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普连忙向后仰去,性命无忧,但是一缕胡须却被乐进砍断,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
“看刀!”乐进瞅准时机,一声大吼,挥刀向着马头直劈而去,程普连忙坐稳伸刀来挡,生怕胯下马匹受伤,然而,乐进的大刀突然变了方向,直接砍在了地上,扬起了一片尘土。
就在程普眼神一花的同时,于禁竟然大刀撑地,像是撑杆运动员一般,从灰尘中腾空而起,双脚交替发力,冲着程普猛踢了过去。
程普没想到乐进会用如此险招,收刀已经根本来不及,竟然被乐进踢飞出几丈远,重重的摔在地上,而且还是脸着地,一侧脸上蹭掉了好大一块皮。
乐进踢飞了程普,继续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端坐在程普的马上,他根本不管地上的程普,也顾不上嘲讽几句,举起大刀,所向披靡,竟然一路冲杀了出去。
到嘴的肥肉就这样跑了,胡子被削去大半截,还被摔花了脸,堪称颜面尽失,程普气得肺都要炸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乐进率领几百曹兵,消失在夜色中。
“乐进,老夫与你不死不休!”程普愤怒的大骂,当然,这话跟没说一样,只怕他今生都没有再和乐进交手的机会,这份耻辱也只能带到地下。
一个人在头脑缺乏冷静的时候,就容易犯糊涂,程普丢了马匹,跑了乐进,又摔花了脸,一肚子的闷气没处撒,这时,一位随从前来询问那些半死不活的曹兵如何处理,正在气头上的老将程普,却做出了一件令人神共愤的决定,以至于他终究死在这件事儿上。
437 火烧战俘
程普回过头来,看着那些已被制服,但却还在苦苦挣扎的战俘,心中燃起了复仇的熊熊怒火,突然瞪着血红的眼睛下了命令。
“将这些曹兵聚拢一起,全部烧死!”
随从吓得一哆嗦,也有人试探的举例,当初周瑜水淹战俘,差点酿成大祸。
程普迟疑之际,却发现嘴巴有些漏风,用手一摸,竟然是刚才摔掉了一颗门牙,气得火冒三丈,呵道:“谁若再劝,一并烧死!”
谁都没见过老将军发这么大的怒火,不敢不执行,立刻遵命传达了下去,江东士兵一起动手,百余名伤残曹兵被捆绑着扯成一团,随即,无数的火把朝着他们扔了过去。
曹兵们睁着绝望的眼睛,口中骂声不绝,接着,一声声惨叫接连不断的传来,凄厉的让人毛骨悚然。冲天的火光照亮了黑夜,也炙烤着大地,绳索终于被烧断,大火球变成了无数滚动的小火球,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哀嚎,却是于事无补。
一名曹兵并没有做这种无谓的自救,而是从烈火中站了起来,突然,他嘶喊着举着两只胳膊便冲向程普。
程普一惊,连忙后退几步,紧接着身后一名弓箭手搭弓射箭,嗖的一声,将一支箭射向了曹兵的心脏。
曹兵浑身都是火苗,又要害中箭,终于跪倒在地,临死之前却指着程普,带着无穷的怨恨,用尽最后的气力,清晰的骂道:“程普,你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老将程普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得浑身发颤,脊背上升起了丝丝凉气,开始后悔刚才气头上决定。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伴随着熊熊烈火,这名站立的曹兵也终于倒了下去,只有那支僵直的手,还在指着黑漆漆的夜空。
大火燃尽之时,地面之上只剩下一片形状怪异,黑漆漆的焦骨,空气之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焦糊味,犹如曹兵挥散不去的冤屈。
程普愣了好半天,终于长叹一声,吩咐将枯骨掩埋,又愣了半天,双膝一软,充满罪恶感的跪地叩拜,老泪纵横。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被原谅,程普烧死曹兵的事情,引发了一片哗然,愤怒无比的张辽,命人在城墙上竖起了一面巨大的白旗,上面红字写着:程普无德,丧尽天良,必遭天谴!
王宝玉听说了此事后,异常的愤怒,眼中都要冒出火来,但他最终还是咬牙忍住,没有像对待周瑜一样,前去大骂程普,但心中却坚定了一个念头,如此崇尚杀戮、灭绝人性的军队,绝对不能再与他们为伍。
孙权得知此事后,足足在帐内憋了一天,谁也不见,其意不言自明,那也是相当的不高兴,他刚刚向死去的太史慈,以及王宝玉同志承诺过,要躬行仁义,结果就闹出了这档子事儿。
尽管众将并没有跟程普使脸色,但私下里也是议论纷纷,见着他就像是见着瘟疫一般,说不上两句话便都躲得远远的。
老程普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接连几日茶饭不思,眼前总是出现那名火堆中站起士兵的身影。人活得就是股精气神,精神垮了,程普的大将风度也没了,活脱脱一名耄耋之年的老者。
一把年纪的人,不吃饭怎么行,很快程普走路就开始打晃,连脑袋都不由自主的微微晃动,他主动找到了孙权,请辞了副都督一职,推说身体不适,想要先回后方修养。
孙权毫不犹豫地答应,似乎就盼着他赶紧离开,老程普一脸的黯然,自己东征西讨,最终还是没能保住晚节。
孙权命一队人马护送老将军回柴桑,安心静养身体,而程普在临行之时,还是想起了王宝玉。
当初自己跟这个小伙子第一次见面之时,这个小伙子就警告他不要避免无谓的杀戮,会折损寿元,可是自己到底还是没听他的劝告,犯下了如此大错。
程普找到了王宝玉,王宝玉抠着手指甲,也不搭理他。程普愣愣的坐在他身旁足有半个时辰,终于叹气道:“唉,悔之晚矣!”
