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绝对不会的。用你们大清国的话说,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别犹疑,咱们一言为定!”山野兴奋的说道,仿佛他现在已经铜佛在抱,金票在手一般。
这些人遂击掌立誓,打算行动了。
高耷说要等个天气合适的好日子。绿林道所谓的合适好日子,指得是没有月亮的夜晚。过去有句古诗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就是说强盗办坏事必须利用对自己有利的自然条件。高耷打算去颐和园里盗取国宝,而那里是皇家禁地,不用说进去,就是靠近都难。当然,对于你我这样的不会隐身术的人来说,连靠近禁地墙的能力都没有,何况到墙的里边?可是对于高耷、李夕这样的飞贼来说并不是太难的事。但他们也必须依靠夜色来隐身。
好了,趁他们等适合的好日子工夫,我们交代一下梁羽揍完木村后的行踪吧。
梁羽没想到在大栅栏惹了一肚子气,分开人群没有朝弓字胡同客店走,而是顺着一条南北方向的路朝南走来,等快到了路的尽头,看到路旁有个澡堂子,不大的一块木排上用黑漆写着“华清池澡堂子”。梁羽已经好些日子没洗澡了,他毫没游移抬腿就要往里走。可就在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时候,忽听背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少侠客请留步。”梁羽顿时就是一愣,他急忙回头看,心里噔的一下,不由他不怒丛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您道是什么人叫他?原来正是刚才大栅栏那个骂他的女人。
那个女子见他回头看,连忙紧跑几步来到梁羽面前羞答答的说:“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刚才多有得罪了。”说着眼泪汪汪的。梁羽看她如此,便说:“算了,都过去的事了,反正咱们都没吃多大亏。”说完就要往里走。
“请您留步。”女子强烈要求道。她见梁羽没动,便说:“能借一步说话成吗?我谢谢您了。”梁羽是个老实人,禁不住别人一再求,所以便回转身来。女子赶紧 向旁边闪身把梁羽引到门侧。“
“快说,我还有事呢。”梁羽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旗装的女子,发觉她漂亮而和善,清秀而妩媚,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并不像刚才痛斥自己时那样可恶。于是皱着眉头催促道。
“您刚才必定是生我的气了。可是您想想我刚才的处境。我一个女人怎么对付得了那一伙流氓?我本来想能得到您的帮助,可您却那么说,所以我真是没辙了,才出言不逊的。本来您走后,我可以走我的了,可我怕他们趁您走了欺负我,所以我就尾随您来到了这里。我求您是不是能把好事做到底,送我回家行吗?”女子诚恳而可怜兮兮的说。
梁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不是假的。这么说吧,就是假戏,这会梁羽也得当真戏唱。为什么呢?因为在梁羽的教育中,侠客的义务就是救人于危难之中,没有危难谁求你啊!再说侠客都是主动去寻找不平,何况这是找上来求你搭救的呢。
“好吧,你家住哪里?”梁羽没有犹豫的问。
“不远,就在前门西街一条胡同里。”女子听梁羽的话茬,知道梁羽已经打算送自己回家了,梁羽发现女子笑了,洁白无暇的鸭蛋脸笑得那么灿烂。
梁羽跟在女子后面走,走出不远,梁羽发现胡同口又出现了一个女子,这时梁羽忽然想起刚才出事时是两个女子。果然,胡同口哪个女子向他俩走了过来。梁羽身旁的女子说道:“侠客恩人我介绍一下,我姓房名玉屏,她是我的表妹叫房玉书。敢问恩人尊姓大名。”梁羽心想:我告诉不告诉她我的名姓都是无所谓的事,因为一会她到家了我走我的,从此谁也再见不到谁了,她纵然知道了又有什么关系?于是便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房玉屏。
“梁羽,梁羽,梁羽……”房玉屏小声在嘴里叨咕着,她生怕忘掉,反复念着。
估计走了少半个时辰的样子,就听房玉屏忽然说:“到了。”梁羽看时,只见街旁有座水磨石的门楼,黑漆门前两边是两尊二尺高上面刻博古图案的石门墩。门上有副对联是:随时爱景光,努力崇明德。梁羽知道这是个大户。于是拱手对玉屏道:“你到家了,我告辞了。”
“恩人,慢,玉书,你快去里面告诉我爹一声。”玉屏伸出玉指拦了梁羽一下,随即对玉书说。玉书推开门跑了进去。片刻工夫打里面出来个五十挂零,头戴黑色瓜皮帽,面色红润的男子。玉屏见了男子眼泪立即如涌,道;“爹,今天多亏了这位少侠客,不信您问玉书。”
“房先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您回去安慰安慰房小姐,以后少去那个人杂的地方也就是了。梁某还有事,告辞了。”梁羽听玉屏如此称谓,知道是她爹出来了。但他只想对付几句赶快走了。可事情要那样简单,人间的事都那么干艮倔毫无人情味,还有什么故事可讲呢?
