于黑恶势力,背后有靠山。
“丐帮?”徐元佐愣住了:他们不应该是武林正派么!
“那些丐头领着花子就坐大门口,唱莲花落,不给钱就不走。却是任打任骂,打断了腿都无所谓,只要给钱就行。最是可恶。”顾水生显然也领教过了,说得怒气勃发。
“呵呵。”徐元佐干笑一声:“花钱交个朋友。你亲自去,客气一些,就说日后可能还有往来的地方。他们要多少?”
顾水生还没反应过来,直接道:“这些乞丐胃口却大,要十两一月。”
“不多,你这次去,给他们二十两。”徐元佐道。
“哥哥……这是何必呢?”顾水生暗道:我们总不可能要靠这些乞丐去砸人场子吧?
“和气生财,要牢牢记住啊。”徐元佐道。
顾水生暗道:徐家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心肠有些太软了。
徐元佐不知道顾水生的腹诽,又道:“晚饭后来我宿舍,我有事要跟你说。”
顾水生应诺而出。
徐元佐看了看左右,知道自己离开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积压需要决策的事也就这些了。
因为不像后世电话、电邮那么方便,所以这个时代的人早就习惯了“自己做主”。哪怕那几位年轻店长,但凡不是从东家那边支银子的事,大大小小都能自己做主。
何况徐元佐还给了周详的章程,大大降低了工作难度。
而且从这些少年跟徐元佐出来至今,从来没有人因为犯错而被罚款、扣薪、索赔。所以他们更是有胆量去做出决策。
徐元佐记挂着被徐阶一网打尽的江南才子,又过问了新园的进度。现在各处地基已经完成了,材料也都准备妥当,有些建材也从外地运到了。如果要彻底完工,恐怕还是要到秋天去了。
“再把附近的地收罗一番,尽量让编书的老爷们离咱们近些。”徐元佐道。
罗振权颇有些不以为然:“有什么好处么?”
“近水楼台先得月。”徐元佐笑道:“这些人都是宝贝。”
书不是一天两天能编完的,如此群英汇聚的地方,得有多少读书人主动摸索过来?求学的,求职的。求借书的……说不定这里还能成为松江府新兴文化中心呢!
“尽量往礼塔汇方向靠拢,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连成一片。”徐元佐道:“这些土地只要价格合适就买下来,不一定需要农田。若是没有主人家的,直接占了再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谓无主之地,其实是皇帝名下的未开发土地,比如山岗、土丘。寻常小民占据土地的方法很简单,开垦。开垦之后形成事实占有。或是偷偷继续种,或是去衙门里补全手续——这当然风险比较大。
对于豪门势家而言。所谓占地就更简单了。画个舆图,然后叫衙门补全手续。有时候一不小心画出界了,就会形成“侵占民田”的现状。这种事在侵占当时不会有任何问题,小民也只有默默哭泣,一旦势家倒台,就会成为罪状。
例子很多。比如严嵩。
“都要盖房子么?”罗振权头痛道。
徐元佐肯定道:“首批一等编修的上宾别墅是必须要修的,非但要修,还要修得好,修得快。我等会做个流程表,你晚上来我宿舍取。”
“好吧。”罗振权叹了口气:成天忙得脚不着地的日子又回来了。
徐元佐深知编著《故训汇纂》的重要意义。丝毫不肯马虎,仔仔细细做了一份流程表。尽量提高工程效率,保证那些才子能够尽快进入工作角色。为此他甚至还挪用了部分建造园林的材料,优先别墅建造。
罗振权将这些归结为读书人的毛病。
不管怎么说,徐元佐现在也是正儿八经地读书人了。
徐元佐在忙碌之中送走了当天的最后一缕阳光,赶在天色将暗未暗的时候去食堂打了饭菜。他本来是有资格吃小灶的,但是为了提高效率减少成本,这个特权倒是很少使用。
棋妙对此颇为不解,但提过一次之后没被采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等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顾水生来了。
徐元佐叫棋妙在外面等着,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关上门与顾水生说话。
“能不能找到个可靠的人,收买黑举人的账房。”徐元佐问道。
“可靠的人自然不少。”顾水生暗道:我就很可靠啊!
“不过要去收买人家账房……”顾水生道:“就是有些难说了……哥哥要收买到什么程度?”
暗中通风报信是收买,下毒放药也是收买……两者的程度可是完全不一样,所需要的筹码也不一样。
“起码要能通风报信,要是能够知道黑举人的家产详情就更好了。”徐元佐道。
“时限呢?”顾水生问道。
“越快越好,最好是在月底之前给我。”徐元佐道:“我还要知道黑家男女主人的行止。”
顾水生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哥哥只等我消息吧。”
“一定要在月底前。”徐元佐叮嘱一遍,又道:“我给你三百……不,五百!五百两银子的权限。”
顾水生愣了愣,微微咬牙:看来这事绝不简单,为了元佐哥哥,就算杀人放火也算不得什么,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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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章 准备着手
罗振权就住在徐元佐对门,看着顾水生进去,又看着顾水生出来。他虽然不像徐元佐那样能够阅读人心,但阅历摆在那里,一眼可知顾水生领了个重要差事。
当然,这可能是因为顾水生出来之后一蹦三丈高,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身负重任。
罗振权见周围没人了,方才过去。
棋妙领他进去,又去门口站岗了。
徐元佐见了罗振权,咧嘴一笑,道:“可以着手准备了。”
罗振权下意识道:“商榻的……”
徐元佐点了点头。
罗振权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告辞。
“对了,有没有我能看得上的工头?”徐元佐道:“以后工程那边的事,你要渐渐抽身了。”
罗振权乐得嘴都咧开了。
他是真心不喜欢在工地上瞎走,自己不懂行,而建筑又是体力、细心、技术三者并重的工作——尤其是现在的卯榫结构,技术含量远高于砖木堆砌,看着就心烦。如果能够交给别人,自己专心去做些打家劫舍的事,岂不快哉!
