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我给你唱一首我最喜欢的歌吧,咳咳~” 只听得他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唱,“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绝对是本能,我发誓,我绝对是本能的反应,在这貌似平整的土地上,我非常明显的踉跄了一下,而我额头的黑线已经从成排变成了成堆,不过我不会傻到让朱离换首歌,因为鬼才知道下一首他会唱什么呢……于是这整个空间中不时地回荡着他“嘎嘎嘎嘎”的声音。
朱离的歌虽然将我雷的外焦里嫩,但是感觉总算比刚刚好了太多,因为附和着他的节奏,这路也不是走得那么郁闷了,虽然耳朵惨了点。走了貌似很久很久,因为那“嘎嘎嘎嘎”已经出现了不下百遍(梅林在上,朱离不会是就会这首歌吧,我那主意果然馊得一塌糊涂),虽然不累,但是老这么走着似乎也不是个事,而且我都没有问那所谓的空间缝隙究竟有多大,因为貌似扯上空间的事情,就算是很小的空间相对于人类来讲也是非常巨大的……于是,一瞬间,我又变得垂头丧气了,虽然仍旧在迈步,可是思维却已经开始了漫游。
不知道青衣他们怎样了,也不知道父亲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他们不是号称是灵王的么,这些空间他们应该都熟吧,怎么也没见他们来救我,郁闷……他们不会就那么放心我这个头顶上的梅林称号吧,神啊,我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梅林的……唉。
保守估计,朱离接着数了不下一百五十遍的鸭子,而我也接着走了不知道多少远的距离,突然之间熙凛轻轻地“咦”了一声,我很自然地停了脚步,而朱离的歌声也戛然而止,他的疑惑似乎更甚:“空间缝隙里应该没有生命的啊?”
我一头雾水,然后顺着他们的声音的方向感觉前面的路上堵着一个影子,很明显的是个人。刚刚枯燥的走路与雷人的听歌,现在总算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能在这么个鬼地方碰到同类总是个好事情,我立刻加快了脚步靠近了那个影子……
“冬狮郎?!”靠近之后,我的第一反应是一声惊讶,然后又是一阵复杂的感觉涌动。再接着强压下它们的本能的动作是探上他的脉搏,然后是更加本能地松一口气:还好,没事!
紧接着是一个非常理所当然的疑惑:他怎么在这里?
“主人~”熙凛的声音非常及时的响起,唤回了我即将游离的思维。
我下意识地缩回了探过去的手,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熙凛却没有任何评价我动作的意思,只是实事求是地陈述现在的状体:“主人,如果你想救他的话,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尽量加快速度了,因为他不能长时间待在空间缝隙中的。”
应和着熙凛的话的是朱离一声不明意义的咕哝,想来应该不是非常高兴的意味,头发一紧,想来倾城的动作也有点小幅度增大,而平素不管事的靡渊都不明意义地吐了个水泡。
我却是稍微愣怔了一下,没有管他们的小动作,只是随着熙凛的声音几乎本能地捞起地上的人,我这样解释我的行为:这个时候,不管是谁我都会救的。然后又为自己这种画蛇添足的自我解释狠狠地鄙视了一下。
再次狠狠地摇了摇头,我继续手下的动作。在捞起他的一刹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冬狮郎似乎长高了许多,哪怕他现在因为貌似陷入昏迷地耷拉着脑袋,我都感觉他比我高了很多,因为他的腿都是弯着拖地的,耷拉成那样的脑袋却还要弯着诡异的角度蹭在了我的头顶上,因为黑暗的缘故,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直觉着总有什么不一样了。
熙凛平静地催促声让我将所有杂七杂八的念头抛开了,拖着某具柔软的“尸体”,我开始继续刚刚的路程。可是才挪出去一步,非常明显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朱离眼疾爪快地替我从地上捞了起来,放到了我好不容易腾出来的手中,感觉很明显,那是一封信,而且是一封颇为厚实的信,不需要任何的揣测与思考,我直觉地就想起了当初浦原与露琪亚替送的那两封信,只是不同的是,现在我手里的这封信很明显地要厚实了许多。
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视线虚无地看了看被拖着的冬狮郎,一瞬间想看信的念头强烈了起来。可非常明显的是,现在并不是看信的最好时机。
无言将信塞进了自己的兜里,我拖着冬狮郎比刚刚更加迅速地行进。朱离不再唱他“最喜欢也唱得最得意”的歌了,只是嘴里开始无休止地表示他对冬狮郎的灵魂的看法,有讨伐的意味也有不解的思索,还有着某些怀疑,因为他觉得,当初在四方寺的时候,他们的眼光怎么都不会看错的,总觉得“小光”不应该是不值得信任的代表,在他评论的兴致最高的时候,他无意中说了这么一句话:“主人,肯定出现了什么我们没预料到的变故,否则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因为靡渊才是灵魂的权威,当时他都承认了没问题的怎么会……”
后面的话朱离没能说出口,因为熙凛冷冷地哼声了。而我在靡渊明显带了点鄙视的“傻鸟”中似乎抓住了某些事情的关键,比如……
