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家丁心里刚觉得不妙,对方的战马已经带着骑士到了他们身前,好在对方全无杀心,要不然就这么一瞬间,几个家丁全都得人头落地,只是每个人颈旁都多了几把明晃晃的弯刀,正欲拔刀的手不得不停了下来,很快家丁们的武器就被人给卸了。
路上寥寥无几的行人见状,惊恐地大喊一声,从官道上四散,蹿进路边农田逃命去了,宋才捷低喝一声,带着剩余骑兵欲要追赶。
“算了,小捷。”却被志文喊住了,不是心慈手软,而是人质到手,很快就要和尤鸿远正面杠上了,他打算送拜帖让尤鸿远到自己指定之处交换人质,这事儿志文就没想过要瞒人,无需多造杀孽。
宋才捷等人闻言,勒住马,绕着马车转了小半圈儿,将马车遮帘掀开。
“你们是何人?强掳官员家眷是重罪,可要想好了。”旁边有个胆子大点的家丁大吼道,话音刚落,脑后被刀把重重击中,随后软倒在地。
随着遮帘被掀开,车厢里爆出一阵尖叫,马二上前,不动声色地与车厢内的卖婆交流了下眼色,随后来到志文身边,“没错,志文,猎物到手了。”
“那就好,走。”志文一声令下,蒙人将捆好的家丁和车夫扔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另有两人骑马上前,牵着拉车的马缰绳,也不管车厢内的阵阵尖叫,与其他人一道,拉着马车下了官道,向远处而去。
志文早做了安排,宋献策已在这附近赁下一个大院,周围皆无人家,正是藏人的好去处。
到了地方,宋献策笑吟吟地在门口迎接,见了马二,递过一个信封,“你不是要进城么,正好,把这拜帖给咱们的同知大人送去。”
马二接过信封,却是有些犹豫,“我那弟妹。。。”
“放心,我们自会关照,一会儿把她们分开关押,你那弟妹我会尽快安排人送她回涿鹿山,此地人手有些不够,正好顺路把散落在路上的骑兵叫些过来。”志文说道。
见志文亲自承诺,马二自是放心,拱手作别,志文这番举措,许九那相好的纵使被怀疑,却也没有实证,若是心善些的,恐怕还会以为卖婆被杀了呢。
“送拜帖的时候小心些,再把自己陷进去的话,我们可救不了你了。”志文在马二身后交待道。
马二哈哈一笑,“放心,我可没这么笨,山人自有妙计。”说罢打马而去。
。。。。。。
“大人,已经过去这些天了,也不知涿鹿集那里情况如何?”良田屯堡,尤府书房内,白师爷正和尤鸿远商讨着涿鹿商社一事。
“白先生毋须多虑。”尤鸿远颇为自信地答道,“出不了什么大事,一则那里没有主事之人,要把消息传回去,也要花些时日。二则嘛,这个孙大夫还是你套出来的话,在那商社里地位不低,想来涿鹿商社还是会有所顾忌,不怕他们会逃逸,估计他们要么老老实实把我定的官买物品想办法乖乖缴齐,要么就备一份更重的礼单上门。”
尤鸿远倒也没有为难孙大夫,不但好吃好喝地供着,还找了些病人来,孙大夫忙得不可开交,也不知察没察觉自己身陷困境,他没有心机,尚林则还年轻,哪里是白师爷这个老狐狸的对手,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底给泄露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觉得平静得有些诡异。”白师爷说道,“衙役兵丁,还有派过去的信使,全都毫无消息。”
“这也正常,”尤鸿远仍不以为异,“现在那里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谁舍得离开,这一走,可要少捞不少银钱。”
“这倒是。”白师爷想想也觉得尤鸿远言之有理,“这帮家伙,可别太狠了,现在就弄出人命来,大人你可不好交待。”
“那有什么,”尤鸿远不以为然地说道,“要是在州府,官买一事才开始就有人死在那些地痞混混手中,我确实不太好办,可涿鹿商社在什么地方,那个小镇连个名字都没有,涿鹿集的名号还是他们自己取的,在那个地方死上几个人,有多少人能知道,能将我如何?”
