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爬起来,捂着脸一边揉一边爆粗口,“我操,你干吗呢?”
顾惜朝捂着肚子,“我操,你干吗呢?”
戚少商迷惑,“我干吗了?救死扶伤!”
顾惜朝恨恨,“救死扶伤你就扶啊,你这是扶吗?”
戚少商琢磨了一下,顿感崩溃,“我操你至于吗大哥,大老爷们儿甭跟那儿矫情,医者是不受限于性别的好不好,穿戴整齐抱一下能怎么地?”他越说越觉得好笑,最后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
“扶一下你就成医者了?”顾惜朝那个郁闷,“什么不受限于性别,所以才有那么多衣冠禽兽借职务之便性侵患者!”
戚少商愣了一下,继而笑得有些莫测,“怎么着,那你觉得异性性侵和同性性侵哪个更严重呢?”
顾惜朝只是针对“医者不受限于性别”顺道儿提了下,不想在特定情景内竟然造成了如此结论,只好继续嘴硬,“侵你大爷!”
“顾惜朝先生,你对救命恩人戚少商也就是本人殴打在先,污蔑在后,现在又进行言语侮辱,严重伤害了本人的感情和玻璃心,我现在正式起诉你,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我将扒掉你的裤子,以惩罚你对‘你大爷’的不敬,并且让你瞧瞧什么叫做衣冠禽兽。”
顾惜朝“嘁”了一声,“到底谁幼稚?”
戚少商站在床尾,一手抓住他一只裤脚,用力一扯。顾惜朝以为他就是说说,没料到丫居然来真的,想去自救的时候睡裤已经被拽到脚踝了。他只好翻了个白眼,“多大点事儿啊,还怕你不成,尽管放马过来,牙崩半个说不字儿,爷跟你姓!”
戚少商爬上床,慢慢贴近顾惜朝,一张阳光无害的圆脸在“捏捏捏”的淫笑声中竟也显出几分色眯眯和阴森森来。所谓相由心生,古人是有大智慧的。
顾惜朝正对着戚少商的脸,看他一边诡异地阴笑,一边把衬衫袖子撸得高高的,突然他用力一掀,自己被翻了一百八十度,正好儿趴在床上,然后顾惜朝就感觉戚少商骑到了自个儿腰上,再然后那个变态居然真的开始扯他的睡衣!
作者有话要说:
☆、妇女之友
戚少商骑在顾惜朝腰上,结果发现忘了先解开上衣扣子再把人翻身,于是只好懊恼地“哎呀”了一声,从下往上给他当套头衫那么脱。
顾惜朝脸朝下趴在床上,虽然还没到半身不遂的地步,但那个疼劲儿没过去,浑身酸软真格儿使不出力气,他无奈道:“戚少商,你差不多得了啊。”
戚少商撸掉顾惜朝的衣服往旁边儿一扔,“差得远呢。”双手撑在他耳侧,俯下身贴在他耳边调笑,“怎么,怕了?”
“怕你大爷,趁我动不了欺负病号你可真能耐!”顾惜朝从来就不习惯跟任何人有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事实上他没什么朋友,更没有勾肩搭背的兄弟,现在的架势已经让他觉得很别扭了,戚少商在耳边说话时温热的吐息弄得他更是又痒又麻,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用力试图把身上的人掀下去。
戚少商笑,“趁你病要你命,没听说过?”
