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最顶端的是天帝和她的胞妹。
下面是她们钦定的仙官，无分大小，只分工，也只有十数人这些才是正真维系仙界工作的。
接下来的基本就是没有什么实务，只是随意过活的神仙。对于她们来说，最大也是最麻烦的天规戒律就是不得扰乱凡尘。剩下的，有仙官管制着，她们想出格都不行。”梦璐一个个细数着。
“既然有不得扰乱凡尘的戒律，为何这凡间会有个月镜。”唐紫真一步步地深入地问着。
“还不是她们耐不住漫长又无聊的日子才在犯戒的边缘在凡间开辟了一个游乐的地方。” 梦璐说这话时带着些许的怨恨。
“犯戒的边缘？”唐紫真觉得这句话很耐人寻味，但是这些暂时不是她要说的，她替梦璐也到了杯茶，缓缓道，“这人世，也同仙界一般，或许比仙界要来的复杂，在你眼中的神仙是自私卑鄙的，可在凡人的眼中，神仙是至高无上万能的，是慈悲的，能解救她们于水火之中的。”
“哼，等着她们来发慈悲？真是寄希望于渺茫，还不如求自己。”对于唐紫真这话梦璐明显的不屑一顾“就算真的救她们，也不是发慈悲，只是闲暇时无聊的小玩意。”
“因为你知道，所以你这么说。可对于凡人来说，却宁愿寄希望于此，她们看到的，是神仙的万能，记住的，是她们偶尔的慈悲。这，便是角度的问题了。”唐紫真抿了一口茶，入口的茶香让她有瞬间的恍惚，她有多久没有喝过茶了，下一刻便收敛了心神，继续道，“既然你如今身处凡尘，便要用凡人的眼光来看这世界，才能遵循凡尘的规矩来生活，若是你打算留在这凡人的世界，那，你就必须要学会。”
梦璐本想反驳，但除了这凡间之外，他还能去哪。“仰望那些所谓的神仙，怎样我都不会做的，不过你也说得对，凡人但凡以为仙人万能，祈祷着那一星半点的希望。如果能有那么一个希望放在我的眼前，也许，我也会对她们低头吧。”
梦璐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自语般的说着“如果不是已经只剩下我的话……”
“谁说只剩下你了。”唐紫真接道，打断了梦璐的沉思。
梦璐抬起头有些空洞的看着唐紫真，仿佛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
唐紫真见他这样，将温热的茶杯放进他的手中，柔声道，“你不是还有姐姐？炜华是你的姐夫不是吗？而你姐姐的姐妹们，也都是你的亲人不是吗？怎么会只剩下你一个。”
梦璐就这样看着唐紫真，辉光渐渐回到眸中，嫣然一笑“是啊，不只是我一个人。”
见他恢复了神采，唐紫真这才放心，转了方向，“所以说，在凡间同样有着所谓的等级和阶级，就好像普通的百姓，这样的酒楼，她们一辈子也不知道能进来几回；而对于那些稍微富裕的人来说，若是酒楼客满，或许像你说的，换个地方，或是下次再来；可有些人，却可以来了便有备好的包间，和最殷勤的服务。”
唐紫真看了梦璐一眼，扬声对门外道，“让她进来吧！”
唐紫真早就听见青衣卫将掌柜的拦在门外，只因知道她在和梦璐讲话。
掌柜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将手中的菜单奉上，“小姐，公子，这是小店所有的精美美食。”
唐紫真将菜单递到梦璐眼前，笑道，“先点菜。”
梦璐接过唐紫真递过来的菜单，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就像是仙人中较为高级的那些，低级的仙人会自动的为她服务、巴结，看来，对于凡间的习俗，确也该好好的学习了。
“掌柜，介绍一些特色的美食如何。”梦璐，将周身生人勿近的气息收敛温婉的笑着，饶是掌柜见多识广一时竟是呆住了。
