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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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午战争-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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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制局长官末松谦澄亲赴佐世保调查,结论为日本方面并无过失,没有赔偿义务。根据是:   

  一、“浪速”舰在日、中两国业已交火之后,向“高升”号行使了“交战者”权利。   

  二、“高升”号属于英籍船只,但在事变之中,船长被夺去行使职权之自由,船由清军军官控制。就是说,英船“高升”号当时被清军军官所劫夺。   

  三、“高升”号船主与清政府订有契约:一旦开战,该船即交付清政府。   

  7月28日(阴历六月二十六日),这天是清光绪帝的生日。光绪帝接受了群臣的祝贺,赐宴后在宁寿宫演了戏。虽然是狂风骤雨、瞬息万变的时刻,宫廷里依然是一片太平景象。   

  牙山的清军大本营也传来了丰岛海战的消息。这场牙山正面的海湾出口处发生的海战,尽管肉眼看不见,却震动了官兵的心弦。   

  是一场败战!前来增援牙山的一千名官兵遭到日军炮击,大都丧生了。   

  两天前乘英轮“爱仁”号和“飞鲸”号刚刚到达牙山的一千三百名援军,同“高升”号的一千名官兵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伙伴,住在同一营房里。临行时还对他们说过:“那么,我们先走一步啦!”   

  这下子自然使清军的士气低落了,临战之前清军营舍里已飘荡着绝望的气氛。   

  牙山的带兵将领是直隶提督叶志超和太原镇总兵聂士成两人。为防备日军南下,清军三千五百人分兵两处,一处两千,一处一千五。   

  牙山东北二十公里处,有一个成欢镇,位于交通要道。聂士成率兵两千,在成欢防备日军。牙山的八门野炮全部移到成欢。   

  在忠清南道的大田西北,有个叫公州的地方,离牙山约六十公里。那里由叶志超率一千五百人驻防。公州阵地可算是收容阵地,成欢战败时用以收容败下阵来的军队,再迂回送往平壤。   

  这是一个从开始就料到战败的布阵。   

  李鸿章的作战计划本来是让牙山军先转移到平壤,但当地的将领提出反对。尽管反对,他们仍期待着本国的增援大军能齐集平壤,所以才做了目前这种部署。   

  7月29日聂士成所率前线部队在高地上构筑了阵地,但展开面过宽,分散了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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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海陆初战(5)         

  侦察了清军阵地,日军采取佯动作战。这是对付兵力甚少又过度分散之敌的最有效的战术。   

  日军右翼部队前进,当然是佯做主力,聂士成却立刻亲率主力奔来。这样,清军主要阵地的兵力就更少了。当时清军的主阵地在月峰山。   

  伺机以动的大岛旅团主力向月峰山阵地进攻。清军完全被日军蒙骗了。   

  月峰山战斗持续了两个小时。清军终于放弃成欢阵地,退到公州。   

  日军也不敢穷追,因为平壤那里已经集结了清军的大部队。大岛少将下令不再追击、返回汉城时,已是8月5日。   

  撤退到公州收容阵地的清军,迂回北上,到达平壤,几乎花费了一个来月的时间。然而,叶志超却向本国谎报:杀死日军数千,大获全胜。   

  如果从前线接连不断地发来电报,那么,不管谎报多么巧妙,也要露出马脚,终将真相大白。但是,近来由于日军阻碍架线,电报断绝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位李鸿章,居然相信了这个谎报,尽管时间不长。当然,只要是人,谁都更愿意相信对己有利的结果,恐怕李鸿章上了这个“大胜利”的当也无可厚非吧。   

  成欢胜利的捷报,继丰岛海战之后,传到了日本。海陆双胜利使日本国民狂喜。   

  但是,成欢之战对于日军来说,也并非轻而易举。在朝鲜,日军最苦恼的是没有可靠的兵站。征发役伕、马匹或粮食时,没有朝鲜政府的正式函件,当地不予调度。而朝鲜政府的公文,不知为何,迟迟到不了日军手里。日军只能携带一天口粮,东奔西走。因征用不到伕马,耽误了出发,古志正纲少佐引咎自杀。  

