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既然凤公子以玉雅为客,这待客之道未免……”玉雅笑了笑,狠狠地瞪了一眼龙吟。
凤小楼拍了拍手,鱼贯而入的侍从们手捧着各式不同的水果糕点摆放在桌面上。许久未见食物的玉雅这回再不敢妄动,直勾勾地看着凤小楼。
凤小楼哑然一笑,站起身来,从每个碟中挑了一些食物吃了一口。玉雅这才放心地扑向桌面,放开手脚开吃。
一番狼狈样把龙吟看得目瞪口呆,最终不过是嫌弃地望着她,鄙视道:“还说是个女人呢,跟恶狗扑食似地。”
玉雅嘴里塞了满满的食物,回敬道:“饿你十数天,你试试?”
古人言食不言寝不语,果然是有道理的。这番玉雅刚说话,就被嘴里的食物呛了个厉害。
凤小楼含笑递过水杯之时不忘帮她拍着背顺气儿,“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玉雅顿时感觉芒刺在背,缓了口气,吃饱了食物终于有了力气,方才若有所思地看着眉眼含笑的凤小楼。
“你们把我掳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着先哟。。有虫纸是要坚决改之的!
龙吟:瓦。豆腐好嫩!
20
20、饮血涧 。。。
那凤小楼的笑可谓彬彬有礼,如今待她也不算太差,可她不明白的是,如若他真要待他好,前几日就不至于对她不闻不问,摆明了让她自生自灭的模样。如今他却特意来讨好,摆这一副好人的样子。
她虽打小就在灵台山上,并未遇到过什么真正的险境,可是三哥打小给她说的一句话,她却一直牢记在心上:黄鼠狼给鸡拜年,那必定是不安好心的。更何况,她的心底里似乎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面前的这个人,信不得。
那凤小楼见她此刻问了这句话,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敛了笑容问她:“你不怕吗?”
“怕。”怎么不怕。玉雅思索道。好端端的来了这么一个阴森森的地方,四面见不得光,还找不到一个人说话,怎么能不怕。可是,每当她害怕时,心底里总会有个小人告诉她,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就算是有另外一个人住在自己的身体里,时时刻刻地陪着她,让她无畏无惧。
闭上眼睛,似乎还能跟自己对话。
可是这些没人信。她说与母亲听的时候,母亲只当她是孩子,说着胡话。
她抬起头,像是带着悲悯,望着他说:“我怕。可是,即便是我死了,我自然有我的家人,我的师傅来替我哭上几句,还有人能替我难过。可是你们呢?”
她的神色与她的稚童模样极为不符,那一种悲天悯人,倒像是堪破了红尘的高僧,只一刻,便是神圣不可侵犯。让凤小楼想起来曾经那个白衣的少女,剑指那人,怜惜悲悯地看着他,眼底里没有一丝情义。
“即便我此刻死了,也有人替我烧上些纸钱,为我落几滴泪。可是你呢?如果你死了,只会有人额手称庆。白冥启,你究竟是悟是不悟,回不回头?”
他做为那场暗恋的围观者,从头到尾只是相看。只记得那少女问出的那句话,“你回不回头?”
回头?那人甘愿被压在了方寸山下都不回头,而他呢?无路可回。
“与她倒是挺像的。”他自言自语道,回神时,眼前依然是梳着双髻的小女娃。许是日子久了,他都快忘记那少女的模样了。如今看着,竟然有一丝的慌神。
他暗自叹气,难得脸上现出一丝苦笑。从袖中掏出一块物什放在玉雅面前,道:“此玉还予姑娘,只是那扇子,须得姑娘离开之日才能归还。”
从她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倒是都要由顾惊波检查过,玉倒是没什么问题,那番小小的乾坤洞地里无非就是一些小玩意和吃食。只是这小女娃甚是奇怪,身上法力不精,看起来又这般稚嫩,那君棠竟然也会带出来历练。
经此前一仗,方寸山已然这般无人?
他嘴角现出一丝讥诮,“罢了。”他叹了声气,“龙吟,好生陪着玉雅姑娘,切不可再怠慢了。”
“姑娘在此间已经困了十日,想必是无聊地很。若是想出去走走解闷,只让龙吟陪着便好。只是这饮血涧里机关重重,符咒甚多,姑娘小心些好,莫走错了路,失了方向。”
他微微一笑,朝玉雅欠了欠身。“姑娘好生休息。凤某改日再来看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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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身边的龙吟再一次怒气冲冲的朝她吼道,“你可不能走远。大哥只说让你随意走走,你可别存了逃跑的心思。反正你也是跑不掉的。”
“你好吵。”玉雅再次白了龙吟一眼,从那冰冷冷的地宫里出来,这饮血涧的风景倒也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到处鬼哭狼嚎森冷恐怖,一出地宫,举头就是一轮明月,清风拂面,好不舒畅。她刻意带着龙吟四处游荡,心中却暗暗记下了路线。
只是这龙吟,实在是太呱噪了。没有见过比他更加呱噪的男孩了。她捂着耳朵回道:“喂,你是方才那个人的小厮吗?”