“大人言之有理,不过我还是希望这些人少给大人惹些麻烦。”白师爷说道,事情如果闹大了,这个尤鸿远又是个没主意的人,还不是得找他来想办法。
“你有心了,白先生。”尤鸿远说道。
两人正闲聊着,书房门外的长随突然敲门说道,“老爷,有请帖送来府上。”
“谁啊,谁送的?”
“门房说是涿鹿商社。”
尤鸿远冲白师爷一挑眉,那意思是,怎么样,他没料错吧,那涿鹿商社显然是吃不住劲儿,上门告饶来了。
“大人高明。”白师爷拱拱手,低声道。
“拿进来。”尤鸿远在书房里吩咐,声音颇具威严。
第419章 闺名
尤鸿远打开请帖,果然落的款是涿鹿商社,也不细看,随手递给白师爷,“我说的如何,白先生,他们这是抱佛脚来了,哈哈,只是忒也贼了些,请我赴宴,哼哼,还是想和我讲条件啊。”
“大人,这请帖可有些古怪,也不定日子,只说您定下来了就派人知会他们一声,还有,这赴宴地点也挺纳罕。”白师爷看得细致,当先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哦,不在迎客来么?那定的是谁家酒楼?”尤鸿远问道,至于日子他倒没放在心上,让他定不是更好。
“不在城里。”白师爷摇头道,“定在城外十多里处的小王庄,说是自有人在官道上相迎,大人,这涿鹿商社不会搞什么鬼吧?”
“他们敢?”尤鸿远傲然一笑,即便是在州府之外设宴,那也是一州的中心地带,他自己的眼皮底下,小队的军兵还有衙役,尽可任他差遣,再说,手里还有他们人质,还怕这涿鹿商社出什么幺蛾子不成?
“咦,大人,这请帖背面,不丁不卯的有两个字,甚是蹊跷,要不。。。您看看?”白师爷把请帖又递回给尤鸿远。
“什么。。。”尤鸿远嘴里才说出两个字,就被卡住了似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请帖的背面,那两个小字是“之莲”。
只恍惚了那么一小会儿,尤鸿远仿佛被火烧屁股似的跳了起来,“来人!”
“老爷何事?”长随听他语气不善,飞快地蹿进书房。
“门房呢?给我把他找来,还有,派人去后院看看,夫人和公子在不在?”尤鸿远的正妻并不在此地,按道理小妾是不能称之为夫人的,不过此女给他生了儿子,地位在内宅很高,早被堂而皇之地称为夫人了。
“大人,事情有变?”白师爷来到尤鸿远身边低声问道。
尤鸿远有口难言,“之莲”乃是他那小妾小时候的闺名,非亲近之人不能知晓,现如今这小名公然出现在涿鹿商社给他的请帖上,到底出了何事,他也不知道,心下惶恐,只是事涉私隐,却又不能跟白师爷明说,急得在书房内团团转。
白师爷察言观色,明智地闭了嘴,不再说话,只静静地侍立一旁。
长随回来的很快,脚步匆匆走进书房,在尤鸿远耳旁低语了几句,尤鸿远脸色更加难看。
紧跟着门房也到了,知道尤鸿远大发脾气,才进书房就跪下了,“老爷,您找我?”
尤鸿远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可不能在下人面前丢份,“我来问你,送请帖之人何在,你可还记得他的模样?”