  日本说的应朝鲜国王之请、为护卫大院君而进入王宫,不过是一种托词而已。尽管大院君本人并不十分起劲,但还是被日军抬举出来。日军认为,大院君对闵氏一族有复仇之心,是应当利用的。不料,大院君在日军刀枪逼迫之下,也没有轻易地指示朝鲜政府发出要求牙山清军撤出阵地的公文。相反,他躲开日军的监视,偷偷向平壤的清军传递汉城现况的情报。   

  7月25日,大鸟公使向东京报告,说他接到了朝鲜政府的一封公函,让代替朝鲜政府要求清军撤出牙山阵地。   

  在朝鲜政府的档案里,并没有找到这篇公文的底稿。   

  7月24日,朝鲜国王发出诏书,把全权委任给生父大院君。大院君首先着手做的,就是惩处闵氏一族。这次,一反朝鲜政府历来的做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决定了对闵泳骏、闵炯植两人的处置——远方恶岛安置。   

  对留守江华的闵应植处以“绝岛定配”,对留守开城的金世基处以“远方恶地定配”,对庆州府尹闵致宪处以“远地定配”。   

  同样发配,也有远恶岛和绝岛之差,远恶地和一般远地之别。至于安置和定配的差别,不甚明了,可能安置的处分重一些。   

  新政府的首脑是金宏集,金允植和鱼允中也是最有权势的成员,人们谓之“金鱼内阁”。逃亡海外的反闵派、进步派人物被召还,委以重任。亡命日本的朴泳孝等人,终于获得被起用的机会。   

  对于处分闵氏以外的事,朝鲜新政府却依然是慢慢吞吞。因为处罚闵氏一族,纯属内部问题。而且,闵氏时而亲日反清,时而亲清反日,态度暧昧,只有对靠近俄国非常热心。因此,关于处分闵氏一族,不论是日本还是中国,都不过问,新政府觉得很放心。   

  至于其他的事,问题在于目前还无法断定日、中两国谁胜谁败。也不能不考虑,万一清军得胜复归汉城怎么办?或许大院君心里早就打好了算盘,到那时候就说:“我是被日军绑架出山的。日军用刀枪逼着我,不得已才出来执政。但是,在当时的形势下,也做了相应的抵抗……例如……”   

  这“例如”就是大鸟公使要求朝鲜政府替日军把牙山的清军击退,大院君虽然没有拒绝,但有意延误时间。   

  这就是向日军抵抗的证据。后来,尽管大鸟公使拼命催促,朝鲜新政府仍迟迟不发公文,原因就在于此。   

  在日军已向牙山进发之后,朝鲜新政府才发出公文。有人说大鸟公使硬把公文上的日期改成日军出发之日,这是比较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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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海陆初战(6)         

  朝鲜政府的档案中没有上述公文材料,可能是害怕日后清政府检查,有意不归档。   

  东京接到大鸟公使关于弄到了朝鲜政府公文的报告,在7月28日上奏明治天皇。天皇问伊藤首相:   

  “朝鲜政府有这样的委托文件,应该怎么办?预先发出过训令吗?或者向公使交代过?外交大臣发出过什么训令?对朕说明!”   