她明明听到那个“凤某人”叫他“龙吟”,可是,看起来四周的侍卫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想必他的地位不低。如此这般,就看她能不能套出点话来了。
果不其然,他一听自己被定位为小厮,便不屑地望着她,怒道:“你这女人也太没见识了,你没听过魔道的四大护法蛮。风满小楼燕飞绝,惊波踏浪水龙吟,好歹也是魔道响当当的一句话。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我瞧着你就是愚钝的样子,与我是万万比不得的。”
“风满小楼燕飞绝,惊波踏浪水龙吟……”玉雅想了想,“所以,我今天看到的那个人是“风小楼,十天前,还见过燕飞绝,你是龙吟……那那个惊波是……”
“我顾三哥你是轻易见不着的。”龙吟压低了声音道:“你别看我三哥才排行老三,可是几个哥哥里,我最怕的就是他。”
在饮血涧中,四处都能见一簇簇白色的小花绽放,散发出淡雅的清香,只是这样的小花长在杂草重生的岩石堆里,颇有一些绝望的意味。好既好看,就是少了些雅致。玉雅摘了几朵放在手里把玩,又沉思了片刻,方才徐徐放下花,问道:“龙吟,你看着比凤小楼小了好多,怎么能与他们称兄道弟呢?”
她是装作好奇的样子,亮着眼睛问的。龙吟自小没怎么见过女孩,难得看到女孩带着崇敬的眼神望着自己,不免洋洋得意地看着她道:“你不知道,从前这魔道的护法只有三个。仙魔大战的时候,他们几个从战场上歃血而归,炎魔陛下又被封印了。魔道中的人也没剩下几个,死的人里就有我爹。“
“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他们说,我是自己咬破了我娘的肚子爬出来的。我一出生就是天赋异禀,三个护法带着我修炼,不过几万岁,我就比他们许多人强了。魔道中大人,也不怎么讲究辈分,只看实力。于是,前几万年我们选举第四位护法,我就拔得头筹。和哥哥们拜了把子做了兄弟。”
“只是我出生到现在一直都在修炼,极少出饮血涧,外面的世界我都不懂。如果你闷的话,作为交换,你跟我说外面的事,我给你说这饮血涧的故事,如何?”
他亮着一双眼睛,睫毛极长,扑闪扑闪地,让玉雅想起来了方寸山上的月歌儿。他的眼神里只有纯净,不像凤小楼,笑得让人害怕。只是这样的一个人,手上沾多了鲜血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你的爹爹是魔道的人,你的娘亲也是魔道的人?”玉雅问道。
龙吟明亮的眼睛渐渐暗淡下去,随即一丝莫名的愤怒和不甘涌上心头。“对。我的爹爹是魔道的人,我的娘亲也是魔道的人,我天生就该是魔道的坏人。所以,就连你这小妖也看不起我,害怕我,是不是?”
他眼里的失落灼烧着玉雅,一句话就伤到了他,让她觉得反倒是自己的罪过。意识还未回到身上,她已经伸出了右手拽了拽他的衣袖,低低解释道:“不是,你误会了。我给你说外面的故事吧。”
“嗯,好。”他瞬间回复的灿烂笑容让玉雅深刻地怀疑自己被他的无辜表情所欺骗,只是闷了这么多天,她着实也是闷坏了。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说话的人,她倒是舒心地很。
从她出生起所见到的灵台山上的一切趣闻说起,极致山上的妖媚狐九妹,她的三哥白绥在人间的趣闻,她挑着有趣地说给龙吟听。两个人并肩坐着,头悬明月,闻着花香,她说地起劲,龙吟听得专心。
直至说到拜师学艺,玉雅方才略有些低落地说:“这都十数天了,仙师若是还不能找到我,只怕要急死。”
龙吟当了半天的听众,好不容易听得兴起,见玉雅如今的低沉样,见四周无人,只得咬了咬牙安慰她道:“诶,你别担心。我听凤大哥说起过,只要你的师傅能给我们想要的东西,自然就会放你回去。”
“这么说,仙师曾来找过我?你们还跟他打上了?仙师此刻还好,可曾受伤?”玉雅闻言,拽着他的手腕不肯放,龙吟痛地龇牙,甩了甩手道:“你放开,你的仙师没事。就是在饮血涧外徘徊了几日,找不到入涧的门路。半夜里燕二哥与他见了一面,条件谈好了,你很快就能走的。”
“究竟是什么条件?”玉雅皱眉想,不管怎样,总不能因为她,损了仙师的英明。看凤小楼的样子,必定不是什么容易做到的事儿。
龙吟摇了摇头,不愿意回答玉雅的问题。只说玉雅定能安然无恙出了这饮血涧。其实,那爱以上的君棠并非安然无恙。玉雅被掳走的第二天,那君棠就来了饮血涧的附近。他们四人一同同他交了手,他们人本就多,又因着熟悉地形的关系,天时地利,若不是那紫衣服的及时出现救走了他,他未必能全身而退。饶是如此,他必定也是元气大损的。
可是这些他不愿意告诉玉雅,倘若她知道了,必定会怨恨他的。
他想着,又算了算时辰,方才拍了拍脑袋道:“玉雅,我这还有点事情……”他急匆匆地走了,她却静静地坐着。如她所料,他走后没多久,她的身边就出来个侍卫,对着她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姑娘,请回屋。”