说罢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下人,只要门房一说出送帖人的相貌,他就要关闭城门,大索全城,只要此人没有骑马,那就还来得及。
“哈哈哈。。。”尤府门外不远处的小巷里,马二、牛五和许九笑得直打跌。
“许九,真有你的,你是怎么想出这么一招的?”牛五问道。
许九撇撇嘴,“这条痴汉,在这一带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牛五你就是在迎客来里躲的时间久了,是以不曾听闻。”
原来州府这一带有个癫佬,父母死的早,神智一直不开,除了吃和睡,其他一概不知,名字已然被人忘却,被称之为痴汉,靠着街坊四邻的施舍,还有到处翻捡些垃圾,居然也活到了现在。
许九不过承诺给痴汉一块饼子,就让他把请帖送到了尤府门房,这会儿拿着饼子,早就不见人影了。
牛五被许九鄙视,却也不恼,反而赞道,“你小子和你那相好的这回可是立了大功,把人诓出去的是你那相好,知道尤鸿远那小妾闺名的,还是你相好的,就是送请帖这招儿,也是你小子想出来的,这一回,咱们能在东主面前长脸,还全亏得你。”
许九那相好的早知尤鸿远那小妾的闺名,头晚商议策略的时候就告诉了马二,是以宋献策才能在事成后,甫一见到马二,就将请帖拿了出来。
“那是!”许九洋洋得意。
马二却是有些担心,“尤鸿远不会找不到咱们这些正主,拿那痴汉撒气吧?”
“不会,他丢不起那人。”许九浑不在意,“尤鸿远好歹也是个正经文官,要是和这痴汉一般见识,就是他那些同僚下属,还有上司,都会瞧他不起,以后在保安州还有附近宣府等地,他都抬不起头来。”
“要是咱们的尤同知真把痴汉逮去,或许还是件好事呢。”牛五忽然幽幽地说道,“进了牢房,好歹官府能管一日两餐,好过他在这街面上无依无靠的。”
马二听了这话,沉默了下去,就是一直得瑟的许九,也安静了下来。
“走吧。”牛五打破沉默,“许九,你小子不是说住在你们天字号房的那个小厮和咱们有缘么,不如趁我现在有空,去把他渡了?”
“那敢情好,我还正愁一个人有些施展不开呢,马二哥,你呢?”许九问道。
“同去同去,我这会儿的任务就是留在城里盯着尤鸿远这厮,不过既然有儿郎们效劳,”说到这里,马二将头探出巷口,四下扫了一眼,街面上的闲汉,茶寮里的茶客,酒肆中的酒客,这些人中,都有自家弟兄不露痕迹地在盯着尤府,“我就偷个懒,和你们一道去耍耍。”
“砰!”尤府书房内尤鸿远将门房一脚踹翻,尚不解恨,又重重踢了几脚,方才骂道,“我看你连个痴汉都不如。”
门房有苦说不出,那痴汉将请帖朝他一扔就跑了,他能拿痴汉怎么办,看到请帖落的是涿鹿商社,都不敢耽搁就送了进来,结果却是不讨好。
一旁的白师爷从尤鸿远一连串的举动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儿,尤鸿远的小妾和独子被涿鹿商社给绑了去,不由暗自感叹,天理循环果然诚不我欺,一报还一报啊。
待尤鸿远稍稍解气,这才劝道,“大人,怎么对付涿鹿商社,还是早些定计的好。”却是丝毫没有想过要对付痴汉,谁都丢不起那个人。
“还能如何,只能和他们换人了。”尤鸿远喘着粗气坐回椅子,双方都拿着对方的人,可涿鹿商社绑的就重要多了,他可不敢用自己儿子的性命开玩笑。
不是没想过调动军兵衙役去将涿鹿商社一网成擒,可调动大军的手续繁琐不说,战斗力他也不太放心,而且对方既然明目张胆地说了地点,定然有恃无恐,小王庄附近空阔,只怕大军才一出动,他们就逃之夭夭了。
“白先生,我现下心乱如麻,就辛苦你把日子定下来,越快越好,然后安排人知会涿鹿商社。”尤鸿远有气无力地说道。
“敢不从命。”白师爷应下后匆忙离开。
第420章 试探少年
“你说的就是这小子?”马二站在客栈大堂外问许九。
透过窗棂可以看到,一个少年正拒案大嚼,桌上满当当摆放着七八道菜,还有一小壶酒就在他手边放着,衣饰华贵,看上去倒像个公子哥,只是那吃相就不敢恭维了。
