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凌霄若一推,又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幸得有人扶住了他,不然铁定又要摔一个大跟头。
“哼,这臭娘们儿嚣张个什么劲儿?”
“林兄,先莫要急,漫漫长夜,想找机会不是多的是么?又何必急于一时?可不要为了这事废了咋喝花酒的大好光阴啊。”
林兄闻言撇了撇嘴,方才愤恨的落座,仇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在凌霄若的身后直至她转进厢房之中。
凌霄若入了厢房之后,便倒起茶来,喝了一口又一口,方才解除之前的郁闷。
“哼,东方泽霖,亏你还是个有老婆的人,居然也跑到青楼来花天酒地。”这个死男人当真可恶,她本以为他是到这里来吃饭的,没想到这艘画舫竟然是一座青楼。
一想到方才她绷紧大厅时的模样,靠!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除了她的景轩以外,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李妈妈带着凌霄若转进厢房之后又忙的下楼去安抚刚刚受伤的林公子,安抚好后大厅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她抚了抚胸口暗自嗔道:“哎,今晚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不然啊,我这老命都要呜呼了……”
“李妈妈如此精明的人怎会呜呼哀哉呢?”当李妈妈还未叹息完时,却听耳旁传来一阵好听的男子声音。
李妈妈闻言眼眸一抬,视线便落在了眼前那个身穿黑色锦衣的男子身上,虽是穿着黑衣,但是那黑衣之上的金钱绣织的花样却是能显示出主人的华贵,而他的面容更是冷峻英挺。
“哎哟,我的三爷,今儿是什么风将您给吹了来了?当真让我这青舫蓬荜生辉啊!”李妈妈掏出手中的香绢儿对着来人扇了起来,想要扫去他一身的风尘仆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胤东的三皇子,依然封为秦王的东方泽霄。
东方泽霄冷着一张俊脸,不理李妈妈的虚与委蛇,他只说道:“不是听说今儿个你这里有稚儿竞拍初夜么?”
李妈妈堆笑道:“是啊,三爷,老身还以为像您这样的贵人会瞧不起咱这青舫竞拍呢。”
东方泽霄唇角扯了一下,冷声道:“准备一间厢房,本王今夜闲来无事,便来此逛一逛了。”
其实,对于这青舫,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的府中早已姬妾如云,他又何需跑到青楼来竞拍一个妓子的初夜,只是,他听说东方泽霖今夜竟是来了青舫,太子来青舫,这么有意义的事情,他又怎能错过呢?
李妈妈鄂鱼的献着媚,扭动着身姿带着东方泽霖上了二楼的厢房,东方泽霄的随身护卫也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此时的凌霄若早已喝完茶解完气,一会儿后她便从后窗翻出了厢房准备一间一间地毯式的搜索东方泽霖的身影。
此画舫有三层楼高,一楼是大厅以及舞台,二楼与三楼皆是厢房,凌霄若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像东方泽霖这样有钱有权有势有身份的人,自然不会坐在大厅之中,那多有辱他高贵的身份啊?是以,她便开始从二楼厢房查找起来。
凌霄若似那蜘蛛侠一般紧紧地贴在船身之上慢慢搜寻着。
她一间间的查探,起初她翻出窗外时,自己隔壁那间厢房没有点灯,待她将左面的厢房搜查完毕时,却见自己隔壁的厢房也亮了灯。
她贴在船身上一步步小心翼翼的朝那间房飞去,然,却在刚刚探起头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欲之?!”
