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踏出了边线,而阿瑞斯却对陌生他的失望了后悔了,他又能怎么办?他也已经回不去了。
把自己的人生交给别人来掌控,陷自己于不义,任何一个清醒的人都不会这样做的。阿波罗也是一样。
“我的选择很对,幸好还是理智掌控着我的头脑,没让我被什么情爱带来的幻觉击昏。阿波罗和光明神本来就是一体的。如果有一天被剥开,那就是两个一起死的时候。一无所有的阿波罗,哈哈哈,想想都可笑。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没有人崇敬,没有人信仰,没有人追随,那是什么样可怕的生活呀。”
他缓步走到黄金王座的面前。虽说是王座,其实更恰当的说,是一个黄金平台;只有一掌高,上面铺着希腊最柔软最光泽的羊毛垫,供他仰躺休憩。平台的后面,坐落着阿波罗的金像。那巨大的金像贯穿了整个德尔菲神庙的庙顶,在阿波罗的位置,只能看到与这一侧同高的金像胸膛。
他俯身拿起金台上的玻璃小神像。只有手掌那么大点,周身通透无色;在技术落后的时代,即便是达官贵族的玻璃奢侈品都是掺染杂色的,能够偶然得到这样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还是他本人的全身像,阿波罗简直太欢喜了。他平时最爱的就是他,躺着的时候也要爱不释手的把玩。
他抚摸着它,感受着迷人的冰凉触感,翻到座底,果然看见了一行金嵌的小字——理智之神。这是希腊人对阿波罗的尊称,因为在世间所有神明都逃脱不了*的情形下,阿波罗总能保持清明,平和处世。
阿波罗指尖擦过这行金字,他不知道这是制作的工匠,或是进献的信徒漆上的,但那不妨碍他喜欢。
他走到大开的窗边,张开双臂,让明媚的阳光照耀在他俊美的脸上;他白皙的胸膛微微隆起,呼吸着沁人心脾的清新空气。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也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没什么不一样的,和别的什么人。也许我该去人间走一走,找一个美丽的姑娘,或是乖巧一点的男孩。我喜欢白净柔软的女人,”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健康女神那完美的脸颊,“哈哈,对,就是她那样的。男孩子嘛,也不要太软弱,最好强壮一点,勇敢一点;待人要诚恳,最重要的是一心一意的对待我,一心一意的爱我,对我比对他自己还好……”
他说着宽阔的男人胸膛开始微微抖动,牙齿也不由自主的颤栗,“我喜欢深皮肤的,那让我看着舒服,肌肉也要紧实饱满,手感很好;黑头发的人最显坚毅,还要有清澈的棕眼睛,像大型动物的一样。体型看上去那么怖人,但要是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就能发现……就能发现里面浓浓的爱……”
阿波罗呜咽一声,再也伪装不了,嘶声说道:“凭什么,凭什么你要说放手,凭什么你要说分开。我都没有说,我都没有说啊……”
他慢慢蹲到了窗下,倚靠着石墙,“理智之神,理智之神……哈哈哈,我是理智之神,我阿波罗是理智之神!”
精美的光明神像被猛然掼出,乒地一声撞在中央的黄金塑像上,伴随着哪行小字,对光明神的美誉一同,支离破碎,溅了个干净。
“为什么,为什么……”阿波罗哑声悲泣,“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你,为什么要是我们……”
他含泪的眼眸环视着眼前的金光灿灿,摇晃着站起,“都是假的,你们没有一件是真的。全部都是……我不需要!”
玫瑰木的桌椅被掀翻,精美的金器银器翻落一地,陶瓷撞裂散开,瓜果酒食糜烂的被压在底下。阿波罗在这一片狼藉中急喘着气,悲恸的脸上粘着飞溅的葡萄酒汁,从眼角流淌下来,分不清是血是泪。
“没有用的,没有用!你们还在,碎了破了还是在!只要你们还在,他,阿瑞斯,就不肯回来……”
阿波罗喃喃说着,失心落魄的走到了金像前,白皙的手掌撑在神像的胸膛上。他手臂微微透着白光,沿着肩膀延伸到了周身,逐渐演变成了一个小号的太阳。在那刺目光芒放射而出的同时,他手下金像的位置,变得赤红灼热,慢慢塌陷坠落,竟是融化了。
第77章 阿多尼斯的帮助
阿瑞翁心中不安,拿到了阿波罗要的爱情弓箭后,便急匆匆得往回赶。正在这时,阿瑞翁抬头一望,隐约看到了德尔菲神庙的位置上方,火柱滔天,一片血光。
“这是……不好,阿波罗!”
