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将一切安顿好之后,到书房门外徘徊许久,终于隐忍不住,敲响了房门。
“进来!”淡淡的开口,玥南宸正翻着一本书,见他进来,连头都不曾抬过。
“爷,您不觉着最近府中总是发生怪事吗?自从三夫人她……”管家顿住不敢说下去了,因为他明显的看到爷那手指在那书页之上轻轻的一颤。
作为永南王府十几年的管家,他是看着玥南宸长大的,自然知道一些小动作的含义。
“福禄,你相信起死回生?”终于,那书页又翻动了,管家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相信,可是……”管家赶紧回答。
“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武功叫做龟息气功?据说可以令人闭气一两个时辰,看上去与死人无异!”玥南宸淡淡的开口,他也没有见过这种武功,只是听千魂提到过。
“那个蓝水瑶绝对不简单,先不要打草惊蛇,随她去,本王倒要看看,她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他低低的开口,残酷冷凝的唇角冷冷的勾起来,反正现在四海升平,没有仗大,没有人杀,他整日闲着无聊,逗弄一下这个小鹌鹑也好,小鹌鹑的装模作样可是让他充满了征服欲!
“是!”福禄赶紧应着,退了出去。明白了爷的意思,那他做事就有分寸了!
※
当外面乱成一团的时候,蓝水瑶则蒙着被子呼呼大睡。虽然想到一旦被那个猪头男人知道是她搞得鬼后,一定又少不得费些心思周旋,但是蓝水瑶生存法则第一条,对想要伤害自己的人手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第二天,据说王妃与凝香两人都被对方打的很惨,最惨的自然是凝香,那王妃清醒了之后,又将她狠狠的打了一顿,如果凝香不是她从娘家带来的丫鬟,早就赶出王府了。
接下来的两天,蓝水瑶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却没有想到一连几日都是风平浪静,有的时候,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环望四周的陌生环境,蓝水瑶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以前她叱咤风云的岁月,于是在蛰伏了几天之后,她终于隐忍不住,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重操旧业,出手了。
影
夜,月如钩,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吹来了些许的凉意,也吹起地上散落的红屑,如展开双翅的蝴蝶,悠悠地在风中飘曳,静静的在地上躺落。
照旧一身大红衣衫,同色纱巾覆面,一双在黑夜中璀璨如钻、犀利如豹的眸子冷冷的盯着黑色大门上的红色喜字。
据说今天可是玥城首付吟南天那傻儿子大喜的日子,想来宾客送的礼金一定不少,正好借来用作事业起步的初始资金。
飘飞的红衫像盛放的玫瑰花海,无声无息的落在贴满红色喜字的房间里,蓝水瑶一边将一颗熟透的紫葡萄抛起来,打开面纱抛入口中,一边顺道将摆放在角落中的金银打包。
突地,她冷冷的回眸,盯着角落中那蜷缩成一团的黑影,白玉手指间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反射着月色的冷冷银辉。
“别……别杀我……我……”是个女人,她哽咽着,怯怯的从角落中爬出来,身上是一件已经撕坏的大红嫁衣,眸子暗淡无光,面色苍白如鬼,如瀑黑发散乱的披在身上。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吧!”那女子猛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不用问,这位一定是被迫嫁给那傻子的新娘子!蓝水瑶冷冷的皱皱眉,理都不理,转身正准备走。
“我给你钱!”那个女人一把扯住她的裙子,“我有钱,我给你钱,只要你带我离开吟家,我……”
钱?女人冰冷的眸子里迅速的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她回眸打量了一下女人,红唇轻动吐出一个价码。
