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男子的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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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陌生男子的来信-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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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追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又极突然地回头往反方向走,再次撞上了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高日安。
  “你干什么?”黎湘南脸色霎时发白,显然受到惊吓。
  高日安不明白她为什么那样吃惊,疑惑地解释:
  “我一直跟着你,你没发现——你还好吧?脸色好苍白!希望我没吓到你。”
  “你‘已经’吓到我了!干嘛那么鬼鬼祟祟跟着我?”黎湘南口气又冲又坏,非常不客气。
  “关心你啊,想跟你谈谈。”
  “想跟我谈谈?”黎湘南那双眼瞳缩成猫眼一样的畏光。她怀疑地说:“谈什么?你跟我有什么好谈的?”
  “别紧张,只是随便聊聊。”高日安微笑,试图松缓黎湘南的戒心。
  黎湘南神经松缓下来,怀疑的神色斂去不少,那种要笑不笑的表情就露了出来。她仰起头半睨着眼说:
  “聊聊?高日安,你是想泡我是不是?用这种老土的手段!”
  “可以这么说。”高日安直认不讳,笑得高深莫测。
  黎湘南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点了点头,伸手挽住他说:
  “好吧!虽然你已经不是什么芳草,而是订过婚的污濁烂泥了;不过没关系,你比寻常人有见识多了。”
  高日安心里却是一动,上次黎湘南也是如此般自然地挽住他,好像那是她的一种习惯。他想想,按着问她:
  “你也都像这样挽着你父亲吗?”
  黎湘南淡淡看高日安一眼,摇摇头。
  “没有。你问这个干嘛?又想研究什么了?”她的口气也很淡,但防备的意味仍很浓。
  ‘你别像只小刺蝟似的。我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高日安刻意把口气表情都淡化。’还有,你别老是对我敌意这么深。我是个学者,不是医生,也没有研究你的意思,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有什么居心。更何況,你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不是?”
  他试探地看着黎湘南,但见她低了头。他按着又说:
  “我们都这样手挽手散步了,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勉强算作是吧!”黎湘南不自觉笑起来。
  那是出自真心的笑,漾着黎湘南皎好的脸一种异常柔美的感觉。高日安原是不经意的一瞥,却不自禁地深深被吸引,看呆了。
  又是个从没见过的表情。
  相对于黎湘南另一张忧郁的脸,这种柔美叫他怦然心动。那忧郁惹人怜,可是这柔美叫人爱,直叫他不可自拔。
  “怎么了?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吗?”黎湘南被高日安看得莫名其妙,讷闷地问。
  高日安回过神,暗暗吃了一惊,他竟然那样失态——
  “你长得像你父亲吧?”他极力掩饰尴尬。
  “是吗?”黎湘南浓眉一扬,千万心思在其中。她又用很淡的口气说:“气质是可以改造的,气韻由心而生。你听我说过我长得酷似我爸,就先入为主地有了成见,以为我必定如是。其实我长得跟他一点也不像,也不像我妈。那天跟你说的话,都是胡诌的。”
  “胡诌的?那——”
  “你到底想探查什么?为什么对我的事那么感兴趣?”黎湘南眼底的怀疑又浮了上来。
  “我……”高日安一时语塞,而后他像是经过一番心理挣扎交战,下定很大的決心说:“我想,我是被你吸引了。”
  说这话时,他停下脚步专注地看着黎湘南的眼睛。黎湘南缩回挽着他的手,面无表情说:
  “你在勾引我吗?你忘了你是有未婚妻的人?”
  “没错!我知道!可是我就是被你吸引了!”高日安坦承自己的感情。
  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这感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在他眼中,黎湘南应该还是个未长大成熟的女孩才对;但他竟然对她产生了感情,不自觉地被她吸引。他自己是研究行为心理的,却剖析不了自己这种不可言喻的心情。
  然而,黎湘南的反应既没有一般女孩那种脸红羞涩、似宠若惊,或欲羞还遮,也没有扭捏不安成不知所措。她冷静地说:
  “好吧,你被我吸引了。但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你要拋弃你的未婚妻追求我?还是只希望我陪你玩一段?你爱上我了吗?渴望和我廝守吗?”
