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是这么回事。”站在海宽身后的王达赶紧向前走了几步,侧对师傅弯腰答道。
于是王达就说早晨在前街如何看到人影,如何捡到标记。当然,他没敢实话实说,只说自己起了个大早,本来是去不远的城墙马道练练脚力,不想遇到夜行人,遂捡到了羽毛标记。
海款看着羽毛标记沉思片刻,张鸿看着师兄的表情,不好先说出标记的内涵。王达看看海宽,看看张鸿,单等海宽说话。
“如果单从标记来看,这个迷对于咱们武林道的人来说,意思太明白了。桥梁、羽。将这三个字拼起来就是桥羽、梁羽的意思。刨去桥羽,就是梁羽啊。”海宽道。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张鸿连忙附和说。
“可你们想到没有,这个似乎应该和邀咱们去北京的人有关。你们说呢?”海宽道。
“这个……为什么?这个和那个有联系?”张鸿疑惑不解的看着海宽。
“你们最近还听到什么没有?”海宽问。
‘师傅,上午我问过*,他听他爹说最近济南府发生了盗窃富户案件,也有标记留下。可不知标记是什么意思。“王达说。
“王达啊,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的脑子哪儿去了?”海宽用责备的语气道。王达听罢不解的看看师傅又看看师叔张鸿。
“衙门的捕快各个比猴儿还精,你都看出来的事,他们愣看不出来?那不等着挨扳子减薪受罚吗?”海宽道。
“噢,是是。师哥您分析得在理。可我不明白,他们怎么没来找啊?”张鸿不解,问。
“这个……,官府办案讲求实据,再者这里面一定另有原因。不信明天我去找周守备一问便清楚了。”海宽道。这里咱们交代一下。周守备是武举出身,在唐宋明清,习武人也可以有功名走仕途。比如唐代有武举,比试长垛、马射、步射、平射、管射,以及马枪、翘关、负重、身材。宋代有武举、戊选。明朝三年一回,举行武乡试、武会试,经过笔试策略和弓马比试。清代由兵部主持武会试,督抚主持武乡试,并且分笔试武试,笔试默写《武经》,武试考核马箭、步箭、弓刀、石。经过考试,功名分童生、生员、举人、进士、状元。能够封守备的人武艺也非等闲。只是他们的功夫只适合战场的苯功夫,不会蹿房越脊灵活的打斗。所以周守备与海宽私下都是朋友,尤其海宽在绿林道享有盛名,周守备更是对其尊敬有加。
第二天巳时许,海宽先派周守备的儿子*和周守备联系好,随后海宽来到周守备家。“海大侠有暇登临寒舍,令寒舍篷壁生辉啊。请!”周守备相当客气的从门里笑迎出来,抱拳道。
“不才造访,多蒙守备大人赏光。”海宽紧走几步上前抱拳躬身道。周守备将海宽迎进门,海宽一眼看到迎面墙壁上挂着一副明人写的行书对联。
上联是:官握权柄,戒罔地欺天;下联是:吏属府衙,防邀名射利。
海宽心想:看来周兄倒是个清廉正直的人。看官,您但凡去生疏的人家,从一些文玩、对联中就可了解到对方的情趣人品。这对于您处世也不乏是个捷径。
海宽来到房中,分宾主落座,跟着来的*立在师傅海宽身后,小胸脯一挺,小腰一拔,两只*眼一瞪,那意思是给他爹看:您瞧,我在师傅这儿也有一号呢,您别老看不上我!海宽知道周守备是官身子,不由己,别耽搁太久耽误他公事。所以单刀直入道;“小可造访只为一事,据说济南府最近有些不宁静。如果需要小可出力,请老兄示下。”
您看人家海宽多会办事。他知道官场上的人忙,不能屁股沉招人家烦,也知道别给人家添事,多给人家帮忙,否则你不来则已,来就让人家给他添事,下次你再来,人家就回客了。所以海宽说我是来帮忙的。这样很自然的我要办的事也就办了。
“不错,最近咱们济南府是出了件蹊跷的盗窃案。”周守备说到这里向*轻轻挥了下手。*会意,忙说:“师傅,您和家父聊着,我去后面看看我娘去。”说完走了出去。