  这可以理解为天皇不赞成攻击牙山的清军。   

  伊藤首相领会了天皇的心意,便指示陆奥外相和参谋本部中止对牙山的攻击。   

  然而,陆奥却把中止攻击的命令扣押了。   

  “这次战争是大臣之战,不是朕之战。”明治天皇提出异议,并拒绝派敕使去伊势神宫和孝明天皇陵祭祀祖先,禀明开战。天皇又说:“这种事情,不是朕的本意,不能向上苍神明禀告。”   

  攻占汉城王宫,丰岛海战,理由都是因为对方首先开枪开炮。公开发表的消息都是如此,大多数国民也信以为真。可是,认真分析一下,朝鲜护卫兵和中国舰队是不可能首先开火的。于是,唯恐别人看出破绽,又制造出一个怪论:王宫护卫兵很可能是些穿着朝鲜服装的清兵。   

  这时,日本宪法已经公布。君主立宪制是天皇在内阁的辅弼下管理国政,所以,天皇反对开战,却无法制止。   

  仓皇北上   

  明治二十七年8月1日,日本宣战。宣战诏书登载在次日的官方公报上。   

  “天佑保全,践万世一系皇祚之大日本帝国皇帝,诏尔忠实勇武之众:朕于兹对清国宣战。朕之百僚有司,善体朕意,宜从陆上、海面,从事对清作战,以达国家之目的。倘无悖于国际法之限,应发挥全能,尽一切手段,以期万无疏漏……”   

  破题之后,诏书接着述及开战的理由:日本出兵是根据明治十五年的条约规定,目的在于确保朝鲜治安,维护东洋全局和平,而中国始终妨碍,派大兵于韩土,击我舰于韩海,罪状昭然。   

  诏书结尾说:“事已至此,朕一贯以和平为念,为向中外宣扬帝国之光荣,不得已而公开宣战,望尔忠实勇武之士,迅速进军,恢复和平,以期保全帝国之光荣。”   

  清政府的宣战布告也在同一天发出。日期用阴历——光绪二十年七月一日;阴阳历之间恰好差一个月。   

  中国皇帝的宣战上谕说:   

  “朝鲜为我大清藩属二百余年,岁修职贡,为中外所共知。”   

  开头先强调了宗主藩属关系,接着叙述为戡定朝鲜内乱而出兵之正当性,然后责难日本出兵,说:   

  “各国公论皆以师出无名,不合情理,劝其撤兵,而日本竟悍然不顾,更陆续添兵。朝鲜百姓及中国商民,日加惊忧,是以添兵前往保护。讵行至中途,突有倭船多只,乘我不备,于牙山口外海面开炮轰击,伤我运船,变诈情形,殊非意料所及。该国不遵守条约,不守公法,任意鸱张,专行诡计。衅由彼开,公论昭然。”   

  表示中国朝廷已多方努力,做到了仁至义尽,但日本政府一意孤行,不得已而开战,特布告天下。   

  这时,清廷正在庆贺叶志超谎报的牙山大捷,以为真的杀了日军两千人。宣战后两日,赏给叶志超部队银二万两。   

  叶志超是安徽合肥人,与李鸿章同乡。投身于李鸿章创建的淮军后,随刘铭传征讨过捻军。升为总兵后,在淮城之战中受伤。为人善辩、倔强,被视为有才有胆的人物,至少他的主子是这么看的。   

  叶志超在保定、新城当过军队的总兵,后晋升为直隶提督。在京城范围内任师团长,一般来说可算是军中的最高要职了。当然,他是李鸿章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以直隶提督驻扎在山海关,朝鲜风云告急时,被派赴牙山,可见李鸿章多么信任他。但这次,却是李鸿章的一大疏漏。   

  叶志超是个自以为是的军人。   

  李鸿章的作战意图是集结大军于平壤,与汉城的日军相对峙,因此,想让汉城之南的牙山的叶志超军队从海路转移到平壤,而叶志超竟拒绝执行命令。   

  战时,野战司令对情况最为了解,本国所发出的指示有时可以不执行。但是,把牙山的驻军调往平壤,是一个战略问题,叶志超居然抗拒,可见他多么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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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海陆初战(7)         

  叶志超认为,从海路向北转移是危险的,不如在牙山原地不动,以便截击北上之日军。在成欢溃败的叶志超军队最终还得去平壤。陆路上也必须避开汉城日军,迂回行军。   

  他们顺着清州、镇川、忠州、槐山、兴塘摸索前进,渡过汉江,再经堤川、原州、横川、狼川、金化、遂安、祥原,渡过大同江,好不容易才到了平壤。这次转移,足足花了一个月时间。   