现在的情况让人很恼火,顾惜朝当然知道戚少商是开玩笑,但这种玩笑让他很不舒服,可他既不能开口求饶显得好像自个儿怕了他似的,也不想任他胡来,更不合适生气翻脸,毕竟多大点事儿,现在玩儿不起以后更没得玩儿,而且唧唧歪歪、小气吧啦的也不好看。他不自在地扭动起来。
“趴好别动。”戚少商居然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顾惜朝感觉他往下挪了挪,到他膝盖的位置,他顿时浑身一僵,怒道:“够了啊,我跟你又不是很熟!”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瞬间,安静过后戚少商又开始笑,此时听在顾惜朝耳里闷声憋笑比放声大笑更可恨,随后一股跌打酒的味儿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他感到背后一凉,变态开始给他揉药酒。
可能因为刚才洗完碗没多久,戚少商的手掌微凉,接触到他背部皮肤时顾惜朝不由轻轻一颤,跌打酒随着推拿慢慢渗进他的皮肤。不习惯肢体接触是没错啦,当然也不是怕他真会怎么样,但刚才自个儿心里那么一丝紧张和沉不住气仍是让顾惜朝觉得非常恼火,还好脸朝下埋在枕头里。
正郁闷戚少商突然伸手把他的脑袋搬侧过来,“我说你是呼吸系统还是思维系统异于常人?要是闷死了我又得协助调查了。”
“是你语言系统异于常人吧?哎呀呀呀,轻点儿!你丫故意的!”
“不使劲儿淤血怎么散得开,这是常识。”戚少商笑意盈盈,“我还以为您铁血真汉子,横死不喊疼呢!”
“你说的,不说疼不见得就大丈夫。”顾惜朝好汉不吃眼前亏,“哎,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会这么疼,你那个师侄下手还真重,你们练的什么功夫?”
“八极。不过八极招式比较朴实,不够漂亮,他们几个师兄弟耐不住寂寞杂七杂八练了好多别的路数。得亏我们这些不争气的弟子都半途而废了,虎子也没真下死手,否则你不死也得残废。”
“八极好像是听说过,不过那么厉害怎么没有太极有名?你就吹吧!”
“意思是说拳路刚猛,一出手就容易伤人。太极十年不出门,八极一年打死人,听没听说过?”
“没有。”
“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呢?”
“也没。我听出来了,反正都排在太极后面。”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没听说过不代表不厉害,我都不想说你,居然连八极都不知道,贴山靠听过没?”
“哎这个好像还真有点儿印象,就是对着棵树撞啊撞是不?”想象着爷爷奶奶晨练时撞树的情景,顾惜朝就忍不住想笑。
“笑,笑,贴山靠一肩撞过去,真会死人的。”戚少商按摩完毕帮他翻过身,又顺手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嗯,手感不错。”
“天生丽质,羡慕不来。”顾惜朝慢条斯理,对付什么人就得说什么话。
“你刚吃了一肚子东西,不能用力散瘀,明早起来记得自己揉一揉。”戚少商下地盯着床看了半天,好像很为难的样子,“你说你家为什么就一张床呢?为什么你偏要受伤呢?我怎么好意思让病人睡沙发呢?”
“这好像是我家吧大哥?”顾惜朝挑眉一笑,“不过多亏你的提醒,这下你睡沙发睡地板我都完全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除了这间水泥屋是你的,做饭、洗碗、按摩,哪样儿你不好意思过?”戚少商摊手,“借你浴室洗个澡。”
为了散淤血按摩要格外用力,按的时候疼惨了,按完之后伤处的痛感明显减轻,仿佛随着摩擦产生的热量散入四肢,暖洋洋的舒服多了。顾惜朝躺在床上寻思,这个戚少商除了说起话来欠抽,好像并不讨厌,某种程度上来讲还挺有趣,而且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冯乱虎这件事算是一个契机,这一天的相处看起来也是一个相当良好的开始,化解他的敌对意识,得到他的信任,游戏才有得玩。
戚少商洗完澡之后,客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在搞什么,顾惜朝爬起来走到门口一瞧,他正自给自足给自个儿拾掇床铺,顾惜朝笑,“哎呦,还会铺床单?”
“由于职业原因我没什么时间做家事,但不表示我生活不能自理。就算我真不能自理,也不会去指望一位闪了腰的老爷。”
“能,能,当然能自理。做饭洗碗、按摩铺床,典型的好男人,你不做家庭妇男简直白瞎了一身好根骨。”顾惜朝眉眼都是笑意。
“后天努力,一样羡慕不来。”戚少商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擦头发,“对了,你睡觉的时候我无聊得很,就拿你的吉他拨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先斩后奏了。”
“你还会弹吉他?”
