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的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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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的北宋-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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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郎,我害怕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死了就再看不到你,阿郎,阿郎。
  李想跟程九连滚带爬的爬上船,惊魂未定的喘着粗气,程九便喊那几个船把式:“快开船,咱们往南走走,停在这里太危险了。”
  船晃了一下,缓缓地开动了,李想的心里却蓦地升起一股不安来,他慌张的往船舱里四处张望,跌跌撞撞的跑到船舱一边掀起帘子往里头的隔间看,里头空荡荡的,他又冲到另一间隔间,还是空荡荡的,他冲出船舱跑到甲板上,只有两个渔夫划着船,周围静静的,只有水哗啦啦的声音。他身上微微发抖,喊着:“十一娘,你到哪里去了?你快出来,别吓唬我啊……”
  “十一娘,十一娘……”他用尽力气去喊,以为会是很大声的,可喊出的声音却支离破碎。
  乔七冲出船舱跪倒在地,早已经满脸是泪:“阿郎,方才十一娘爬到一边儿的土丘上看你,发现后头有金人,便牵了匹马,沿着河往路那边去了,她要我跟你说,莫要等她,快走。”
  李想顿时呆住,呆了半晌,他猛的扑到船舷边,正想喊船夫停船,却看到远处的河面上晃晃悠悠的飘来一朵儿金灿灿的牡丹花儿,飘到离船不远的地方,忽然打了个旋儿,被卷进了水中。
  靖康元年七月,溃败至黄河北的完颜宗望部,在经过两个月的休整之后,重新南下,八月份来到开封城下;而完颜宗翰部则沿大同,中山,沁县一线至开封城西。
  在上一次开封保卫战后,宋朝的勤王大军没有安放到应当去的地方,一部分被遣送复员回西北,一部分参加太原解围战而遭到损失,还有一部分被投降派大臣唐恪、耿南仲以经济上的理由遣散。以致第二次围城时城内守军不满七万。各地勤王军早已受到唐恪、耿南仲的命令而裹足不前。只有南道总管张叔夜与两个儿子伯奋、仲熊违抗这一投降式的朝命,募兵一万三千人勤王,在颍昌府遭遇完颜宗翰部,大小十八战互有胜负,最后全军突入开封城,这是第二次围城之役中唯一的一支能够进入开封城的勤王军。然而这只是杯水车薪,整个战局不可能这最后只剩下几千人的勤王部队而有什么好转,特别是在宋钦宗这个比他父亲的脑袋清除不了多少的昏君的领导下。
  此时宋钦宗已将李纲逐出开封,种师道则因被贬斥病死,宗泽尚在应天府,偌大的开封竟没有一个撑得起大局的将领。宋钦宗与其父宋徽宗迷信妖人郭京的六甲神兵,一面让一个骗子协助守城,一面又派了冯澥到完颜宗翰军中求和。
  完颜宗翰答应了宋钦宗的求和,提出了天价的赔偿: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显然这个数字是非常惊人的,大宋的朝廷根本拿不出来,于是宋钦宗准备答应了用城内的女子来充数的条件,他准备以这样的价格出卖他的家人与臣民:以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锭,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锭,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锭,宗妇一人准银五百锭,族妇一人准银二百锭,贵戚女一人准银一百锭……
  然而这个合约最终没有实施,因为在他们召集了城中的女性,甚至已经把一些女子打扮的漂漂亮亮准备送出城外的时候,宋徽宗,宋钦宗这两代昏君戏剧化的双双被李师师毒死。
  彼时投降派的代表李邦彦正带着兵士逼着才搜罗来的几百个良家女子换上鲜艳的衣服,涂上胭脂,好送给金人享用,两帝死去的消息传出,宰相何栗率众而来,宣布皇帝驾崩,命人将投敌卖国的李邦彦斩杀。