来不及细想,阿瑞翁全力奔驰,几个起伏便已经落到了神庙外殿的草坪上。而此时展现在他面前的,他离开时还美轮美奂,磅礴恢宏的巨大庙宇,众位虔诚神仆们的世外桃源,已化作一涂火海。来往的凡人横冲直闯,尖叫逃生的景象,宛若地狱修罗之境。
“老天啊,你都干了什么……”
就在阿瑞翁怔然地仰望着神庙的图图烈火时,远处跑来了一个身穿深色羊毛斗篷的女孩。她掀开兜帽,露出栗色的头发,脸上灰蒙蒙,衣衫上还滴落着水滴。
“阿瑞翁大人,您快去看看!我神还没有出来。火烧得太大了,我进不去二楼!”
阿瑞翁立刻冲进了燃烧着的大门,他动用神力,点燃了自己的神躯;额头上猛然窜出的金红火焰,张狂的沸腾,把四周肆虐的炙热一一逼退。此时大厅中已是空无一人,仰赖于熊熊烈焰,倒也不显冷清。阿瑞翁蹚着满地的金水,向阿波罗所在的位置进发。
他进的越近,才察觉到脚下流淌的浓稠赤红的液体,原来是黄金融化作的。满满充斥在大殿的地砖上,碰触到的地毯挂壁,瞬间便被点燃。而在神庙中央,最最显眼的那巨大的光明神神像也不见了踪影。
阿瑞翁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在这里,除了阿波罗,还有谁能点燃这样一把火,把神圣的德尔菲折腾成这样呢?
“唉,我走的时候还答应的好好的……”
阿瑞翁徒劳的摇着头,踏上了金水溢动的台阶。他缓步向内,向整个火场中最炽人的着火源走去。本应阻挡着去路的精美的浮雕大门已经不见了踪影,阿瑞翁通过了焦黑的大理石门框。他看着眼前的金屋,已经完全想不起它旧时的光彩照人。
地面上是厚厚的一层金泥,仿佛一大片泥泞粘稠的沼泽地。房顶上依稀还滴落着点点金液,高温的炙烤下,镀抹的金漆也融化而下,仿若雨水落入湖泊。还有那些个价值连*城的艺术品,阿波罗的心肝宝贝,也一个没有看见。大约早已被掩埋在火石热浆之中。
对阿瑞翁来说,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他全身心关注着的,是在这一片失落的繁华当中,跌坐中央的畸零身影。
阿波罗低垂着头,暗淡的长发凌乱披散,看不清掩盖着的神色。他双腿箕踞,背脊深驼,手臂无力的搭在两旁;惊人的高温早把他蔽体的衣物炬之一空,让他周身赤*裸,寡廉鲜耻地面人。
“阿波罗!”阿瑞翁在他面前定住了马蹄,出于关心地开口责问,“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不要冲动么?你看这里成了什么样子,你看你……”
他耷拉下马头对住了朋友的脸,口中的急语便猛然的停下了;静默了一会儿,阿瑞翁甩着马鬃,暴躁的绕着朋友踱了两圈;最后紧挨着阿波罗,趴窝了下来。
他扬起马头,舔舐着阿波罗湿热的脸颊,然后安静的落到他的腿上,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阿瑞斯离开了斯巴达直奔美神的小岛而去。他沉着脸,猛地拉开了捆绑花枝的木门,神色暗淡的阿佛洛狄忒就在里面。
“阿佛洛狄忒,我需要你的帮助……”
“阿瑞斯!”