“噢,怎么个蹊跷法?”海宽不解,问道。因为通常盗窃或是连带杀人、奸淫,或是单纯盗窃,不会再有其它什么令人费解了。
“是这样,盗窃就发生在前面的升平胡同,您知道那条胡同挺长,两边住的都是买卖人家,许多人家都是高门大户,深庭阔院挺阔气。按说盗窃都是把盗来的物品带走,可这回不是。”
“难道贼人没有将所盗取的财物带走?那不是等于没作案吗?”海宽纳闷的问。
“不,不。”周守备摆摆手接着道:“他是将甲家的财物放到乙家,将乙家的财物放到丙家,丙家的财物放到甲家。还留下条子告诉被偷家的财物在谁家。整个一个车轮大战就这么开始了。”
“怎么回事?车轮大战?”海宽简直听晕了。
“您想这些互相倒腾的财物必然会有多有少,告到衙门以后,各家在清点自家财物时甲家说乙家归还的少了,乙家说丙家归还的不够数,丙家说甲家归还的缺了什么。您想这都说得清吗?你说是什么人干的?不像是贼人,倒像和谁有矛盾,故意添乱来了。您说是不是?”周守备慢悠悠说。看来他也很纳闷。
“留下什么标记没有?”海宽故意问,他见周守备没提标记的事。
“见到是见到了,可一看就知道那是故意留下栽赃的。”周守备像是在为标记指示的人开脱。停了一下他又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咱们是多年的朋友,我看来势有点像冲着老兄你们武馆。因为那标记似乎指的是您的大徒弟梁羽。”说到这里他看看海宽,见海宽认真听着又道;“不过连傻子都明白这是栽赃,所以官府也在观望等待,我以为幕后人迟早会浮出水面的。不知武馆到底和谁结了怨。不过从表面看来,这怨并不是你死我活的,只是恶心恶心你,让你知道他并非了得而已。”
“您分析得透彻,实不相瞒我们武馆前些日子就遇到了一件怪事,想必*跟您说过了。不过到现在我尚不明究竟是怎么回事。端午我去北京就是去赴约,到那时一切就明白了。我怀疑很可能标记事与武馆那件事有联系。”海宽讲着自己的想法和推测。周守备听到这里问道;“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让我们武馆吃个不大不小的官司,使我处于首鼠两端困境中,他好把我们折腾个筋疲力尽,乖乖向他求饶服输。”通过和周守备交流,海宽到现在完全明白了对手的目的。
海宽见事情已经清晰了,尤其官府的态度并未按着栽赃人希望的行使,对自己是很有利的。最后他决定武馆帮助官府争取抓到这个栽赃的人,还武馆以清白。周守备点头赞许。
海宽回到武馆,将与周守备谈话内容讲给张鸿听,张鸿觉得如果是贼人,贼人不会在这里等抓捕;如果不是,既然他已经栽赃了,也不会继续没完没了的栽赃。估计会很快离开济南。再者,既然不是来死掐的,证明彼此关系还有缓和的可能,别因为一时动怒、出气,越陷越深,弄得不可挽回。所以他劝海宽干脆以不变应万变。再者越俎代庖替官府办事无形中会得罪江湖人,俗话说得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官府没有中标记的圈套,我们权当没发生此事。海宽听张鸿说得有理,毕竟张鸿是济南府人,对情况了解更深入全面,也就听从了张鸿的主张。
再说王达见师傅不在理会标记之事,自己也觉得似乎不是梁羽所为,本来他想既然木村们不可能再杀回马枪了,自己也就不必晚上再去教堂。可是有句话您一定听说过,叫做利刃吓不退情人。其实王达明白与锦如的关系很危险,但到了晚上他的两条腿就像不是他的一般,不由自主就往教堂走。要不怎么说再厚的城墙也挡不住情人的腿呢。王达这天晚上又来到教堂,像每次一样打坐在门口边的墙下,锦如还是在西厢房中休息。要说也是该出事,忽然天阴了,立即风声大作,紧跟着噼里啪啦雨点就下起来了。这种情况下,不用说是锦如,搁着谁都会把王达让到房中,总不能把帮忙的人撂在雨中不管呀。