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厕所出来,感觉胃里好多了,只是喉咙里像针扎,像火燎一样难受。我陪着笑,大家都讲些荤笑话,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叫过来三个妖娆的陪酒小姐,个个都涂着猩红的嘴唇,刮了厚厚一层粉,穿着的衣裤有意张扬着性感的部位。
她们很自然地跟几个人挨挨靠靠,毛老大几人都毫不客气地将手放肆地伸向她们敏感的部位。只一会儿三个小姐就将喝酒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什么大小交杯酒、大小穿心酒、感情酒、交欢酒,不一而足。因为大家都受不了大庭广众之下那些小姐说自己不是男人,因此几乎是见杯必干,而我这个主人在一旁终于缓了口气。
一会儿大家终于发现在一旁“装死”的我的存在,毛老大就开玩笑地说:“喂,兄弟,你是平时地下水抽得太多吧?地面会下沉,大楼会倒塌的,等着回灌吗?”大家都嘲笑我。
一个小姐见状讲了个笑话,更让我尴尬不已:“袋鼠和青蛙去*,袋鼠三下两下就完事了,只听隔壁的青蛙整夜‘一二三嘿!一二三嘿!’。袋鼠心里好生羡慕,第二天,袋鼠悄声说:‘哇!青蛙兄,你好棒哦!’青蛙气愤地大声嚷道:‘屁啊,老子跳一夜都没跳上床!’哥哥,你莫不是跳不上床吧?嘿嘿……”
三番两回之后,毛老大告诉我,这一方建筑的生意都归“老爷子”管。老爷子是改革开放后最先领军建筑业的师兄仨的老大,现在做这一行的都是他们师兄仨的徒子徒孙。每年腊月二十是老爷子的寿诞,老爷子就在这天受徒子徒孙们的孝敬,也规划来年的建筑项目。毛老大也是老爷子的门下弟子之一。
我决定要拜在老爷子门下,事先我嘱托毛老大几人在老爷子面前说几回好话,腊月二十这天我邀约了几辆豪华轿车,选定正午最热闹的时段,披红戴彩,准备了丰盛的礼品去给老爷子拜寿。
那一天,那一种场面下,老爷子就没有理由推脱。
老爷子已经稳坐在堂屋当中,胡子花白,两腮酡红,眉宇间丝毫掩饰不住兴奋喜悦和自豪。庭下徒子徒孙们熙来攘往,嗡嗡声中不下千人。
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的到来并没有引起老爷子和大家过分的关注。后来知道,老爷子现在其实已经基本无法顾及每一个徒子徒孙了。
宴会结束的时候,老爷子叫人吩咐我过去。他用粗大的手指指着毛老大说:“你老说他的好话,以后行里你就带着他吧!”这就算将我托付给了毛老大,以后只能是老爷子的徒孙了。
进入这个行业的团体,逐步认识了各路人马,多了好多信息渠道,也知道了通过什么路径去获取项目,这才是我最大的收获。
毛老大只象征性地给我介绍了一个小活儿,但是慢慢我就开始接新的一些小工程了,有学校的厨房,有单位的保坎,有工厂的小仓库。虽说都是一些在他们看来不起眼的活儿,也没多少赚子,可是慢慢地,王大柱一般人就自然而然追随到了我的麾下,跟着我走南闯北。为了稳定这支队伍,我还扩大了两个施工管理人员。每每遇到工程繁忙的时候,我就是十天半月不到场,工地一切活儿照样干得顺顺当当。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六十三章 爱说土话的副市长(一)
“普九”攻坚开始后,我们这些大大小小的工程老板也经常被通知临时参加会议。
晚上,就通知了一个迎检会议。会议由平时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党委书记杨雪亲自主持。她打扮十分得体,雍容而不妖娆,一对凤眼只向四周逡巡一圈,就不怒而威。