话还没有听完,美神已经扑进了战神男人的胸怀。她最近太痛苦了,一件接着一件。阿瑞斯的背弃还没有让她的哀愁缓解,埃罗斯又一次出了状况。
阿瑞斯此时自身担保,没工夫听前情人的牢骚。他现在全身皆痛,一刻也等不了。
“阿佛洛狄忒,我要你帮我解除了埃罗斯的魔力。你知道的,爱情箭,你能做到吧?”
“什么?”美神看着阿瑞斯期盼的脸,疑惑了。但她不必问,反而要笑。不管阿瑞斯是怎么回事,事实是,阿波罗不在这里,只有他们俩,这就好了。她本来就是要去找战神回家的,没想到自己腾不出手的时候,他自己送上门来。
“当然,我当然能。”她温柔的笑着,这段时光来一直被悲伤心痛占领的美貌脸颊上,终于稍有光芒。
她转过身去,从那个熟悉的木柜中取出了一条奢华的黄金腰带。这不仅仅是一件珍贵的饰品,还是阿佛洛狄忒在爱情一途上战无不胜的秘方。
“来吧,我亲爱的阿瑞斯,看着我。”
美神把她蛊惑的美妙嗓音柔柔的向她的情人施展,她挺起圆润的雪白胸膛,纤细的手指擦过腰间的金带,吸引着战神的注意力,引导他把目光落在其上。
只要一眼,阿佛洛狄忒想着,你就会再次爱上我,再次属于我。阿瑞斯,你离开的太久了,不光是你无所适从,连我都要想念你完美的肉身了。想想吧,我是为了你。看看吧,若是逃脱了我的怀抱,你喜欢谁,和谁一起生活,都是苦受煎熬。你的归处只有我。来吧,放开你的心防,把一切都交给我。从此以后,你再也不必思,再也不必想。快乐,永无止境的爱*欲之乐将填满了你的心房。
金色的腰带突然光芒大涨,它向来是无知无觉的摧残敌人,但在美神的心意促使下,是顽力运转,尽其所能。夺目的白光吞噬了咫尺之间的战神,而阿瑞斯为了心中的意愿,不但不躲,还要强忍着刺痛,睁着双眼去迎。等到光芒逝去,两神的身影显现,还是维持着先前的模样。
“阿瑞斯,怎么样?”
“我?”战神查看着自己的双手,感觉着从没有感觉到的改变,不知道该说什么,“应该怎么样,阿佛洛狄忒?怎么样才算是好了?”
“这样就是好了!”
美神扑进了战神的怀抱,一边献出香吻,同时运用着她灵巧的手指,拉开了阿瑞斯的腰带,水蛇似的腕子出溜一下伸了进去。她对自己的宝物太相信了,要知道,上一次,就是它,毫无破绽地虏获了他。再来一次,也当是轻而易举,高枕无忧。
她绝没有想到,阿瑞斯竟是神色大变,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她。
“阿瑞斯?”美神受伤的看着她注定的情人。
“对不起,我只是……你没事吧,阿佛洛狄忒?你吓到我了。”阿瑞斯蔫蔫地说道,“还有,我的魔力到底解了没有?”
“当然,已经解了。”阿佛洛狄忒眉目轻蹙,试探着抚摸战神的脖颈,“你和阿波罗已经一点关系也没有了,不用担心了。你现在可以开始一段新的爱情了,阿瑞斯。现在,谁也主宰不了你了,你心中爱着谁,谁就是你的真实所爱。来吧,告诉我,你心里想着的人是谁?”
阿瑞斯低头沉思,过了一会,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已经解了,我现在想的谁,实际上爱的就是谁?”
他看到美神含笑点头,心中巨震,猛推了一大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喃喃说道:“为什么我就摆脱不了,难道要一辈子跟着难受?”
美神觉得她强壮的情人神色有异,轻柔的抱住了他宽阔的胸膛。她耳朵贴在阿瑞斯的心脏上,感受着咚咚的有力跳动。
“不要激动,亲爱的。我知道你有点难以接受,毕竟你和阿波罗生活了那么久。但是,那是虚假的神力在作怪,现在,你才是站在真相上。别抗拒了,我的爱人。抱紧我,穿透我,征伐我……”
“不!”