凌霄若眸底一惊,迅速撤开身子翻身进了自己的厢房。她有些惊魂未定,伸手想要倒茶却发现茶壶里的茶已经空了。
她起身打开房门对外面的小厮说道:“换茶。”
小厮应声而去,凌霄若关上房门之后回到桌子旁边琢磨着自己刚刚看到的那抹身影。
“欲之那小子怎么会在这里呢?”凌霄若眼眸一蹙,须臾,她又喃喃自语道:“他是泰山派的弟子,到银曜来却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凌霄若没有想到会在青舫遇见熟人,她倒是不怕那个欲之,只不过在泰山的时候她曾在他身上落了毒,也不知欲之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倘若他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自己今夜行事还得小心谨慎才是。
因为出了突发状况,凌霄若决定先消消喉咙里的干火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然,还未等来小厮换茶,却从厢房的阁楼阳台处听到厅内一阵女子弹唱的声音传了过来,只听她弹起了琵琶低声唱道:“元夜琴鼓奏,花街灯如昼;欢歌笑语飘上船头。被你牵过的手,揽不住永久,雨过方知绿肥红瘦;欲除相思垢,泪浣春袖;船家只道是离人愁;你送我的红豆,原来会腐朽;可惜从没人告诉我;寒江陪烟火,月伴星如昨;可你怎么独留我一个人过,若你想起我;不必抱愧当时承诺太重;聚散无常,怨谁错。”
女子的声音期期艾艾,带着一份凄凉与萧瑟,凌霄若闻之,心中大働,她疾步去到厢房的阁楼阳台朝大厅内望去,却见方才还是空无一人的舞台之上已有红色帐幔垂落而下,那红色帐幔之后坐着一名女子,她抱着琵琶,右手缓缓而动,红色帐幔挡去了她的容颜,让她看不真切。
她之所以以极快的速度冲到阁楼阳台上观看都是因为她唱的这首歌,对于她来说太熟悉不过了,这首歌乃是金莎的《相思垢》,这个女子怎么会长现代的歌曲呢?
“寒江陪烟火,月伴星如昨,可你怎么独留我一个人过/……”
当台上的女子唱到这句时,三楼的一间厢房之中,东方泽霖起步去到阁楼阳台,垂眸朝下望去,隔着层层纱幔,他看不清楚台上女子的长相,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为什么他对唱歌的女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呢?莫非是因着她唱的这句话么?
“聚散无常怨谁错……”东方泽霖低声轻叹而出,眸底有浅浅的伤痕滑过。
“二公子,莫非你也对我们青舫的稚儿感兴趣?今夜可是她的初夜竞拍,二公子也想一掷千金么?”身后,春莺的娇啼莺转之声缓缓传来。
东方泽霖即刻收好了眸中的神色转回身看向身后的女子,今夜的她穿了一袭浅绿色的薄纱小衫,小衫之上绣着淡淡的荷花,根茎处有银色细线,更衬得她妩媚风华,她的发髻也仅仅是盘了一个坠仙髻,发髻之上带着一朵清丽的荷花,可以想见的,她定是因着自己喜好淡雅而特地穿了这么一身衣服。
“怎么?你不愿我一掷千金?”东方泽霖唇角牵出一抹笑,优雅的说道。
春莺闻言,看向东方泽霖,将心中那抹苦涩押在了心底,这样的男子,是她高攀不起的,他一早便说过他没有心,千万不要沦陷其中,而她,却仍旧飞蛾扑火般的爱上了他。只怪他那双深浓的眼眸太过吸引她的视线了。
看着他唇边挂着的那抹优雅淡然的笑意,春莺的眸底似有热浪袭过,她缓缓向前行去,垂眸拉过东方泽霖的手,将他缓缓带离了阁楼阳台,只听得女子清浅的声音滑过红唇,她道:“不愿。”
凌霄若落座在了阁楼阳台的长椅之上,她凝视着那抹红纱帐幔,听着女子缓缓唱起的曲调,一寸一寸,相思成灰。
“若你想起我,不必抱愧当时承诺太重,聚散无常怨谁错。”凌霄若反复低喃着这样一句话语。
是谁曾在她耳畔说,他这一生,只愿寻得一人,白首不离;是谁曾在花前起誓,要照顾她一辈子;是谁曾圈住她纤细的腰肢,说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可是又是谁,松开了她的手,告诉她,让她找到回去的路,独留她一人苟活于世?
“景轩,既然无法实现诺言,当初的你又为何说下如此重的承诺?”