“那个，那个，”掌柜的一时有些结巴，立刻恢复了过来，却也是满头大汗了，“小店最出名的有：红滚鲤鱼、凉皮香肉、青龙点酱、黄金香茄，还有金瓜红虾、红烧鹌鹑，还有甜品：杏仁酥球……”
这掌柜的拉拉杂杂地介绍了一堆，却听呆了梦璐。
唐紫真一笑，他学的很快，只是有些事，还是要慢慢来，她看都不看菜单，只是将菜单扔到桌上，将梦璐手中的菜单也拿了过来，扔到桌上，道，“你刚才介绍过的一样一盘，端上来吧！还有，准备几个口味重的菜色，再把你们店里最有名的甜点一样一份，还有，再备些口味清淡的菜色和清粥，帮我送去狼毒花客栈，就说是给套院里的客人的。”
“是。”掌柜的知道这是碰到了大手笔的贵客了，只有她们两个，哪里吃得了这么多，还叫了外卖。
“还有，掌柜的，我初来乍到的不清楚，麻烦问一下，这城中可有什么好的点心铺子和卖零碎果脯之类的铺子？”唐紫真的笑容很温和，态度也很亲切。
“小姐想买些男人们喜欢的零嘴的话，就要去城里的百果斋，那是城里最有名的点心铺子，光是点心品种就有五十多种，各色果脯三十多种，还有零零碎碎的零嘴，都很受青睐。”掌柜的果然是生意人，一下就猜出了唐紫真的意图。
“那好，就麻烦掌柜的派个伙计去，点心每样买两块，果脯每样称二两，送过来，之后一起结帐。”唐紫真点头笑道，不理会一旁杏眼圆睁的梦璐。
“小姐客气了，小姐的帐已经挂在青衣帮的帐下，舞掌柜自然会结的。”掌柜的知道，眼前这位看起来很温和的女人，必定是青衣帮举足轻重的人物，一定要好生款待，她若是没有几分识人的眼光，如何将这食天下管理的能与百味斋齐名。
“那就谢谢掌柜的了。”唐紫真客气地说道，看着掌柜的退出去，这才看向梦璐。、
“哪里吃得了这么多，浪费啊。姐姐说那是暴损天物。”待掌柜一离开房间，梦璐就跳了起来。
唐紫真拉着他坐下，笑道，“可不仅仅是吃，你每道菜都试试看，下次就不会不懂掌柜的推荐了，也刚好看看你到底喜欢吃什么。那些点心和果脯，你吃一些，剩下的带回去给你的炜华姐夫，他想必应该会喜欢这些，你那个姐姐，估计除了冰糖葫芦也想不到别的了，可炜华在生病，怎么能吃那个。”
“哦。”此事梦璐有些心悦诚服，将唐紫真的话听了进去，没有反驳。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到底月镜是个什么地方？你怎么会成了瑶玥的弟弟？还有，为何瑶玥身上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同了？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在城外，我经过的路上？”唐紫真一次将问题全部问了出来，等着梦璐的回答。
“我是感觉到你的气息所以追出来的。”梦璐对这有所保留的回答，吸了吸气，抿嘴轻笑“月镜，说来可笑，取义在‘越境’，像是公然在挑衅那条不得干扰人间这条铁则。是天帝的胞妹利用人间灵气在人间开辟出来的一个世界，专门用于仙人们下凡游玩。为了增加娱乐性，将不少的仙兽也带了下来，而我们地龙一族则是她们虚荣心的牺牲品，一道命令便从万渊中移居月镜。”
梦璐轻哼一声，“其后，帝姬将仙界有弑神之力的至宝混沌宝珠遗落在月镜，并生根发芽长出混果，她们便封锁了月镜，命我族负责看守，年年月月、永生永世。时至今日，地龙一族也只剩下我了，可是她们还不愿意放过！
梦璐气的不轻，不再言语。
“那么，地龙一族为何要移居月镜，你们应该有选择的权利吧？”唐紫真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那月镜就像是神仙在人间的游乐园，听起来有些可笑，也不过是在人间设了个结界，她们出不去，凡人进不来，说来说去还是一个牢笼，只不过是多了些牺牲品罢了。
