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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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行- 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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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改变,把心中那份软弱剔除出去,努力去做一个真正的乱世枭雄。

    “如果大伙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就各忙各的去吧!”一个合格的枭雄,不但要懂得如何抓权,而且要懂得如何放权,“各自负责好各自那一摊子,别把心思都花在外人上面。只要大伙齐心协力,把职责内的事情做好。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是!”众文武齐声答应着,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告退。

    “张松,有关我出发去北方的消息,一直封锁到我的旗号在那边竖起来为止。”

    “陈参军,军情处负责保持联络畅通,每天在淮安发生的事情,五日之内,必须送到我手上,无论我到了什么地方。”

    “常统领,水师继续保持对北岸的攻势。发现有敌方船只敢过中线,无论大小,一律开炮击沉。”

    “天德,无论排兵布阵,还是临敌机变,你的才能都不在任何人之下。所以我带奇兵北上期间,你无需萧规曹随。该做决断的,就自己做决断。即便偶尔犯一些小错,过后我也不会苛责于你!”

    “苏长史,继续打着我的名义跟脱脱泡蘑菇。把跟他会面的时间,拖在半个月之后。无论他是否安排了杀招,咱们干咱们事情,别把主动权交在他手里!”

    “通甫。。。。”

    。。。。。

    朱重九叫住几个不同部门的主事者,继续单独面授机宜。

    凡是被单独点了名的文武,都郑重点头。心中暗暗发誓要竭尽全力完成自家主公交代的任务,不辜负长期以来的知遇之恩。

    “黑丁,你也留下。今晚跟我一起出发。我答应过大总管,要以蒙元那边一名上将之血祭奠他。你跟着我,一起去取此人的首级!”叮嘱完了众人,朱重九迅速又将目光转向丁德兴,笑着发出邀请。

    “这,我,我。。。。”这一早晨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丁德兴根本反应不过来。愣愣地想了几息时间,用力点头,“愿为大总管马前一卒。”

    “好,那你就去后面找个房间睡下。养足了精神,子时前后,我派人来叫你!洪三,你派几个人照顾好丁将军。他刚刚来咱们这儿,需要点时间适应!”朱重九冲他笑了笑,继续吩咐。

    “是,主公!”丁德兴浑浑噩噩地答应着,浑浑噩噩跟着徐洪三,来到大总管行辕的后院客房。然后如皮影戏里的提线皮偶般,被安排睡下,两眼茫然,魂不守舍,朱重九与他原来认识的朱重九,完全不一样。淮安军与他想象中的淮安军,也大相径庭!不身在其中,近距离观看,就无法认清其真实面孔。而即便现在身居其中了,谁知道又不是“横看成岭侧成峰呢!”

    “如果昨天下午,李平章决定将基业交给赵君用,会出现什么情况?”不由自主地,丁德兴就开始胡思乱想。

    他发现那可能是个非常令人恐惧的答案。至少,以他今天早晨的所见所闻,推算出来的结局将非常残忍。

    他开始感激芝麻李在临终前,做了一个英明无比的决定。同时却又开始怀疑,芝麻李做这个决定时,是否有许多无可奈何的成分。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至怀疑,芝麻李之所以被救回来后自暴自弃,是否因为他自己发现,即便他自己没有中毒,东路红巾早晚也会落入朱屠户掌握。他这次倒下,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卷土重来,重新成为一方霸主?但是,下一个瞬间,丁德兴又强迫自己把这些古怪的想法从心中赶了出去,强迫自己不用最卑鄙的角度去揣摩人心。

    “呼呼,呼呼,呼呼。。。。。。。”隔壁的房间,也有准备当晚出征的将领在睡觉,已经均匀地打起了呼噜。他们都是安详的,因为他们早早地就和强者站在了一起。不用再做太多选择,也不用没完没了地疑神疑鬼。

    但是,丁德兴却无法让自己也一样安宁地睡着,尽管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到了此时,宿州军上下,估计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奉芝麻李遗命,进入了淮安大总管幕府的消息。那就意味着,有一支战斗力相对完整的兵马,也彻底倒向淮安军。如此一来,,宿州军中,很多持观望态度的人,都会做出同样选择。

