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你们吓哭了,待我饱餐之后,便去寻那牛妖,为你们将那牛妖杀了。”李越前不怕鬼神,也不怕妖怪,什么牛妖马妖,就算是人妖被他撞见照杀不误!
第十三章 为民作主(二)
祁承宗看了一眼李越前,虽然见他身形高大,身上又有不少钱,可能有点能耐,却终究是一个外地人,也不能指望他帮得了自己什么忙?可是人家既然问了,自己也不得不说上几句,便指着自己的女儿道:“唉!李老弟啊!明天小女便要出嫁了,我们夫妻既舍不得这个女儿,又觉得挺对不住她的。所以这都落了泪,刚好被李老弟你看到,让你见笑了。”
李越前闻言却笑道:“你的女儿明天出嫁,这可是喜事啊!有什么值得哭?我与紫妹定婚的时候,紫妹的爹娘可不知有多高兴呢,可没一个哭出来的。”
祁承宗可不知道紫妹是谁,却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可没那么好的福气嫁给李越前这样的人物,不禁再度叹息一声。而这时,祁承宗的妻子端着数大碗烧熟了的猪肉走了进来,听见李越前的话却是异常的恼怒,冲着祁承宗道:“你还有脸说?若不是因为你,我们的凤儿能去给人家一个七十多岁的糟老头子去做小妾吗?”而祁承宗听见妻子的话,立时脸色苍白,低下头,不敢再言语了。
李越前听到这里也觉得有些惊奇,他也不用筷子,而是伸手抓过碗里的猪肉一个劲地送入口中,一边向祁承宗问道:“祁大哥,你是不是犯贱啊?怎么会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做小妾?”
“都是他!”祁妻指着祁承宗怒道,“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找谁借粮不好?却偏要到邻村的刘员外家里去借粮!结果倒好,却把自己的女儿赔给人家做了小妾。”祁妻说完之后,又絮絮叨叨地数落了祁承宗好一阵子。而祁承宗也知道自己礼亏,只是低着头,闷声不吭气,任由其妻责骂。
而李越前已将面前的猪肉一扫而光,向祁妻道:“你再去帮我盛些猪肉来。”祁妻看了一眼桌上的钞票,不得不忍着心头对自己没出息丈夫的怒火,再去为李越前装猪肉去了。李越前隐隐地觉得这件事情里面可能什么隐情,便趁机向祁承宗问道:“祁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祁承宗沉默了好一会,直到他的妻子再度捧着数碗猪肉进来的时候,才道:“去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家里连一粒粮食也没有了,眼看着一家人过不下去了,都得被饿死。而邻村的刘员外是这里的粮长,家里有的是粮食。我们这里的许多人家都向他借了粮食。所以我也想着向他借点粮食,度过眼前的难关。可是谁知道,我去向他借粮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借给我。我好说歹说,求了刘员外许久,他才勉强答应借我一贯钞,让我自己去买粮食吃。我当时想没借到粮能借到钱,也是一样的。有了钱,谁还怕没有粮吃?”祁承宗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真够傻的,为什么那时候会想着去拿那贯钱呢?”
李越前嘴里虽然塞满了猪肉,却仍然能说话,只是听起来有些含糊,道:“你不拿他的钱去买粮食吃,难道还想活活的饿死吗?再说,只借他一贯钱,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嘛,等到秋收之后,你把收成卖了,换成了钱还给他便是了。”
祁承宗道:“天底下的事情哪里有小哥说得那么简单呀!我拿了刘员外的一贯钱之后,他便让我写一张借据给他。可是我打小也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哪里能写出一个字来?于是刘员外自己便写了一张借据,让我在上面摁了手印,这才将那一贯钱给我。”
李越前听到现在也不明白,这一贯钱同祁成凤儿与嫁给老头子做小妾有什么关系,便道:“你借人家的钱,立个字据给人家,这也没什么呀!再说了,你秋收后难道连一贯钱也还不起人家吗?”李越前已将面前的猪肉吃完了,现在他好奇心起,居然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饿了,只想将祁承宗所说的故事听完。
祁承宗却道:“听小哥如此说,可见你与我一般老实。到了秋收后,我卖了粮食便拿着钱去还刘员外。可是刘员外见到我还上的一贯钞,却问我要利息。我想向人家借钱,人家要点利息也是人之常情,便问刘员外要还多少利息。可是刘员外说我向他借的钱连本带利一共是十数贯钱。李小哥啊,我们一家子一年到头都在这地里没日没夜的干活,却从地里也刨不出个几贯钱。而刘员外一张口竟然向我们家要十数贯钱,我们又哪里能还得起?”