“归根究底，在仙人的眼中我们不过是她们的玩具，区区的畜生。只需要一道命令，一点好处就容不得我们拒绝。”梦璐盯着飘在茶水中的茶叶“这也是我们的痴心，自己傻也怪不得旁人。”
“怎么说？”唐紫真因为那句“畜生”微蹙眉头。
“我们一族的夙愿是，能成为邀游于天地真正的龙，就算是死也想要完成的愿望。她们就是抓住了我们的心理，答应我们若我们看守月镜的话，当寿终之时便将我们录入仙席，化身成龙。”梦璐有些麻木的笑着。“结果不过是给了一个愿望然后让我们去送死罢了。脱变为龙之时，便是亡时。”
唐紫真听完梦璐这番话，沉默了半响，问道，“那你们之前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第45话 小蛇
梦璐深吸一口气道，“地龙并不是真正的龙，只是龙族的旁系，可是与一般的旁系不同，是最相近的，所以我们有化龙的机会。而是他旁系没有的，凡人说，鲤跃龙门变成龙，我们差的就是这临门一脚。”
“那就是说，你们其实是蛇？”唐紫真听完后，说出自己的推论，在她的理解中，不是龙，那就是蛇了。
梦璐瞪了唐紫真一眼，偏她说的也是事实，不情愿地道，“是的。”
唐紫真见他这样，笑着揉揉他的头顶，“做蛇不好吗？干嘛一定要成龙？付出的代价也不值得。而且能做像你这么漂亮的蛇，要是让别人知道，怕是情愿舍了肉体凡胎，也要拥有像你这样的美貌。”
“不过，神仙为什么一定要抓你回去？说你会为祸人间，这个理由我可不认为是真的。”唐紫真觉得月镜怕是没有这小蛇说的这么简单，如果他们地龙一族是被骗进月镜的话，那么所知的必定不是全部的真相。
“我们可没有少吃混果，那果子可是同样有弑神的能力，要是任由我们行走，怕那天想不开了，跑到仙界跟她们同归于尽，仙人可也是怕死的。”被唐紫真的话逗笑了，梦璐轻快的说道。
“这位小姐，可以上菜了吗？”外面传来掌柜的问话，看来又被拦下来了。
“可以了。”唐紫真扬声道，看着梦璐纯真的笑容，觉得让他这么单纯活着也不错，只是基本的礼仪还是要知道。
掌柜的走了进来，指挥着身后的伙计们将菜一个个的摆好，很快就摆了满满的一桌子，接着又奉上两个方正的食盒。
“小姐，这是您要的点心和果脯，都在这里了，您吩咐的菜色也已经派人送去客栈了，您还有什么需要吗？”掌柜的躬身笑道。
“再拿壶好酒来就行了。”唐紫真将茶杯放在了一旁，再顶级的茶叶，少了那个人的陪伴，她什么也品不出。
掌柜的好似早有准备，手一挥，很快就将酒送了上来，可梦璐却一直坐在一旁，连筷子都没有摸，只是眼巴巴地望着唐紫真，模样很可怜。
“怎么不吃？”唐紫真奇道，明明就很想吃的样子。
“你要说‘开动’，姐姐说，这样才能开始吃饭。”梦璐可怜兮兮地道。
唐紫真再次白眼一翻，瑶玥以为这小蛇才三岁啊，“你吃吧，以后和我一起没有这个规矩，你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用问我。”
唐紫真此刻打心底里怜惜这个小人儿，祖祖辈辈因为一个阴谋的愿望而当了一辈子的牢头，他的记忆里，怕是除了那些哀伤的死别，没有什么快乐的记忆。
既然此刻已经来到了人世，为何不能恣意的活着，还要处处被约束，被限制。
“那，开动了。”梦璐见唐紫真不说，干脆自己说，然后抓起筷子先选自己中意的点心尝着。
唐紫真笑笑，看着他一盘盘地挨个试，边试边问菜名，唐紫真到了杯酒，喝了一口，某些记忆突然涌现，她顿了顿，又放到一旁，看来以后酒也不能喝了，只好无奈地拿过茶杯接着喝，边喝边回答着梦璐的问题，一餐午膳倒也吃的开心。