    而失去了宿州军的支持,赵君用光凭着被救回来的残兵败将,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况且徐州军内部,也不全是忘恩负义之辈。至少,丁德兴就知道,赵君用的几个心腹,刘聚、冯国胜,还有一向被他视为手臂的李慕白,态度已经开始摇摆,未必肯继续跟着赵君用一条路走到黑。

    等到自己跟着朱重九从北方归来的时候,淮安城中,早已大局初定。而只要自己拿出任何一颗蒙元上将的头颅,哪怕只是个有名无实的下万户所万户,所有反对朱重九的人,都将彻底无力回天。

    圈套!陈参军拉丁某人进来参与军机,绝对是个圈套!某一个瞬间,丁德兴又被自己吓得睡意全无,冷汗淋漓。然后,他又发现,即便今天早晨自己不来大总管行辕,结果好像也不会差太多。双的实力对比在那摆着,朱重九不用任何阴谋,照样能将反对者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也许,这才是朱重九敢于放心北上的真实原因。几只螳螂,挡不住高速奔行的马车。而驾驭马车者,也不会为几只螳螂的张牙舞爪而分心。”在临睡着之前,丁德兴脸上涌起几丝嘲弄的表情。然后彻底被困意征服,沉沉进入梦乡。

    当他被人推醒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朱重九的近卫团长徐洪三亲自带人帮助他以最快速度洗脸更衣,然后摸着黑,快速奔向了满浦城外的货运码头。

    码头上,第五军精挑细选出来的三千多战兵,早已整装待发。朱重九一声令下,第五军指挥使吴良谋第一个踏上了栈桥。第一旅旅长刘魁紧随其后,带领着弟兄们,一排接一排进入船舱。

    很快,一个营头的弟兄,就装进了战舰当中。第一艘战舰迅速拔起铁锚,像幽灵般,消失于空荡荡的河面上。

    一艘接一艘精心改装过的仿阿拉伯式战舰,陆续装满了战兵,扬帆启锚,在熟悉黄河水纹的老艄公们的指引下,尽可能地贴着黄河南岸,悄无声息地滑向了下游。

    连续两个多月来,蒙元的兵马与淮安军,已经隔着黄河较量的许多次。眼下在水面上,绝对是淮安军的天下。而由于脱脱手中也有许多仿制和缴获来的火炮之故,淮安军想要在脱脱的军营附近登陆,也根本没有任何指望。所以对于南岸在夜间闹出来的动静,元军的哨探早就失去的关注的耐心。甭说朱重九等人刻意偃旗息鼓,就是偶尔不小心弄出点儿响动来,北岸也会自动视为走私船在喧哗,根本懒得去刨根究底。

    如此,十五艘战舰悄无声息的都顺着水流飘然而下。只用了三个多时辰,就已经抵达了黄河入海口处。

    黄河水含沙量极大,而海水盐分又远远高于河水。所以,河水与海水交汇处,有一道非常清晰的分界线。

    任何船只经过此线,都会迅速跳动一下,就像鱼跃龙门。

    旗舰天枢号第一个跳了起来。

    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紧随其后。

    然后是天府、天梁、天机、天同、天相、七杀。。。。。。

    当十五艘战舰,排着队跳出海面时,一道金红色的阳光,恰巧从大海里射出来,瞬间点燃了整个海面。

    海面迅速开始翻滚,红色浪花,迎着战舰,跳跃,飞舞。像是火,又像是血。

    被甩在身后的陆地,也迅速变成了金红色。仿佛一个濒危的巨人,在血与火的洗礼当中,慢慢脱胎换骨。

    这个过程,无疑将充满了痛苦,甚至充满了血腥。但这个巨人,注定会重新站起来。

    因为有无数人宁愿用自己的性命献祭,也要唤醒他,催促他重新站起来!