  高日安知道他说出那些话显得太过轻忤,欠缺考虑;但他更明白那不是一时冲动的情绪,而是他经过一番心理交战挣扎后的抉择。
  当然,他应该是喜欢舒晴,否则他不会跟她订婚;但他的心却为黎湘南痴狂,乃至不顾一切说出那种不顾身分的话。他并不是见异思迁的男人。他一直明白,舒睛是因为某种理由才跟他订婚;而他是正常的男人,他的感官无法不受舒晴艳丽的美貌和性感的身材吸引。这是他动物性的本能,他并不想抵赖,但他却深深受到黎湘南感官以外的吸引——对!从她踏上他办公室那时起就发生了,而那“忧郁”,只是个触发点。
  他并不想替自己找理由解释自己的“变心”,只是试图回溯自己的感情,想找出他心情狂野的原发点。
  现在他明白,他会被黎湘南吸引是因为她使他心动;而心动是因为触发了感情;而他的感情被触发是因为——也许应该用那个字眼——他爱上了她。
  天啊!他真的爱上了黎湘南!
  他浸淫心理学多年,知道人的思想和潜意识是种奇妙的东西;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竟那样莫名其妙毫无征兆地爱上黎湘南!
  他觉得有一些懊恼,尤其黎湘南又那样冷漠无情地质问了他那些话。他当然不会对她剖析他爱上她的历程,更不会告诉她他之所以和舒睛订婚,只是基于一种感官的吸引。她批评他是污浊烂泥,大概也是在讽刺他这种受感官诱惑的动物性本能。
  “告诉你这些话的确没什么意义,你就当我没说过。”高日安低下头,踢踢地上的碎石头。
  他现在无法理直气壯说述他內心的感情——就是说了,黎湘南也不曾接受——可是他那种踢碎石的无意识举动,隐约显出他內心的不安和他在意黎湘南对他的感受。
  “你打算怎么做?跟她离婚吗?”黎湘南突然显得有点焦躁。
  高日安有些意外地抬头。
  “离婚?你在说什么?我并没有跟她结婚;”他皱皱眉。不过也差不多,势必要跟她解除婚约。“
  “别说了!我不要听!”黎湘南边摇头边后退,情绪有些不稳。
  “湘南!”高日安急忙抓住她,安抚她说:“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你别激动!”
  黎湘南的情绪激动得太突然。高日安內心闪过一丝模糊的感觉,但无法连綴成印象,只是有种莫名的忐忑不安,像隐忧,却没有具体的线索方向。
  六十米宽的马路对面路边上,静静停着一辆火红的“火鸟”。漆艳的车身反射太阳光,刺眼逼人,隔着马路望过去,像火一样在燃烧。
  第五章
  从外表看来,“织女的爱”和一般的咖啡厅没有两样,照明也许更幽暗些,感觉也华丽许多;但单从外表看,一切都没有什么不一样。
  推开了大门进去,才发现有一点很不寻常,里头清一色是女客,许多英俊风雅,气质夺人的男人则穿梭陪侍在各个桌台。
  袁丹美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边上喝着闷酒。她点了乔的台,但他吃香,每个女客都抢着要他;她坐了快四十分钟,他才蜻蜓点水似地过来转了一圈,随即又被拉走了。
  她晃晃酒杯,睇了那些女客一眼,全是些蜡皮黄脸的老女人!她可是这里头最年轻,最有姿色的女客!
