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匕首,于是利用将尹棋头按进铁水里的势子,顺手将灭唐匕插进了铁水里,所以临死前他才哈哈大笑,说谁也得不到灭唐匕,而若不是阴差阳错,李传灯重回双龙村操起铁匠生涯化开铁水,铸在铁水中的灭唐匕势必成为江湖永远的秘密。
李传灯当夜想了一夜,天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师妹和兰花婆,只要兰花婆肯放了师妹,我就把图给她。”
第十二章
决心即定,立即收拾一个小包袱动身起程,好在先前搜得的乌铁翼的银子还有不少,路上不愁花销,他心思慎密,担心图被抢走遗失,记忆清楚后,索性一把火烧了,心中暗想:“除了换回师妹,天下间谁也别想从我心里把图拿走。”
下决心容易,真找起人来难,天下这么大,谁知道兰花婆把水杏儿带去了哪里?锁上铁匠辅,李传灯一时竟不知该往哪边迈脚,左右踌躇,想:“杏儿是在流云山庄附近给兰花婆带走的,也许兰花婆还在那一带停留也不一定,说不定兰花婆的家就在西天目呢。”这么想着,一时兴奋起来,又依旧路,再向流云山庄来,一路上自然时时留意有没有水杏儿的消息,其实水杏儿是不可能有什么消息的,谁会留意一个小女孩儿,主要是兰花婆的消息,老怪名重江湖,只要现身,江湖中自有传言,找到兰花婆,自然也就找到水杏儿了,但一路行去,半点兰花婆的消息也没有。
这一路快些,不到一个月就到了流云山庄,又看到了流云山庄巨大的庄院,只是再不见水杏儿的半片衣角。李传灯看着晨光中的流云山庄发了一会儿呆,绕路而行,便以流云山庄为中心,四面转悠,大半个月中,将流云山庄方圆百里转了个遍,仍是半点消息没有,这日又回到流云山庄,心中突地生出一个想头:“杏儿会不会在流云山庄里呢?”这个念头一生出来,立即又给他压了下去,断然摇头,想:“不可能,杏儿性子最倔了,她是绝不肯去流云山庄的。”
流云山庄附近是打听不到什么了,李传灯回身,也不知去哪儿找,顺脚而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水杏儿。
李传灯的厚嘴唇比较打眼,这么一个傻大个儿围着流云山庄附近转了大半个月,终于传进了流云山庄,宁剑仁肖紫衣一听,立即认定是李传灯,肖紫衣立即派人出来找,不过那时李传灯离开流云山庄差不多有十来天了,自然找不到。
没找到人,肖紫衣心中怅然,宁凤不乐意了,小嘴儿一撇,道:“好意收他做弟子他不干,自己却又偷偷跑回来,这样的傻大个儿竟也会假模假样,哼,不要派人找,我担保过不了几天,他自己又会转回来。”
“你知道什么?他是在找那野丫头。”肖紫衣摇头,忽地转身看着宁凤,厉声道:“以后若遇着他,绝不许叫他傻大个儿,这人外表憨拙,内里其实极为机灵,你们那点小聪明和他比,十个也及不上他一个,真惹得他恼了,必有大苦头吃。”
她疾颜厉色,宁凤心中虽不服气,却只是吐了吐小舌头,不敢再吱声。宁剑仁遥望远山,悠然神往,低声道:“乌老怪武功之高,还在你我之上,竟栽在这小子手里,我至今也想不通,这小子到底是怎么骗了乌老怪的。”
肖乘龙也在边上,眼见肖紫衣两个对李传灯颇为欣赏,更想起那日肖紫衣竟要立李传灯为掌门弟子的事,心中一股妒火直窜起来,暗暗咬牙:“那傻大个儿有什么了不起,下次碰到了,看我打得他满地找牙。”
李传灯漫无目地的顺脚而行,偶尔也能听到兰花婆的事,却往往都是多年的老黄历,新的消息一点也没有,他却并不灰心,总是每天天一亮就起来,迈开大脚往前走,就这么东寻西觅,眨眼一年多过去,他个子又长高了老大一截,以前的衣服是再穿不下了,又舍不得扔,做一个包袱背着,晚上就拿来做被盖,抱着包袱的时候,似乎师父师妹就在身边,心底特别的踏实。
这一日入了潼关,一步步便向长安来,终究是天子脚下,虽在乱世之中,仍是人烟繁密,各种各样的消息也要多得多。
李传灯心中思忖:“京师重地,来来往往的人多,也许能有兰花婆的消息也不一定。”一时间兴奋起来,脚步也不由快了许多。
