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辛一掉泪,新郎陈明也心疼了,他连忙把能吃的东西都装进小辛的口袋里。
小辛看看反正气也撒了,还弄了一堆好吃的东西,就不准备再搅和下去了。临走前,她对陈明说:“哎!我说,怎么着我也是你小姨子吧?”
陈明堆着笑点头说:“是是,当然是,是我不对,没有告诉你这事。不关你姐的事。”
小辛得意地满载而归,把口袋里能吃的东西都掏出来给队长和同志们。王绍洛点着小辛的脑门说:“你这个傻丫头,我说你咋那么傻啊?人家陈明是大首长,那种场合我们都不能去,你算老几啊?”
小辛嘴里塞得满满的,她嘟哝着说:“那怎么着也得告诉我一声啊!”
王队长说:“那可不一定。不一定。”
2006年11月14日,我在北京找到当年辛锐在宣大的同学高波。提及大辛,高波说:“1940年,我和大辛一同在‘战地服务团’工作过。可能很早的时候,组织上就给她介绍了陈明。那时候我们都是组织介绍,她父亲可能也希望她嫁给陈明吧,因为陈明同志是很有影响的人物。大辛自己那时就是个女孩子,什么也不懂,我们那时都很单纯。他们的事比较保密,我们一些同志开始还不知道,大辛结婚以后很快就回来了,她有点羞答答的。”
“辛锐也很愿意吧?”
“辛锐不太愿意,她回来以后跟我哭过,而且她跑到厨房里不出来。”
“为什么呢?”
“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不知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可能她也没想着要找他,回来以后她就羞答答的。我们都和她开玩笑。她就在伙房里跟炊事员在一起烧饭,我们就逗她。”
“那么后来呢?”
“以后她还可以。陈明这个同志不错的。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我们都是那个情况。那时候都是这样子,战争时期,确实也比较苦。那些老同志,长征过来的老同志都是二十七八岁,三十来岁的。后来挺好,大辛就跟他走了,她就留在机关,我们到胶东去了。回来以后,她就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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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似陈若克的潘彩琴进剧团(1)
1941年夏,山东分局决定姊妹剧团到鲁南山区开辟工作。就在出发之前几日,大辛突然病了。她躺在草铺上两手捂着肚子,痛得翻来覆去满地滚,脸色苍白,头上的冷汗像豆粒,一颗颗滚下来。大家都围了过去,喊:“团长,团长,你哪里疼啊!”这些年轻的女孩们,从未遇到这样的病人,无医无药怎么办呀?剧团里的张正刚刚怀孕,除了个别领导知道此事,为了不影响工作,她在剧团从未声张过,这时,她比别的女孩想得多点,她说:“快点把团长送到陈主任那儿去。”三八节那天他们结婚后,虽然都驻防在一个村子里,但大辛始终和剧团的同志在一起,跟大伙一起同吃高粱米,喝萝卜汤,生活艰苦朴素。现在她病了,只好往陈明那里送了。女孩子们找来房东大嫂的一把椅子,抬着大辛就跑。山路高低不平,眼前漆黑一片,好不容易赶到陈明住处。
几天之后,消息传到剧团,说是大辛已怀孕三个月,为了不影响工作,不拖累大家,她偷偷吃了大量的奎宁丸打胎,才害了这一场大病。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愣了。张令仪哎呀一声:“行军她还帮小同志背背包呢!”张杞后悔地说:“如果我们知道她有了小孩,说啥也不会让她干活!”