玉雅苦笑一番,不理会那人,往回走去。白色的小花渐渐消失在地宫尽头,她慢慢踱着步,却又听到了那晚的箫声,若有似无地萦绕在耳畔,随之而来的是空气中愈发浓烈的血腥味……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
21
21、煞魂阵 。。。
箫声惑人,血腥味膻,玉雅不由自主地顺着腥味飘来的方向走去,谁知道那个侍卫却快一步走在她前面,不肯让步半分。那样子看上去,倒像是若是她往前一分,就要从他的身上踏过去。
玉雅看他决绝的模样,心知若没有龙吟相伴左右,这饮血涧,她是哪里都去不得半分。尽管那血腥所在之地必定是要紧的地方,她却只能忍了好奇往回走。
沿途回去倒是见到了许多与她身边的侍卫一样穿着的人,均是驻足朝着一个方向,神情肃穆,眼神里却颇有激动和向往。
这次回去,她倒没再回那个阴森湿冷的地宫,换了个开窗见月的房间。知道仙师还惦念着她,她心里反而不安。一来怕仙师真拿了东西来换她,她便成了仙师的负担。二来却也是怕仙师真就不来寻她。这样忐忑不定的直接结果就是,她对着一轮明月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等隔天她醒来,就直接看到了龙吟在她面前放大的脸。她自小被三哥吓习惯了,如今倒也习惯了,懒洋洋地起了身打了个呵欠,“喏,你吓不倒我的。”
镜子前一个黑着眼眶的小姑娘顶着一头乱成鸟巢的头发,俨然就是一个小疯子。
凤小楼倒也说到做到,给她的房间里还有女儿家用到的梳子。她摆弄了许久,方才梳成两个包子头。龙吟在一旁看着笑地欢乐,指着她的头哈哈大笑:“梳头都不会,你真够笨的。”
玉雅红着脸,看头上松松垮垮的两个发髻,忿忿地将手上的梳子丢到他怀里:“有本事你来!”龙吟果真满不在乎地接过梳子,口里嚷嚷道:“有什么难的。我看你梳一遍我就会了。”
她对着镜子,看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她头上的发髻,先是不顺手,怎么不得力,挠着头着急了,不多时,却像是茅塞顿开。三两下,果然梳好,齐整对称。
“你不知道,我从小就是过目不忘,学什么都快。哪里能是你能比的。”他洋洋得意地拍了拍玉雅的脑袋,玉雅白了他一眼,用力甩开他的手时,却听他哎呦一声。
玉雅扭头去看他,却见他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左臂,脸色似乎比昨天苍白了许多。
“你没事吧?”玉雅狐疑地望着他。见他拧着眉似乎十分痛苦,不像是惺惺作态,不由又上前一步问道:“喂……”
那手一放开,便是斑斑血迹,渗出衣服来。他却强作镇定,舔着笑容望着她说:“喂,你今天想去看什么?”
见玉雅一脸担忧,他倒是高兴地很,指着手臂说:“嘿嘿,吓到了吧……”他略略施了法术,衣服上的血渍消失无踪。
玉雅无可奈何地再次叹气道:“你能不能别这么无聊。”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这回走得倒是比昨晚远,玉雅想探个究竟,便加快了脚步。龙吟含笑施施然跟在后头,倒也不像前几日那般呱噪。两人走至一处时,眼前顿时豁然开朗,玉雅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风景,倒也是呆滞了。不成想,在这饮血涧中倒也有一番胜景。
那树树梅花盛开似雪,望不到头的梅景,梅香絮絮,似有若无。如梦如幻,触碰不得的美丽。
玉雅还未回神,龙吟已经笑着牵着她的手往梅海中走。在梅林之外看梅,眼前便是一段梦幻。在梅林之中看梅,却连自己都处在梦中。玉雅从未见过这样连绵一片又开得如此灿烂的梅林,想拿了手去触碰枝头的梅,奈何个头却不高。暗自生气时,龙吟却已经摘了一朵梅花,仔细地戴在了玉雅的鬓边。
那只牵着她的手却再也没有放开。
美景惑人,花香惑人,就连眼前的人,也惑人。从不曾知道,眼前这个一直咋呼的少年在这样的景致下也变得如此虚幻,眉眼都像是融入梅林的白中,片刻间便会消失不见。
可是他的笑这样真实,他帮她戴上梅,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小姑娘,不知道你长大后,会是怎样倾国倾城的美人。可是,永远长不大,对你而言是不是更好?”
他的后半句话像是自言自语的呢喃,玉雅还未听清,他已经换了释然的笑容,找了棵最大的梨花树,拍了拍示意让玉雅坐下。
“你是不是没想到,魔道也有这么美的地方?”龙吟倚在树边,枕着自己的头问道。
“嗯。很美。我从没有看过这么美的梅林。”这样的闲适太勾引人。玉雅学着龙吟,靠坐在树边,仰着头看着阳光透过梅花点点落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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