  有几个牛郎自动趋过来,殷勤地为她添酒、敬酒,她也不拒绝,而且大方地签了他们每个人各两节的钟点。
  反正她今晚就是来找男人的,她要给黎北潇好看。
  黎北潇在外头女人一直不断,娶了她之后也未曾收斂过。从前她还是那些女人之一时,还时而能享受到他的温柔;但和他结婚后,他却连她的手指都不沾一下。
  她想不通黎北潇为什么会娶她。他似乎是为结婚而结婚,根本不在乎娶的对象是谁。他把她娶回去,摆在家里当裝饰品,甚至连正眼都懒得看一眼。
  从黎北潇公司那些职员口中,她知道他最近又姘上了一个教跳舞的女人,对方听说是艳姿国色,黎北潇对她很是倾倒。
  她以为坐上“黎太太”的宝座,一切就安稳妥当;她没想到却比从前更槽。她只是得了一个空名,比守寡还不如。
  最叫她难以忍受的是,黎北潇竟将他那个宝贝女儿黎湘南弄回家。不知为什么,黎北潇在外头风流不断她尚能闭眼忍受,独独对黎湘南她却妒意满胸。她受不了黎北潇对待黎湘南的态度——那像是父女——根本是在对待情人!
  虽然黎湘南一直对她客客气气的,但她知道她在嘲笑她,她內心在鄙夷她,而那种客气的态度根本就是冷淡排拒。
  她嫉妒那个黎湘南,厌恶那个黎湘南。她吵、她闹,强迫黎北潇要黎湘南离开,黎北潇竟然冷冷地说没有人能赶走他最爱的女人。她是他的妻子,却连他前妻生的女儿还不如!
  黎北潇既然对她视若无睹,她就自己找乐子,花他的钱找男人-养个小白脸也行。她玻Я瞬'眼,看看侧对着她,坐在另一端桌檯的那个舞男乔。金玲瑜想“包”他,却被他甩了;她来了几次都点他的檯,他还是一副不生不熟的姿态,一点也不买她的帐,姿态相当高,架式也很强,不像一般黏皮的牛郎。
  她只玻Я酥i眼看着那人。那个叫乔的舞男和黎北潇有点神似,不过气质比较冷;他没有黎北潇那种霸气,更没有黎北潇那种侵略人的气宇。那舞男看起来较阴沉,不过长得英挺,不比黎北潇差——她就是看上他那一点。
  她身旁的牛郎殷勤非常,但她只是紧盯着叫乔的舞男,然后心电感应似的,他起身朝她走过来。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舞男乔微微含着笑说。
  袁丹美含笑起身相迎,示意其它的舞男离开。
  “你终于来了,乔,我可是望穿秋水!”袁丹美将半个身子帖在乔身上,紧挨着他坐下来。
  乔静静将她推开,为她斟了一杯酒说:“敬你一杯,表示我的歉意。”
  袁丹美独自喝了将近一瓶的闷酒,已经有三分醉了,她不肯接过乔递来的酒,睇着眼,媚笑说:
  “我不喝,我要你含在嘴里喂我。”
  乔只是微微一笑,随手把酒放在桌上。
  “你不肯喂我吗?”袁丹美乳白的膀子勾上乔的脖子,荡着低沉的声音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来找你好几次了,你达一个吻都不肯给我。”
  乔在心底冷笑,但他气质本来就冷,所以也只能从脸上的表情察觉出一抹隐约的淡漠。
  袁丹美突然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放开他,点根香烟,吞云吐雾几口后,夹着烟,橫着胸,睨了乔一眼说:
  “说吧!要怎样你才肯跟我上床?”地弹弹烟蒂,湊近说:“我知道Lina送了你一部賓士——事实上那还是她向我老公讨的。尽量开口,只要你能令我满意,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我并不需要车,搭计程车很方便。”乔的脸上样着笑意,但声音很冷。
  “那你说你到底要什么?”