  何栗是坚定的主战派,但是他的军事才能实在是平平,虽然有岳飞的辅佐,但是开封可用的兵实在太少。靖康元年九月三十日,开封东门被破。何栗使人点燃了护城河中的猛火油,将大部分敌人据之城外,岳飞则率禁军与已经打入城内的两千金兵缠斗,终于将这两千人全歼。
  十月一日,护城河的大火完全熄灭,金人攻入开封。惨烈的开封十日开始,金人经过整整十天的巷战,才算占领了这座城市。岳飞见大势已去,率残部护卫着莘王妃李念从南门杀出,逃离了开封。
  耶律宗翰与耶律宗望进驻开封的宋朝皇宫,当日夜,皇宫爆炸,耶律宗翰,耶律宗望以及数十金军将领身亡。次日,侥幸逃生的剩余金国将领匆匆的挟持了城中大部分大宋宗室成员撤出开封北上。
  十月二十日,在应天府筹备粮草的莘王赵植见到了从开封逃出的妻子,得知开封沦陷,两帝驾崩。
  十一月十日,莘王赵植在宗泽,种师中,岳飞等人的拥戴下登基为帝,史称宋武帝。次年,宋武帝率部撤至杭州,立杭州为陪都,改年号为建业。
  历史上把建业元年作为南北宋的分割线,至此,北宋灭亡,中国历史跨入了南宋时期。
  《终》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
  
☆、133李师师(上)

  从良;是每一个身在青楼的女子最终的梦想,李三娘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因为赵佶,李三娘恐怕早就拿着早早攒够的银钱,给自己赎身,在周邦彦为她安排的地方安静的度过下半生了。
  可从周邦彦为她而被贬的那一天起,她就明白;这辈子,只要那个人还在那个位置上;她就没法离开清乐坊了。
  周邦彦是看着李三娘长大的。他是娇容阿姊的相好,那会儿;他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他捋着胡须,静静的听娇容弹琴;扭过头看见像个粉团子一样的李三娘,笑眯眯的过来摸摸她的头,塞给她一串钱:“三娘又长高了,这个给你,拿去买糖吃吧!”
  她慢慢地长大,越来越漂亮,可娇容阿姊却越来越憔悴,周邦彦外放了,一去就是六年,等他回到开封再来找娇容的时候,那熟悉的房间里坐着的却是已经崭露头角的新出炉的李师师。
  “阿姊走了,她一直在等你,你却没有来。”李三娘冷冷的看着这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再想说些什么,却见他慢慢的蹲到了地上,捂着脸无声的哭了起来。
  世人皆以为周邦彦与李师师有那么不可不说的一段儿,却不知,他们最深的牵绊却是那早就香消玉殒的一个人。
  周邦彦一生风流,可李三娘名动开封的时候,他已经年过半百,头发都白了大半,仕途上越发艰难,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眠花宿柳,不过是时常过来坐坐,追忆往昔罢了。
  他答应了娇容阿姊要照看她,却没想到她出息到如此地步,让他根本有心无力,照看不得。
  李三娘不讨厌周邦彦,她曾恨过他丢下娇容阿姊不管,可等她慢慢长大,才意识到,他这样的人,在文人堆里,真的已经算是有情有义了。 
  李三娘的名气越来越大,可对男人却越来越没兴趣,他们爱的,不过是那张面皮罢了,或者说,爱不爱都在两说之间。
  “等你长大,必能名动开封。”当日她来到清乐坊的时候,年纪还小,李婆婆摸着她的脸蛋儿叹息着,那并不是买到宝贝的惊喜,而是夹杂着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的叹息,一个父母双亡,本可以因父亲生前的善缘在寺庙里清净长大的女孩子,却因为亲叔叔的贪欲,被卖到了这样的地方。
  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李三娘记得庙里的老师傅给她收拾着行李:“你长大了,总要嫁人,总呆在庙里也不是回事儿。现在五六岁没关系,可你再大一点儿怎么办?这里毕竟是寺庙,不是尼姑庵啊……”心地纯净的老师傅,对李三娘的未来最坏的设想不过是她的叔叔可能会对她不甚宽和,她会过的辛苦些,却没想到,那个男人会把亲侄女卖到了青楼里。
  血脉相连的亲人,把她从老师傅的手里骗出来卖到青楼里,只为了一百贯,这世上的男人,哪里有几个好东西?二十一岁李三娘对着镜子,轻轻地抬起手,手上的羊脂玉镯是赵佶送给她的,这是贡品,这样的东西应该是按照品级分配的,可这一批最好的一只如今却在她的手上,这一只镯子,万金难买。这样的东西,她的堆了满箱满柜,半点儿都不稀罕。
