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窝发财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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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窝发财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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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到了命途多舛的父母,竟没能报答他们的深恩于万一;我想到仓促龃龉的人生,才猛然发觉几乎全部的美好都是和关银花联系到一起的。我还想到那些令我恶、令我恨的所有一切……

  我徐徐将药片平均分成两份后,一仰头一口吞下了手中剩余的全部药片。银花温柔释然地笑了,笑得开花开朵,璀璨无比,她也分几次生生吞了下去。

  我们紧紧抱在一起,在彼此耳边呢喃着从前的美好,约定着来世的幸福甜蜜,等待着灵魂一起翩翩升飞。

  慢慢地,听不到声音了,视野也开始模糊了,我下意识中更加紧紧地抱住了银花……

  两天后,我模糊的视觉里晃动着母亲焦虑的神情,她的眼睛红肿着,见我醒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儿啊——” 本来一心一意想着与银花一朝身去永相随,但就是这个愿望也竟然遥不可及。

  我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母亲大概是看清了我痛苦焦灼的神情,强压住心中悲恸之情,安慰说:“银花她也没有事,他父亲早接她回去了。”

  原来母亲那天一直忐忑不安,后来厚着脸皮到关家去找我,发现关银花也不家之后,大家都着了急,到处寻找,最后是心急如焚的母亲靠第六感觉,首先在密林里找到了我们。银花吞吃安眠药片之后,咳嗽呛出了好几片,所以中毒还要轻些,而我则整整昏睡了两天两夜。

  我感觉身上的每一小块肌肉都像没有储存一丁点能量,直到又躺了两天才勉强能起身下床活动,但是此时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的灵魂已然全被抽空了,看什么都与无生命的石头、木头毫无二致。

  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儿啊,娘知道你想什么,你要去看看银花,就去吧!娘绝不拦着你就是了。”

第十四章 深山里的修路工,路在何方(一)
银花的母亲整日陪着她,寸步不离。

  只这几天时间,银花已经消瘦憔悴了不少,目光呆滞,脸上没有一点灵动之气。“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正是我们恍若隔世后,再次相见时的写照。看着关表婶只想当着我的面剖心挖肺的样子,我不由幡然醒悟:我俩先前的行动竟然是这样自私而不可理喻。

  关表叔两老想的何尝不是对的,就算我能不顾一切娶银花回家,跟着我她也不是要一辈子受苦吗?我们不就是要重复父亲母亲的人生轨迹吗?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啊!

  我平静地对银花说:“既然上天都不成全我们共死,那我们就苟且同生吧!我心里永远装着你,你一定不要灰心,相信老天总有眷顾我们的一天的!”

  银花“哇”地哭出了声,哭声像决了堤的洪水,势不可挡,无休无止。

  一腔愤懑之气在胸中激荡,我在集镇的小酒馆里找到了“黄百赖”。也许是他自感卑鄙下作吧,也许是我的气势和表情太狰狞了吧,此时我像大山一样矗立在他面前,“黄百赖”竟然吓得面无人色,浑身不住发抖。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只一提一带就将他拽到了街中心,没等他踉跄的身子站稳,奋力一拳打在他吓得扭曲变形的脸上,两腔鼻血喷涌而出。我怒瞪了眼,用手指点着他的眼睛喝道:“你看清楚我是谁!你狗日的今天仗着有点钱欺负老子,我就先把关银花让给你,要是你有半点对不住她,老子就用这双手撕了你!老子现在连死都不怕,就是骨头熬成骨油,也要烫你一身疤!”