戚少商皱眉,“哎我说这位先生,似乎我会什么都让你惊讶,合着我就应该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你就觉得正常了是不?”
顾惜朝安抚,“急什么急什么,这不是惊叹于你的多才多艺么。”
“嘁!年少轻狂的时候用来追女生的必杀技,哪个怀春少男不会拨弄几下?”戚少商好像开始忆当年,“你当初都弹什么曲子给姑娘们的?”
“还不就是那些……”,顾惜朝“嗯啊”了两声,“不如你弹一段来听听。”
戚少商看他目光闪烁,支支吾吾,不禁疑惑道:“你不会没追过女生吧?”
“戚少商先生,音乐是很神圣的,是要用心去聆听、用灵魂去拥抱的,我如此热爱它,与尔等以追女为目的之俗人不可同日而语。”顾惜朝大义凛然。
“这也行?好好好,算你有理。我不跟你扯了,真困了。”戚少商躺下,被子里肩膀直抖,只听他小声嘟囔,“噗哈哈,没追过女生。”
“我就不明白了,这事儿有什么好笑的?追女生有什么意思,被女生追才叫人生赢家好吗?”顾惜朝看戚少商说睡就睡不搭话茬儿,捅了捅他,“你起来把头发弄干,中医说湿气是能进五脏六腑的,我这儿虽然简陋,破吹风机还是有一只的。”
“偶尔,偶尔。”戚少商闭着眼答。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偶尔偶尔就经常了。”
“累,倒下就起不来了。”
“我有强迫症的,你不起来我给你弄了?”戚少商没反应。
“我真的会弄的?”戚少商还是没反应。
“喂,起来弹吉他?”顾惜朝锲而不舍。
戚少商终于一下子坐起来,“我□□究竟想干吗,什么居心?说!”
顾惜朝咬着舌头眨了眨眼睛,笑得特无辜,“我睡了一天了。”
戚少商颓然倒回沙发里,“你这个妖怪速回自己老窝去,不然请齐天大圣收了你!”
正职是演员,曾练过八极,还会弹吉他,能做饭洗碗,可按摩铺床,这人会的还真不少,稍加训练,估计洗衣打扫带孩子都能一把抓了吧?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那些粉丝在银幕上看到他各种扮酷耍帅装深沉样子的时候,可曾想得到从生活技能上看这位根本就是妇女之友,顾惜朝越发觉得戚少商这人逗,一想就乐。
他睡了一白天,这会儿精神健旺得很,又跟那儿想东想西的,什么妇女之友、傅家父女,以及跟戚少商看似良好的开端能不能在他预想的三劈游戏中起到长期而有效的作用,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干脆翻出过去念书时一直没丢掉的《资本论》来看,靠着商品货币剩余价值的药效到凌晨三点左右好不容易迷糊过去了,结果感觉还没睡几个钟头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顾惜朝迷迷瞪瞪爬起来去看怎么回事儿,厅长同志已经到了玄关处。房子旧门也老,猫眼都没一只,戚少商回头看他一脸没睡醒的样儿,干脆也不问他,径自打开门,重案组的铁游夏、崔略商、水芙蓉一干人等出现在眼前。
“戚少商先生,冯乱虎的口供已被证实属于伪证,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铁游夏客客气气地说,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
顾惜朝顿时清醒过来,也顾不上起床相了,“你们不去找作伪证的人,却一大清早跑来扰民,警方就是这么办案的?警力就是这么浪费的?”