似乎思维不觉得无聊的时候,时间总是很容易渡过的,当我没有太大的所觉的时候,熙凛居然告诉我“到了”!我无言地望着眼前仍旧是一望无际的黑暗,非常想从中找出所谓空间壁垒的感觉,可惜,我终究不是熙凛,没有这样的才能~
要破开空间壁垒,貌似是件非常复杂的事情,但实际情况是,熙凛非常写意地一抬她的前爪,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地一挥……
那种在灵魂深处龟裂的声音再一次地响起,然后眼前陡然一亮,鼻子就立刻闻到了新鲜的空气。稍微闭了闭眼睛,然后再睁开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一片森林之中,貌似还在地球,却不知是不是还在现世。手上的重量一沉,我赶紧将冬狮郎放在了地上。
刚刚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错觉,冬狮郎确实长高了很多,他的头发也长长了很多,他的眉头一如既往地皱着,即使在这睡梦之中。看他的状态似乎还要睡一段时间,而刚刚在空间缝隙中的漫步也让我在精神上产生了一种疲累的感觉,不想对着一个人皱眉的睡脸发呆,我选择了靠着边上的大树休息,当手随意地插在口袋中的时候,却又触到了那封貌似厚实的信。
我的心中微微一动,立刻将它掏了出来,信封上写着“梅林轻风”的字样,我立刻拆开了它,从里面拿出了一摞貌似有十几张的纸,轻轻地展开……
我的眼瞳一瞬间的收缩,心脏绝对本能地加剧了跳动,手里的动作非常迅速,一页页的信纸在我的面前不住地翻动并展现,我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语无伦次的词语:这是……!!
七二章 突如其来的真相
总共十一页的信纸,全都是速写,除却第一张的一片空白以及第二章的满满墨点,剩下的整整九章都在重复着同一个角度重复着的同一个场景:飞过,巨大的阴影在头顶上飞过,稍有区别的是阴影的状态有所不同,有的有翅膀,有的却没有……
绝对的愣怔,然后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我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莫名的冻结,一种莫名的凉意从灵魂的最深处不能遏制地往外冒,我几乎是半魂游的状态喃喃着开口:“这上面的是我们?”
所有的契约灵保持了最高境界的沉默,可是答案我却知道了。
深呼吸一口气,我再次慢慢地翻动手中的信纸,认真的细看——借着朱离的翅膀在飞的我、坐在熙凛的背上从空中掠过的我、趴在靡渊的壳上晃悠悠晃过的我、被青衣攥着一路惊叫而过的我……每一张上面的人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轮廓,但是面对这样的脸足足有一千年,所以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我……
是吧,这整整九章的简笔画分明就是十二国时候的我,只是为什么所有的角度都是仰视,而在这问题之前我还有一个跟让我颤抖的问题——为什么他会有十二国时候的记忆?!!
我记得,我找了整整一千年的,找遍了整个世界的各个角落,可一千年以来每一次的结果都是没有……都是不存在。
突然,我的视线停在了最后一张画上面,某一个细节让我的灵魂再一次的颤抖,那张简笔画虽然一如前面的简单,但是它似乎更加模糊,就好像画图的人的视线与画中的我隔着一层什么,似乎是隔着一层……水雾……
我几乎是如遭雷劈,拿着信纸的手绝对颤抖的厉害,我机械着转头看向熙凛的眼睛,几乎哆嗦着开口:“熙凛,我们当初似乎忘了一个地方没有找过……”
熙凛一个认真,然后顺着我的手看到了我右手上那张单独拎出来的信纸,然后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声音仍旧清冷,但是也不掩其中的某种遗憾:“或许是的,我们忘记了虚海,十二国那么大的空间,包围着陆地的是比之大得多的虚海。”
熙凛绝对尊重事实的肯定一出口,一种复杂到极点的情绪瞬间侵袭了我每一根神经,我感觉一股苦味从嘴里每一块地方漫延开来:虚海……那一千年,我起码有从它上空飞过一万次,可是我却从来都没有想过那虚海底下会有什么……而如今,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
“主人其实不需要纠结。”出乎意料,安慰我的话从苍御的口中发出,久违的温柔的声音,可是他说出来的某种可能也很残酷:“既然当时他是生活在虚海之下,虽然没有找到会很遗憾,可是如果找到了恐怕会更纠结,因为大海之下除了美人鱼是人形,其他的一切在成为妖灵之前是不会以人形出现的,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见比见好。”
我的心一凛,从刚刚一瞬间情绪大幅度的波动中平静,自然也就明白了苍御的意思。
在一片貌似寂静中,苍御最后总结着开口:“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主人,你将如何看待与他,又将如何与他相处。”
所有的人都不再说话,我有点茫然地望向正处于睡梦中的冬狮郎,前世所有的种种在眼前再一次地展现,高兴的、迷茫的、痛苦的、坚持的……在最后的一瞬间又似乎成为了虚幻的……我使劲摇了摇头,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那似是熟悉的灵魂,心底一声严重的叹息却有如真实地震撼着灵魂。我缓缓着开口:“冬狮郎仍旧只是冬狮郎,在他重新喜欢上我以前他只是冬狮郎,而记忆就让他暂时成为记忆好了。”