那女子赶紧点点头,蓝水瑶眸光一亮,二话不说,将她夹在了腋下,艳红的人影,霎那间掠出了房间。
郊外的破庙中,女子不敢置信的望着四周的环境,终于喜极而泣。
“钱呢?”蓝水瑶冷冷的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臂到她面前。
女子止住哭声,哆哆嗦嗦的从怀中摸出一沓银票递给她。
银票在手,虽然不喜欢这薄薄的质感,但是这么多钱,也不可能换成银子背在身上,勉为其难的放入怀中。
“姑娘救命之恩,小女子灵珊没齿难忘,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于灵珊跪在地上许久,不见有人应承,抬眸,庙里哪里还有那红衣女子的影子,只是在她的面前留有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这些钱,足够她找到她的爱人。
再次感激的跪在地上,朝着破庙房门的方向磕了一个头,于灵珊拖着疲惫的身子上路。
※
城内一栋院落,占地面积很大,却有些荒芜,杂草丛生,最左边的几间房子甚至有被火烧过的痕迹。这栋院落荒芜了很久,最近终于被一个年轻人买了下来。
暗沉的夜色中,主房之内突然传来一阵阵的水声,混合着那水声的是一个少年青嫩的歌声:“草原上我的姑娘啊,白生生的好像牡丹哦,哥哥我的心肝啊……”
歌声随着那红烛的熄灭戛然而止。
“谁?”少年大喊一声,从浴桶之中站起身来,借着月色,就看见一个飘逸的人影就像是一阵风似的,突地靠近他。
“到底是谁?”他大喊一声,修长的手臂溅起水花,朝着那黑影打了过去。
突地,他不敢动了,因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紧紧的抵在了他的下身处。
“要杀要剐随你,鬼鬼祟祟的算什么好汉?”人被制住,那少年却还是不服输的大声嚷嚷着。
“嘻嘻……”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女人嚣张的轻笑声,紧跟着,烛火倏的点燃。
房间里站着一个女人,一身艳丽的大红衣衫,娇媚的桃花眼轻漾着勾人的邪魅,黑发如瀑长垂,一条金莲垂在眉心更是增添了几分邪魅与妖气。
“是你?蓝水瑶!”那少年死死的瞪着她,竟然忘记了自己身无寸缕。
毫不客气的将少年那稚嫩的身子巡视了一遍,然后以一声悠长的口哨作为对少年俊美身材的赞美。
那少年一愣,不对,她人在那儿站立,那么他分身下的匕首是……他低头去看,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用一条红色的丝带系着,绑在了他的分身上。
他的脸色在瞬间涨红,又迅速的惨白,他呼啸一声冲出浴桶,顾不得身无寸缕,脚下连环飞踢,纤细的腰身扭出漂亮的弧度,长长的腿在空中形成一道美丽的影像,却被女子一把扯住那脚踝,整个人僵立在半空之中。
下身所有的口口全部对准女子,少年极其狼狈的瞪着她,圆鼓鼓的小脸上大大的黑眼睛愤愤的喷着火,“你放开我,我……”他话没说完,就见蓝水瑶无所谓的一撒手,“好啊!”
“砰”的一声,少年跌落在地上。
大红衣衫在空中旋了一个凌厉的弧度,蓝水瑶斜斜的倚在圆椅上,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看着少年狼狈非常的从地上爬起来。
“怎么样?服了吗?”蓝水瑶淡淡的看口,重新审视了一遍眼前的少年,大大的眼睛本应该是纯真,不谙世事的,如今却蒙上了一层压抑的隐忍与愤怒,五官立体,明朗,纵然是全身赤uo站在她的面前,也难掩盖他身上的那份绝强与高傲,与街面上的混混有着天差地别。
那少年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瞪着她。
“我知道你绝非常人,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刚才所唱的歌应该是西部草原上的民歌吧?据说那儿有个砗磲国,在三年之前已经被玥国所灭,你是砗磲人吧?”蓝水瑶的一番话让少年眸中的愤怒逐渐的沉寂下来,他愣愣的望着她,似乎有些触动。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从我打赌赢了你的那天起,你就注定是我的跟班,凭你自己,一些事情是很难成功的,或许我可以帮你!”蓝水瑶循循善诱的开口。
少年沉下眼帘不说话了,最后他抬起头,“你为什么要帮我?”