“鉴于戚先生在本案中的嫌疑身份,以及与冯乱虎相识近二十年的关系,我们有理由相信是你指使他作伪证、或是他自愿帮你脱罪,绝对有必要请戚先生再去警局一趟,这是合法并且合理的程序,更谈不上浪费警力。”崔略商话是对戚少商讲的,却瞟了顾惜朝一眼。
“那你们找到冯乱虎了么?”顾惜朝挑眉一笑。
“还没有,不过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他的。”水芙蓉抢在崔略商前头说,狠狠白了顾惜朝一眼。
“就是说,当一个人说了谎,警方不会首当其冲揪出这个说谎的人,而是先找跟他有关系的人,因为这些人很有可能教唆当事人说谎了。哦,原来是这样的,那我明白了。”顾惜朝故作了然地一笑,也不正眼儿瞧他们。他当然知道协助调查也不是全没道理,只是他亲身经历了小巷惊魂,又听了戚少商的解释,对这些扰人清梦的不速之客不知不觉就多了几分敌意,身为平民阶级又听过执法部门太多令人愤怒和寒心的光辉事迹,更晓得能爆料出来的都是上头批准的,于是忍不住就想抢白两句。
铁游夏不动声色地制止了气鼓鼓欲反击的水芙蓉,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我换个衣服洗把脸,”戚少商笑笑,“铁警官不会这都等不及吧?”
“哪里,请便。”
戚少商先不慌不忙去洗手间洗漱,之后拿起椅背上搭得整整齐齐的衬衫、西装进了卧室。顾惜朝跟进去关上门,“他们已经知道冯乱虎作伪证了,你还要继续保他?”
“不是保他,只是给他两天时间,我答应过的,反正也只剩不到二十四小时了。他作伪证,我不说他们也会去找他,”戚少商扬起嘴角笑了笑,“我告诉过你的,那位姓铁的警官很有效率。”
“你也说了警察会去找他,为什么不干脆直说,拖二十四小时并没有意义。”戚少商背对着他脱掉衣裤,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身体,顾惜朝第一感觉是身材真不错,但立刻又觉得自个儿这个时候居然能想这个,真是邪门儿了。
“对你或者对其他人也许没有意义,但对我和他不是。”戚少商一颗颗扣好衬衫扣子,“床单睡衣什么的别扔了,麻烦你打个包搁着,我会让人过来拿。”
顾惜朝崩溃,“这当口儿还惦记床单睡衣,不用这么抠门儿吧大哥!”
“我这是环保。你可以再休息一天,昨儿我跟黄金麟讲过了。”戚少商整了整西装,拉开门走出去,“铁警官,可以走了。”
顾惜朝紧走两步,“一会儿我带律师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人心难测
听见顾惜朝说等会儿要带律师一起去警局,戚少商满不在乎地笑笑,“别了,又没什么大事儿,你呆家里顾好自个儿吧,药酒在床头柜上,记得擦。”
“你是不知道每年有多少冤假错案是吧,您对我大□□的执法者还真有信心。”顾惜朝完全不能理解这人的淡定自若是打哪儿来的,说他无知者无畏可能还好接受一点儿。现在是涉嫌谋杀,你凭什么认为没大事儿?什么才他妈的叫大事儿?要知道这个世界不是你说无辜人家就信你的。
水芙蓉不干了,气冲冲地走到顾惜朝面前,伸出食指对着他鼻尖虚点了半天,却没说出话来。身为一名刑侦警察,她怎么会不知道冤假错案以及未侦破案件令人咂舌的程度,就这即便是内部信息,能公开的也只是一部分。隔行如隔山,指的可不只是技术层面,很多事情所谓有知情权的公众一辈子都看不到,就像她自己平时也会跟闺蜜们八一些娱乐圈儿的卦,但到底都是道听途说。水芙蓉是一实诚丫头,对方的话的确偏激了点儿,可她不能昧着良心骂他胡扯,她在想怎么说才能既讲道理又具有攻击力,于是一时没组织起来语言。
顾惜朝好笑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位女警想干什么。
崔略商走过来跟他对视了几秒钟,说了句“因噎废食”,拉着水芙蓉走了。
顾惜朝以前也跟一些执法、司法系统的人接触过,虽然轮不到他深入打交道,但场面上总见过不少,张狂、贪婪、阴毒、猥琐各种丑态,以及道貌岸然,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的,而且能给他们这些底层看去、听去的想也知道不过是些皮毛,更何况内里。他有时候想,一定是有正直守法踏实干活儿的人民公仆的,只不过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