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孟潭仔细看看距离大概四五十米远的那些人的时候,却忽然松了一口气,因为那些人大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而且奇怪的是,这似乎是一个原始部落,人们形容枯槁,赤身裸体,神情古怪,看上去似乎不像汉人, 而且从外表看,他们根本就无法对自己或者程高构成什么威胁。
张孟潭感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点可笑,因为眼前的这个群体看上去似乎正处在苦难中。他摸了摸衣袋,遗憾自己没有带些巧克力什么的来送给这些可怜的人。
有时候第六感也会骗人的,他宽慰的想,我们刚刚降落,怎么可能立刻就有人来围攻?况且我们也没有招惹什么人。刚才真是可笑,差点把飞机给毁了,如果当真毁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面对军区首长以及那些朝夕相处的战友?
“我们快过去问一下,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最好能找到当地的政府机关。”程高兴高采烈的迎着他们跑了过去。
张孟潭觉得似乎有些不妥,想要叫住程高,但是犹豫一下,没有开口。
程高避开丛丛的灌木,一边向前跑,一边兴奋的向那些老人孩子挥着手。
太阳把金黄的光线毫无保留的撒在这片美丽的世界里,空中没有一丝的风,耳边不时的有蚊蚋飞过的声音,身后丛林里似乎传来竹笋的爆裂声音。张孟潭惬意的享受着大自然给他带来的愉悦感觉,同时开心的看着奔跑着的程高。
程高的头发剃得很短,他的皮夹克敞开了怀,头盔拿在左手,一跳一跳的避开那些灌木。向前跑的时候,他的夹克飘来飘去,运动员一样健美的身躯上的每一丝肌肉似乎都在蓬勃的跳动着,和前面那些枯槁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孟潭以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个矫捷得如同豹子一样的年轻同伴,他有时候挺羡慕这个东北的小伙子,因为自己就没有他那样完美的体形。
试飞12
程高将要接近人群的时候,放慢了脚步。他一边向前走,一边做着友好的手势,似乎在告诉对方不要害怕。
那群人大概有二十几个,中间立着的是一个年纪非常大的老人,手里拄了一根粗大的拐杖。他的额头很高,头发已经掉得差不多光了,只有周围还有一圈白发,稀疏的向身前身后披散下来,从张孟潭的位置看去,他的头颅看起来很像一个剥了壳的鸡蛋,光溜溜的让他觉得总想笑出来。
老人看着越来越近的程高,忽然提起拐杖往地上使劲撴了一下,这似乎是一个暗号,随着这一记暗号,灌木丛中忽然又高高矮矮的立起了好多的人。这次站起来的大都是一些精壮男人,他们手里大都提着一些木棍,并且也是一丝不挂,甚至没有一个人的身上有一块遮羞布。
忽然出现的人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远远的把张孟潭和程高围在了中间。
张孟潭忽然想起刚才的那几声口哨,顿时如同掉进了冰窖里,他感到这些人的来意不善。“程高,回来!”他一边惊慌的喊程高,一边警觉的四下观看,这一看不要紧,他发现丛林中也隐隐约约的出现了涌动的人头,他们果然已经落入了一个椭圆形的包围中,他和程高所处的位置恰好相当于椭圆形的两个焦点。
程高也觉出了不对,他停住了脚步,犹豫的回头看了看张孟潭,似乎想问一句什么,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老者忽然开了口。
他不是说话,而是在唱歌。他用的是一种张孟潭和程高都听不懂的语言在唱,歌的曲调很简单,但是他一边唱,周围的人一边和,歌声慷慨激昂,隐然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气势。
他们一边唱歌,一边把手里的木棍在地上一下一下撴着,打着拍子。
——在呼伦贝尔盟敖鲁古雅乡的看守所里度过的那个夜晚,张孟潭讲到这里的时候,外面漆黑的夜空已经有了一点点的光线透露出来,刘东华的大脑里也好像忽然有一道灵光闪过:“我知道了,那个老头唱的歌曲就是昨晚吉日嘎拉唱过的那首!”
张孟潭悲凉的看着刘东华,忍不住泪水汩汩的流出,当眼泪流过被打得肿起老高的脸上的时候,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他的眼泪是流在别人的脸上一般。
尽管脑海中出现了一丝曙光,但是刘东华更加觉得恐怖异常:在遥远的南方丛林边缘地带,居然生存着那么一群奇形怪状的人,他们过的是原始部落的生活,唱的是古老的蒙古歌曲,难道这一切有什么内在联系吗?昨天晚上听吉日嘎拉唱歌的时候,张孟潭忽然发疯,而且把我当成了程高,拼命的要保护我,难道当时因为这首歌曲,程高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吗?该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老总这样一个思路清晰,做事从容的男人忽然发起疯来?
