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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时,灯笼点亮了,瓦塔佩所有的人似乎都醉了。我们这些孩子也一样被快乐陶醉。我们在木棚间跑来跑去,藏在暗处,然后从热闹的乐队、鼓手和舞队中冒出来……妈妈也在那里,总是退缩在人群后面。我们饿了或渴了就会去找她。其他人家也和我们一样,吃饭时就在灯笼下面盘地而坐。然后,大人们开始跳舞,小孩子们模仿他们。正是在七月的瓦塔佩,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我发现了自己的跳舞天赋,但我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人广泛具有的这种天赋会很快改变我的生活。
我们睡在学校的屋檐下,和那些远道而来回不了家的人一样,等着第二天的游行,划船比赛,歌唱比赛,还有舞蹈表演……
热闹了两三天后,我们该回家了。一年中剩下的时间再也没什么可期待了。年复一年,年年如此。
电影于是在我的生活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我是如何偶然地发现了它?我不知道。但电影确实来到了阿纳乌,在这家或那家播放。我们的村庄这时有好几户人家,我们在上学和去赶庙的路上总会经过。学校会告诉我们在哪家放电影。放的多是查理·卓别林的电影。电影里一个个奇怪的故事给我们讲述了一个我们根本不知道的世界。我为查理着迷,他像螃蟹一样在那些庞大的城市里走来走去,那些和我们举止全然不同的男人女人们……
我为此着迷,而妈妈不喜欢。妈妈认为女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干农活。我的弟弟们可以去看电影,但我却不能。塔丽塔,你不知道家里需要你吗?你不能去,留在家里。于是,我只能和以前偷偷去玩游戏一样,偷偷地去看电影。有时不小心被妈妈发现,她简直不相信上帝竟给了她一个这么坏的女儿。她究竟犯了什么罪而受到这样的惩罚?她大声吼叫,用扫帚威胁我,我低着头,假装认错,因为如果我不幸地回答几句,她会火上加火,可能还会打我。离家出走的想法在我的内心深处慢慢滋长。我总有一天要坐船去找安娜。安娜是我儿时的偶像,这个巨大的梦想使我勉强接受眼下的生活。
学期刚好结束了。我十六岁,六月时,我要坐船去拉亚提,而不是去帕皮提,去考取我的毕业证。我还未曾离开过博拉博拉,坐船去拉亚提在我眼里已是远行了。我们阿纳乌学校的三四个学生由老师陪同,要去一个星期,我们会住在岛上的省府城市乌图罗阿的学校里。整整一个星期啊!我从没有离开过父母一个星期……
我们登上贝尼夏号轮船,它经过风岛,开往帕皮提。安娜就是坐贝尼夏走的,阿苏店里那些让我痴迷的奢侈品,带花的帽子,贵妇穿的鞋子,漂亮的上衣……也是贝尼夏从帕皮提运来的。贝尼夏上装满了踌躇满志的人,我在码头上看着他们的时候竟然感动不已。它当然不如安娜寄来的相片上帕皮提港口那艘巨轮卡雷杜尼安,但那两根粗壮的桅杆,宽敞的带两侧窗口的木质船舱还是让它气势非凡。
乌图罗阿同样令人惊讶。瓦塔佩与它相比黯然失色。像阿苏家那样的商店,这里至少有十几家,全都是中国人开的。从橱窗前经过时,我第一次体味到贫穷的滋味,没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让我感到忧伤。我突然理解了妈妈对金钱的兴趣。她毕竟是在这里出生的,从小和这些精通生意的中国人为邻。
这次远行让我开了眼界,却没带给我期待中的成功:我没取得毕业证!得到这个消息时,全家都很平静,大家知道并非每个人都能拿到毕业证,但父母却认定我应该再考一次。奇怪的是,平时最不关心读写的父亲态度最坚决。塔丽塔,你应该回学校去,不然你找不到好工作。妈妈也这么认为,但我觉得她不如爸爸坚决,有点动摇,她可能在想:一个女人在外面能做什么工作呢?