李越前听得怔在了那里,喃喃道:“原来向人家借钱,还要给利息?这是什么利息?怎么这么重?这不是抢钱吗?”另一方面,李越前没有种过地,自然也不知道种一年地能有多少收获,只是听着种一年庄稼一年也只能收到数贯而已,心中顿生怜悯之情。
“我听刘员外这么一说,当时便急了,我问刘员外这是什么利息?哪里有借一贯钱,几个月后却变成十数贯钱的道理?而刘员外却说这是‘羊羔利’,本利每月都得翻一倍。我便问刘员外,为什么我向他借钱的时候为什么不与我说清楚,早知道是这样,我便不借了。可刘员外却假惺惺地说那时他只是看着我们家可怜,怕我们家都给饿死了,这才好心借钱给我,没想到我却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居然对他这样说话。我便道我们家欠了你家这么多钱,这利息这样滚下去,我们一辈子也还不起。而刘员外却说借据在他的手上,如果我敢不还钱,便让官府来拿我。他们刘家家大势大,家里有些子弟在六合县城衙门里当差,去了官府,我这单门独户的人,又哪里能斗过他们家?古人言:‘穷死不作贼,气死不告状!’所以我只有说我们家实在没钱还,便是去了官府,把我们家这三间破屋给拆了,也变不出十数贯钱来,并央求刘员外大人有大量,减些利息,让我们还上这笔钱。而刘员外却道听说我们家凤儿长得有些姿色,让我将凤儿嫁给他做小妾,便将我们家欠他的债一笔勾销掉。我一听就不干了,说这事连想都别想。刘员外却说如果我不愿意将凤儿交出去,便要我还钱,两件事情我只能选一样。不过当时,他也没有硬逼我,让我回家好好想想。”
第十三章 为民作主(三)
“我回家之后没多久,刘员外便得了一场大病,这事便暂且搁了下来。村子里也有人告诉我,说刘员外早就在打我们家凤儿的主意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自己送上门去,正好一头钻进人家设好的圈套里去了。我没法子,这才养了几头猪,只望着到今年年关的时候能多卖几个钱,把欠刘家的钱给还上。其实这也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小哥你也是知道的,一头猪又能值几个钱?我便是养了十头猪,到了年关卖掉,也还不上人家的十数贯钞啊!前些日子,刘员外家里的人又找上门来,要我们家还钱,说是连本带利,我们已经欠了他们家数十贯钱了,不还钱便要将凤儿强行带走。后来又请了公门里的人来危胁我们家,要我们快将这事办了。有几次差一点他们便将凤儿给抢走了,全凭着我老婆以死相胁,总算没将凤儿带走。可是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公门里的人三天两头地来我们家,危逼我们,我们也是实在支撑不住了,这才答应将凤儿嫁给那个糟老头子刘员外。李小哥,你说说看,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上天竟然这样对我?这年头哪里有我们穷人家讲理的地方?”
祁承宗说到这里,眼泪便夺眶而出。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让人看了好生心酸。而他的妻子儿女听到这里也是眼泪纵横,立时一家人便哭成了一片。
李越前听到这里,怒火止不住地向脑子里涌。他入世不深,虽然也曾听说过为富不仁的事例,却也没听过富人家会使出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欺负穷人。再听着祁承宗一家人的哭声,他再也忍不住了,抬手一掌便拍在面前的桌子上,那张木桌虽然结实,却哪里能经得住李越前的一击,立时在发出“咔嚓”一声暴响之后,便四分五裂地倒下了。桌上的碗筷“唏哩哗啦”地落在地上,陶碗一个个粉身碎骨,而蜡烛也躺倒于地,乍明乍暗的闪亮着。李越前大声地向祁承宗问道:“那个叫作刘员外的贼人住在什么地方?我这去把他给杀了。把他的头提来见你们,看看谁还敢欺负你们!”