“就是他,这小子花钱可是舍得的很。”许九与马二和牛五隔着些距离,低声说道。
“这小子年纪轻轻的,居然如此好酒。”牛五哂道,就这么一小会儿,那小子已经连喝了好几杯酒。
“有嗜好好啊,没嗜好才难办呢。”马二笑道。
“既然二位哥哥亲自出马,我就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许九拔脚欲走,他是天字房的大伙计,用不着在大堂跑腿。
“规矩还用你说。”牛五也低声回道,“这是你的地盘,自然是能不露面就不露面的好。”
“行了,快滚。”马二低声笑骂,带着牛五举步朝里走去。
“哟,二位来了,打尖还是住店呢?”小二热情地上来招呼。
“有什么拿手好菜先上上来,咱们哥俩却是饿得狠了。”马二道,特意朝少年旁边的桌子走去。
小二手脚麻利地用毛巾将桌椅都擦了一遍,待马二和牛五都坐下后说道,“得嘞,二位稍候,一会儿就得。”说罢往后厨去了。
不一会儿几道热菜时蔬还有冷盘就端了上来,看那模样,还算不错,马二又要了壶酒,兄弟俩边吃边喝。
马二倒是不挑嘴,肚子也饿了,吃得津津有味。
牛五尝了几嘴,就把筷子放下了,这里厨子的手艺显然还入不了他这迎客来掌勺大厨的眼和嘴,又喝了口酒,眉头直拧在一起,然后二话不说,把他和马二杯里的酒都给倒了,这番动作做得隐秘,大堂里客人不多,并无人发现,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壶酒,拔出塞子,给马二和自己分别倒满。
这酒是昨晚他们喝剩下的,许九这小子也不知哪里买来的,三个人喝的时候还没觉出什么好来,可拿到这里一对比,高下立判,酒尚未倒完就芳香四溢,整个大堂很快就充斥着酒香。
“吱儿。。。”牛五嘬了口酒,声响震天,不动声色的马二,分明看到其他几个食客喉头上下耸动了好几下,他们旁边这桌的那个少年就更是不堪了,在狂咽了好几口口水后,终于没能忍住,将目光朝他们看来。
少年看着马二他们的酒,眼睛直发亮,口里大声嚷道,“伙计,伙计!”
“来了,公子爷,您有何吩咐?”
“你们这里既有如此好酒,怎不拿出来给我,是怕我付不起银钱么?”说到最后一句,少年的口吻已经很不客气了。
“哎哟,公子爷,您误会了。”小二急忙解释,牛五倒酒的时候他看见了,就算看不见,凭这酒香伙计也知道不是自己店里的货,“咱们客栈可没这么好的酒,那是二位客倌自带的,自带的!”
少年砸吧砸吧嘴,顺着小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旁边这桌果然是多出了一个酒壶,而且品相与他们用的都不一样。
“既如此,去吧。”少年颓然一叹,挥手让小二离开,他倒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吱儿。。。”牛五又响亮地嘬了一口酒,那少年虽是已经背过身去,但马二仍能看出他身子抖了一抖,随后端起酒杯欲饮,却又颓然放下。
“相逢即是有缘,”马二及时发声,“这位小兄弟,若不嫌弃酒水低劣,不妨移座,与我兄弟二人共饮几杯。”
少年身子一怔,似乎费了绝大力气才将头扭过来,先看了看牛五手中的那壶酒,干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才干巴巴地笑道,“两位大哥客气了,小弟深感荣幸,不过这酒虽好,量却不多,小弟就不夺人之好了,多谢。”
说完拱拱手,将头扭了过去,竟是不再看马二与牛五二人。
这倒奇了,观他行止,显然嗜酒如命,对这壶好酒,也是恨不得一口吞下,没想到居然能忍住自己的**,不受诱惑?
牛五不信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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