  她头上带着万贯一顶的珍珠冠,身上披着缂丝的大袖,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贵妇,达官贵人们也要给她一点面子。如果她愿意,她只要扯扯嘴唇,就能杀死一个人——甚至一个大臣,因为她是天子的宠物,天子的宠物是有特权的,但她也只是宠物而已。她清楚的明白,于赵佶而言,她只是宠物,甚至连国民都不算——她是一只长毛的,有点小脾气的临清狮子猫,很特别,很有趣,让他闲来无事的时候喜欢过来逗一逗,顺便留下些让宠物开心的玩具。
  李大家,这个称呼听起来似乎不错,说起来,昔日大名鼎鼎的开封第一才女李清照还在京里的时候,人们也叫她李大家的。
  可是李大家跟李大家,是不一样。
  她有钱,但也只是有钱……而这些钱,她甚至不能肯定是不是最终真的属于自己——她连自己都不属于自己呢,更不要说身外之物了。
  李三娘无比清楚这一点。她这个大家,并没有什么高贵的,她甚至连自己,都不属于自己,又能谈什么高贵?
  可那又怎么样呢,这世上,区分人高贵与低贱的,究竟是什么呢?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真的就更高贵?她每每总会胡思乱想,却无人能够解答她的问题。
  李三娘的心里,总有些离经叛道的奇怪念头,不敢对人言。譬如人们都觉得她运气好,攀上了官家这棵大树,可她却会想,这个官家,与她想象中的官家不太一样。
  官家,不是被叫做天子么?前朝还喜欢叫天子圣人呢。圣人应该是与普通人不一样的吧?至少她从小从身边的人那里听到的是这样的话。然而她见到的赵佶,却并不是这样子的,他是万人之上的帝王,确实有着一身的威仪,可脱了衣服,也不过就是个有松弛赘肉的中年男人,李三娘实在看不出,所谓的天子,所谓的圣人,脱了衣服之后,到底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这太可笑了。原来皇帝的威严与神力,竟然是长在衣服上的。高高在上的,原来是衣服,而不是人。皇帝只有一个,可同一件衣服的尺寸,却是很多人都穿得下的。
  不,这太可笑了。原来我们竟然是被龙袍统治的么?
  李三娘胡思乱想着,或者统治这个世界的不止是龙袍,还有龙椅,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所以其实皇帝也不过就是个好色的中年男人,他的特殊之处,不过那是那件衣服,那张椅子罢了。
  赵佶把她当做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他笑嘻嘻的对她说:爱卿与旁人不同,从不把我当皇帝的,在你这里,我舒服的很。
  李三娘心里却暗暗想着,我确实没有把你当皇帝,除去那身外皮,你跟其他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李三娘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像李婆婆一样,要在清乐坊终老一生,可是命运跟她开了个大玩笑,让她遇到了他。
  李三娘轻手轻脚的来到后院儿,大树的荫凉下,李婆婆正躺在摇椅上打瞌睡。
  李婆婆已经相当老了,没退下来的时候,她带着假髻,脸上涂着粉,还看不出十分的苍老来,如今彻底退休,把事情交给李师师,她摘了假髻做了寻常老妇的打扮,大家才发现,她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儿。
  “怎么能不老呢?”李婆婆轻轻说:“我被拐子卖到清乐坊的时候,是至和元年,也记不清自己那时候到底几岁,总有七八岁吧?这么算来,我也是快七十岁的人了。看着身边的姐姐妹妹,留在清乐坊的,活过四十岁的少之又少,有的被人赎出去,有的自己赎了自己……虽各有各的归处。可总归,有善终的很少。”
  “从良从良,不管从的是贩夫走卒,是做妾还是当外室,不管那人如何的丑陋暴虐心黑手狠,可只要跟个男人离了这里,就叫‘从良’……就冲这个词儿,可见外表再光线,说到底,还是低人一等的。”
  “三娘,你是有福气的人,既说要跟他,就当于过去断的干干净净,等过了年,便把这一摊子事儿,都交给梦荷吧!有小桥搭把手,她便是比你差些,也能撑得起的。”
  李三娘眼圈发红,轻声说:“婆婆,你便跟我走,我给你养老,好不好?”