王宝玉依旧没说话,程普哽咽道:“宝玉,事到如今,可还有弥补的法子?”
“只怕谁也帮不了你。”王宝玉口气冰冷,原本对这个老头印象不错,如今却丝毫不觉得他可怜。
“我已年迈,死而无憾,只求一解脱之法。”程普道。
“烧香拜佛吧!”王宝玉淡淡道,然后继续抠着手指甲,一幅不爱搭理的姿态。
程普讪讪告别王宝玉,接着便一路回到柴桑,而孙权则再也没启用他,也没有几个朋友到程普的府上和他谈心说话。
尽管老头整日烧香拜佛,但心理压力过大,最终还是一病不起,眼前总是出现曹兵向他索命,转过年的春天,程普在无尽的噩梦中死去。一代猛将,死去时瘦的皮包骨头,一身华贵的寿衣穿在身上十分空荡,掩盖不住那一脸的落寞。
孙权并没有因为程普的离开,断了攻占合淝的心思,让鲁肃接替了程普的职务,鲁肃终于成为了有实权的人物。
挖地道的工作继续进行,王宝玉每天笑呵呵的四处查看军营的情况,时刻想着如何离开此地。
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还是有人发现了王宝玉的动机,正是长史张纮,这天,张纮找到了王宝玉,开门见山的问道:“宝玉先生,是否要离开此地啊?”
王宝玉没吭声,一脸的不高兴,有点本事就显摆,惹人厌!
张纮怕王宝玉误会,连忙说道:“你可放心,我自不会跟别人说起。”
“老先生,你也知道,我是被迫卷入到这场战争中的。我确实想走,不想再管这里的事儿。”王宝玉坦诚道。
“攻打合淝一事儿,我从前便不赞同,合淝乃曹操门户重地,岂能轻易落于他人之手,但主公过于固执,我料定此事必败。”张纮开诚布公道。
“你和我推算的一样,合淝肯定拿不下。”王宝玉道。
“但照你现在计谋,则合淝不日可破。”张纮话锋一转,突然改口道。
438 雨夜出逃
“你这人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啊?”王宝玉不解的问道。
“呵呵,你误会我意,即便取下合淝,也未必守得住,徒费心力耳!”张纮笑着解释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英雄所见略同。”王宝玉点点头给自己脸上也贴了点金,但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日和张纮并无来往,他没事儿跑自己帐中肯定不是来谈心的。王宝玉直接了当的问道:“老头,你来找我,到底是啥意思?”
“王都督真乃爽快人也!”张纮是文化人,先是赞了一个,正色道:“尽管主公对我深藏戒心,但为人臣子,不可因疑而生变。我知你才高不比常人,只愿你此番走后,勿要与江东为敌,巩固联盟,方可让那曹操心生忌惮。”
“我本来就不想管这些烂事儿,当然不会从中挑拨。”王宝玉道。
“如此便可趁雨夜离开,江岸防守严密,勿要渡江而过,可沿着江岸直奔巴丘,甘宁将军在那里驻守,想必他不会为难与你。”张纮道。
“啥时候下雨啊?”王宝玉好奇的问道。
“七日之内必会天降大雨。”
张纮很是自信,王宝玉知道这些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本事,提出疑问道:“主意听上去不错,但是如果孙权知道我跑了,一定会派人追赶的,那又该怎么办?”
“主公处,我自会帮你进言。你出走在前,又有宝马坐骑,定可顺利离开此地。”张纮看似仗义的说道。
“张先生,十分感谢。”王宝玉拱手道,此人甚至为自己筹划了逃走的路线,以及断了后顾之忧,还真是够意思,还是不解的又问:“貌似你是真心来帮我的,可是你不是一心向着孙权吗,为何又撺掇出违背他意愿的事情?”