锦如忙冲出屋门,不由分说把王达往自己的房中拉,王达无奈只得顺从地跟着锦如进了西厢房。两个情投意合的年轻人结合,只缺少时机,现在时机天赐来了。笔者说,出事是必然的,谁也挡不住。王达不是没想到可怕的后果,但是不能怨他,因为他是血肉之躯,连孔子都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他不具备“坐怀心不乱”的修养;锦如也是食人间烟火的女儿身,具备人的天然本色一面。其实从他们俩的结合,不能责怪风雨为他们创造条件,只能证明“食色性也”古训真理的正确。不一会雨过天晴,这对情人也在霎时春梦中醒来了。
“嘿!我他娘不是人,畜类一个。”王达啪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他后悔得了不得。
“别,你这是干什么?”锦如在黑暗中抓住王达的胳膊低声说。
“你,离我远点。我后悔死了,我要是坚定点,不进屋,哪有这事。现在晚了。”王达抖搂着手后悔不迭的说。
可是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你王达无论怎样后悔,干系你脱得掉吗?这里咱们也得说王达这个人不错,比如他现在拍拍屁股走了,锦如找谁不答应去?那是干倒霉的。
“你不要怕,也不要后悔,只要你别不要我,跟着你,我不怕吃苦受罪。”锦如没有什么奢求,像当时所有妇女一样,只要能当个附庸,附着在男人的身旁就行了。看到王达后悔她最怕的就是王达不要她了。
王达也知道没有后悔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只能先把锦如稳住,他知道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于是索性将锦如楼在怀中道:“这件事只能你我知道,你千万不可声张,如果你不答应我,今后就让你再也见不到我了。”
“可以,我答应你,但是你要变心呢?你要是陈世美呢?要是那样我就和你拼了。”锦如用脑门顶着王达的下巴娇滴滴的说。
“不会的,我王达要是那样的人天地不容,让雷公把我……”就在王达要说出“劈了”时,忽听头顶房上腾的一声,声音很小,王达当时就是一惊,忙把锦如推开。轻声道:“上面有人,你千万不要动。”这时又听到房上传来极轻微的走动声,锦如感觉自己如果不留意根本觉察不到。隔了一会,就见有个黑影像猫一样爬到墙头,接着跳到院内,半蹲身,蹑手蹑脚来到教堂门前,用手轻推门,没有推开。于是掉转身形,三蹿两蹦来到西厢房门前,伸手打算推门。王达此时早已蹲在门内,隔着门窗纸上的小洞看着此人的举动。发现来人来到门前要拉门,门是向外开的,于是王达作好了进攻的准备。
再说锦如,自打听到房上的响动,她的心早跳成了一个,气也喘不上来了。这么说吧,武林人遇到这样事是兴奋,如小孩过年。平常人遇到这等事是心惊胆战,如虎狼在侧。令王达没想到的是,此人并没拉门,而是离开门到了旁边窗子下,从身上百宝囊中拿出支纸卷香,用手指蘸点唾液将窗户纸点破,将纸卷伸进屋内。王达本想只要贼人拉门自己伸手就可掐到其脖子,可没想到贼人没拉门。看到贼人就要吹纸卷了。王达知道那纸卷里装的是顺风立倒迷魂粉,就是说人只要闻到迷魂粉立刻就会晕倒不醒人事。王达知道不能让他吹,要是自己闻到瞬时便会失去知觉。可现在自己要是出去,贼人很可能将纸卷投想自己,自己闻到同样会晕倒。“这……怎么办呢?”王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王达左右为难之时,忽听噔的一声,就听窗前的黑影子啊呀了一声,左手捂头的同时站起身来,右手探臂膀从肩上噌棱棱抽出一把明晃晃鬼头刀来。此时借月光王达才看清来人是个瘦高挑水蛇腰的家伙。