    因为他有一个名字,叫做华夏。

    万道霞光当中,丁德兴双手扶住船上的围栏,用力挺直了腰杆。

    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他相信自己永远不会为昨天的选择而感到后悔。

第二十一章 跨海

    第二十一章跨海

    大海是广阔的,单凭肉眼根本看不到边际。天空也是广阔的,浑圆如盖,将地面上所有山川河流尽数倒扣于底。就在蓝天与碧海的交界处,有一轮鲜红色的太阳缓缓升起来,升起来,升起来,散发出万道霞光,荡尽人心中所有黑暗和污浊。。。。。

    如果不是顾忌着周围还有许多看日出的人,丁德兴简直就像张开双臂,放声高歌一曲。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特别是于狭窄的病房中守了两个月多月之后,再看到如此广阔的天空和海洋,简直就让人恨不能肋生双翼。

    芝麻李养病的房间太小了,早就盛不下那么多欺骗与倾轧。淮安城也太小了,根本容纳不了更多的英雄。甚至连淮扬三地、河南江北行省都太小了,限制了大鹏的翅膀。而真正的神鸟,将水击三千,九万里扶摇而上。岂会看得上夜猫子眼里那几头腐烂的老鼠尸体?

    “黑丁,你怎么也来了?”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问候。

    丁德兴闻言回头,恰巧看见傅友德那刀削一般的面孔。“傅将军?怎么会是你,天!你怎么瘦成了这般模样?”

    “前段时间大病了一场!”傅有德不愿意说赵君用的坏话,笑了笑,苍白地脸上涌起几分凄凉。

    “生病了?什么病,看过大夫了么?”丁德兴听闻,眉头轻轻皱起。身为武将,又是二十出头年纪。除了受伤之外,想生病可真不是很容易。除非。。。。。

    “不提了,已经好了。亏了朱总管派人给开了幅好药方!”傅友德显然不想再提过去的事情,又笑了笑,顾左右而言其他。“海上的风景不错。看了之后,令人心旷神怡!”

    “是啊,丁某以前,还从没看过此等风景!”丁德兴四伸了个懒腰,将胳膊支撑在战舰的护栏上,口不对心地说道。

    “傅某也是第一次出海!”傅友德也将胳膊撑在了护栏上,叹息般感慨。

    二人都是刚刚才加入淮安军,也都刚刚经历了一番艰难的选择。所以几句寒暄过后,彼此之间忽然就变得无话可说。干脆双方把目光看向远方,继续欣赏周围波光潋滟的水面。

    难得天公作美,海上一直吹得是南风。所以只装了一半载重的战舰跑得极快,张开了厚布风帆之后,就像一条条贴着水面飞奔的梭鱼。而十五艘大小相同,模样一致的三角帆战舰排成长队,则给人另外一种视觉上的冲击。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就觉得自己变成了其中一艘,直挂云帆,乘风破浪。

    “这朱总管,真是好大的手笔!”默默地观赏了会四下的风景,丁德兴忽然低声感概。两个多月前在芒砀山获救的时候,他记得朱重九手里只有四艘战舰。其中还有两艘是河船改装的,不是眼前这种体形适中,操作灵活的三角帆船。而短短七十余日后,朱重九居然就能一下子拿出十五艘三角帆战舰运兵北上。并且这还不是淮安水师的全部力量,眼下留在淮安和扬州两地,至少还有同样数量的战舰,每一艘都不比这十五艘小。

    “听说是用烧罐玉秘方,跟广州那边的大食人交换来的。”傅友德点点头,声音里头带着由衷的佩服。“也就是他,有这种一掷万金的气魄。”

    “啊?”丁德兴听得顿时眉头一跳,质疑的话脱口而出,“你听谁说的?那,那朱总管岂不是亏大了?”

