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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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儿行- 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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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淮安军!老贼给淮安军设下了套儿!”张必先又惊又怕,望着陈友谅的眼睛,脊背上冷汗滚滚。

    “三哥,三哥你真神了!”

    “陈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

    其他将士乱纷纷地开口,烟熏火燎的面孔上,写满了对陈友谅的崇拜。

    “不用急!老贼舍不得下大本钱!”在一片期盼的目光当中,陈友谅信心十足地摆手,“留下的人不会太多。充其量;就是给淮安军一个下马威。让淮安军觉得他不好对付而已!咱们这就赶过去,刚好能给淮安军壮壮声势!”

    说着话,他将手中钢刀一举,带领大伙转头奔向正南方。才走了两三步,便又听到了一阵爆豆子般的声响,“呯!呯!呯!呯!呯!呯!呯!。。。。。。”

    夜空下,跑动的人影更多,哭喊悲鸣声也愈发凄厉。

    “排铳!!”没等大伙停下来发问,陈友谅就抢着解释,“到底是朱总管亲手调教出来的嫡系,这配合,可比咱们的人娴熟多了。蒙古人即便派出了骑兵,恐怕也讨到任何好处!如果。。。。。”

    “呯!呯!呯!呯!呯!呯!呯!。。。。。。”第三波射击声接踵而至,将他的话淹没在狂暴的旋律当中。

    紧跟着,就是第四波,第五波和第六波。淮安军不知道派了多少火铳手登岸,射击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不多时,回声和火铳声就混在了一起,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这。。。。。。”陈友谅张了张嘴巴,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受上次出使扬州的影响,他对火器的重视程度,在整个天完国都首屈一指。他麾下弟兄火器配备的数量,在整个天完国也是数一数二。但他却无法判断,到底得用多少兵马,采取怎样的战术,才能把火铳使得如此狠辣!

    速度丝毫不亚于弓箭,甚至比弓箭还要快上半分。如果双方都是密集阵形忽然遭遇。。。。。。

    对毫无防备的一方来说,那简直就是大屠杀!抬起头,陈友谅再度望向星空。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比铅块还沉重,每跳动一下,声音大得亦犹如惊雷!

    “呯!呯!呯!呯!呯!呯!呯!。。。。。。”同一个星空下,一波弹雨飞过,将手持盾牌的元军打得七零八落。

    “吱——!”御侮校尉卢四猛地吹动哨子,命令队伍中的火枪手交换位置。

    站在长枪手身后的第一火枪手都立即小步后退,同时将铳口指向地面,将火药残渣甚至未能击发的铅弹,从火铳的前端倒了出去。

    第二火枪都则缓步前行,与倒退回来的第一火枪都交换位置。然后将燧发枪举到肩膀处,冲着乱作一团的元军扣动扳机。

    “呯!呯!呯!呯!呯!呯!呯!。。。。。。”枪声如豆,对面的元军立刻又被削去了整整一层。剩下的残兵不敢再做任何停留,惨叫一声,转身便逃!

    “吱——!”又是一声尖利的哨音,从卢四嘴里发出。听起来与先前那声没有任何差别。做为讲武堂的第一批毕业生,他对各种号令都娴熟无比。

第七十二章 犹豫

    第七十二章犹豫(下一)

    第二都的士卒同样枪口向下,缓步后退。第三都的士卒则按照相同的节奏缓步向前。双方的身体交错而过,配合得宛若戏台上的表演。

    已经退到最后位置的第一都士卒,则快速装填火药,压入弹丸。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娴熟。只可惜,他们在短时间内,已经没有再次开火的机会,挡路者顷刻逃了个精光,连受伤的同伙都不肯带着一起走。