这么说着,我的手上灵力的火焰再次腾起,手中的信纸一瞬间又缓缓消失在火焰之中,消散于无形……
天空中的光线渐渐变得黯淡,我尝试着联系青衣他们却没能成功,精神上突如其来的波折让我的身体与精神都有了一种严重透支的感觉,我唤了一声“五天结阵”,就在这绝对安全的状态中缓缓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我非常繁忙,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在我的面前晃过:师傅、小光、小景……一个又一个的人,接踵而来,所有的人都不结伴而来,而是单独出现在我的面前,每一个人都不说话,只是这么笑着,似乎只是为了提醒我他们的样子,或者提醒我他们的存在。直到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我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所有的人都是在那场决定了来生牵绊的生日宴中出现过的,也就是都曾经看过那一场舞动来生的祈福舞的人。或许,这样的梦境也意味着什么?我这样想着,可也摇头,太讨厌猜测了,等事情真正来临的时候再说吧。
再次变亮的天色为这片森林带来了新的光线,我起身撤掉了熙凛他们的结阵,也再次扶起了冬狮郎。同样的动作,只隔了不久的时辰我却有着两种的心境,他还是没有醒,而苍御却肯定地跟我说“他很好”,没有任何生命的问题,熙凛则补充“或许是空间缝隙对他的影响还没有完全退去”。而朱离则大喇喇地说:“苍御说他生命没问题就是没问题,而靡渊也没觉着他的灵魂有问题,那也没问题。所以,现在不醒的原因,那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再次沉默,一言不发地背着冬狮郎展开了借助于朱离的翅膀,腾空的那一刻发现这一片森林的巨大,还好的是能望得见尽头,只不知尽头的那一边又是什么。
飞速地掠过森林,森林的尽头没有人家,也没有人影,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还有沙漠中随着狂风掠过而偶尔露头的白骨……我还没有从森林与沙漠的反差中反映过来的时候,本能的转身,感觉有异的身后……那成片的壮观森林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狂风卷起的黄沙似乎在嘲笑我迟钝的知觉。
“主人,刚刚的森林其实也处于空间缝隙的缓冲带。”熙凛这样解释了一下。
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我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环境地认知上,几乎不需要我的任何猜测,因为一只小型虚就这么无视着我,从我的眼前蹦跶了过去,那凄凉的狂风立刻成了我心情的写照,我凄凉地发现我现在正悬在尸魂界的上空,而且不知道怎么能回去,唯一好受的是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出现让人惊悚的虚夜宫。
我的手稍微动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冬狮郎的位置,然后缓缓地降落,稍微发呆一下顺便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熙凛很明确地知道我的想法,而她也及时地提议:“主人,灵犀和陶里在这里还没有回去过。”非常淡定的陈述,非常明显的含义。
我的手几乎反射性的掐诀,但是第一个还是联系了青衣,我还没有开口报平安呢,青衣那要死不活的祸水声音倒是先一步响起了:“小风,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没事,不过你要是再不联系我,我就要被你暴力的无厘头父母给折腾得不想成人形了。”
“呃……”我比较尴尬地给了这个无意义的语气词,不能确认青衣这样的状态是不是装的。
而青衣则接着开始跟我抱怨了:“天底下有这样的人类么?……呃……他们不是人类,只是人类的半灵魂,而且是比较强大的半灵魂。可是有他们那样做事情的么,一边说着不担心你,不担心梅林会无缘无故出事,一边还要不停的骚扰我们,没有这样做事情的啊!!”
绝对的怨念通过声音直击我的耳膜,而我却很不给面子的笑了,为这难得的幽默……呵呵。
“四方寺风!”青衣突然之间一声轻喝,吓了我一跳,“你现在到底在哪里,赶快给我死回来,否则我就出国了。”
看来我的父母真的很“厉害”,我再次咧了咧嘴,声音却无比诚恳地回答:“我现在在虚圈,立刻去找陶里,然后我们一起回现世。”
我的话音刚落,青衣就直接掐断了联系,看来他对我的父母真的是达到了不堪其扰的境界了。这么想着,也微微笑着,我的心情稍微好了点的再次掐诀联系陶里,这一次是我先开口:“陶里,你们在哪里,我现在也在虚圈。”
并没有听到立刻的回答声,过了一会儿才传来陶里的声音,非常明显地能听得出来,他都有点要哭的意味在里面了,能想象地出他扁了扁嘴开口:“小风,我们在虚夜宫,呜呜……”
天旋地转,这就是我最直接的反应。我尽量保持着最后的淡定,颇为不抱希望的开口:“你边上除了灵犀应该没有人吧?起码不是虚夜宫的主人吧?”
“不是~”陶里的回答打破了我最后的一丝幻想,“精市在的,还有其他很多人,有些有点熟悉,有些我却不认识。”
我张了张嘴巴,有点咬牙着问:“你们怎么会去虚夜宫的?你不会胆大包天到换了精市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