  整整一个八月,清军官兵跨越朝鲜的山山水水,向北行进。据记载,残军死于饥饿、疫病者相继。而叶志超却向本国报告说“大胜日军”。   

  叶志超提督现在改变态度了。本国原来的战略方针是集结大军于平壤,那么他现在正遵照执行。只要结果相同,就不会被上级怪罪。而海路危险这一点,早由“高升”号沉没事件证明了。所以,他才从陆路去平壤。——这真是妙极了。   

  成欢之战,胜利似乎是属于日军的,这一情况直到很久以后才搞清楚。宣战之前,驻日公使汪凤藻被召回国,当时日本方面的情报已无法送达天津和北京了。在日本,关于成欢之战中司号兵死时嘴里还含着军号不舍的故事,传遍街头巷尾。其实,这是上层领导集团有意识传播的。其他的战斗事迹也到处传扬着。   

  “听说那个林泰曾夹着尾巴逃跑了,从前不就是他吹牛说海军的事交给他没错吗?”   

  “听说‘济远’的管带方伯谦之流,在日本军舰的大炮打来时,竟钻进船舱里面,哆哆嗦嗦地抖个不停!”   

  “听说一边哆嗦一边喊‘挂白旗’,‘快跑’!”   

  “听说大副和二副站在舰桥上,等着开炮的命令。冲他喊‘快下命令呀’,他却从船底回答:‘挂白旗!’”   

  “真是笑话。”   

  “哪里是笑话,大副沈寿昌阵亡了!”   

  “平常总说北洋海军怎么怎么强,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如今那个海军跑到哪儿去了?”   

  “光吹牛!”   

  “现在的世道,净是那些能说会道的家伙占便宜,不吹牛就吃亏。”   

  “听说叶志超那位将军也全靠嘴支着。”   

  “可不,听说其实在牙山打了败仗……这话可不能声张……听说让日军给打个落花流水!”   

  “一点不错,从上海来的朋友也这么说。”   

  ——上海外国人方面的消息很快传到北京和天津,与中国官方制造的情报相差悬殊,人们宁愿相信从上海传来的消息。   

  这时候,李鸿章似乎也觉察到叶志超那封唯一的电报有点可疑。留在汉城的唐绍仪终于从英国领事馆逃出,回到天津,“我在仁川听说……”唐绍仪来了句开场白,接着讲了两万日军进攻牙山清军,清军寡不敌众,战事不利,死伤甚众。叶提督下落不明等情况。   

  日本人嘴上传颂的是司号兵等战斗事迹,与之相反,在中国却专门谈论清军的败绩。   

  清朝皇帝可能也发觉了情况大有可疑,于是在8月5日,用电报严谕:关于战事的报告,“不得有片词粉饰”。   

  次日,李鸿章给北洋舰队司令官丁汝昌拍去严厉的电报:“振刷精神,训励将士,使之放胆出力。”   

  电报中痛斥林泰曾、方伯谦的遁走,这事成为外国人的笑柄,流言遍及京城。   

  不久前北洋海军还是中国的骄傲,但转瞬间一落千丈,现在竟成了人们的笑料。   

  丁汝昌也很头疼。为加强北洋海军的军费被挪用了,而对方是西太后,任你是谁也有苦无处诉,当然,海军内部也存在问题。   

  北洋海军总帅丁汝昌,与李鸿章一样,是安徽人,深得李鸿章信任。宰相的信任,对于军队首脑来说,是巨大的资本。丁汝昌得到了上级的青睐,和下级却搞得不甚融洽。北洋海军的高级军官大多是福建船政学堂出身的福建人,形成了一个较强的派系。也许不应当称之为派系,因为叫派系,就得有一个与之相抗争的集团,但北洋海军的福建派并没有对立派。若说有对手,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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