    “一营,向正北方,攻击前进!!”有名骑着战马的翊麾校尉举刀前指,号令麾下弟兄向前推进。

    “一营,正北方,攻击前进!”他身边的亲兵扯开嗓子,大声重复。同时用力敲响摆在鸡公车上的大鼓。

    “咚——!咚——!咚——!咚——!咚——。。。。。。。”牛皮大鼓发出低沉的旋律,每一记,都如闷雷般钻入人的心底。

    一营长苏二则以喇叭声回应,“唔哩哇啦”调子怪异而又清晰。

    “呜——呜呜——呜呜——!”一连长尹六娃迅速将喇叭声化作号角,催促自己麾下的百名长枪兵大步向前,踏过敌军的尸体,推向下一波挡路的对手。

    “呜——呜呜——呜呜——!”二连长许土保手中的号角,发出与一连同样的旋律。其麾下的一百名长枪兵立刻迈开双腿,紧紧跟在了一连身后。

    “呜——呜呜——呜呜——!”三连连长,御侮校尉卢四将嘴里的铜哨子也迅速换成牛角,发出令人血脉贲张的声音。

    三连旗下三个都的火枪兵快速跟上长枪兵步伐,在后者左翼形成整整齐齐的三排梯队。与此同时,四连长许文、五连长林威,催动各自的弟兄,缓缓跟在了长枪连的中央和右翼位置。

    与淮安军以往的三三制不同,第五军旗下的几个教导营,在获得了兵局和大总管朱重九的允许后,都扩充到了五个连标准。

    两个重甲长枪连,外加三个胸甲火枪兵连。

    临战时,长枪兵单独在队伍前列一个双层横阵。三个火枪兵连,则按照左中右比肩而立。每个连的内部,又按照都为标准,再度细化为三个横排。

    此外,除了长枪连之外,三个火铳连的连长身边,还专门配了一名神射手。作战时不与其他弟兄共同进退,而是依照连长的命令,专门挑选敌军中的底层将佐,或者勇悍者的开冷枪。

    以上兵种组合乃是吴良谋、刘魁和逯德山三人,根据敌我双方的特点,以及两年来的实战经验推演而来,曾经反复练习了上百次,直到最近接收了新式遂发火枪和神机铳,才终于宣告成熟。

    今天将其拿到战场上初试啼声,果然一鸣惊人。习惯了远处用火炮弓箭,近身则长枪大刀的蒙元兵卒,根本无法适应第五军团的最新战术。往往没等与后者发生接触,就先失去了队伍中的主心骨。紧跟着又挨上两轮弹雨,整个队伍的损伤就超过了三成,剩下的立刻士气崩溃,丢下自己身边的袍泽,仓惶逃命。

    而被答矢八都鲁留下来给淮安军填堵的副万户李哈喇,同样无法适应眼前的变化。他分明谨慎又谨慎,将麾下弟兄摆出了一个标准的三才阵,只待占上一点便宜,然后转身就走。谁料左右两个斜翼的游骑,没等发挥出作用,就纷纷被一声声“霹雳”给打下了马背。紧跟着,前锋队也迅速宣告崩溃,被对手只用了三五个呼吸时间,就打得四散奔逃。

    情急之下,李哈喇毫不犹豫地就命令最为精锐的跳荡队压了上去。结果跳荡队的表现,居然比前锋队还为不堪,没跟对手发生任何实质性接触,就倒崩而回。两千人马逃回来的至少有一千八,从将领到兵卒,一个个惊惶得如丧家之犬。(注1)“妖法,红巾贼用了妖法!”有名少了条胳膊的副千夫长,非常有良心地向李哈喇示警。鲜红色的血浆顺着战马的鬃毛,淅淅沥沥地往下淌。

    “为将者不战先退,斩!”李哈喇毫不犹豫地,就宣告了他的死刑。两只眼睛盯着前方,嘴角不停地抽搐。

    “饶命,万户大人,饶命啊。末将,末将身负重伤,身负重伤!”断臂副千户闻听,立刻大叫着拨歪马头,试图先跑远点儿避避风头。李哈喇身边的亲兵怎肯给他机会?先一箭射过去,将其射下马背。然后冲上前,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头颅。

