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第一次瞧见这么年轻好看的状元公。”一个老太太不住感慨。
“是啊,还有那探花郎,长得也是很俊俏呢。”另一个老太太附和道。
“要是我有个女儿,一定要想尽办法,让她嫁给状元公。”又一个老丈兴致勃勃的开口。
一下子惹来一大片笑声:
“你就美吧,就你这老南瓜样,生个闺女说不好也是个歪脖的,还嫁状元公,做梦去吧!”
“那可不一定!”老丈一梗脖子,“就是状元公嫁不上,不然就找那个探花郎也成啊!”
“什么状元榜眼探花郎,你们都甭想了!”有人老于世故,“你没听说吗,这状元公有才着呢,听说皇上喜得合不拢嘴,说是宰相之才呢,我瞧着啊,说不定会招成驸马。说不好除了皇上,还有很多大老爷们摩拳擦掌等着抢回家当女婿呢!”
“那敢情是。”又有其他消息灵通的道,“我可听说,谢府小姐和容府世女都放出议亲的消息,那些求亲的几乎踏破了他两家的门槛。叫我说,这状元公和探花郎即便不当驸马,说不定会娶这两家的小姐呢。”
“你开什么玩笑?”却有人当场反驳,“听说那谢小姐天香国色,是个一顶一的大美人儿,要说状元公和探花郎会去求亲我信,至于那容府世女,嘿嘿——”
旁边的人明显是特意从外地赶来参加这一盛事的,听那人话中有话,不由大感兴趣:
“容府世女可是世女啊,听说容家这一辈就这一个女儿罢了,将来什么东西还不都是这位容小姐的,怎么着也比谢小姐条件更好吧?”
那人摇头,叹了口气:
“若说这容小姐,倒是个侠肝义胆的,那般飒爽英姿,我辈也是自叹弗如。”说着摇头晃脑,仿若亲眼所见,“……只听那容小姐大呼一声,‘你这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还不纳命来’,那一声呼喝当真是振聋聩、绕梁三日!直吓得那奸人武世仁当即跪在地上,吓得不住磕头求饶,口里连称‘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一番描述,引得众人纷纷上前来听,神情都是向往之至。
“这样的奇女子,不正配状元公吗?”
有人叫好道。
“配什么配啊!”那人却是一脸的惋惜神情,“诸位且想,容小姐本是弱质女流,为何可以出那般宛若惊雷般的声音?”
“为何?”
“哎,还不是因为容小姐本就生得人高马大更胜男子。听说她身高丈二,宽鼻阔目,长相简直,堪比钟馗。容小姐品行虽好,奈何,自古才子爱美人啊,所以,可惜,可惜啊!”
“你胡说什么!”一个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女孩子忽然勃然大怒,气的脸都变形了,“谁说我家,谁说容小姐长得像钟馗的?你们见过容小姐吗,这么胡说八道!”
“哎哟,这小娘子好生泼辣!”旁边众人笑道,“我们没见过,难道你见过容小姐不成?”
“可不!”那女孩一挺胸脯,气咻咻道,“明明容小姐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才不像你们说的那样!”
还要再说,却被旁边的女子喝住:
“好了,青荇,咱们走吧。”
其他人也并没有对这两个突兀出现又突兀消失的女孩子放在心里,又继续谈天说地:
“我听说,这段时间跑去容府议亲的,不是破落户,就是什么瞎子瘸子!要说容家小姐也可惜了,长得不好不说,还偏是世女,你说不是穷的过去下去了,谁愿意去别人家入赘?”
“这般说来,倒委实比不上谢家小姐了……”
“看来状元公和探花郎,说不好,有一个就会成为谢府娇客。”
“我赌状元公……”
“探花郎也不错……”
“傅公子才不会要谢玉!明明傅公子最疼小姐你!”那个叫青荇的女孩子噘着嘴说,心里更是憋了一肚子的气。
“随他们说去。”看四下无人,旁边的女孩子摘下头上的软帽透气,可不正是霁云!
两人本是躲在人群里,一路追逐着傅青川的马儿,兴奋的不得了,却没想到,听了那样一番倒胃口的话。
“小姐!”青荇跺了脚道,心里替自家小姐委屈不已,“明明那些人都是胡说八道。”
而且,自己虽是个下人,这几日却也听说,好多人都等着看小姐的笑话呢,说是小姐议亲那日,估计先得有一半之前滥竽充数的人不敢上门,而剩下的一半里,也都是马尾穿豆腐踢都提不起来!