蓝水瑶冷冷一笑,“确切的说,我是在帮自己,至于你,我不能答应你什么,至少能够让你衣食无忧,过上几天太平日子!”
“好,我答应你!”少年点头。
“空口无凭,我需要你身上最重要的一个物件作为抵押!”蓝水瑶的眸光从他的胯间溜过。
“不……不行!”那少年大叫,直觉的用手捂住下身,却见面前一阵红影飘过,他啊的惨叫了一声浑身猛然乱颤。
许久,他颤巍巍的张开眼帘,望着女人手中的玉马吊坠,急道:“那个不能给你!”
将玉坠没入怀中,蓝水瑶轻笑,“很好,只要你紧张,就说明这坠子重要,这样大家也放心!”她随手一抛,将红包袱抛给他,“这里有些钱,你去买下胭脂楼,切记,不要提我半个字,明白吗?坠子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还给你!”
“胭脂楼?城中最大的青楼?你哪儿来这么多钱?”他不解的看着包袱中的银票与金银元宝。
“不该问的别问,你只需要服从!”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蓝水瑶缓缓起身,“我累了,回家休息了,别忘记,三日之后悦己酒楼见,我要你的最新消息!”
“你不怕我跑了?”那少年低声喊道。
蓝水瑶笑笑,“就算你跑到天边我都能抓你回来,留下来,你将会学到不一样的东西,还有,你不想要你的坠子了吗?”
少年静默无语。
“我就叫你影吧,什么时候你想告诉我你的真名了,你再说!”
影抬起头来,似乎想辩驳,房间里却早已经没有了女人的身影,他抚抚身上的鸡皮疙瘩,恍然觉着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
潜入房间,将身上的衣衫褪去,掀开被褥,却猛地对上一双黝黑阴沉的眼睛。
是玥南宸,该死,他竟然学会了屏住呼吸。
“我的小妾,你好像很忙啊,这么晚才回来,知不知道让你的爷好等?”男子冷冷的笑着,一把将她拉到床上,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恶魔
蓝水瑶向后一退,身子贴在床榻上,再想翻身离开,他的身体已经与她紧密的贴合,男人的气味将她层层叠叠的包围。
蜷缩在男人的怀中,男人身躯的庞大给蓝水瑶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她慵懒的转眸,看着他支撑在她身侧的大手,沉默,想着脱身之计。
玥南宸低下头,嗅了嗅,冷笑着开口,“好香,这么晚了出去,还弄得这么香,是私会什么男人吗?”
眸子里精光一闪,蓝水瑶淡笑着找了个姿势,舒舒服服的躺在他的身下,一把握住他的大手,“爷,您成亲已经三载了是吗?”
玥南宸一愣,不解她为何问到这边来,那水月清濯的黑眸中,隐隐蔓延开的那一抹森寒刺骨的缥缈若无,但是很快又恢复那冷漠阴沉的模样,“你问这个干什么?”
“您不是说我出去私会男人了吗?口说无凭,您只要摸摸,不就知道了?”她魅惑的笑着,拉着他的手到膝盖,然后缓缓的向上拉,那如凝脂一般滑嫩的肌肤让男人的手轻轻的颤抖。
女子的体香,弥漫开在四周,是最魅惑的春毒。
她微微的抬首,颈间的肌肤如最上等官窑的瓷瓶,润泽隐隐,红唇微张,眸子半眯,处处透出勾魂的风情。
雪白的身子,绮丽炫目,诱惑的神情,惊艳妖娆,花了他的眼,他的心底突然涌出一种令他熟悉而又久违的**,曾经,他以为这种**只对他喜欢的女人有,她嫁人了,就会永远的消失。
可是如今,他竟然会对身下这个搔首弄姿的庸脂俗粉……玥南宸眸子里迅速的闪过一抹冰冷,狠狠的将她推开。
蓝水瑶被他推倒在床榻上,头发凌乱而性感的散落在身侧,她轻轻的歪着头,就像是一个残破的洋娃娃,白皙的大腿内侧有着被男子蹂躏之后的痕迹。
“蓝水瑶,你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样,否则本王让你生不如死!”他狠狠的拂了衣袖,啪的一声推开了房门远去。
蓝水瑶转过头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修长白皙的小指轻轻的饶了青丝,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生不如死?在你让我生不如死之前,我先让你身败名裂,这也算是为这副身体报那一脚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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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南宸大步跨入书房。书房之中布置简单却极有品位,一桌一椅,一砚一剑,皆都是上品。
负手站立在书房中唯一的一副美人图旁,抬起手来细细的描绘那美人的眉角,男人的眸子里弥漫出一种倔强的绝望。
突地,房顶之上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叩叩叩,三下,三下之后便没有了声息。
玥南宸迅速的收敛了情绪,冷冷的回身,“有事吗?”