“爹,让人家这样就走了,多没面子啊。怎么也得让人家吃口茶歇歇脚啊。他可是专保护我回家的恩人啊。”玉屏见梁羽如此说,便对出来的父亲讲。
“噢,既然小女如此说,还是请少侠客小坐片刻,不会耽误您多少时间的。”玉屏爹说着身子侧开往院子内让梁羽。梁羽确实不想进去,但对于如此情景也只好顺从。等到梁羽进到门里可就傻了。但见院子虽然不大,却十分精致。迎门是个绿漆带顶的影壁,两侧有回廊通向两边的东西厢房,中间一条甬路通向三见大房。房子都是前出廊后出厦玻璃窗高台阶。房子两边有甬道通向后面的宅院。正房门前两边种着两棵西府海棠,海棠花已经快开败了,地上撒了许多残花瓣。微微散着些香气。玉屏爹将梁羽让进正房,迎面贴墙靠壁是红木的八仙桌、连三、条案、几把官帽椅子,条案前一人高的西洋立钟,条案上两侧排列有序的胆瓶、帽筒、珊瑚架等摆设。两侧的隔扇挂着名人字画,隔壁门垂挂着锈有牡丹凤凰图案和万字不到头花边的缎子门帘……。梁羽刚被让坐下,一个仆人模样的中年女人很快给梁羽倒了碗茶。
这时玉屏依偎在父亲身旁把刚才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当讲到梁羽打得木村摇摇晃晃的模样时,玉屏哏哏哏的乐着。
梁羽耐着性子好容易等玉屏讲完了,刚要起身抱拳说;“不才敬请告辞了。”却听玉屏爹问道:“请问少侠在哪里发财?”梁羽欠身拱手道:“不才在济南府大顺堂武馆学艺。”玉屏爹听了点头又问道:“敢问来京保的是那位大人?”玉屏爹以为梁羽是保镖来京的,因为有时武馆为了营生也作保镖,其中有时也护送官人。梁羽忙道:“并非护送官宦,只是为了和解绿林道中的一些隔膜才进京的。”“噢,你下榻在哪里?”玉屏爹客套的问。“暂住在前门弓字胡同客店,端午以后就回去了。”梁羽答道。
“你还没喝茶呢,请喝了,要不不让你走!”玉屏不愿意爹问这些,便娇嗔的说,其实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命令。梁羽无奈,碍于情面,只得将茶水一饮而尽。可当他刚想说走时,玉屏叫道:“王妈妈快给梁少侠倒茶。”等仆人刚倒罢茶,玉屏道;“爹,我想学武艺,要不以后我哪儿都不敢去了。多少我得会几手好防身,您说是不是?”