大会议室里的大日光灯静静地将冷辉照射到大家的脸上,每个与会人面部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会议间隙只听见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学校“普九”开始的时候,因为政府要偿还多年来欠下教育建设方面的陈账,迫不得已全面启动学校的工程。要做的事情特别多,而每个工程队都有做不完的活,就连我这个三流角色也分到了几个工程。
有建教学楼的,有建学生宿舍的,有建实验楼、办公楼的,有拓建操场运动场的,而我分到最大的一个工程是学校的一栋三层楼的学生宿舍而已。
为了保证在国家规定的时间内顺利通过“普九”验收,所有的工程都必须在半年时间保质完成并交付使用。虽说几乎没有什么钱按期到位,而各级领导却频繁地到工地上视察工程进度。学校管工程的领导每天拼命上工地催促不说,乡镇领导和教育局领导隔三差五就来逡巡一番,就连市里的主要领导也分片包干,轮番问责。这不,还在头天下午教育局、乡镇领导老早就通知市里黑脸马副市长将来检查这片“普九”工程进度,从上至下一班人惶恐不安的神情,就足可见大家心里都怵着传闻中权倾朝野的马副市长。
会议在杨雪书记讲话过后的后半段却发生了急剧转折,几个包工头以拖欠工程款,甲方没有按合同时间付款为由突然发难,并且威胁,要是不按时付款就故意拖拉,做工程只是为了要几个汗水钱,谁来督查都无用,就是工程竣工后钱不按期到位,也不会立即交付甲方使用的。
那个大块头工程经理李刚拼命地吸了几口劣质香烟,狠狠将烟屁股摁到面前的大烟灰缸里,他情绪激昂地站起来说:“我们是出门来找饭食钱的,家里老婆孩子等我们拿钱养,手下那帮跟出来的弟兄们都等着能拿回汗水钱,至于说“普九”工作的重要性我们可不懂,我们也不想弄懂。反正拿了钱我们就做事,没钱,大家喝西北风就做不成事情。”
我的工程最小,拖欠也无所谓,就闷声不响,静观会场形势的发展。散会的时候,办公室主任通知我留一下。
只有杨雪书记和另一个主要领导没挪窝。一会儿大家都走散之后,杨雪书记说了句让我感到有点莫名其妙的话:“刚才会场上我暗自观察了一下,只有你最帅气,也最沉得住气,我喜欢和堪大任、有气质的男人打交道,明天就由你作代表来陪同马副市长全片检查。”
第二天上午还很早,马副市长的车队就来了。我坐着由乡政府统一安排的吉普车,尾随浩浩荡荡的车队到每个校点检查。
最先到一所小学,老师们显然预先早得到了消息,车队刚到,老师们都纷纷躲闪,有几个躲闪不及就将面转向一边,这让马副市长内心很是恼火,不满地向紧紧陪伴在一边的杨雪瞪了好几眼。
好一会儿,学校的校长才头发乱蓬蓬地迎了出来,杨雪赶紧上前介绍:“这是学校的廖校长,这是马市长。”她是故意去掉那个“副”字讨欢心。
廖校长连忙趋前伸手,口里怯怯叫道:“马市长——”
哪知马副市长一点都没要握手的意思,只冷冷地说:“副的。”接着就逼问:“怎么学校的‘普九’建设启动这么久了,还没一点动静啊?”
廖校长忙尴尬地陈诉起普九建设的困难来,只说了几句,马副市长就打断了他的话:“你姓哪个廖啊?是不是一点一横甩,一个弯弯甩一甩,一个弯弯甩一甩,左一甩,右一甩,一甩一甩又一甩的‘廖’啊!?我看你就是个甩校长,你看你,头发像鸡窝,衣服像荡刀布,十足就是个甩校长!”
他竟然将“廖”字的字谜慢慢一笔一划道出来,当场将廖校长和杨雪书记难堪得僵住了,而且只能隐忍不发。
临离开学校的时候,马副市长轻声说了一句:“握不住的沙,干脆扬了它。不换思想干脆就换人。尤其我们政府的干部,要屁股指挥脑袋,坐在什么位子上就要思考什么问题。不要像癞蛤蟆——戳一下就动一下!”