    “督战队,上前,凡敢冲击本阵者,一律射杀!”探马赤军副万户李哈喇对死者的头颅看都不看,继续咬着牙发号施令。

    “是!”有名唤作凌五的绝对嫡系高声答应,点起五百督战兵,举弓上前。对着迎面败退下来的自家袍泽,就是一波箭雨。

    “啊——!”“娘咧——!”“饶命——!”正在仓惶逃命的溃兵们被射了个措手不及,一瞬间倒下了上百人,惨叫声此起彼伏。

    副万户李哈喇却充耳不闻,继续紧盯着正前方,两只眼睛里,闪烁着幽绿的光芒。

    他不能手软,也不敢手软。

    四川行省丞相答矢八都鲁给他的任务是骚扰淮安军,并没要求他死战到底。然而如果连半柱香功夫都不到,他就被打得转身溃逃,恐怕回去后,少不得项上人头会被丞相大人借走用上一用。

    所以无论断臂千户说得是不是真话,无论淮安军用没用妖法,他都必须再坚持一会儿。哪怕是能看清对手到底是谁,规模大致情况,也好歹能够去向答矢八都鲁父子交差。

    嫡系千户凌五明白自家万户大人的心意,带领着督战队,继续向败退下来的自家袍泽泼洒羽箭。将后者射得一排接一排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后续跑过来的溃兵被吓得两腿发软,赶紧侧转身体,让开督战队的正面。这下,敌军的模样终于能看清楚了,副万户李哈喇顿时暴跳如雷。

    “督战队,放箭拦截。左厢、右厢,两翼包抄!中军,给我一起押上!”像发了疯的野狗般,他嘴里发出愤怒的咆哮。手中钢刀向前急指,胯下的战马也不安地扬起了前蹄,四下乱蹬。

    不怪他沉不住气,眼前看到景象,实在太侮辱人。追过来的淮贼,总计只有五百上下规模。并且全是步卒,没有任何骑兵,身后也没有隐藏着上百门大炮。

    然而就是这区区五百淮贼,却在几个呼吸时间内,接连摧毁了三千官军的斗志。并且还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仿佛对面如林的火把都举在土偶木梗手里一般。

    “督战队,放箭拦截。左厢、右厢,两翼包抄!中军,给我一起押上!”

    “督战队,放箭拦截。左厢、右厢,两翼包抄!中军,给我一起押上!”

    。。。。。。

    李哈喇身边的亲兵,也迅速变得士气高涨。扯开嗓子,将自家万户大人的命令一遍遍重复。

    “杀呀——!”左右两厢的千人队闻听,立刻高举兵器向前推进。与中军的蒙元将士一样,他们先前也被自家溃兵吓得心惊胆战。但是当看清楚了第一波冲过来淮安军规模之后,他们心中恐慌,迅速就变成了羞愤。

    五百人,区区五百人,就想将五千官军一口吞下。那带队的淮安军将领,不是疯子,就是自大狂。而这五百人身后的同伙,至少距离他们有二里多远。大元官兵完全可以先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然后再从容撤离。

    “杀呀——!”李哈喇身边的中军将士,嘴里发出同样的呐喊。迈动双腿上前,准备给对手兜头一棒。

    他们的战意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溃退回来的同伙都不敢面对他们,调转方向,撒开双腿,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他们的喊叫声是如此响亮,以至于正在攻击前进的淮安军,不得不停止了对溃兵的追杀,原地缓缓结阵。

    “吹角,让弓箭手覆盖射击!”李哈喇绝不会给对手从容准备时间,果断地在马背上挥动钢刀。

    不用他的命令,左右两厢和中军的弓箭手们也知道该怎么做。斜向上扬起角弓,快速拉动弓弦。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上千支破甲锥同时升空,滑翔了短短的几十步距离,猛地掉头向下。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朦胧的火光中,对面传来的声音宛若雨打芭蕉。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

    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探马赤军都是世代相传的好射手,即便刀盾兵,不少人背上也背着角弓。成百上千的羽箭,一轮轮砸向对面的淮安军的头顶,转眼之间,就将他们完全吞没。