“景轩,你怎么可以让我独自一个人过活?”
“景轩……”
往昔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再度回卷而来,充斥着她所有的记忆,以往那些甜蜜与温馨,此刻却似那毒药一般侵蚀着她的心肺。
她的心,真的好痛!
泪,于无声无息之间,蔓延而下。
此时,坐在隔壁阳台之上正惬意听着曲儿的东方泽霄在听到那间或传来的呜咽之声时,蹙眉问道身后的侍卫:“蓝风,这是什么声音?”
“什么?”东方泽霄饶是冷静惯了的神情也在这时有些许的崩溃:“怎么会有女子来逛青楼?”
蓝风听后,垂首回道:“属下这就去查探。”
东方泽霄闭上眼眸微微点了一下头,须臾,又凝望着红纱幔帐后那一抹妖娆的身影,为何那抹身影看着有一丝丝熟悉之感呢?
他的唇边扯出一抹笑,既然是稚儿,而他又觉得还不错,买回府上做一个琴妓却也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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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意料之外
青舫的大厅之内,琵琶声淙淙,所有的人似乎都沉浸在了一股哀愁之中,为弹琴之人的悲而悲。
三楼厢房之中,春莺将东方泽霖缓缓带入房间深处,停留在了床榻边沿,他二人对面而立,相视而望。
曲调仍旧萦绕在侧,东方泽霖的思绪似乎已经飘至了远处。
春莺凝眸看着身前的男子,他长得真是太过俊美了,只可惜,这般俊美的男子却说自己没有心,抑或有,却不会给她一分一毫。
“二公子,奴家可以唤您的名字么?”
东方泽霖本是在聆听曲调中 词句,听她这么一说,虽凝眸看着她,点头道:“可以。”
“霖……”
春莺低声唤了一声:“霖,上官柔是这样唤您的么?”
东方泽霖唇边溢着笑,说道:“春莺,今夜的你似乎有些异常。”认识春莺之时,她可是一名极为冷艳的女子,选上她也是因着她有着一颗聪慧的心,并且,有把柄落在自己的手上,也方便自己利用。
“该做的事我早已为你做好,今夜,我只想放纵一下自己而已。”是的,她压抑了那么久,她就只想放纵一下自己而已,凭什么她生来就该呆在青楼之中,凭什么她就该周旋于这些男人之间,凭什么她就不能地道他们的真爱,凭什么?
“放纵?”东方泽霖俊眉一挑,负手于后,他淡淡的说道:“人生在世,其实很多时候都由不得我们放纵。”
春莺闻言,有些激动的说道:“那我就该被你利用么?”
“找上你之时,我似乎将话说得十分清楚,而你也答应了。”东方泽霖说的极淡极淡。
“那如果我是你心爱的女子,你会如此利用么?”如果她是他心爱的女子,他会将她送给另外的男子么?
东方泽霖眼眸一垂,说道:“我记得我曾告诉过你,我没有心。”
他没有心,或者说早些时候开始,他的心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而且,他的双手还沾满了血污,诸如利用眼前这名女子的事,他已做了太多。
可是,他不后悔,即使下地狱也不后悔,因为,那样才能让她安然无恙。
“那上官柔呢?倘若你没有心的话,那么你也不爱她了?”
陷入爱情中的女子似乎都有些较真儿,春莺自然不例外。
“她不同。”对柔儿,他当真是觉得亏欠她太多了,不过,到头来,他终究还是会还的。
春莺听后,忽而浅浅一笑:“呵,说什么没有心你让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上官柔么?如果不是为了她,你又何必对付东方泽霆?霖,你是已经爱她入髓了么?”
东方泽霆倘若不是因为看上了上官柔,想要与他争抢,东方泽霖又怎会让自己靠近东方泽霆,在他身上落毒呢?