果然马副市长离开不几天学校的校长就被撤换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六十四章 爱说土话的副市长(二)
又走马观花似的走了好几所学校,所到之处,马副市长没有不发脾气的。我发现从杨雪以下的每个人,大家都战战兢兢,有的时候气氛竟至压抑而沉闷。
一行人还是来到了我所负责的工地。
昨天晚上,虽说回来很晚了,我还是特意回了一趟工地,既然杨雪书记器重我,我也不能让他小瞧,这是我做人的准则。
我叫起已经入睡的王大柱,要他今天领导来工地检查时,一定要见机行事,如此如此,不可以给他们留下窝囊不堪的印象。
车队还没到工地,老远就可看见振奋人心的普九标语:“全社会齐抓共管,同绘普九蓝图”、“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也要建学校”。斗大的红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不由想,这个王大柱还真能办事。事后王大柱告诉我,为这几个字,杜紫藤还连夜到文印打字店赶印呢。
“创一流业绩,建百年工程”、“百年大计,质量第一”等标语贴满了墙头。挂了牌的材料工地、工程办公室、工人生活休息室等一律窗明几净,工地上则是另一番繁忙而热闹的场面。
马副市长兴冲冲地领头走在前面,我和杨雪书记急急陪伴在两侧。他回过头脸上挂着笑霭声问我:“我记得原来这里还是一块堆垃圾的荒地,这段时间变化很快啊!工程都有些什么困难啊?”
我忙陪着笑,小心翼翼说了些不着油盐的水啊,电啊等问题,看看他没有怪罪之意,又为陪在一旁的杨雪书记说了几句好话:“‘普九’开始以来,杨书记十分重视,多次现场关心,已经解决了大部分的困难。”杨雪迅疾飘来一丝感激的神色。
检查完现场,马副市长组织召开了一个督办会,通知乡里全部领导、学校全部校长和各个工程管理经理参会。
会议刚开始,马副市长就拍了桌子。
“普九是关系子孙万代的大事,也是政府的民心工程,今年是要向国家交账的。” 他讲话不用稿子,顿了顿,眼睛就像能杀死人一般,“我看,有的人脑袋空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进水。你要让政府交不了账,政府就端了你的饭碗,大概大家都还想在本市混吧?我也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有人故意拖延工程进度,不就是因为工程款没能按时到位吗?不怕讨债的是英雄,就怕欠债的是真穷!你们想想,这么大一个市财政,会还不起你们那几个小钱吗?”
只一会儿,马副市长的土话就出口了,可是会场竟然没人敢笑:“我说有的工程经理简直就是黄牛黑卵子——格外一股筋!故意和我们的‘普九’工作作对。头次我来看工程是那个样子,这次来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一点都没动过。头次在我面前信誓旦旦,我真想问问,你们是上面横着的口说的还是下面竖着的口说的,你是男人吗?怎么一点都不讲信用呢?”