    然而,令李哈喇和他麾下将士们绝望的是,这数千支羽箭,给淮安军造成的损失却微乎其微。

    大部分羽箭还没等落下,就被半空中来回摆动的长枪拨偏了方向,最后不知所踪。小部分落入对手阵列中的,也被淮安军士卒用结实的头盔和闪亮的胸甲隔开,奈何不了对方分毫。最令人为之气结的是射向长枪兵胸口的羽箭,几乎把对方射成了刺猬,但身中数箭的淮安士卒们却好像吞服了金刚符一般,连看都懒得低头多看一眼。只是随便摆了摆枪柄,就将身上的雕翎一支支拨落尘埃。(注2)注1:三才阵,古代标准战阵之一。分为两翼游骑,前锋、跳荡、左右两厢和中军七个部分。战时各司其职。游骑数量较少,主要作用监测战场动向,寻机骚扰对手。前锋为试探进攻,查明敌军实力。跳荡为战场主力,负责斩将夺旗。左右两厢则为预备队,以避免跳荡队的兵力不足,寻机使用,压垮敌军。而中军则为保护主帅的最后家底,一旦投入使用,则意味这到了最后时刻,不剩则死。

    注2:弓箭破甲能力非常有限。所以古代常有某悍将身中数百支流矢,都继续呼和冲阵的记录。无他,甲好,弓箭穿不透尔。

第七十三章 犹豫 (下 二)

    第七十三章犹豫(下二)

    “靠近些,继续射!我就不信。。。。。”李哈喇被亲眼看到的景象气得浑身发抖,哑着嗓子继续大喊大叫。

    他麾下的将士显然也不甘心如此就认输,继续举着兵器缓缓向前移动。临阵不过三矢,指得是自敌军的先锋进入羽箭的有效杀伤范围,到猛冲到弓箭手眼前的这段时间。并不适用于双方都刻意压制住推进速度的情况。而单纯从体力上讲,一名有经验的弓手可以在每次战斗中,连续射出十五到二十箭。并且在二十步左右,羽箭的杀伤力会达到极限。

    接下来的发生的情况,让李哈喇心神恍惚。明知道他们想要将距离拉近,以便更好地发挥弓箭的威力,对面的淮安军,居然还在不紧不慢地整队。前两排长矛手,一排深蹲,一排直立。长矛手身后的那些战兵,则伴随着某种古怪的哨音,快速调整着彼此之间距离,仿佛即将登台做戏一般。

    虽然双方的推进速度都不快,但转眼后,彼此之间的距离依旧被缩短到了六十步。并且以令人窒息的速度,继续向五十步缩短。近了,近了,更近了,紧握弓臂的射手,几乎能看见长矛兵的面孔。他们猛地停住脚步,果断将弓弦向后猛拉。。。。。

    “呯!”正前方的淮安军中,突然抢先冒起一股白烟。数十股鲜红的血迹,猛然从李哈喇的中军将士们胸口冒起,喷泉般凌空飞溅。尚未拉满的角弓迅速落地,失去控制的羽箭四下乱窜。中弹者惊诧地瞪圆眼睛,像酒鬼一样踉踉跄跄,踉踉跄跄,然后一个接一个跌倒于血泊当中。

    “吱——!”凄厉的哨音响起,淮安军队伍中,有人快速后退。元军队伍中的弓箭手们,则慌乱地射出羽箭。大部分箭矢都直奔长枪手而去,或者被铠甲和头盔直接弹开,或者扎在铁甲上,摇摇晃晃,却无法再深入半分。只有零星几支走了大运,从面颊上专门给眼睛留出来的缺口射了进去,令中箭者轰然栽倒。

    第二排的长枪手迅速上前补位。用身体挡住箭雨,不肯让它们越过这道会移动的长城。快速从后排走上前的各连第二都火枪手,则毫不犹豫架起兵器,对着四十步远的目标胸口,果断扣动扳机。

    “呯——!”几乎与第二波箭雨射来的同时,八十多颗铅弹脱离枪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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