“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东方泽霖淡淡的话语声落下之后,却见春莺竟是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衫,香纱半褪,露出了女子姣好的肌肤,连带着那香纱之后的浅色肚兜也一并退开了去。
一时间,春光乍现,搅乱了一江春水。
然,停立于春莺身前的东方泽霖似是没有看见面前的春色一般,只说道:“春莺,还未到初夏,穿上衣服吧,别受凉了。”
春莺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都说男子最受不得女子的引诱,况且,自己还是个姿色上层的女子,面对这样的场景,他竟然可以如此的泰然自若。
她不信,她不甘!
春莺没有听话的穿上衣服,而是直接奔进了东方泽霖的怀抱,她藕臂轻抬圈住了他伟岸的身躯,在他身前低喃道:“霖,难道我真的就这般不堪入目么?为什么你每次转身时都看不到我的存在?为什么?你是嫌弃我出生青楼么?”
东方泽霖抬手握住她的玉臂,将她缓缓推离自己身前,随后往前一步俯身捡来她的衣衫,为她一一穿上,“春莺,在我的眼里,人无贵贱,只是没有感觉而已。”
世上女子再多,也仅有一人可以勾起他的兴趣。
“没有感觉?”真的没有感觉么?他竟是一个连肉体都冷静的男人么?以前曾听娘说过,如果一个男人,对女人一点兴趣都无,那么这个男人无疑是最恐怖的,因为他,没有弱点。
可是,春莺又怎会知道,东方泽霖是有弱点的,而且那个弱点还十分的致命。
东方泽霖一丝不苟地为她穿好衣服之后,退开一步说道:“今夜我便安排你离开胤东,你的家人已被我送至燕北,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东方泽霖转身漠然的离开了。
春莺见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身形一软颓然的跪坐在了地上。
此时的大厅之中,女子的琵琶声还在继续,这名女子弹奏的琵琶不能说技艺无人能敌,但是,她弹奏时却是将自己的心情与琴曲合在了一起,如此,才使得众人感同身受。
一曲唱罢,厅内的众人似乎还沉浸在曲调之中,而这时,却已有人喊了价。
“纹银一百两。”
随着一声高喝,凌霄若方才从梦中惊醒,她抬手胡乱抹干了脸颊之上的泪痕,转眸朝下望去,却见那弹奏琵琶的女子仍然坐在红纱帐幔之后。
“纹银三百两。”
又是一声叫价声响彻大厅,凌霄若一个激灵终于反应了过来,敢情这是在拍卖么?不过,他们拍卖的是什么呢?
她不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这些拍卖的肯定不会是那个女子手中的琵琶,他么拍卖的或许就是这名女子,亦或是这名女子的初夜。
“纹银五百两。”
此价一出,大厅之内似乎安静了许多。
只见那站在台边的李妈妈笑得有些合不拢嘴,也是啊,就卖掉一个女子的初夜而已,就让她赚了五百两,她自然是睡着了都会笑醒了。
“纹银五百两,还有没有哪位贵人能够搞出这个价钱的?”众人的安静让李妈妈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话来。
问话声后,只听的隔壁有人说了一句:“纹银一千两。”
“哇——”
“纹银一千两啊。”
此次叫价后,众人皆哗然,都抬眸望向了二楼厢房阁楼阳台处。
凌霄若听到这个价钱后眼眸一瞪,细声嘀咕道:“靠,这个欲之这么有钱的?有钱也不是这么挥霍的吧?”
“纹银一千两,有没有谁高过这个数的啊?”李妈妈在旁笑的脸的春光灿烂,她本以为东方泽霄只是来随便坐坐,不想却出手这般阔绰的要了琴韵的初夜,她当真要合不拢嘴了,一千两纹银啊,她这舫里有些姑娘赎身的钱都不用这么多的。
这时,东方泽霄早已入了房间,只留下侍卫蓝雨留在阳台之上,他唇边噙着一抹轻蔑的笑,一千两,看来这名女子是他的了,不过,他不仅要买了她的初夜,还会将她整个人买下来。
“蓝雨,如果一会儿没有人在竞价的话,你去告诉李妈妈,让她出个价,这名女子便是我秦王府的人了。”东方泽霄说罢便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