未等王达推门出来,已从大门旁墙头上跳下一人,但见此人噌的窜到贼人面前,贼人抡刀便剁,来人并不躲闪,伸掌直插贼人面门,贼人知道别看这是手,要是被他插上就得是五个窟窿。于是贼人赶快横刀,刀刃向下截插来的掌,来人顺势双手一翻叼住鬼头刀背,向上一拧,此时刀刃可就对着贼人的脖子了。瞬间的工夫,贼人还没反映过来,来人已将刀推向贼人的哽嗓咽喉。也就在此同时王达跳出门,正对着贼人后背就是一脚。遭到一前一后进攻搁着一般人就完了,这个贼人可并不白给,他连忙撒手扔刀缩身躺倒就地一个十八滚,比跑的还快,已到了墙下,突然身子猛张向上弹起,在空中双手抓住墙头,两肩用力,再看,人已飞出墙外。来人不禁道声:“好俊的功夫!”来不得迟疑,紧跑几步飞出墙外,紧追不舍。
再说王达见来人追贼人去了,心中感激来人来得及时。这么说吧,刚才发生的事也就十来秒。等王达稍微定下神来,他忽然大惊:“我的娘啊,来人怎么这么面熟啊。”由于天黑谁都看不清晰对方的模样,但如果是熟人在一丈左右,凭轮廓总可以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王达感觉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师叔张鸿。“哎呦!麻烦喽!”王达暗叫“完了,完了。”是啊,这可怎么办呀!说书人说到此也觉得王达真是日暮途穷了。
正是:血气方刚应戒色,一旦失足归路难。要知王达怎样度过难关,请听下回分解。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章 张鸿误拿花丛客 锦如舍脸成鸾凤
十
书接上回。说王达发现救自己的人正是师叔张鸿,心中害怕起来,要是搁着他的脾气他也早追贼人去了。可现在他惟恐避之不及呢。他忙回到西厢房,此时锦如正被外面的响动吓得哆嗦成一团,见王达进回到屋内,一下扑到王达怀中。王达忙安慰的抚摩着锦如的肩头,道:“别害怕,别害怕。”锦如怯怯的说:“你不怕的正是我怕的啊。”王达说:“你的怕我能管,可我的怕你管不了啊。”
“你别这么说,只要不是拿刀动枪我就不怕。”锦如道。
“算了,我也看出来了,你是小姐的命,天生的胆小。”王达道。
“你别隔着门缝看人,把人看扁了。我在教堂见的人不少,我还都怕不成?告诉你,你的女人不是窝囊废。”锦如当然怕王达看不起自己,她的自尊心也很强的。
“行,你能还不成。我胆小如鼠,什么都怕。”王达说。
“我看你也是,一提到咱俩的事看把你吓的。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横劲都没有。天底下哪个男人没媳妇啊?你怎么啦?谁问到你,你指着我说:‘这是我媳妇。’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锦如见王达如此怕,知道自己再不勇敢的站出来,便会真的被抛弃了。
“我那师傅,我惹不起。他要知道咱们是这么回事还不……”王达又担心起来。
“行了,你们师傅一定是光棍,不食人间烟火,没儿没女,他是石头子生的。你怕,我不怕。怕也没有。这么着,过几天天我去找你师傅,他要敢把你怎么着,我当时就抹脖子给他看。”锦如知道自己必须出面,俗话说,丑媳妇早晚见公婆,自己和王达的关系早公开比晚公开好。
“我的姑奶奶,你可以去,但必须如此……”王达遂和锦如商议定了,几天后去武馆。
您猜王达、锦如是怎样合计的?原来王达想,刚才自己已经看出,那个夜追贼人者是师叔张鸿,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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