阿瑞斯骤然挣开了美神相接的手臂,一步一步退出了门口;他听不到任何人说的任何话,脑子子只能回放着那句真实的爱。他来时的所有设想现在证明都是错的。他给自己留出的那条退路,或者说是在和阿波罗的这场战斗中找出的唯一的活路,现在被证明,是一条死路。他怎么能接受。
“一辈子痛苦……我不接受!”他怒吼一声,冲了出去。
“怎么?!阿瑞斯……”美神呼喊着情人的名字,急急追去。她怎么也不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纤细白嫩的脚踝落到柔软的沙滩上,她追赶的再努力,也只能徒劳地看着阿瑞斯渐行渐远。
阿佛洛狄忒望着那陌生的情人远走的背影,心中有感,凝目一看,隐隐看见了阿瑞斯身躯上包裹着一团朦朦胧胧的巨网。那张网面呈现淡黄色,细细观察,便能发现是由白金两色的丝缕编制而成的缘故。那颜色正好又暗合了她与埃罗斯爱情神力的表现颜色。
“怎么能这样?!”
阿佛洛狄忒失声叫道,她看着那巨网的结节点闪烁着的血红光芒,那熟悉的仿若泛着香味的玫瑰的色泽,呆住了。
“阿多尼斯,是你……你糅合了我和埃罗斯的神力,为他编造了一张百毒不侵的神网。你不是在帮助我解开埃罗斯的魔力,你是在帮助他……到底是为什么?”
阿佛洛狄忒闭上眼,瘫坐在沙滩上。她此时清楚的意识到,不论是阿多尼斯,还是阿瑞斯,都再也不可能是她的了。没有爱情神力的帮助,她什么都不是。
第78章 新的水仙花
德尔菲神庙二楼的断壁残垣中,赤身*的阿波罗卧倒在中央,面目冷淡的饮着血红的葡萄酒。从他身边凌乱摆放着的酒瓶数量来看,他应该已经醉的不清。但若从他有条不紊的表现上看,又是再明白清醒不过了。
阿瑞翁从外面走进了,口中咬着一条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羊毛白毯,轻轻搭在了低落的光明神的身上。从那天起,阿波罗就是一言不发,手中攥着小爱神赖以生存的爱情箭,神色不明的凝视。对他那些忍饥挨饿的神仆信徒们不闻不问,倘若无物。
还是他心善的马朋友看不下去,前往圣山,取了支丰饶之角,才算解了燃眉之急;当然,也给了阿波罗借酒浇愁的机会。
阿瑞翁摇了摇马头,紧挨着趴在了阿波罗的身边,“你喝酒又有什么用?该来的还是要来。放不下的还是忘不了呀。”
阿波罗喝得微醺,对朋友的话也听得迟钝,好一会儿才有反应,“怎么没用。喝吧,再多喝一点。只要有了足够的勇气,我就什么负担也没有了。”
他昏昏沉沉的摆动着手臂,白皙光滑,隐隐透出青紫脉络的手掌中牢牢握着一只精美的黄金小箭。阿瑞翁看了两眼,发现了点不妙的端倪。
“那是什么,阿波罗?箭羽上缠着的金发是谁的,你的?”
阿波罗暗淡一笑,没有回答,拿着金箭的手掌移到了身前;尖锐锋利的箭头,迷人心智的霍乱之源,抵上了光明神饱满的胸膛,威胁着他跳动着的心脏。
“阿波罗!你这是要干什么?”阿瑞翁怒声呵斥,他知道他的朋友受了打击,心中烦闷,也愿意由他宣泄释放;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伤害自己。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没事了?我告诉你,你在犯傻。相比下,你看上阿瑞斯反倒傻的不多,没那么难以接受。好了,把箭放下,我们好好谈谈。”
“还有什么好谈的?”阿波罗露出了一个心酸的苦笑,“一切都注定了。我也只剩下这一途可行了。你放心,这不是什么害人的武器,伤害不了我。它是治病就医的良药,只要一下,不用太大的力道,我就能回归自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