“有好几个都不错,人厚道,懂规矩,肯卖力。”罗振权道。
“整理好简历,我先见见人。”徐元佐起身做出送客到门口的姿态:“如果叫我发现你为了脱身敷衍我,你就别指望再摸刀把子了。”
“哪能!我可是你的开山大门徒呐!”罗振权嘿嘿笑道,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憨样。
他自己都有些诧异,最初见到徐元佐的时候并不觉得此子有何强势之处,但人家硬生生考了两个案首出来,成功入学,而任何一个跟他交往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居于其下,听从调遣。
罗振权不知道什么叫领袖气质和领导力,只能暗叹一声——真是神了!
从徐元佐宿舍出来,罗振权看着天上星斗,长长吐出一口气,颇有些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感觉。
——老子又回来了!
——老子终于不再蝇营狗苟残喘度日了!
罗振权捏了捏拳头,关节发出一阵弹响。
这回罗老爹找的人都是当年的戚家军。
这些人跟着戚爷爷打倭寇的时候,正是二十啷当岁,一腔热血,只要拿了军饷根本不怕死。他们没有国家、民族的概念,但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却深入心底。
一晃十几二十年过去了,体能固然不可与当年相比,但是人生阅历的累积,让他们更加珍惜这个工作。
那些觉得刀头舔血、成日厮杀很可悲的人。往往都是吃饱了饭的文艺小青年。真让他们腰间拴条遮羞布,身后拖个竹筐钻进地穴里,满嘴土渣子、不见天日地挖煤开矿,他们就知道能够站在阳光之下列阵厮杀是多么幸福的事了。
别说挖坑,就连种地也不如当兵吃粮强啊!
若不是那些狗屁官员弄出来的制度成法,不许将军带兵北上,谁不愿跟着戚爷爷去蓟镇打鞑子?
总算江南还有识货的,愿意招他们来看家护院。自然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甘成泽正当不惑之年,在戚家军中曾是名哨长。
按照戚家军军制:五人为伍。二伍为队。队长也叫旗队长,就是罗老爹当年的军职,是鸳鸯阵的最基本单位。
队长、战士连带炊事火兵在内,共有十二人。
四个小队组成一个大队,叫做“哨”,设哨长。
虽然一哨只有四十九人。却不可小看哨长。
因为抗倭更像是特种作战,戚家军在抗倭战争中最大的作战单位就是哨。至于后来的局、部等大编制,是到了北方面对鞑子才应运而生的。
能够做到哨长,绝对是戚家军的中坚力量。去年胡守仁带三千浙兵去蓟镇,这些骨干中坚肯定是要带走的。之所以甘成泽没去。并非不愿,而是因为腿上受过伤,走路看不出来,一旦远途行军或是跑步,就有些不便。
带去北方的浙兵都是优中选优,又要年富力强,他自然就被刷下来了。
不过对于徐元佐而言,甘成泽却是真正的人才。
凭着军职更在罗老爹之上,甘成泽理所当然成了领头雁,最先过来收拢战士,以免罗振权压制不住。
罗振权进了“营房”,有些人已经早早睡了,有些还聚拢一起吹牛说话。
甘成泽看不上罗振权,但是给罗老爹面子,也给新东家面子,更给优渥的饷银面子……对他颇为客气,表面上也甘于居其下位,打个副手。
“罗哥儿,这么晚来可是有事?”甘成泽迎了上来。
罗振权在戚家军面前还是有些心虚,道:“正是,你来,我跟你说。”
两个老粗汉轻轻出去,就在廊檐下说话。
“商榻……就在淀山湖对岸,有个土皇帝,是个举人。我们都叫他黑举人。”罗振权道。
甘成泽微微点头,问道:“可是要弄他?”
罗振权点了点头。
甘成泽哦了一声,也不问其他的,只问:“他有多少人马?是要攻打寨子,还是中途截杀?”
罗振权道:“现在还没定论,不过咱们得先把家伙准备好,操练抓起来。这几日也该休息得差不多了。”
甘成泽笑道:“罗哥儿自且放心,我们这些人都是上阵舔过刀口的,还怕对付不了百十个家丁?何况他一个举人,未必有那么多人马。不过罗哥儿说的在理,我们拿了人家的银子,吃了人家的饭菜,日常出操乃是正理!”
罗振权道:“就是这么说的。你还没见过我们佐哥儿,他可不是个喜欢小打小闹的人。日后买卖做大了,四处需要人护院,又要人押运货物,少不得给你们每个人都配上十来个徒弟。”
甘成泽一听就明白了,笑道:“那就等于是在军中升官了呗。”
罗振权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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