然而,我却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原因,它们使我第一次对父母说了不,不,我永远不回学校了,永远!我看见母亲眼里怒火在燃烧,但我竟然第一次没有害怕,我敢于面对她。我看见父亲悲哀的目光,它比妈妈的愤怒更让我难过。但没有办法,我只能承受他的悲哀。只要他们能允许我不再上学,永远不再。但爸爸不同意,你为什么要在父母可以帮助你的时候放弃大好前程呢?一向随和的父亲寸步不让。或许我的固执让他吃惊了,我一向习惯于温顺地低着头。或许他猜测到更隐秘的原因,他必须亲耳听见这个原因,才能理解,才能做出这个让他如此痛苦的牺牲。
《马龙我的痛我的爱》1(4)
但我如何将我的恐惧告诉他呢?稍微想起它就让我恶心和羞愧。老师用手抚摸我的胸部,我的肚子,其他的学生看着他,嘲笑他,他们大笑着,互相推来推去,笑声不绝于耳。塔丽塔,老师摸你了,老师想和你做爱……几个月来,上学成了我的噩梦,我在夜里想起就会哭泣。怎能把这些事告诉父母?家里从不讲男女之间的事情。
爸爸还在坚持,我只能绝望地以沉默面对他。最后,在一天早上,当家里只剩下我和妈妈时,我把一切告诉了她。然后,我有了告诉父亲的勇气。他坐在那里,用手捧着脸。母亲气愤地说她第二天要去找老师的妻子。过后,爸爸站起身。他在颤抖,他发火了,他没有多说什么,我只听见他低声地说:既然这样,你就别再上学了,塔丽塔。你再也别去了!
老师以前是军舰的舰长,一个法国本土的法国人。他妻子不相信妈妈的话,她说我们不应该污辱一个献身给塔希提孩子的勇气可嘉的人。但妈妈相信,我的父母相信,这对我来说足够了。
我知道老师的行为并非出于爱情。爱情应该是让人心慌而神秘的情感。这一年,当我的目光遇见那个在别的学校上学的男孩时,我第一次体味到了这样的情感。他在帕皮提上学,放假时回博拉博拉。他应该比我年纪稍大,眼睛里总是含着笑,目光柔和,身材修长。当我一看见他,我的呼吸就不由地紧促。我强迫自己绕道而行,让他能看到我。他认出我来,对我微笑。于是我们找话来说,总是同样的话题,但我们知道这并不重要,因为我们感觉是那么的快乐,兴奋,陶醉,像中了魔一样。我是中了魔,我想他也应该一样。
这种状态能从脸上流露出来吗?妈妈怀疑的眼光觉察到了。你去哪儿了,塔丽塔?我可不想你在路上闲逛……她很快便知道了男孩的名字。也许是因为在阿纳乌根本就没几个男孩,所以不难猜到。她为什么不喜欢他?她为什么不准许我和他来往?我不知道。后来,母亲告诉我她并不喜欢在我们这里盛行的父母择婿,但或许她仍然想替我做主,她已经习惯了操持家里的一切。我不知道,我才16岁,我也不想知道,既然她不喜欢那个男孩,我就把他的事守口如瓶,就像对老师抚摸我的事一样。
我知道他星期天早上会去寺庙。一路上,我不停地想象着那即将到来的美妙时刻,老主持在一旁诵读圣经,而我们就那样默默地注视着对方。我的长发上带着一朵兰花,穿着我最漂亮的裙子,新鞋子,我的母亲和弟弟对此没有任何怀疑,因为我们在这天总是会精心打扮。我和男孩是在阿苏的店里真正认识的。我们低声地闲聊,彼此都心动不已。
如果他成为我以心相许的人,我会度过怎样的一生呢?我当然不会离开博拉博拉,我们会在阿纳乌修建我们的家,就在父母家和寺庙中间的某个地方;我们会有很多孩子,肯定很多,因为塔希提人在那时还都有很多孩子;我今天会成为众多严厉而忙碌的老祖母中的一个,向恋人们和游客兜售贝壳项链。我不会在想到女儿夏安,想到马龙和儿孙们时感到心碎,仿佛我们冒犯了上帝,被厄运追随一样……
但是从我没拿到毕业证以后,事情就不如我所愿了。那个男孩没有利用长假向我靠近,说出那些我期待的话。几个星期过去,我在寺庙和阿苏的店里再也见不到他。他可能回塔希提了。我感到忧伤吗?是的,肯定是的,但我无人可倾诉,而且我必须找到一份工作来帮助父母,这比哭泣更重要。这个夏天,老师和他妻子被学校辞退了,其他学生的父母也抱怨老舰长对他们的女儿动手动脚。新来的一对夫妇想找一个年轻女孩料理家务。我和妈妈一起去见他们,我被录用了。