  李婆婆摇摇头:“我生在清乐坊,死也要死在这里……”
  李三娘待要说什么,李婆婆却闭了眼,不肯理她。
  李三娘慢慢走了出去,走到门口,隐隐听到李婆婆轻声唱起了词儿,声音虽低,也苍老的很,可毕竟是唱了一辈子的人,吐字十分的清晰,李师师侧耳一听,却是一首《生查子》: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
  李三娘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谁不曾青春年少,谁不曾满腹的痴情?人都说小姐们只爱财,却不知动了真情的,有几个有好下场?李婆婆,便是当年艳冠群芳的第一代李师师,文人骚客为她填了多少词?谱了多少曲?不是没人想要给她赎身,可她只想找个真心人,结果呢,真心错付,傻傻的等那人回来接她,等来的却是人家在颍川青楼厮混,拿她做噱头填了新词让别的女伎弹唱!文人们提起来说他这是对师师惦记的紧,却不知,真放在心上,又怎么会拿她跟别的女子比来比去?满城传唱师师好,却让等了一年又一年的李师师彻底绝望。原来从头到尾,她都只是他许多段风流韵事中的一笔罢了。
  李婆婆说得对,自己真的很有福气,要有多幸运,才能在茫茫人海里,遇到他。
  他解答了她很久以来的疑惑,也解开了了她许久以来的心结。他尊重她,把她当做一个人,就像她是一个好人家的,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的小娘子一般——不,比这个更好。毕竟在世人眼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人们去提亲,最终不过是为了让这个女人属于自己罢了。
  可是李想不是这样的,他从来都把她放在对等的地位上,任何事情都与她商量,求婚也好,日后的生活也好,都先要问了她想要什么样的日子,然后再去打算。
  “三娘,我不想你难过。我纸坊里的那些小娘子就像我的妹妹一般,所以我走到哪里都要带到哪里。将心比心,你也是把李婆婆当做阿娘,把小桥她们当成妹妹的吧?你要是愿意,把她们都带去,我真的不介意。”瞧,他就是这样,将心比心,完全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虑。在他眼里,无论是自己家里的姐妹,还是她身边这些连自由身都没有的青楼里的小姐,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街上的乞丐,至少在某个方面都是一样的——那是一样的生命,需要珍惜需要尊重。
  在李想的眼里,她只是她,不管她是什么样的身份,不管她有过怎样的过往,他都不在乎,他是真的不在乎,并非像有些人那样摆出大度的模样,而是压根儿不把那些事情当做一回事儿啊。而对她而言,他也是不同的,不管他是穷是富,是朝廷命官还是平头百姓,在她的眼里,他都只是他。即使不是正逢乱世,即使不是他未卜先知安排了一切,恐怕她自己也会想尽办法,哪怕自赎自身也会跟着他走吧!就像她更年轻的时候嗤笑过的那些糊涂的姐妹一般。
  跟他在一起,总能让她快活的忘记了外面的世界
  他是真的爱她,想要跟她过一辈子,每一件事儿都细细的跟她商量,明明离结婚的时间还要许久,可他已经把两人婚后生活的计划列出去了十几年,他梦呓般的扶着:“三娘,再等一年,再等一年就好了。”
  一年啊……
  他们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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