这日午后,能看到长安城了,李传灯正大踏步走,身后忽传来急骤的马蹄声,李传灯闪到一边,扭头看了一眼,却猛地心中一跳,来的一共是两骑,一男一女,两匹马一红一白,竟赫然是宁凤和肖乘龙。
李传灯再没想到竟会在这里巧遇宁凤两个,而宁凤也一眼看到了他的厚嘴唇,不过李传灯个子又高了许多,一时不敢相认,到李传灯面前一勒马,与李传灯目光一对,确认没错,顿时就叫了起来:“这不是傻大个儿吗?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肖乘龙先前根本没留意到路边的李传灯,见宁凤勒马他才勒马,听了宁凤的叫声,他也认了出来,叫道:“是傻大个儿,还真是巧遇了呢。”
李传灯的厚嘴唇实在太过打眼,这一年多来,碰上的人大部份都是叫他傻大个儿,他也一概不在意,但别人这么叫他不在意,宁凤两个也这么叫,他心里便很不舒服,这证明宁凤两个完全没把水志远这个师伯放在眼里,否则见了李传灯,无论如何也该叫声师弟。再想到水杏儿就是因为宁凤两个而杳无音信,心中更恼。恼归恼,李传灯面上却并不显出来,脸上平平淡淡,抱拳打个招呼:“原来是两位。”他也再不叫什么师姐师兄。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还在找那个野丫——哦,找你师妹?不是说她给兰花婆带走了吗?你找到了没有?”乍遇李传灯,宁凤有一丝因巧遇而带来的惊奇,她是个小美人儿,这么兴致勃勃的发问,换作其他年轻男子一定兴奋异常,但李传灯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甚至看都没看宁凤,也不回答,只是垂着眼摇了摇头。
宁凤打小便给宠溺惯了,从没人给过她冷脸儿,哪受得了李传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俏脸儿立时就是一扳,哼了一声道:“好了不起么?表哥,我们走,不理他。”
她是个直性子,肖乘龙却有心计多了,上次肖紫衣要立李传灯做掌门弟子的事,把他吓出一身冷汗,这一年多来,他心里一直就有一个阴影——万一肖紫衣再遇上李传灯,重要立他做掌门弟子,而李传灯又回心转意了,那时怎么办?肖乘龙没办法改变肖紫衣心中的想法,惟一的出路,只有从李传灯身上打主意,但李传灯一去无踪,叫他无从着手,现在巧之又巧的碰上了,怎肯就这么轻易放手?
肖乘龙两个来长安,是为了给长安大豪郭敬庆祝六十大寿,宁剑仁肖紫衣也来了,只不过宁凤性子急,和肖乘龙两个先走了一天,而肖乘龙要对付李传灯,有这一天的空档,刚刚好。
心中转着主意,肖乘龙一脸笑道:“怎么好扔下李师弟一个人呢,即然碰上了,那就一起进城去,也多个伴啊。”转脸看向宁凤,道:“师父师娘若知道我们碰上了李师弟却没有约他一道走,肯定要生气的。”
宁凤本来皱起了眉头,小嘴儿也噘起了,但听他这么一说,只哼了一声,不再吱声。
李传灯并不知肖乘龙心里另有主意,只是他并不愿和肖乘龙两个多打交道,仍是摇摇头道:“两位马快,还是先进城去吧,我慢慢走。”
“说什么慢慢走,我们可以合乘一骑啊。”肖乘龙如何肯放过李传灯,虽然他现在还并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对付李传灯,但至少先把人逮到身边再说,一脸热情相邀,但李传灯只是摇头,肖乘龙可不好强拉他,心念一转,道:“师父师娘随后就到,尤其师娘对你极为看重,若知道我们碰到了你又不留着你,师娘一定会非常生气,师弟不想我们挨骂吧?再说了,你不是在找你师妹吗?我们人头熟,帮你找比你这么四下乱窜,可要有把握得多。”
他这后一条正打在李传灯心坎上,李传灯略一犹豫,终于点了点头,却不肯与肖乘龙合骑,宁凤两个只好放慢马步,一起进城。
第十三章
肖乘龙放下架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传灯说着话,心中暗转念头,不到进城,他已想好了对付李传灯的办法,冷眼斜瞟着李传灯一脸憨头土脸的样子,暗暗冷笑:“就这傻透了的样儿,亏得师娘竟还夸你聪明,这次我到要看看你到底聪明在哪儿?”