他们家离我们家不远。在每天日出前我要赶到那里准备早餐,然后他们去学校,我做家务。当他们中午回来时,午饭必须已经准备好。接着,我洗碗,洗衣,把衣服带回家让妈妈熨烫,他们另付给妈妈熨衣费。
起初,我的新生活并不让我讨厌。老师夫妇对我很好。与其在家里成天受母亲的责备,我更喜欢在他们家工作。工作让我终于感到行动自由,受人尊敬和有责任感。可为什么儿时那个出走的梦想时而会重新占据我,好像对其他东西的期待流入了我的血液一样?我想念安娜,我突然是那么羡慕她,在远处羡慕她。我的弟弟们已经长大,他们来去自由,只有我从来没有离开家的权利,除非是去工作或去阿苏家买东西。一天晚上,当我从阿苏店出来时,贝尼夏号就停在岸边,人们正在装运一袋袋的咖啡,乘客等着登船,我第一次强烈地感到离开的渴望在我心里引起如此真切、沉重而快乐的回音。我就是船边那个耐心等待的年轻女孩,旁边的人应该是她的父亲。是的,我可以把自己看作是她,生活的欲望蓦然升起,泛滥,燃烧,出奇的令人兴奋。
去找安娜!在帕皮提工作!听说在帕皮提赚钱很容易,这个想法让我一路跑回家。爸爸,妈妈,你们听我说,我想好了,我要去帕皮提找安娜,找工作,我会给你们寄钱,这样妈妈就可以轻松一些,爸爸你也一样……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十八岁了,我可以像安娜那样工作……奇怪的是,他们的反应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正好相反。妈妈很快便答应了,她似乎看到我不再是家里的大女儿了,弟弟们已经不再需要我了……爸爸一开始不同意,不,你不能去……然后他同意了。我知道他以自己的方式在告诉我他爱我,他爱我们所有人,我赢得了他的同意,但并不为此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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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龙我的痛我的爱》1(5)
第二天早上,他说:塔丽塔,我同意你去,但我要陪你一起去。生活在我眼里突然充满了希望和美好。我一夜未眠,幻想着乘坐贝尼夏号远行到达帕皮提。我回想起上帝的信使罗欧的不凡经历。罗欧,童话故事里的旅行家,从海上的一片乌云里出生:
冰结的云朵孕育着
伟大的信使罗欧。
他在云朵里沉睡和旅行,
云朵给他滋养。
他旅行,成长,旅行
罗欧让云朵产生剧烈的疼痛,
云朵在疼痛中分娩了,
罗欧在云朵中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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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龙我的痛我的爱》2(1)
大海吞噬了太阳,塔希提从太阳消失的地方出现了!就在我们裹着被子熟睡在贝尼夏的甲板上时,奇迹发生了!凌晨,烟雾笼罩的塔希提就出现在眼前,好像古书里描述的开天辟地的第一天一样,爸爸和我都兴奋得不能呼吸。