“哎,我并非帮你,此次作战损兵折将,不利不祥,结局已然成为定数。而期间如你遇害,必会惹起刘备兴兵,届时曹操反攻,江东腹背受敌,基业必然不保也!”张纮开诚布公道。
说到底,还是为了孙权,张纮是个好同志。王宝玉客气的将他送走之后,又立刻悄悄去通知了范金强,时刻准备逃离此地。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果然阴云密布,午夜时分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密集的雨帘使能见度不超过十米,除了一些站岗的士兵,其余的将士都慌忙进入帐篷躲雨。
确实是一个逃走的好机会,再不走恐怕再遇到这种“好”天气可就不容易了。
王宝玉和范金强没有迟疑,麻溜的穿上了蓑衣,骑上了追风和啸天,先是装模作样的四处巡视,他现在好歹也挂着个副都督一职,倒也没人起疑心。
在军营中转悠了一大圈之后,二人渐渐就到了军营的后方,一队士兵正在冒雨守在路口,个个浑身**的,被雨浇得缩着脖子,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王宝玉大模大样的上前,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斥责,让他们挺起胸膛,傲然面对大雨。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必须要打起精神来。
士兵们被训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这个近乎神近乎妖的副都督要传达什么意思?王宝玉当然是想支开他们跑路,又大声训斥一句,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然后大模大样的让他们去别处继续巡视,一再叮嘱要严防死守,越是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便越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
士兵们也没敢迟疑,连忙走开,等到这队士兵消失了踪影,王宝玉对范金强凝重的吐出了一个字:“走!”
范金强点了点头,立刻催动了胯下的追风马,王宝玉胯下啸天马紧跟而上,在漫天的大雨中,二人的身影迅速消失不见,哗哗的雨声也将疾驰的马蹄声淹没殆尽,无人察觉。
尽管这是雨夜,王宝玉却丝毫不敢耽搁,跟范金强冒雨一路狂奔,天明之时,雨终于停了,二人已经沿江跑出了百余里。
王宝玉见四下无人,渐渐放慢了脚步,终于离开了战乱之地,顿感浑身轻松,不由哈哈笑道:“哈哈,终于可以回家了。”
接着,二人跳下马来,范金强从背后的一个防雨的皮袋子中,取出了一套衣服,递给了王宝玉。
将紧贴在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换上了干爽衣服,王宝玉更觉得心情愉悦,步伐轻快,随后,两个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又让两匹马也吃了些干净的青草和清水,恢复体力,这两个马可是为这次出逃,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兄弟,何时北上啊?”范金强突然问道。
一听到这句话,王宝玉不由看向了北方,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个念头,与其苦等良机,莫不如现在就冒险北上。
王宝玉站起身来,差点就要说出现在就走这句话,可是,自己答应过关婷和火丫,要带着她们一起走的,就这样离开,会不会显得自己太不地道?还有那个一心想嫁给自己的孙尚香,是否应该在临走之前,也给她一个交代?
王宝玉犯了犹豫,心情十分的纠结,牵着马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迟迟也没有下定决心。
想到的事情就要立刻去办,瞻前顾后必然会导致错失良机,就在王宝玉迟疑之时,突然,远处马蹄声阵阵,尘土飞扬,明显有一队人马向着这边赶来。
“大哥,咱们快走,一定是孙权派人追上来了。”王宝玉连忙骑上马,范金强纵身上马,凝重的取出了金箍棒,随即,两个人又开始纵马狂奔。
追风马和啸天马的速度,岂是寻常马匹能够相比的,跑出了十几里之后,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已经摆脱了这些追兵。
当绕过一座小山之后,眼前出现的情形,却让王宝玉不禁一呆,前面居然没有路了,正对着的却是浩瀚的长江水。
王宝玉一阵懊恼,都怪自己准备不足,对地图没能深入了解,当这也不能全怪他,在当时,熟悉地图的人并不多,以至于一幅真正能描绘细节的地图,其价值甚至超过一座城池。
439 太过失礼
江岸上并没有小船,王宝玉只能拨马回头走,没走多远,却再次听到了马蹄声,很显然,这些追兵中有人能认识马蹄的痕迹,已经一路追了过来。
前后大江相阻,后又追兵,王宝玉顿时脑门冒汗,苦不堪言,范金强则再次举起金箍棒,对王宝玉道:“兄弟莫要担忧,无论谁来,大哥我一定会保护兄弟全身而退。”
“大哥,咱也别和他们硬拼,大不了回去,我想孙权还不至于要杀了我。”王宝玉苦着脸道。
“他既知兄弟无心留在营中,如此回去,定然对你无益。”范金强终日和大将们打交道,倒也看透了些事情的本质。
“我的好大哥,双拳难敌四手,再说了,我也不想让你有任何闪失。”王宝玉皱着脸道。
“我的一切都是兄弟给的,为了兄弟,大哥万死不辞。”范金强眼中闪着坚毅的光芒。
“你的心思兄弟自然明白,咱们既然一个头磕下去,那就必须同甘苦共患难。”王宝玉道,毅然决定再去江边,看看能不能找一个茂密的树丛或者巨石先躲起来。
只可惜,沿着江边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一处可以藏下人和马的地方,而那些追兵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甚至都能看清这些人的服装,正是江东的军队。
原来,就在昨晚王宝玉离开不久,大雨天闲来无事的孙权,就想要找王宝玉喝酒,顺便再讨论下军情等等。
结果派人去请没找到,一打听范金强也不在,难道是巡逻去了?孙权暗自思量,确实也有人回报说见过这两个人,但是现在却不知道在哪里。
孙权一下子就明白了,王宝玉这小子一定是趁着大雨天,跑路了。
孙权顿时有了一种羞辱感,勃然大怒,我把你奉若上宾,也没说一辈子把你困在这里,跑个屁啊,我孙权好歹也是个人物,你总该给我点起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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