房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抹黑影,那人一袭黑色劲装,足登黑色快靴,浓密的黑发随意地以一条皮带在背后系成一束,齐额再用一条寸许宽的黑发带勒住,黑发带正中间有一块奇特的黑色猫眼玉。神情阴鸷,怒眉黑浓,整个人看上去极度的狂野不驯。
“属下已经查到了莲花教的总坛。”男子声音低沉,眸光肃杀的禀报。
“杀!”凌厉的字眼从玥南宸那性感的唇中吐出。
男子抬手抱拳正要离去,却被玥南宸按住。
“爷?”男子不解的回眸。
“一起!”话毕,男子抢先一步跨出了书房。
那男子微愣,不明白这种小事爷为什么非要亲自出手,不是怕劳他大架,是因为——现场收拾起来太过麻烦!
这里只是玥城北的一个小宅院,平日里,宅院中的池塘是漫遍荷花,水面一片碧绿,粉红荷花掩映其中,平添幽幽满池清香,而如今却尸横遍野,人的内脏,填满了池塘。
这不是战场,却远远比战场惨烈。
这不是战争,却没有一场战争令人这般惊惧、恐怖,恶心。
“这莲花教虽然发展迅速,可也只是搬不上台面的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他为什么要亲自来?”大门处,一个一身白衣,样子俊秀,看起来像是白面书生的永宁王玥南玉望着现场的惨不忍睹压低了声音抱怨道。
“属下不知!”先前报信的黑衣男子,白刃,低低的开口。
“他看起来心情非常的不好!”玥南玉叹口气,一歪头,闪过迎面飞来的一个满脸络腮胡男人的头颅,如果他没有瞧错的话,那个男人还睁着眼睛呢,啧啧,这样的惨死,一定死不瞑目。
“不,属下猜爷心情好!”白刃说着,一指那凌疾如风白色身影四周的死人,呃,不,确切的说是活人,一段段,一截截的活人,那些活人狰狞着绝望的脸,发出凌厉的惨叫之声,眼睁睁的看着那冷笑着的男人将他们的内脏丢进荷花池。
“如果知道他来,我是死也不会来的!”玥南玉转身,实在忍不住了,对着门口就是一阵呕吐。
就连白刃,杀手堂的堂主,也微微的侧过脸不想去看。
这不是杀戮,是凌虐,没有一个人想死的如此痛苦,没有一个人想要看到杀害他们的人看着他们在地上攀爬惨嚎还是那种享受的表情……
永南王,果真是恶魔!
“刃!”终于,那个男人发泄完了,将沾满了鲜血的剑交给白刃,“将这些人全部挂到城门上去,我要让那些妄想要反抗朝廷的逆贼看看他们的下场!”
“是!”白刃冷冷的应道。
第二日,整座玥城都笼罩在一片恐惧之中,城门之上那一截截已经挖空了内脏的尸首让全城人一月不敢吃肉。
玥国皇宫。
白云石砌造成的高大院墙内是楼阁如云、回廊连绵,屋顶上全铺设着半透明的玻璃瓦,有飞扬的檐角和精雕的画梁,飞榴相对、深沉无边,华贵高雅、肃穆威武。
宫殿之后的菱湖更是碧波荡漾,光亮如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