祝寿的正日子没到,师父师娘也还没来,肖乘龙两个自不好去郭敬府中,当下找间客店住了,肖乘龙先稳住李传灯,道:“郭大侠知交遍天下,况且这次又是他的六十大寿,三山五岳都会有朋友来,等师父师娘来了,请他们跟郭大侠提一下,人多消息广,包保一下就打听出来了,师弟你只管安心住下便是。”他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也装出一脸儿的恳切,李传灯信得实了,到好生谢了他两句。
肖乘龙心中冷笑,和宁凤两个出店,宁凤道:“表哥,你好象很喜欢那傻大个儿是吧。”
肖乘龙装出一脸无奈:“没办法,师娘喜欢他啊,这次见了,说不定仍会立他为掌门弟子呢。”
“原来你是预先拍他马屁来着。”宁凤冷哼一声,扭头便走,肖乘龙阴笑跟上。
在城中一转,不出肖乘龙所料,七大剑派但凡和郭敬相熟的,便都有人来,和肖乘龙宁凤同列风云十七剑的年青俊逸便来了四个,分别是双飞剑派的齐大志,花剑门的朱龙,电剑门的楚成,白山剑派的谢虎。这几个人恰在一处喝酒,见了肖乘龙两个,高兴得大呼小叫,一起进店,重新开席。
四人中,和肖乘龙关系最好的是花剑门的朱龙,每每见了肖乘龙便自称双龙会,其实他和肖乘龙特别亲热,不是为两人名字中都有个龙字,而是因为他好赌,输光了时曾跟肖乘龙借过几次钱,至今还欠着肖乘龙几百两银子,而肖乘龙这次最想找的也就是他。酒席中问了各自住的客店,傍黑后肖乘龙便找上了朱龙,他先已想好说辞,只说师门中有人想跟他抢宁凤,他不好翻脸,请朱龙帮个忙,这种忙朱龙爱帮,再加上肖乘龙随手递上的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更是拍胸脯保证,一切都在他身上。随即两个商量定了。
第二天一早,朱龙便约了齐大志三个来肖乘龙住的客店,见了面,肖乘龙介绍了李传灯,只说是自己师弟,却拿眼向朱龙一瞟,朱龙自然就明白了。哈哈一笑,道:“李师弟和咱们是第一次见面,这次一定要好好亲热亲热,我知道城南有一家酒店,真个好酒,咱们去喝个痛快。”
齐大志三个不明所以,只听了是肖乘龙师弟,虽一眼看了李传灯的厚嘴唇有些发愣,却也都十分客气,李传灯没什么酒量,但肖乘龙开了口,朱龙又伸手来拉,只好跟去。
朱龙说的城南那家酒店只是家小店,店老板是个五十左右的独眼,本来就有残疾,还扳着一张脸,把酒菜往桌上一放,自顾自便去门口坐了,全然不知道招呼客人。
肖乘龙先前交待过朱龙,找间偏僻些的小店,人少些,免得旁生枝节,所以朱龙找了这里来,这时哈哈一笑,起身倒酒,道:“我说这酒不错吧,大家先干三杯,和李师弟又是初会,便算个见面礼儿。”
李传灯酒量不高,听说先就要干三杯,吓一大跳,叫道:“我酒量不行,喝不了这么多的。”
朱龙笑:“哪有这样的事?”三不管倒上酒,一齐喝了,李传灯却不过,也只好喝了。一杯酒入肚,只觉头脸齐热,腹中更似有火在烧,眼见朱龙又要倒酒,忙捂着杯子,叫道:“朱大哥,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才喝一杯,什么叫不能再喝了,再来再来。”朱龙全然不信,硬要倒酒,但李传灯怎么也不肯松开杯子,朱龙慢慢就变了脸色,看了李传灯道:“李师弟,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朱龙啊。”
李传灯忙摇手道:“朱大哥千万别这么说,我真的是没有什么酒量,不能再喝了。”
“不可能。”朱龙断然摇头:“你师父宁掌门号称斗酒之量,他教出的弟子,怎么可能三杯酒都喝不了?你看肖师兄,还不是酒到杯干。”
这话是约好的引子,肖乘龙立时就接口道:“朱兄,李师弟实在不能喝,我看就算了吧,别说师父酒量好徒弟也一定是酒鬼,就算真有这回事,李师弟也传不了我师父了酒量,因为他实际上并不是我师父亲传的→文·冇·人·冇·书·冇·屋←,而是我大师伯的弟子。”
“你大师伯的弟子?”朱龙装作一愣:“就是那个水——?”