    “是不是吃了大亏傅某不清楚。但是傅某却相信,换了别人,绝对舍不得将秘法卖出去。只为了四十几艘旧船。”傅友德点点头,继续低声赞叹。

    罐子玉,也就是玻璃制品,如今即便在淮扬地区,价格也是高得令人乍舌。特别是那种四周镶嵌着宝石的玻璃镜子,已经被商贩们炒到了云彩上,以半尺见方为底,四周每大一寸,便可加价一万贯。即便这样,依然供不应求,只要在市面上一露面,就会立刻被人用现银买走,根本不可能留到第二天。

    而朱重九为了加强淮安水师的力量,竟然毫不犹豫地将制造罐子玉的秘方卖了出去。并且据说还跟大食人达成了某种协议,此后三十年之内,不会再将秘方卖给除了淮扬商号之外的第三家。这种“杀鸡取卵”的行为,不知道令多少人捶胸顿足。而听在傅有德等有识之士耳朵里,却绝对是另外一番滋味。

    唯大英雄,才舍得身外之物,去追寻自己最需要的东西。唯真豪杰,才不会蝇营狗苟,光顾眼前。他今天为了挽救东路红巾,舍得一份点石成金的秘方。他日后得了天下,就不会因为舍不得几百亩良田,学那汉高祖刘邦,给昔日舍命相随老兄弟们来个鸟尽弓藏。

    “怪不得,淮安军这两年能崛起如此之快!”听了傅友德的话,丁德兴也是好生钦佩。芝麻李已经是他见过最大气的人,而今天看来,朱重九的胸襟气度,显然更在芝麻李之上。就凭着这份儿胸襟气度,其他豪杰就没资格跟他去争什么东路红巾之主。当然,其他任何豪杰,也不可能有朱重九这么丰厚的家底儿。

    “傅某佩服的,不光是朱总管做事情舍得下血本儿!”难得找到一个与自己有共鸣的对象,傅友德想了想,继续说道。“傅某还佩服,他目光的长远。丁兄你注意过没有?这船上,无论是操帆的,还是收拾甲板的,有几个不是行家里手?换了别人,即便一下子白得了几十艘战船,他能找出这么多合用的水手么?”

    “这。。。。。。”丁德兴听得微微一愣,两眼旋即又睁得老大。

    傅有德说得没错,能将十几艘战舰操纵得如此整齐划一的,绝对不可能是一群从没出过海的新丁。而以每艘船需要四十名水手算,十五艘战舰,至少就得六百名水手来驾驭。六百余名海上行船的行家老手,仓促之间,怎么可能招募得来?除非,除非他朱重九在半年之前,就已经打算组建一支海上力量,从那时起,就开始为现在打根基。而那时,淮安军不过刚刚占据了扬州,朱重九正被六十万灾民逼得焦头烂额。

    半年前,刚刚夺下扬州城没几天,就已经开始准备组建海上力量。甚至在半年之前,淮安军就已经开始谋划,跨过北沙和灵山之间数百里水面,直捣胶州。还有可能,早在半年之前,朱重九已经谋划过,从淮安出发,借水路扑向千里之外的直沽,进而逼迫大都。天哪,这是何等长远的眼光?换了别人,恐怕想都不敢去想!

    “还有这甲板上的弟兄们。丁兄,你在别处,看过如此守规矩的弟兄么?”傅友德却意犹未尽,继续充满钦佩地问道。

    甲板上已经陆续有人上来放风,都是昨天半夜登船的淮安军将士。然而,他们却不是乱哄哄的东一簇,西一波,四下闲逛。而是严格遵照几个水手小头目的指引,很均匀地分布在两层甲板的各个方向上。如此一来,船只的平衡就很容易得到保证。再多的人从内舱里走出来,都不会给船老大和水手们带来麻烦。

    拜徐淮各地经常闹水灾所赐,将士们都不怎么晕船。所以到了甲板上之后,就纷纷站直了身躯,扶着护栏,四下观赏风景。而天空中,此刻南风却突然加大了数分。吹得风帆全部鼓了起来,推着战舰切开碧蓝色的水面,上下起伏,鳞爪飞扬。

    在南风的帮助之下,战舰行得极快。没等太阳走到天空正中央,郁州岛已经出现在前方的水面上。早有占据了此岛的红巾军将士,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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