  “黄百赖”像一头瘫了架的老母猪,我松了手后,他就势一堆稀泥一样软趴在街道中心。

  集镇上,一会儿就围得水泄不通了。却没有一个人上来拉劝,铩羽街头的“黄百赖”满身尘垢、狼狈不堪的样子,令人们内心都欢欣畅快不已。一起吃喝的那几个小混混见势不妙,脚底抹油——溜了。

  家乡已然沦为伤心绝情之地,想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流眼泪了。

  “一切的悲剧源泉不都是因为钱吗?我要找很多的钱!要是挣不到大钱,我就永世不回这个家!”望着形容憔悴、贫穷苍老的母亲,我强压住泪水,咬牙切齿放出了几句硬话。

  父亲躺在床上,眼睛里空荡荡的,无神地望着尘垢弥漫、蛛网漂浮的天花板,一个字也没憋不出来。

  母亲提上满满一桶煮熟的净红薯猪食,一边往猪槽里倒食,一边泪水涟涟道:“猪啊猪,你没进好人家,从来我家就吃得差,今天要出门就吃顿好的,重新选家好人户。我儿要出远门求生活,也只有卖掉你做路费了……”母亲边哭边在那头猪的耳朵边轻轻地抚摸了好几遍。

  卖掉了那头万分舍不得、唯一值点钱的接槽猪,又将家里全部的零钞都凑在一起,一共350元,全部塞到我的手里。母亲暗暗吞着泪水,细细收拾好一件件洗得发白的衣裤,塞进了一个大大的编织袋里。父亲躺在床上,将头扭往墙里面,只将脏破被子里蜷曲瘦弱的躯干冲着儿子。

  这一去前途未卜、遥遥无期啊!父母还要拖着沉重的债务,艰难的日子又将何以为继呢?

  临行前,我跪在父母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惹得母亲又长声“喓喓”地哭了出来。父亲终于说话了,哽噎着说:“儿啊……父母没本事,以后出门在外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啊!”

  第一次出远门,坐上了长途班车,看到了沿途以前只在书本中听说的城市,看到了路上如同毛毛虫一节一节快速飞奔的火车,还有天上一掠而过的飞机。然而新奇的这一切却一点也没激起我对生活的美好感觉。心里沉甸甸的,远离故乡,自然难免“相思*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啊。

  口袋里揣着的350元钱,坐车到武汉车费280元,路上吃饭用去10元。身上最后仅只剩下皱巴巴的60元了。

  尽管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我也不敢到餐馆里吃东西,抓起出门时母亲特意准备的大包谷粑,干干涩涩地往喉咙里拼命塞。

  我原本想着到人才市场找工作,随着滚滚人流涌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所谓“人才”,那些学位、学历、工作简历等等表格我都没敢挤过去填写。外面马路边,行道树下才是我们这些“人才”的招募之所。

  满身污垢的几个包工头,吆喝着拉拢人群,这和乡下集镇吆喝着买卖牲口也没多大区别。每个包工头到来时就像是大海里抛下了一具腐尸,一群食腐鱼儿迅速聚拢靠近,然后一个个人群被卷裹着流散而去了。

  因为带多了旧衣服,好几次我都能靠拢过去,被挤出了人流。

  后来,上来一个胖子有气无力地喊着:“修高速公路,工资每月八百,包生活住宿,加班另外加算工资。”

  他这次只招十人,我走过去时刚好凑满了数。

  不过那个肥胖的招工头,轻蔑地看了我一眼,晃着肥头大耳冲我吼起来:“格老子,书还没念完吧?不招乳臭未干的毛娃儿。呆一边去!”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十五章  深山里的修路工,路在何方(二)
我急了,据理力争起来:“你是说我没力气、干不好活吗?我们俩掰手劲试试看!”在打沙场干了那么久,此时我很有了些底气。

  招工头还是不相信,我一有气就搬起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他看了看,摇了摇头,莫可奈何地说:“你去吧,不过,每月就700元!”