就在这时,小辛要跟着巡视团去胶东,她来向姐姐辞别。
吃了大量的奎宁,大辛的身体垮了,她闲不住,正在床上做棉被,小辛进来了。那时大辛背对着小辛,小辛冲着姐姐的后背说:“我要走了。”大辛没有回头,她只说:“我知道了。”
巡视团去胶东的事,直属机关的人都知道,陈明也专门告诉了大辛。
“你这次去,路很远是吗?”大辛低着头问。
小辛知道姐姐又哭了,她舍不得自己走。小辛回答:“是的。”
“你可千万注意,你得守纪律。另外,这次时间多了,你得抓紧时间学习。”
“嗯。那我走了。”小辛也没觉着有什么,既然大辛手里忙着活儿,她一蹦一跳地走了。
为了加强领导,山东分局组织部从抗大文工团调林柏同志来担任姊妹剧团团长。林柏在抗大女生队当学员时,就担任俱乐部主任,很会演戏,也有组织能力。剧团还特意调来两名男同志,一名是饮事员,名叫王喜庆,一名是饲养员,名叫于伯义。分局为剧团配备了一匹高头大马,专门用来驮幕布、服装、化装品、汽灯等。
走过几百里路后,剧团终于来到苍马县。
剧团开始挨着村庄演出,每到一处,张伟强都把汽灯高高挂在台子正中,幕布上“姊妹剧团“四个大字闪耀着光辉。群众从四面八方拥进广场,小脚老太太们拿着小板凳,领着小孙子,儿童团、自卫团、民兵扛着红缨枪、大马刀、土压五步枪都来了。台前总是黑压压的一片人海。指导员甄磊,演出开始前一定要站在台上代表省妇联讲话。她号召妇女们要组织起来参加抗战,抗战不取得胜利,民族不解放,妇女也不会得到解放。张杞、司秀琴趁机教群众唱歌,有时还互相拉歌。“妇救会,来一个!”“儿童团来一个!”掌声不断。
每到一处,张伟强、张正和张令仪都要向地方绅士家的太太小姐们借旗袍、缎带和皮鞋等。剧团还买了一把火钳,用火烧热后,为扮演太太的倪振华烫头发,常常一不当心,就把她大绺的头发烫掉。张伟强还从地主家借来两张太师椅,用谷秸把它绑成近似沙发的形状,再用麦糠代替弹簧,做成垫子,经过装修,一张满不错的沙发制成了。
白天演戏很累,大伙夜里躺下就睡。甄磊和组织部长李林已结婚,很快有了身孕,她的妊娠反应很强烈。但是这些都没有影响剧团的正常演出。
剧团在涌泉村的演出,深深吸引了17岁的小姑娘潘彩琴。这个妇女识字班的干部,到识字班之前是个童养媳。看到女孩子也能演老头、汉奸和日本鬼子时,她觉得特别新鲜也特别羡慕。她长得眉清目秀,梳着一条长长的大辫子,身穿黑色短衣裤,衬托着那粉红的脸蛋,显得天真美丽。刚见到她时,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看啊,看她的侧影长得真像陈若克!”大伙一瞧,可不是嘛,真像陈若克!剧团在涌泉村演了几天的节目,小姑娘天天都围着剧团转。那天,剧团离开涌泉村,向抱犊山区行进时,甄磊发现潘彩琴一直跟着。大伙都为她说情,干脆吸收她进剧团吧。按规定,要到剧团来,首先得把大辫子剪掉。潘彩琴表示愿意,大伙欢天喜地把她的大辫子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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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似陈若克的潘彩琴进剧团(2)
潘彩琴就这么入伍了。第一晚,她就跟着剧团跑了一夜的路。睡觉时,她的小腿老是抽筋,疼得直叫,甄磊便让潘彩琴和她睡在一起,腿一抽筋时,甄磊就赶紧起来帮她按摩,并教给她:“慢慢蹬脚后跟,一会儿就好了。”
潘彩琴虽然进了剧团,可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她都不懂,走在路上,看到人家老百姓树上结的果子,她顺手摘下来就吃。为此,剧团专门召开批评会,告诉她当一名八路军,什么纪律必须遵守,什么事不能违反,把她批得直哭。