当清晨的阳光把帕皮提照亮时,我们终于看到了它。房屋上盖着明亮的铁皮屋顶,沿着停靠双桅船的港湾排成漂亮的半圆形状。阳光洒在港湾的海水上,整个城市笼罩在七月十四号的光环中。我被迷住了,我告诉爸爸说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如此壮观,如此奇特的景象。他一言不发地赞同我的说法。从他的双眼,从他恍惚的微笑,我看出他也心醉神迷。太阳渐渐升起,正在散去的雾气笼在房屋周围,有如一簇簇的棉花。然后,森林出现了。森林掩藏着一座座房屋后面的塔希提,仿佛能想象那深渊里的岩石,瀑布的喧哗,听见鸟儿的鸣叫。这时,清晨的太阳才算把塔希提完全展现在我们眼前,只剩下奥罗埃拉山顶上还漂浮着一缕云烟,仿佛是为了崭新的一天而献给上帝的祭品。
一小群人在等待贝尼夏号,他们挥舞手臂,喊着欢迎之类的话。一个人赶着马车,两三辆机动车停在岸边。没有人来接我们,我们开始不安地走向码头。上帝,怎么去呢?安娜住在法阿阿,但我们不知道怎么去法阿阿。有人在卸船上的货,还有一些人在拥抱刚下船的家人,我们木然地站在他们中间,不知所措。而后,我们向那些盖着红色屋顶的高高的木楼走去,我们刚才在海上时就望见它们了。那些楼都带着用柱子支撑的阳台,遮盖出宽敞的阴凉区。那些装饰十分漂亮的商店就开在阴凉处。一家卖首饰和艺术品的商店,几个优雅的女人站在橱窗前聊天。尽管我们穿着鞋子和星期天才穿的衣服,她们还是令我们显得无比穷酸。这让我感到惊讶,但是太多的惊讶让我对此竟然不怎么在意了。
现在,去哪里呢?爸爸看上去手足无措,我只能主动地去问其中一个女人法阿阿是否离这里很远。天啊,是的!她大声地说,用手指着法阿阿的方向,眼睛看着我们的篮子。法阿阿,大约五公里远呢!她舞动着手指,眼睛张得奇大无比。这时,走来一个带小孩的塔希提女人,她听到了我们的谈话,说:你要去坐卡车。坐卡车,是的,我想起安娜在信里也是这么说的。
卡车上有长长的木凳,窗户上没有玻璃,风轻轻地拂过我们的脸。我们在风里笑着,随着卡车颠簸着。我们在博拉博拉也曾坐过阿苏的小卡车,但从没坐过这么庞大可观的东西。卡车离开了帕皮提,沿着大海行驶在一条窄道上,车后扬起乌云般的尘土。几个男人划着爸爸那样的独木舟在潟湖上捕鱼。我指给爸爸看,他点头称是。
到了法阿阿。它看上去并不比瓦塔佩大多少。一架四轮飞机缓缓地飞在潟湖上,两边围绕着海岸和一个种着椰树的岛屿,摩图岛。现在,安娜住在哪里呢?她信里说在山那边,她的老板在海边有一座房子。于是,我们提着篮子,沿着草丛里的泥土路,尽量走在露兜树和面包树树阴下。还要再问,再问。但我们终于找到了。那座盖着波浪状铁皮屋顶,下面还有一个储存雨水的储水器的小屋子就是她的家了。我们越走越近,边走边喊:安娜!安娜!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抱着孩子很快出现在门口。我不知道她是否就是我的姐姐,但她立刻认出了爸爸,她的脸上笑容绽放。
安娜比我大十岁,已婚,有个孩子和一座自己的房子。她继承了母亲那双严厉的黑眼睛。她自然乐意按照父亲所说的收留我,照顾我。她还愿意帮我找个工作,但目前她需要一个人照看她自己的孩子。安娜的生活不容易。她在老板家里当保姆,和我在博拉博拉学校老师家里做的一样。每天早上赶去做早饭,然后做家务,洗碗、清扫、购物、做饭、洗衣、熨衣,一边还要照看自己的女儿……
几天后,爸爸要走了。他要坐贝尼夏号回博拉博拉。我曾经想象自己远离家人的新生活将充满意外、惊喜,或许还能遇见什么人,然而它却和我以前的生活何等相似。我的弟弟们换成了小侄女,我又开始从早到晚忙着家务。帕皮提太远,我去不了,再说和在博拉博拉时一样,我没有钱。
安娜终于在她老板的朋友家里为我找到一份工作:做家务。我现在已习以为常,不同的是我将住在他们家,还有一个自己的房间。生活开始变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