他的眼神向张孟潭询问着,张孟潭抬起左手掩住了面孔,双肩剧烈的抽动起来。刘东华忽然想起了吕佳雕刻的那个未完成的石像,尽管石像雕刻的是吕佳,但是此刻张孟潭的姿态几乎和那座石像一摸一样。
——吕佳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去勾引别人了?老总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人做老婆?他该不会知道我和吕佳之间的事情吧?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了,但是直到今天,当时的情形都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清晰的印在张孟潭的脑海里,并且似乎已经成为他永远不可摆脱的噩梦。
程高,这个健美,豪爽而又有点大大咧咧的北方小伙子在张孟潭的印象当中一向当他是个小弟弟,所以当他一个人面对前面的几十个异族人的时候,张孟潭的心几乎悬了起来。
“快回来!”他用一种命令的口气向程高喊到,同时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群。显然,包抄在后边的这些人属于整个人群的主力,他们的手里也大都拿着木棍,少数的几个人拿的很像运动场上的标枪,看样子可以向远处投掷的。
此刻大家都立在原地,握紧拳头上下挥动,手里的木棍也一下一下的向地上撴着,大家齐声高唱,有序的和着老者的歌曲。
张孟潭本能的感觉到,他们的歌声一停,可能就有麻烦。他向飞机的方向走了几步,看看周围的人,他自信能在任何一个对手冲到他身边以前,都可以轻易的飞跑几步,跳进机舱,完成飞机的自毁动作,可是程高距离那些明显有敌意的人群却已经非常接近了,他必须先把他叫回来。
程高也感到似乎有点不对,他回过头来疑惑的看了看张孟潭,就在他回头看的时候,老者的歌声戛然而止,他忽然向前迈了一步,双手举起那根木棍,向程高的头上狠狠的打了下去。
张孟潭大叫一声:“当心,快跑!”
他喊出来的同时,那些围攻的人群已经潮水一般的扑向程高,身后不远处的围猎者也提着木棍向他冲了过来。
在那一瞬间,对战友的关心使得张孟潭忽略了自己的职责,和平年代太久了,以至于在战争年代顺理成章的事情在这里显得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况且潜意识里他从来就不想毁掉那么珍贵的战斗机。
他没有冲向飞机启动自毁装置,而是飞也似的向程高跑了过去。
程高回头看张孟潭的时候,忽然听到脑后的风声,连忙避开,同时回过头去,而老者的木棍砸到了他的肩上。
杀声四起,人们分三面向他包抄过来。
程高吓坏了,他已经忘了自己应该逃跑,而是扔了手里的头盔,双手乱摇,拼命的利用手势向那些人解释自己没有什么敌意。
此刻,距离他最近的那个老者血红着双眼,木棍第二次举了起来。
喋血丛林1
张孟潭和程高在新型飞机试飞的过程中,飞机出了故障,不得不迫降在一个陌生的山谷里,当地近乎原始部落的居民的出现引起了张孟潭的警觉,他本能的感到这些人来意不善。不过程高并没有这种感觉,他喜滋滋的跑过去想和他们进行沟通,可是对方的一个老者忽然唱起歌来,程高在疑惑当中,对方的歌声忽然停止,老者忽然挥动手里的棍子向他的头顶击来。
程高慌乱的避过这下打击,与此同时,已经有数十人手执棍棒分三面向他冲了过来。
张孟潭疾步冲过去想解救程高,然而向前跑的过程中他注意到自己的身后以及左右已经有人包抄了过来。
他一边跑,一边紧张的大喊:“老乡们,不要动手,请请我说……”
就在他距离程高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程高已经被当地人包围了。
程高避开了老者的袭击以后,想往回跑,可是当地人已经围了过来,此刻老者的木棍第二次当头砸了下来,他连忙往左边一跳,不料旁边的一个人猱身而上,木棍横扫,一下砸到了他的左腿膝盖上面,一声脆响,程高大叫一声,坐到了地上。
他回过身来,极度惊恐的把手伸向飞跑过来的张孟潭:“机长,救救我……”
“糟了!”