1941年8月初,当剧团由部队的小分队护送回到省妇联时,朱瑞以及省妇联的刘锦如、陈若克、戈明、李岩等人前来看望大伙。见到潘彩琴,朱瑞一愣,这姑娘好面熟。陈若克也一愣,她亲切地拉起彩琴的手,觉得俩人像一家人了。大伙都开玩笑说,给陈若克找来一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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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万日伪军重兵扫荡沂蒙山
苏德战争爆发后,日军大本营决定对英、美开战,发动太平洋战争。为了稳定南进的后方,建立巩固的“大东亚战争兵站基地”,大本营陆军部命令其中国派遣军,加紧对中国占领区的“治安肃正”作战。据此,从1941年下半年开始,敌华北方面军将“扫荡”重心转入山区抗日根据地。
八路军总部于1941年6月发出关于加强反“扫荡”作战准备的指示。
种种迹象表明,日军于大规模“扫荡”晋察冀之后,将会集中重兵“扫荡”山东。山东分局、山东军政委员会于10月7日向全区发出备战指示,要求党政军各界紧急动员起来,实行空室清野、发动群众积极参战、支前,紧缩机关和后方,加强民兵和地方武装。10月13日,第115师又发出反“扫荡”指示,强调要加强对分散的群众性游击战的领导,要掌握跳出敌之合围圈的时机,加强情报工作,保护群众等。
自10月中旬以来,沂蒙山区周围的各大据点,如临沂、费县、蒙阴、莒县、沂水等县城的敌人逐步增加,同时还在附近要车要夫,积极准备“扫荡”。在这种情况下,山东根据地五大机关也加紧进行反“扫荡”的准备工作。首先对部队反复进行了反“扫荡”的动员教育,还进行了夜间紧急集合、快速行军、各种战斗等一系列演习,同时动员群众埋藏粮食。后勤部门把机器都埋藏起来,过时的文件和表册一律烧掉,骡马和自行车也不能带,并对重病号做了妥善安置。为了保密,各级领导和单位都用地名或数字做代号。为了抢时间,部队把做好的棉衣壳子发给战士,让他们自己套;排级以上的羊皮大衣也提前发下去,许多人忙着打草鞋。
果然,日军首先对沂蒙山区周围的鲁中泰山区,鲁南郯城、马头进行疯狂“扫荡”。一百多个村庄被烧光,整个泰山区损失党员二千多名。大批群众被杀害,还有大批群众被抓往东北做劳工,仅莱芜区即被抓走七百多人。随后,日军对临沂根据地进行了空前规模的大“扫荡”,并占领了临沂的全部根据地。
大批日军向沂蒙及其周围地区集结,山东日军最高指挥机关第十二军司令部及第17师团主力、第33师团一部拥进临沂,把临沂城挤得水泄不通。
1941年11月2日,山东军政委员会召开会议,具体研究反“扫荡”的计划和部署。
11月3日,日伪军5万余人开始向山东分局、山东军政委员会、山东战工会、第115师和山东纵队等党政军领导机关所在地——沂蒙山抗日根据地,发动了空前规模的“扫荡”。敌人将这次“扫荡”视为在山东推行第三次“治安强化运动”的重大军事行动,并做了严密部署。
此时,山东分局、第115师部驻青驼寺一带;山东纵队机关驻马牧池;山东纵队第一旅在沂水蒙阴公路以北抗击顽军的进攻,第二旅在滨海南部;抗大和蒙山支队分别在蒙山的中西部和东部活动。
虽然战争就意味着死亡,部队机关人员也有了思想准备,但当死亡一下子跳到眼前时,他们中许多人还是被重重地击了一下,尤其像苏伟这样的年轻女孩。
打扫战场的同志给苏伟带回一只红草鞋(1)
抗大一分校在莒南县驻防半年之后,此时奉命转移到费县北部的东蒙山一带。
文工团主任袁成隆按校部命令,将病号和小宣传队留在校部,一部分年轻力壮的同志,充实到第一、二、三大队去当文化教员和指导员,跟着部队一块战斗。
“我要求到大队去战斗!”石峰一看没有自己的名字,急了,他向袁主任提出请求。
“你的腿有伤,你就跟着小宣传队随校部一起行动吧。”袁成隆对每个成员的情况心里有数。1940年反扫荡时,石峰的右腿被日寇的九二式重机枪打穿了三个洞,现在还没好利索。
“不行,我一定要下到大队参加战斗,请主任考虑我的请求。”石峰上前线的态度非常坚定。