  700就700,能先安顿了生活,总比讨饭强吧。

  虽说是现在修高速公路,基本是用机械化大规模修筑,但是谁能真正地体谅到我们这些天天曝晒在公路上的农村工呢?身上黑红的皮肤就是风吹日晒颁发给我们的独特标志。公路的每一段,每一截无不是我们用心血和汗水铺成的。我们每天呼吸着工地上大量的石灰和尘土,一天下来,眼睛里,鼻孔里,嘴里,都是石灰和黄土;此外每天还要忍受听高分贝的机器轰鸣噪音,记得我第一天上公路,两只耳朵震得几乎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我们没有星期天,没有法定假日,没有娱乐,只有工程的开始和工程的结束,只有日出和日落。除了工程老板查看进度,甚至没人留心到深山里我们的存在。

  每天早上,周扒皮都还没到鸡窝边的时候,我们就扛着铁锹、铁铲和锄头上路了。大家都不刷牙,也不洗脸就开始一天的繁重劳作。

  太阳现出第一丝曦光开始,我们就刨沙,搬石头,砌排水沟,干到上午八点多钟早全身大汗淋漓了,大家才歇了下来,纷纷掏出方便面,在路边就着凉水“啵啵”地啃吃,一般都能吃两到三包。

  九点钟开始,搅拌和铺沙的车和机器在山间轰鸣,我们分成好几段跑跳着“伺候”和“喂饱”那些粗暴凶残的家伙。

  太阳在头顶炙烤着,脚下蒸腾的砂浆缠裹着热浪在周身游蹿,隆隆鸣响的噪音足能将人的意志玩崩溃。十二点,后勤部送来一大桶一大桶浑浊的汤水,看着漂浮在上面的菜叶,我想到了家里喂猪的泔水,竟然一点食欲也没有了,但最后还是强迫自己灌下了两大钵。

  下午两点钟,人就像被送进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太阳像照妖镜一样照得我们这些可怜的人无处遁形。虽说此时牛马都不敢上坡觅食,但是我们又得继续到公路上去捱命了。

  天终于黑尽时,停了工。晚餐最丰富,有大块的蔬菜梗炒大片的肥肉,有开胃的辣椒,也有麻醉身体和神经的白酒。晚饭后我们大声讲些“荤”故事,说粗话,也唱山歌,有时无聊我也拿出竹笛吹奏几曲排遣一下,他们就都夸我。其实,我愿意承受那种苦,愿意更累,因为苦和累时我就没时间去想苦难的关银花,苦累到一沾床就睡死,就无法去想被穷困病魔折磨的父母,也就不至于辗转反侧、头疼欲裂了。苦和累也是疗伤的良药啊!

  好在山里的群众非常淳朴、善良,他们见我们来村里修路都很高兴,有时就主动送些蔬菜水果,甚至也主动来帮忙。

  后来才知道,如果遭遇垮方、泥石流,修路还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呢!

  接下来有一天就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在开挖隧道的过程中,断面突然出现了极为罕见的涌水涌泥现象,大面积的泥水汩汩而出,淹没了作业面,隧道里一片汪洋。 

  闻讯赶来的隧道专家也脸色突变:“涌水涌泥,这可是滑坡群隧道施工的大忌!搞不好是要死人的!”听得我们一个个胆战心惊,但是没办法,包工头换了笑脸,最终承诺给我们每人加了五十快钱并保证改善两顿伙食,我们只好豁出命去上工了。

  涌水涌泥难题如果不能及时处理,开挖的隧道断面长期浸泡后,很可能发生整体垮塌,那将更加危险,损失也将难以计算。专家最终建议采用“排堵法”施工。 

  于是,那几天我们怀着巨大的恐惧,跳入隧洞齐腰深的泥水中,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排漏,还抓紧每分每秒紧急实施衬砌,密封加固。等从隧道里出来的时候,我们这帮人一个个都成了“泥人”,连鼻子眼睛都看不清模样了,只能看到脸上还有两个出气的小洞。

  有一次,因为实在太累太困了,在树下入睡的我下午上工醒来时,发现全身都被山中的毛虫爬过了,奇痒无比,一顿抓挠后身上每块皮肤都红肿发炎,已经来不急赶往医务室,也找不出其它办法,就拿了一瓶白酒,全身洗擦,以致后来只要看到那种小毛虫我就浑心底发怵。

  终于挨到结算第一个月工资的时间,包工头要克扣100元押金,我最终只领到了600元工资。我用指头弹弹手中的六张“死人头”,内心心酸不已。

  眼前宽敞的高速公路在群山峻岭间惬意地延展,直通到天边尽头,而我人生的康庄大道将通往何处呢?