“回去了。”霁云却仍是步履轻快,转身便往自家马车而去。
青荇没办法,只得跟着上了马车。
这些人的猜测很快得到了印证,仅仅两日后,就传出了探花郎和谢府小姐定亲的消息。只是状元公那里,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消息。
“来来来,放这里……”
“轻些,这可是杭州的丝绸,说是进贡也用这些的……”
……
安府一片兵荒蛮乱,却是安钧之要送于谢府的聘礼到了。
看着众多家仆来来往往、忙成一团,安钧之早已是喜笑颜开,怎么也掩不住心里的得意之情。
虽是前几日跨马游街时因傅青川占尽了所有风光,让安钧之很是失落了一下,可和谢家的这桩喜事,特别是确知了安弥逊要入赘容府的消息,顿时是把原先的郁闷冲了个一干二净。
想到谢玉那千娇百媚的容颜,特别是谢府庞大的势力——
只要安弥逊离开了这个家,再加上谢家的全力扶持,如今再添上自己的科场得意这一头,安家下一任家主的位置,安钧之早已是志在必得。
而且这几日来,安云烈明显对自己更加客气,甚至府中好多事情,都交给自己处理,这般作为,明显既是对自己的培养,更是传出了一个信号,老东西终于认识到,只有自己,才能扛起整个安家了!
有哪些机灵的管事,自然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息,更是对安钧之百般奉承……
“爹爹,”眼看该置办的都置办好了,安钧之勉强抑制住兴奋的心情,假惺惺对一旁的安云烈道,“逊儿明日不是要去容府议亲吗,这里有孩儿在就好,爹爹不如去看看逊儿,毕竟逊儿年龄还小,说不得还有需要爹爹关照的地方。”
安云烈点头:
“也好,我去去就来。”
“爹爹只管去,”安钧之神情愈恭敬,“若有需要儿子出力的,爹爹只管派人来叫就好。”
与安钧之院落的热火朝天相比,安弥逊的院子里却明显太过冷清,除了安志兄弟还是喜欢往这里跑,其他人便很少涉足了。
安云烈在外面站了会儿,神情明显很是失落。
虽是孙子回府不过两年,安云烈却越来越现,阿逊无论心胸才智,还是手段魄力,都强过安钧之一筹不止。
本来,孙儿才是最完美不过的安府继承人。
奈何,不止无心官场,更兼,还是毁了容的!
每每想到此事,安云烈便又痛又恨。
可时至今日,虽是自己一直没放松,可那日暗算了孙儿的凶手,却仍是没有半点儿线索,倒是阿逊的模样,似乎知道些什么,可那个孩子却是个心事重的,竟是每一次自己问起,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一副不愿提起的模样。
自己虽是不好再问,心里却是愈愧疚,更觉对不起他,再想到早死的儿子……
老公爷便不忍再为难孙子。
罢了,先全力栽培钧之吧。可自己也能瞧得出来,这叔侄两个,却是有些不睦的。于逊儿而言,自来都是冷情的,自己瞧着,这府里除了自己和老妻,大概没有那个是他真正放在心里的;至于钧之,心胸却是不够宽广,也直接造成眼界也有些窄。
自己只希望,现在多对钧之好些,将来,逊儿就是到了容家,自己在时,想那容家应是不敢如何苛待孙儿,可万一自己百年之后受了欺负,好歹,也要有个安僧处……
“逊儿,祖父明日,陪你一同去容府吧。”沉默了半天,安云烈终于道。
“啊?”阿逊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安云烈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些愧疚——自己到现在还瞒着祖父已然痊愈之事,再劳动祖父为自己奔走,实在于心不忍,“祖父,您不必——”
“不用罗嗦了,老夫说去,自然就要去。”一想到孙子要“嫁到”容家去,安云烈鼻子就有些酸,“老夫要让容府甚至世人都明白一点,你是老夫最疼爱的孙子,绝不是为了所谓的功名利禄,才特意把你推出去!”
起码要让容文翰明白,这个孙子自己不是不要,而是太爱他了,才不忍心为难他!
说白了,自己和孙子一块儿去容府,就是给孙子保驾护航的,谁要敢看不起孙儿,那就是看不起我安云烈!
“什么,老公爷和阿逊一块儿去了容府议亲?”听到随从的回禀,安钧之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直气的浑身抖,自己去谢府求亲,老东西不过打官媒跑了一趟,轮到安弥逊那小混蛋,还是上赶着去入赘,老家伙倒是巴巴的跑了去!
“好像,还带了一大车送于容府家主的礼物。”那长随吞吞吐吐道。
据说有容文翰喜喝的千金难买的上好云雾茶,还一送就是足足十斤;又因容文翰雅好琴棋书画,更是搜罗来上古传下来的的凤尾琴、书圣柳陌子的碑序、上佳美玉磨成的棋,这一应礼物加在一起,怕不价值连城!别说所有,便只是其中任一样的价值,都过自己昨日送往谢府聘礼的总和!
这么多好东西会从哪里来?安钧之一下蹦了起来,简直岂有此理,安弥逊那个混账东西,是真准备把安家给搬个一干二净吧!