“你要是不愿意留在校部,就跟我们大家一起到布袋裕各村,发动群众游击小组,配合各大队的战斗也是战斗啊!”袁主任特别喜欢这个小诗人,出于对他的具体情况的考虑,袁主任继续挽留石峰。
“我要亲自找小鬼子算账!”石峰请求上前线的愿望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激愤。他的腿被打出三个洞,因此,他对日军的入骨仇恨简直是咬牙切齿。
苏伟得知石峰主动请缨下部队的事情,满怀伤感。也出于关心石峰的身体,她劝石峰:“你最好这次不要显得那么勇敢,你大腿上不是被打了三个洞吗?还是彻底养好身体再去战斗。”
石峰当然明白苏伟心里在想什么。从山西演到山东,从《军民合作》中他演沈老爹,苏伟扮演女儿春燕,他们一直那么要好,那么愉快。他对这个女孩的感情很复杂,他很想陪她在一起,可敌人打到家门口了,作为真正的男子汉,不站出来就等于怕死,“大丈夫战死沙场,以革裹尸,幸也。”所以他应该上战场。
石峰甩给苏伟的也是那句话:“让我亲自去找小鬼子算账吧!”
苏伟眼里蓄满了泪水,请求他:“你还是不要去吧,到大队去很危险的。”
石峰决心已定,无意反悔。
临走前,石峰送给苏伟一只红布袋,里面装着三颗九二式重机枪子弹片,那是从他的腿上取出来的。
“送给你,当个纪念品吧。”石峰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情怀,站在雪地里,微笑地看着与他心心相印的女孩。
苏伟接过红布袋,幽幽地说:“我会保存好它的。你放心去吧。”
苏伟也送给石峰一件礼物:一双红草鞋。那是苏伟把自己身上穿的红毛衣拆了,连夜给他打成的一双红色的毛线草鞋。
石峰背着红草鞋走了,他和刘知侠、王杰等人充实到第五战斗大队去了。
此时,抗大接受了一个艰巨而又特殊的战斗任务:跟着周纯全校长在山头转,照常进行军事操练,迷惑敌人,叫敌人以为抗大是主力。那个阶段,天上是日军的飞机,而且飞机飞得很低,学员们连飞机上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飞机来时,学员们就稍微躲一躲,但躲着不动。日军一看,哎呀主力还在这里呢,其实都是抗大学员。
女生队的学员们还没来得及发棉裤,都坐在雪地里头,天空下着大雪,女孩子们就那样坐在地上冻着当诱饵,到后来起都起不来了,三三两两地相互拽着才能走路。周纯全也不忍心了,他对女孩子们说:“你们立了大功了!别看你们这个样子,但敌人看见你们,认为你们就是主力。你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115师的几个团,跳到外围去,然后再从外围包围鬼子。”
鬼子认准了抗大所在的大沽台一带,越围越多,纵深围了二十多华里,四周包围着。
石峰跟着第五战斗大队在紫金关附近的村庄隐蔽下来。文工团员每人都有一件皮大衣,但仅有两杆枪,子弹也很少,主要用以自卫。这天,大伙开始往山顶爬,刘知侠走在最前面,王杰在中间,石峰走在最后面。队伍好不容易快爬到山顶了,大家都觉得敌人怎么也追不上来,所以,就坐在山崖下抽袋烟休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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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扫战场的同志给苏伟带回一只红草鞋(2)
还没抽一袋烟的工夫,山上突然像雨点似的,哗哗哗地机枪打下来。大家赶紧靠近山崖的一个死角,回头一看,都能看见敌人的枪口。原来,敌人在山口有埋伏。刘知侠一挥手,大伙赶紧往山下冲。为了反“扫荡”,每个战士都发了一双新鞋。别人穿上它,很暖和,但穿到王杰脚上,他觉得鞋子又硬又滑。上山时,他就很困难,这回脚底下不得劲,所以他几乎是从山上连滚带爬地往下跑。石峰从斜坡上往下冲,敌人的火力正好能打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