“嗨,你一个女儿家学什么武艺,以后不许你到处乱跑的。多危险吓人啊。”玉屏爹说。
“不,我偏学,我让玉书陪我学。”玉屏蘑菇他爹道。说罢走到门前向西厢房清脆的喊了声:“玉书!来。”梁羽心想,不成,我得赶快走,看她这拖泥带水的样子不知能耽误到什么时候呢。于是赶忙站起身道:“我实在有事,得赶快走了。”岂知他的话刚一出口,玉屏的话马上来了,道;“不对,刚才你分明是去澡堂子,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你把这茶喝了,我还有事求你呢。”
搁了谁,遇见这么一块年糕您也没辙。梁羽满心的无奈,他见玉屏爹对自己的女儿如此虽不满,但却纵容。梁羽的脸上自然也不能流露出不满的神态。一会儿玉书跑了过来,玉屏一把拉住玉书的胳膊道:“咱俩以后让梁少侠教咱武艺吧?也省得到哪儿都不自由了。”
“噢,不成不成,我实在没有工夫。抱歉抱歉。房先生我确实有事,不能再叨扰了。告辞了。”梁羽听玉屏如此的请求,心想,我的娘!这要是让师傅、师叔知道了,尤其让王达知道了,还不说:你借去会是非人的名义,实际是搞女人,你个什么东西!那样一来我就顶风臭十里了!
“梁少侠,您这样就不对了。我听说侠客是扶危济困救人危难,您今天也看到了,如果今天没有你在,我得受多少侮辱?我没有过分的要求,没有让您扛山背河,我就是这么点要求,难道过分吗?‘您拒绝我没有什么,可您却辱没了侠客的声誉。古人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您与其救我们,总不如您教会我们怎样保护自己。您说对吗?”这个玉屏是真能说。梁羽心想:嘿,要从口才论起,您得是侠客级的。梁羽被她得吧得很是无奈。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不能妥协。还是坚持要走。
玉屏爹道:“玉屏啊,不要强人所难。梁少侠还有事情,咱们不要耽误了他的事啊。”玉屏听父亲如此说,嘟囔道:“好了,玉书妹妹咱们不指望少侠客教咱们了。”
看官,您道玉屏的爹是干什么的?原来他爹是九门提督府小军机处的帮办。清朝设立军机处,有军机大臣,他下面设小军机,主管写谕旨、记载档案、查核奏议等事物。小军机处分为满、汉两班,每班有八个人,房玉屏的父亲房栋就是汉班的头头,俗称达拉密。
房栋是浙江绍兴人,来京作官后因原配没有生养,便纳了个妾,妾为他生了个姑娘就是玉屏。因为膝下只有此女,故不免娇生惯养随任其性。但玉屏却也乖巧,善解人意,喜欢读书。房栋常常看着女儿作的诗文不免长叹,他觉得如果是男儿,进士及第是绰绰有余的。
咱们再说梁羽被房栋和玉屏送出大门,玉屏非要把梁羽送出口。因为她还没死心让梁羽教她武艺呢。玉屏把梁羽送到胡同口,梁羽刚要走,玉屏把他叫住,说:“对不起,你再把我送回去吧。我一个人害怕。”梁羽急不是恼不是,只好又把她送回去。如此把梁羽折腾了两回。
最后玉屏给梁羽送到胡同口,道:“梁少侠,你千万别恼恨我,我知道,你这一走,不会再来了。”说着掉下了感伤的眼泪。她掏出红罗帕搌搌眼泪接着道:“我感谢你的帮助,不会忘记你的。这块手帕就送给你留个纪念吧,以后你看到它,就会想起曾有过这样一个顽皮的女孩子让你帮助过。”说着将手帕塞到梁羽的手中。
梁羽从没和陌生女人,尤其是年轻陌生女人打过交道。海霞和他几乎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所以彼此说话没有什么拘束,就是这样,因为大了,现在彼此也不像过去那样随意了。玉屏的感伤确实让他的心为之一动。所以当红罗帕塞进他的手中时,他没有反对。玉屏见梁羽没有作声,但也没有反对,知道他正处于两可之中。于是道;“我爹在军机处当差,如果你有朋友需要办什么事,请你不必客气,他能帮忙一定尽力的。”说完扭身掩面而走。
梁羽默默的将红罗帕揣在怀中,俗话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面对这样一个活泼善良对自己充满好感的姑娘,梁羽怎能不动情呢。就在梁羽回身走出没有十步时,忽听背后玉屏边跑边说道:“梁少侠留步。”梁羽站住回身,此时玉屏像只燕子一样已经到了他的身边,喘吁吁的说:“刚才你说过了端午你就回济南了,我想求你件事。”梁羽说:“你说,只要我能办的。”玉屏道:“我家有个亲戚在济南,到时候请你帮我捎点东西给他。”梁羽道:“没问题,到时候我来取。”玉屏点点头,犹豫了一下羞涩的说:“你有妹子吗?”梁羽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只好实话实说道:“有一个妹子。”玉屏又点点头,眼睛看着地道;“那你再多个妹子,我认你作哥吧?”说完不待梁羽表态,给梁羽行了个礼,说:“长兄在上小妹有礼了。”说完脸一红,扭头跑了。
片刻的工夫,又是红罗帕,又是认哥,把梁羽弄得如梦如幻。有道是无巧不成书,就是这个暂短的小段子却被一个不该知道的人看了个闷真。可怜梁羽还蒙在鼓里呢!