  乔凝笑不语,手指轻轻抚摸袁丹美光滑的膀子,从腋窝一路滑到腰间,然后落下她的大腿,滑游进她的腿跨间。
  袁丹美腰部一挺,发出浪荡的呻吟。
  她闭着眼,看不见乔脸上那种又冷又鄙夷的阴沉。乔冷冷盯着衰丹美脸上神态的变化,极突然地抽回手,面无表情地喝着酒。
  “你——”袁丹美睁开眼,微微喘息,脸色潮红。
  又是一头发情的母猪!乔冷冷盯着袁丹美,阴沉里带着一丝鄙夷;但浑身被欲火烧得火热的袁丹美,愚蠢地察觉不出那鄙夷。她喘息着说:
  “快说!你到底要怎样的条件才肯——”
  “我什么都不缺。失陪了!”乔嘴角微微一扬,绝情地转身走开。
  “乔!”袁丹美绝望地喊叫一声。她被他挑起满腔的欲望,满身的火热;他却这样丟下她,令她无法忍受克制满腔的欲火。
  她随手招了一个体格壯硕的牛郎,买下他整晚的钟点,将他带出场。
  随后,乔换了一身裝束出来。他穿过马路走向收费停车场,不一会,硕大的“火鸟”缓缓驶入车水马龙的街道。
  它始终维持平稳的速度,奔向它经常停泊的巢;但在它应该转弯的角落,它却呼嚕庸嗳埔桓鼋值溃比牒捅境蚕喽缘拇髲B停车场。
  大概过了一刻钟,“火鸟”又悄悄飞绕出来;漫无目的地先过几条街后,才悄悄、缓缓地归巢。
  夜更深了,大廈的灯光,一格一格地熄暗。高日安放下看了一晚的资料,揉揉眼,伸个懒腰,然后关掉灯离开。
  他走到地下停车场,找到车,开了门,将公事包丟到后座。倒车的时候,他觉得引擎有点奇怪,但他没放在心上;他才刚刚将车送厂保养过,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车上了道路,运气很好,一路遇到绿灯畅通无阻;等上了高架桥要下桥时,他踩煞车想減缓速度,车子却不听他指挥,越下越快。前方大十字路已红灯亮起,橫向的车子来往窜动,高日安拚命踩煞车,但是完全没用;当前面的车子后照灯亮起,缓缓煞住时,他的车子就那样失控地撞了上去——
  他只觉得眼前一暗,失去了知觉……
  第六章
  “什么时候再打电话给我?”
  舒睛和黎北潇并肩走出饭店大门时,勾着黎北潇的膀子问。
  她仰着头,白嫩的粉颈上戴着一条熠熠发亮的红宝石项练。
  黎北潇抽开手,招了辆计程车,将舒睛送上计程车,说:
  “再说吧!你知道我恨忙,有时间我就会找你。晚点我会叫人把你刚刚看上的钻戒送去给你。”
  他丟张票子给司机,司机将引擎一踩,很快驶离饭店。
  舒睛回头留恋地张望一眼,脸上表情复杂,簦阒胁粲胁宦K孀啪鄙系暮毂κ盍罚种迕加值靡獾匚⑿Α
  她并没有看错,黎北潇的确是个慷慨的男人;只要她开口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比高级应召女郎还值钱。但黎北潇对她的态度好像也就是如此。
  她并没有傻到想去征服他,或试图绑住他,因为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甚至她怀疑这世上是否有那个女人能征服黎北潇。
  她跟黎北潇之间只是一场游戏,彼此遵循游戏的规则;等游戏该终了的时候,她又回到正軌,当她的“高太太”。她太了解黎北潇那种男人,那是匹没有人驯服得了的野马,永远不会受女人的束俊
  她摘下红宝石项练放入皮包,取出红宝石戒指戴上。好些天没见到高日安了,她得记得待会拨通电话给他。
  到了舞蹈学苑,舒晴正想打电话给高日安,助理小姐就急忙对她说:
  “舒睛老师,医院打了好几通电话找你,一直联絡不到你!”
  “医院?”
  “是啊!你不知道,高先生出车祸了!”
  “日安出车祸了?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清楚。”助理小姐摇头递给她一张便条纸说:“这是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码。护士小姐说高先生没什么大礙,请你放心。请代我们问候高先生。”
  “谢谢!”舒睛接过纸条,急忙离开。
  她赶到医院时,黎湘南已在高日安病房里,正和他聊天谈笑。
  “舒睛小姐!”黎湘南先看到舒睛,礼貌地招呼一声,同时站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出车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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