张孟潭的喉咙被恐怖的感觉堵了个严严实实,他不敢想象当地人会如何对待程高,同时也没有时间想了,因为对他的第一波袭击已经开始了。
张孟潭眼睁睁的看着程高向他伸出了求救的手,但是他根本就没能赶到战友的身边就被当地土人拦住了,百忙之中他只看到程高被一群杂乱的身影围在当中,人群纷乱,身影交错,棍棒齐举,程高的处境已经危险到了间不容发的地步。
一个很壮实的男人从左侧向张孟潭冲了过来,挥动手里的木棍当头砸了下来,张孟潭身子一矬,避开了这下袭击:“老乡,不要动手……”
可是对方睁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一点也不听他的话,回手第二次向他砸了过来。
张孟潭百忙之中施展擒拿手法,身子略微向旁边偏了一偏,忽然伸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拉住对方握住木棍的手,向怀里一带,左手握住对方的手腕顺时针方向一拧,那人大叫一声,木棍脱了手。武器在手,张孟潭松了一口气,可是那人如同发疯一般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报住了张孟潭,张嘴就向他的脸上咬了下来。
“去你妈的!”张孟潭大喝一声,头向后一仰,猛的向前一撞,正撞到对方的鼻子上,那人撒手捂住口鼻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
张孟潭撇下他正要冲向袭击程高的那些土人,不料身后一声呼哨,同时有一缕破空的劲风刺入耳鼓,他大叫一声:“不好!”合身向右边一扑,同时手里的木棍当胸向对面冲过来的一个瘦高男人一点。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喋血丛林2
一杆标枪笔直的飞了过来,噗的一声刺进了刚才袭击张孟潭的那个土人的胸膛,那人大叫一声,慢慢坠落到地上,与此同时,对面那个土人避开了张孟潭的一击,木棍当头砸下。张孟潭侧身躺在地上,手里的木棍向上一迎,同时右脚飞起,结结实实的踹到了那个人的前胸,双脚一错,一个乌龙绞柱,飞身立起,手里木棍大大的舞动一圈,挡开了已然贴近身边的土人。
眼睁睁的看着上百人潮水般的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在张孟潭和程高之间铸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他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恋战,无奈之下无法顾及程高,于是一边舞动木棍,挡住土人的进攻,一边高声大叫:“程高,你放心,我一定回来救你!”于是拿了那根木棍一通乱舞,向人数较少的正东方向冲了过去。
四面八方都是狰狞的面孔,张孟潭不敢伤人,只求自保,顺着一个缓缓的下坡一路冲了下去。当地的土人围追堵截,但是他们根本就奈何不得张孟潭,这个曾经获得九九届三军格斗大赛第二名的青年军官如今把他的逃生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不时的避开土人致命的打击,一路逃了下去。
他知道,这些土人一定对他和程高产生了非常大的误会才会如此疯狂的袭击他们,换句话讲,即使他们的进攻当真没有什么理性,那么作为军人,他也绝对不可以随便出手伤人。他明白,回去以后,即使是关于那个被自己人用标枪刺死的土人,他也必须认真的写一份报告,请求上级派人前认真调查一下。人命关天,稍一不慎就足以开除他的军籍了。
三个人手提木棍,站成一排,杀气腾腾的档住了他的去路。张孟潭冲向左边的那个土人,举起手里的木棍当头砸下,那人向后退了一步,旁边的两个从侧面向他冲了过来,不料这一下张孟潭用的是虚着,木棍不曾落实就被他抽了回来,回手就砸到了第二个人的手腕。那人惨叫一声,武器落地,第三个人已经冲了过来,木棍砸向他的后脑。
张孟潭不理会后面的袭击,而是再次挥动木棍向第一个人冲了过去。那人本来已经后退一步,见张孟潭迎击了第二个人,连忙再次冲了过来,可是他刚刚前进了一步,张孟潭已经再次向他冲了过去,这一下两人扑了个满怀。土人口里的恶臭让张孟潭觉得恶心,他身子向下一矮,左手拉住对方的一只脚向上一提,那人就从他的头上栽到了后面,第三个人的木棍差点打中自己的同伙。
张孟潭脚步不停,继续往前冲去,此刻他已经冲破了土人的包围圈。
一边跑,他一边留心的看着后面,少数土人手里拿着标枪,不时的有人抽冷子向他飞来一枝,尽管土人射得都很准,但是每次都在间不容发的关头让他避了过去。
喋血丛林3
追击张孟潭的土人足有四五百人之多,他们用一种听不懂的古怪语言大喊大叫,相互之间打着呼哨,在张孟潭的身后形成了一股裸体的洪流。
妈的这些人发什么疯?他们为什么袭击我们?看上去好像和我们有杀父之仇一样不共戴天,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这个山谷虽然很宽阔,可是没有见到有房子什么的。程高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被他们抓住了?他们会折磨他还是怎么样?该不会杀了他吧?
张孟潭一边做着蛇形跑,避开灌木以及后方袭来的标枪,一边这样想。这些土人来者不善,他不敢想象此刻程高落入了什么样的境地。不过看这些人袭击自己的那股狠毒劲头,似乎程高的景况不容人太过乐观。
他一路跑下去,尽管后面的人紧追不舍,但是双方的距离已经逐渐拉开了。
前方是一个山坡,张孟潭知道,在到达山坡以前必须尽可能的拉开距离,不然自己在爬坡的时候必然降低速度,这时候被他们追上就惨了。于是他提起一口气,脚下速度加快,箭一般的射向了那个山坡,后面的人不等明白他的意图,双方的距离已经拉开了很远的一段路。
张孟潭上气不接下气的往上爬了大概有五分钟的样子,后面的人才追到了陡坡下面。回头看时,但见满山遍野的人群如同蚂蚁一般的向这里汇聚过来,张孟潭忽然有些泄气,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这样无限期的跑下去,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前面是否有人在堵截自己?继续逃下去是否还有意义?我有机会摆脱他们的追击吗?
就在他稍一迟疑的当口,追兵和他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许多。看着似乎近在咫尺的土人狰狞的面孔,他打了个冷战:落到这些人的手里必定九死一生,为什么放弃?即使为了战友程高,我也要留下性命。
他明白这不是拍电影,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像美国电影中的孤胆英雄一样单枪匹马的冲进土人的部落救出程高,但是自己可以设法晚上摸进他们的驻扎地,见机行事,只要程高还活着,就一定要救他脱离魔爪。
他推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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