肖乘龙装作有些尴尬的点头,道:“是。”
“怪不得。”朱龙猛拍额头,斜眼看了李传灯,一脸不屑的道:“我说怎么着喝一杯酒也要这么畏首畏尾呢,师父是屑小之徒,徒弟又能好到哪里去。”
“你骂我师父?”李传灯霍地站起,一张脸胀得通红,怒视着朱龙。
“姓水的为一个烂女人背叛师门,下作无耻,尽人皆知,还要我说吗?”朱龙哈哈大笑,冷眼斜视着李传灯,道:“你好象很生气的样子,怎么着,你敢打我吗?姓水的是个见不得光的鼠辈,我倒不信他教出的弟子敢堂堂正正跟人打一架。”
师父和师妹,是李传灯心中最敬最爱的两个人,先前朱龙辱及水志远,李传灯还在犹豫,因为朱龙到底是肖乘龙的朋友,冲突起来只怕肖乘龙面子上不好看,但朱龙一再辱及师父,李传灯便再忍不住,大吼一声,对着朱龙面门便是一拳打去。
“看不出还真敢动手呢。”朱龙就是要逗得李传灯出拳,早有防备,他功夫比李传灯高得多,微微斜身,就势去李传灯手上一带,李传灯一拳打空,一个身子更给带得飞跌出去。
李传灯摔了个嘴啃地,翻身爬起,回身对着朱龙又猛扑上去。
见两个真动了手,齐大志三个忙起身来劝,楚成一把就抱住了李传灯,叫道:“李师弟,消消气。”齐大志便劝住朱龙。肖乘龙便也装模作样的对李传灯道:“师弟你胡闹什么,怎么可以跟朱师兄动手,快快赔罪。”
“除非他先跟我师父赔罪。”李传灯红了两眼,瞪着朱龙,再不肯干休。
朱龙哈哈狂笑:“要我跟姓水的那鼠辈赔罪,呸。”
“啊。”李传灯一声狂叫,猛地一挣,楚成武功远在李传灯之上,但李传灯打铁的出身,却是一身蛮力,竟一下给挣开了,向朱龙猛扑过去,朱龙将齐大志往边上一拨,左手扬起,迎着李传灯拳头一晃,下面右脚早飞出去,正踢在李传灯胸口,将李传灯一个身子踢得倒飞回去,直跌到酒店门口。那酒店老板还真是怪到了极点,李传灯一个脑袋都撞到了他脚面子上,他却仍是抬着独眼望天,竟不肯低头看一眼,更别说来劝架。
李传灯这一脚挨得不轻,心中血气却是更盛,翻身爬起,又向朱龙扑去,肖乘龙心中阴笑,嘴上却喝道:“李师弟,你真若不听我话,你的事我就再也不管了。”
李传灯根本就没听见他的话,只往上扑,但肖乘龙有了这句话,就可以装作气鼓鼓的看热闹了,而宁凤早在昨天见面就恼了李传灯,更不会来劝,见他两个这样,齐大志几个就更是袖手旁观了。
李传灯扑上去一次,给打翻一次,但激发了心中悍勇,始终猛扑不绝,他这时口鼻中都有血渗出来,再跌了一头一脸的灰,咬牙切齿的样子,颇为可怖,宁凤便不敢再看他脸,只有肖乘龙冷眼看着,心头暗笑。
借朱龙之手,羞辱李传灯一顿,李传灯知道自己师父原来如此让人不齿,便会极大的打击他的自尊心,就此生出不敢见人的心理,那么就算肖紫衣再碰上李传灯,再要立他为掌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