  难道我从贫困的大山里出来,注定又要屈身于这外边的深山里吗?

  一咬牙,我坚定地选择了离开。 。。

第十六章 世上最美味的鸡汤
虽说心里满是愤愤不平,可是怀揣结账所得的六百多元工资,我还是极有踏实的感觉,以至于时不时不由自主地就去摸摸装钱的上衣口袋。

  从修建高速公路折回武汉有一段不近的路程,想着反正没事情,也不着急,就连车钱也可以省了,索信一路信马由缰,走到哪里黑就到哪里歇。

  傍晚时,我来到一个名为李家集的地方,在路边买了四个馒头,到路边一家空调销售维修店里讨要了一碗温开水。

  那个老师傅都快六十岁了,戴一顶老工人的陈旧鸭舌帽,一副深度眼镜悬坠在鼻梁尖上,胸前挂了张油光光的皮褂子,一双黑乎乎的纱线手套,已经不能看出原来的线底子了。

  反正闲着没事做,我边吃馒头边看他修理空调。

  我初中时对物理也有浓厚的兴趣,老师介绍过一些粗浅的修理知识。以前我还喜欢在集镇上看别人修理电器,看着看着也悟出了些小门道。老师傅显然在用排除法检测这台空调,依靠万象表,按图纸顺序逐个检查主板上那些电阻。

  他很费劲地先在图上找到,又对应到电阻版上,万能电表一挨拢指针就转得飞快,遇到转得不畅的电阻,他才仔细接触好后再试一下。

  已经检查一遍了,可问题却没找到,老师傅额头上沁出了颗颗细汗珠,神情也有点烦躁起来。

  “师傅,你用万用表测量一下主控开关的触点电阻,电阻太大可能也是短路了。”我小心翼翼地用试探语气轻声说了一句。

  老师父不信任的眼光扫了我一眼,不过最终还是用万用表测试了一下,不想问题真出在这里。这台空调也就是一个小毛病,修理时却走了这么远的弯路。

  “小兄弟,抽烟!你学过修理吗?”老师父和颜悦色起来,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显然有了点好感。

  “我没学过电器修理,只是以前看别人修得多。”我老老实实的回答让老师傅流露出十分惊愕的神情。

  “你是进山修高速路回来吧?”我穿的一个小背褂子上印有高速公路的字,透露了我的身份,不由得诚恳地点了点头。

  “小伙子,进屋坐吧。”老师傅发出了善意的邀请。

  当然求之不得,本来没打算买旅社住宿,在别人屋檐下,漫漫长夜熬等天亮的滋味可不舒服。

  又看了一两个小时,我适时帮着递上起子、扳手、试电笔,有时也用抹布帮着擦拭一下零件。

  天黑下来的时候,来了位浓眉大眼的大姑娘,在店外脆生生地喊:“爹,吃晚饭了。”老师傅就霭声答应了一声:“嗷——女儿来了,有好吃的啰。”就急忙歇手,一边洗手去了。

  看见有我这副生面孔,那姑娘愣了一下,随即狠狠地剜了我几眼,明显流露出不解和不信任的神情。当然,自信也一定有被我俊美帅气秒杀的成分。

  老师傅走过来,见状呵呵笑道:“他是路过的,在这歇歇脚。这是我的宝贝女儿。”

  我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她五官端正,梳一条黑亮的辫子,身材匀称、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饱满高耸的胸部显得特别高傲夺目。也许是修高速路一个月没见女人吧,我不由自主就将目光长时间聚焦在那里。再抬头,那双顾盼生辉的大眼正嗔怪地盯着我,我的脑子里嗡地一下像过电一样,满脸滚烫,忙将头低了下去。

  这女人就像一颗有点成熟过头的大蜜桃,稍一触碰就会掉落地上。这是我那时的第一感觉。

  “小伙子,还吃点吗?”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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