正是:尽管君子无私弊,却怕无知错解人。要知梁羽怎样走背字,请看下回。
第二十二章 愤不平镖打师兄 御外辱兄弟败北
第二十二章 愤不平镖打师兄 御外辱兄弟败北
却说王达来到北京后,他也是每天不闲着,这是武林道的规矩。您想,如果学了一身功夫,每天只是在家中睡大觉,那还有什么用呢?有道是,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有一身武艺,或者考武举作武将,像前文书中济南府的周守备;或者在民间维持正义,杀贪官除恶霸,补天子治理之不足。
王达知道,龚节既然约端午比试,现在自己都来了,他们的人能不来吗?对于周围的情况必须要熟悉,因为在比武的前后,正是双方紧锣密鼓排兵布阵的时候。所以他每日都在宣武地区一带转悠,留意观察。
还别说,他还真就发现,龚节的人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就住在下斜街客栈。根据他知道的一些高人的特点,他已经知道,现在来了的高人有,右脸带块红记的陕西朱砂红洪敏洪天鹏、长得似猿猴的白猿猴赵登赵天骄,水蛇腰的云龙侠马达马一瞬,双臂很长的山西狻蹈鼓郭显郭铜臂 ,瘦得嘬腮的直隶青云起那雨那无双等等,那可都是了不起的英雄。
这天下午,王达头戴个草帽,把帽檐遮住脸面,到下斜街客店打了个转,又到附近路旁蹲了很长时间,没发现又有新人来。看看时间不早,他便从下斜街往东,打算去前门。走着走着,“呀,那不是梁羽吗?他怎么在这里?”王达立即向前紧走了几步,坐在离梁羽二十来步的一棵大树后,假装走累了歇歇脚。
此时街上行人不多,只是时而有零星的人经过。王达从帽檐下监视着梁羽的一举一动。这时他见到胡同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旗装年轻女人,另一个就是梁羽。女人和梁羽说了几句话后,好像哭了,用红罗帕擦擦眼泪,塞到梁羽手中,哭着走进了胡同。梁羽迟疑了一下将红罗帕塞进怀中走了,没走几步,那个女人又从胡同里跑了出来,叫梁羽留步。梁羽立即站住了,女人和梁羽说了几句话,那女人给梁羽行了个礼,两个人便分手了。
“好啊,梁羽,你的胆子真不小!叫你跟我去请人你就是不去,敢情你玩儿这套呢。行,走着你的,看着我的。”王达暗自道。他想我倒看他还要干什么?于是不远不近的跟在梁羽身后。后来他发现梁羽进了一家澡堂子,王达等了片刻,估计梁羽已经快洗上了,也走了进去。他向伙计打听好了梁羽的号位,遂坐进隔壁的床位。
过去澡堂子里,每个人休息的地方是一张床,两个客人在一个格子内,床间可行走。格子与格子间有一人多高的隔板,互相看不见。王达坐的地方就是与梁羽一板之隔的床位。伙计过来,想把王达脱下的衣服用杆子挑起挂到高处。王达摆手说:“不必了,我先睡一会儿,呆会儿再洗。”说完脱了鞋,倒头就躺在床上,并用单子盖在身上。其实他哪能睡呢?估计有少半个时辰,已经接近了傍晚,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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