这些话里夹七夹八都是些土话、流氓话,大家都有意无意悄悄将目光瞟向杨雪书记,因为她坐在主席台,是个女领导,可是她竟像没事人一样,只管低着头专心在笔记本上圈画着。
一个多小时的督办会议,除了马副市长的讲话声,下面丫雀无声。偶尔听见几个人咳嗽也赶紧压低了嗓子。
最后,马副市长清清嗓子,轰地站起来:“总之一句话,这次会议后,我希望胯下吊锅铲——炒得屁响的局面不要再出现,所有的人一心一意将所有的精力扑到普九工程上去!”说完他就离席了,没有掌声,大家甚至都没想到要鼓掌。
到了中午,乡镇府准备了几桌最丰盛的饭菜,美味佳肴都菜碟重菜碟了。我也被特意安排和马副市长一桌。
杨雪书记见马副市长坐定,端起酒杯正要祝酒,哪知道马副市长高声喝道:“服务员,盛饭!”盛上满满一碗白饭之后,马副市长不和任何人打招呼,自顾自刨起米饭来。
大家都僵在了饭桌前。马副市长不伸筷动一丝菜肴,谁也不好动筷。
吃完一碗,马副市长又开始添第二碗。大家都没动,都只定定地呆望着他刨吃。
放下碗筷,马副市长丝毫没有领会任何人,站起身,只解嘲似的拍着我的肩说:“小伙子,好好干,‘普九’合格后,我请你喝酒!”话毕,与随从一班人上了小车,绝尘而去。
这以后,“普九”工作竟然如火如荼,蓬勃开展起来了。国家级的迎检竟然十分顺利就过关了。晚上的庆功宴上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杨雪书记也不例外,也许身处官场的她有很多隐衷和辛酸,我不得而知。反正到后来,她就那么一杯一杯地猛灌,最后开始抢着喝,谁也夺不下她的杯子,终至脸色通红,步履不稳了。
我真是太佩服她了,她醉得都瘫在我怀里了,可是仍然话语不乱。宴会结束时,我也要离开她了,没有任何借口让我逗留。可是她却坚决地指定我送她回房间,我的修养也不允许再拒绝了。
我和马副市长由此结下了不解之缘。后来,马副市长曾经说,第一次打交道就高看我一眼,又说,和我交往是这辈子的英明决策,不过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和他女儿会结秦晋之好。
普九的工程让我在行政圈子里一炮窜红。
第六十五章 工程中标的秘密(一)
地税大楼工程是一口让人垂涎三尺的肥肉,招标价两千万,其实我们都知道,建成决算时怎么也是三千多万,中间的利润也就在一千万以上。我和另外十二家工程公司都想一口吞下这块流油的肥肉。
“普九”之后我认识了更多圈子里的人,慢慢地,工程也越做越大。
行道里都说我做工程的底气足,绝对不会因为短时间拖欠工程款而故意出乱子,也有说我为人豪爽,酒场上的风格就是明证,其中不乏还流传有几段我高境界喝酒的经典段子。
良好的工程记录也让我得到了最大的实惠,有的造价高、效益大的工程都主动摊上了我。各种高档娱乐场合活跃着我的影子,我请那些利益相关的领导,而那些主管建修的领导多半在单位都是大权在握,高档消费只要大笔一挥就可,所以也有很多时候为了喝酒造气氛也主动拉我到场。
我看惯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公仆左拥右抱,纵情声色,甚至也厌倦坐在堆积如山的珍馐美馔,美酒佳肴的酒席前。有时候黯然在一旁,我暗自想,这些丑态,与他们平时高高在上、威风八面的光辉形象该有多大的悬差啊?但我时时告诫自己绝对不以和某某领导喝酒、或者娱乐场合的小道消息等为谈资,并借以炫耀抬高自己。因为这简直就是自毁前程。
对于一个建筑公司来说,官员们心底的安全感,比评级公司的打分,比所谓口碑还要重要得多。人不能太方,也不能太圆,一个是会伤人一个是会让人远离你,因此人最好做椭圆!
为了赢得这次地税大楼的招标,我下定决心要收归囊中,所以想到要动用马副市长这条最硬的底牌了。
昨晚,为了给地税局长塞包,我特地夜里*点钟才来到他家黑森森的楼下,哪里知道局长的家里还如同白昼一般灯火通明,嘈嘈杂杂迎来送往了好几班人后,我终于挤进门的时候,局长已经是一身的疲惫。我连忙将一条精心包裹的一条“香烟”奉上,那里面是整整十万元。
局长鼻孔里轻声哼了一下,眼睛只管盯住面前的大彩电小声嘟哝:“那工程,是需要马副市长最终拍板的……”我起身离开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抬眼起身。但是我知道,这已经很不错了,不是等于明明白白给我指明了一条路径吗?
有了昨晚的前车之鉴,我决定今晚早早去马副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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