138 议亲进行时(四)
“逊儿;这都是要送于容府的?”安云烈表情倒还平静,可怎么也掩不住语气里浓浓的醋意。
这个臭小子;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不对;应该是男大不中留。瞧瞧别人家;有个孙子,都是欢天喜地的选媳妇儿呢;自己倒好;却是上赶着要把孙子送到别人家去。还有容文翰那小子;自己这么好的孙子,凭什么就这样白白给他送了去?
哎呀;不能想了,再想下去,真是就想马上掉头回去啊。
知道老爷子心情糟糕,阿逊只是默不作声,一任老爷子充满怨念的眼神似是要把人凌迟一番。
“臭小子!”安云烈终于忍不住,瞪了眼骂道,“开口说一句话你会死啊!”
哄一下我这个爷爷就那么难吗?明知道自己心里不好受,就是假装不想离开自己,骗骗自己也好啊!
真是没良心的坏小子。
“老爷子,前儿少主听说送给您的那匹马您很喜欢,又让人送了一百匹呢,说是要把咱们安府铁卫全都武装上。”前面驾车的安志却突然开口,真服了这对儿爷孙俩了,一样的牛脾气,明明彼此心疼,却偏都犟着不愿说出口。
看看老爷子吃的用的玩的,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最是清楚,全都是少主费尽了心思搜罗来的,全是精品不说,更是都合了老爷子的胃口,把老爷子每天乐的眉开眼笑。
而所有这些东西,少爷可是没动用府里一分一毫,全都是自掏腰包。
像送给老爷子的那匹马,可是价值连城的野庐王汗血宝马,便是给老公爷暗卫配的马匹也全部都是价值万金的千里良驹。
甚至昨夜,特意找到自己和安坚,嘱咐道:
“阿逊把祖父拜托你们兄弟了!”
那般铁骨铮铮,从不愿向任何人低头的少主,竟是对自己等几个下人弯下了腰。
反观三爷,每日跑了去请安倒是殷勤,满嘴的甜言蜜语,安家的英武之气,没有承袭半分,反倒是沾了一身那些酸腐文人的虚伪狡狯,看了就让人恶心!
“祖父,我前些时日托人锻造了一批武器,用着倒还顺手,明日应该就能送到,还得了一把龙泉剑,祖父先凑合着用,其余的就让安志他们拿去分了吧。”眼看就要到容府了,阿逊终于开口。
前面的安志一下瞪大了眼睛,不会吧,上古名剑龙泉剑,少主还让老公爷凑合着用?
老公爷嘴唇动了动,却是嗓子干涩,说不出一句话。
阿逊伸出手,握住安云烈青筋凸出满是老茧的手,眼睛直直的瞧着安云烈的眼睛:
“祖父,您放心,阿逊知道,自己,姓安,是你安云烈的孙子!不管到了哪里,都不会堕了咱们安家的名头。”
安志抽了抽鼻子,少主这是向老公爷保证,他去了容府,一定不会受欺负?也是,少主的功夫,这世上真能欺负得了他的怕是不多。
慢着,那是别人啊,要是那容家小姐,自己瞧着,就是拿把剑把少主给砍了,少主八成都不会动一下眉毛的!
这样一想,脸旋即又垮了下来。
老公爷伸出另一只手,重重的拍了拍阿逊的手,哑声道:
“逊儿,总之,是爷爷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早去的爹……”
“咦,这一车人是做什么的?”安志忽然道。
却是一辆装饰豪华的硕大马车正好驶过去,不时有柔美的歌声传来,上面莺莺燕燕的好不热闹。看那马车装饰精美,明显是外官家眷——
毕竟,若是上京中人,有哪家贵族不识得安家的马车?给他们十个胆子,也绝不敢这般大喇喇抢过去。
那辆马车停好,先是下来一个明显很是精干的媒婆,接着一个身着红袍面若傅粉的俊俏少年跳下马车,可接下去的一幕却让人大跌眼镜——从车上竟然接二连三的下来了四个丫鬟,有捧锦帕的,有拿扇坠的,有抱净瓶的,有握香囊的……
那少年眉梢有情、嘴角含笑,一时握握这个的小手,问一下可有累着;一时捏捏那个的衣衫,嘱咐加些衣服,可千万莫要吹着了……
出来迎客的容福看的目瞪口呆——这位公子是不是带了娘子去踏青,可惜弄错时间也走错地方了?
那媒婆脸也有些扭曲,忙嘻嘻一笑,掩饰道:
“祁公子就是这么个温柔性子,您瞧瞧,对些下人,都这么耐得住性子,将来要真是娶了娘子,怕不宠到天上去!”
说着想去拽一下犹自和那些娇俏丫鬟嬉闹的少年,让他收敛些:
“祁公子,容府到了,咱们进——”
却不想那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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