梦璐这么一圈吃了下来，还真的是每个菜都没有放过，一轮吃下来就已经瘫在椅子上不能动了，还在念叨着，“要把姐姐的药带出来就好了，实在是吃不下了。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什么药？”唐紫真纳闷地问道，吃不下和吃药，她想不到它们之间的联系。
“当然是助消化的药啊，姐姐随身携带了不少。”梦璐顺了顺肚子，有点坐立不安了。
“你的意思是，你吃太多，就吃那个药？吃不下了，就吃了那个药接着吃？”唐紫真的语气有些深沉，可梦璐听不出来。
“怎么可能，吃完药之后会舒服一点，不过好久都恢复不过来，不过今天点了这么多，多吃一点就少浪费一点。”梦璐眼睛还是盯着满桌才动了一点的糕点。
吃完药就舒服点，唐紫真的眼色暗沉，这瑶玥就这么带人的，亏着这小蛇还姐姐叫着，这么听话。
“走，不用吃药也能舒服一点。”唐紫真牵起小蛇的手就要向外走。
“怎么做？”梦璐好奇地问，又想起那些菜，“等等，能带走吗？晚上再吃啊。不然送人也好啊。姐姐说好多人都吃不上东西的。”
唐紫真脚步一顿，却已经拉着他走到了房间门口，对青衣卫吩咐道，“把食盒提上，吩咐掌柜的，把菜全部都打包，分份。”
两名青衣卫，一个走进房里，一个向楼下走去，不一会儿，掌柜的就按照唐紫真的吩咐，将菜打包成很多小份，放在食盒里，交给了唐紫真身后的青衣卫，又笑呵呵地将四人送出酒楼。
唐紫真似乎不着急，带着梦璐慢慢地在街上走着。
“这里好热闹啊，比我们一路上见到的都要热闹。”梦璐东看看西看看，还有些小贩主动送些小玩意给他。
不一会儿，双手都抓满了东西，又跑回唐紫真身边，“而且这里人也挺不错。”
唐紫真暗笑，还不是看他看呆了，傻傻地就送了，不过还是一把拉住他，“你慢慢走，不要跑，我们不急，你慢慢看。”
他刚刚吃饱，带着他慢慢走走，就是想要他消化消化，这方法比瑶玥的消食片管用，是药三分毒，那瑶玥，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
“哦。那你快点走。”梦璐干脆拉着唐紫真逛了起来。
唐紫真无奈地随着他走，不时地将他递来的东西转手交给身后的青衣卫，渐渐地，两名青衣卫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她们两个女人，手上拎的都是些男儿家喜欢的东西，走在大街上颇觉尴尬。
唐紫真再次转身时也觉得有些好笑，吩咐道，“去找个车子来吧，都装着。”
其中一名青衣卫点点头，转身就走，唐紫真伸手挡了一下，接过她手中装着自食天下打包的饭菜，继续跟在梦璐的身后，看着他蹦跳跳地穿梭在两边的小摊上，开心的笑颜迷倒了整条街的女人……和男人。
“小蛇，等等。”在梦璐再次跑回来递东西时，唐紫真拉住了他。
“什么小蛇，我有名字给你叫的，我叫柳梦璐。”梦璐瞪了一眼唐紫真。
“我喜欢叫小蛇，再说了，你难道不是蛇？还是不想承认自己是蛇？”唐紫真笑笑着，声音却不大。
“什么蛇蛇蛇的，你哪里看出来像蛇了。”梦璐是准备打死不认了，就算是原型，他也已经脱变了一半了。
“的确是看不出来，可是，你的本质却是蛇，你不承认？还是不敢承认，抑或你根本就瞧不起蛇？”唐紫真的笑意淡了些，她知道，她们地龙一族以能成龙为荣耀，可是，在她看来，就算是蛇也无关紧要，人也罢，妖也罢，就算是神仙也好，看的，也不过是心，与外貌何干。
这世上，披着人皮，却干着畜生都不如的勾当的人，太多了；如他这般纯真的妖，却要可爱许多。
“……也不是。”梦璐仰望着天空“你知道吗，我们是飞不上去的，祖祖辈辈都在仰望着这一片天，血脉中的傲气也祖祖辈辈的压抑着，有时候，我们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