祁承宗一家可没想到李越前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竟然一掌便将自己家的木桌给击碎了。再听到李越前所说的话,更是大吃一惊。祁承宗知道李越前是好心,可是好心也不能随便去杀人啊!当下他忙向李越前道:“小哥啊!他们刘家可是本地的大族,年青的后生足有百十号,家里还有不少家丁。况且他又是粮长,必要时可以调动挑粮夫千人,权力大得很哩!你一个人可斗不过他们那么多人的。而且杀人是得偿命的,他们家里又有些人在衙门里事,小哥,你可不能干这种傻事啊!”
李越前这时哪里能听进祁承宗的话去,只是道:“呸!人多便了不起吗?家里有人在衙门办事便可以无法无天吗?我不将这贼人杀了,以后还有什么天理天道这些东西吗?你不告诉我这贼人住在哪里,我也能找到他!今天说什么,我也得把这贼人给杀了!我今晚便要行侠仗义,替天行道。”“行侠仗义,替天行道”这两个词李越前是说熟了,再也不会说错了。所以现在他无论走到哪里,说来说去都是这两个词。
祁承宗见李越前身材高大,又勇武多力,知道这个傻小子是个头脑只有一根筋的人物,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可是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越前往死路里钻,因此便挺身站到门口,挡住李越前的去路,道:“李小哥,你可不能胡乱杀人啊!你别一时冲动,杀了人之后,一旦被官府通缉,那可就追悔莫及了。”他见李越前仅只身一人,而刘员外的庄子里却有许多年轻后生,李越前一旦去了,能不能活着回来,他都心存疑问,更别说是否能杀了刘员外了。
而李越前却怒道:“我干什么事情,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大哥曾说过天下有什么不平事,只要被我们侠义英雄遇上了,就得好好地管上一管。你也别拦着我,我把那贼人刘员外给杀了,对你也有好处!难道你还真想让你的女儿嫁给人家作小妾?”
两人正争吵着,却听得门外一个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愣子哥,你又在发什么疯?又要吵着去杀什么人?”说话间,五个人影却已出现在祁承宗的家门前。
这声音李越前再熟悉也不过了,那是柳含紫的声音。李越前已经有好久没有见到柳含紫了,那些天在牢里,他整日都在思念着柳含紫那秀丽的身影。此时突然间听到柳含紫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在梦中。可是当他定睛朝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却见门前俏立的那第一个人却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柳含紫。他一望见柳含紫,顿时便将所有的事情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什么刘员外,什么祁承宗,一时间他也不记得了。他从来对自己的感情不加克制,也不管身边还有些什么人,径直走上前去,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柳含紫的那双纤纤玉手,久久也不肯松开。
而柳含紫见到李越前,却也是眼圈发红,小嘴一撇,一头扑到李越前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她一边哭着,一边用粉拳擂着李越前的胸膛,道:“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楚大哥说你失踪了,可把我吓死了!我们赶紧赶过江来,到处寻你也寻不着!”
李越前听见自己失踪了,柳含紫竟然如此焦心,在这样的雨夜来寻找自己。他摸着柳含紫被雨水淋湿的头发,又见柳含紫的罗裙之上满是泥污,心中也十分感动。他憨憨地一笑,道:“你别害怕,我这个人福大命大,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第十三章 为民作主(四)
柳含紫道:“你这段时日到底去了哪里?怎么连楚大哥也找不到你?”
“我被‘海外三仙’困在‘霸王秘府’里了,所以谁也找不到我。”
“又是‘海外三仙’?他们为什么总是同我们作对?下次再见到他们,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霸王秘府’究竟是个什么地方?现在‘海外三仙’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你怎么会被困住呢?”
“那个‘霸王秘府’很凶险,里面有好多机关,我进去之后,还没见到‘海外三仙’,便被他们给关在牢房里了。他们关了我多少天,便饿了我多少天,我都快被他们给饿昏了。”
“你是怎么从那里逃出来的?”
说到这件事情,李越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将当时的情形说给柳含紫听,最后道:“现在想想看,最有可能是大哥将我从‘霸王秘府’里救出来,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才有这个本事。只是大哥救我出来时,为什么要点我的穴道?而且将我救出来之后,也不见我,真让人想不通啊!”
而一提到吴天远,柳含紫便气不打一处来,道:“肯定不会是你大哥来救你的!昨天我去求你大哥来救你时,他竟然如一个缩头乌龟一般,一声也不吭。当时我气极了,便与他争吵了两句,这才与小乌邪和东方姊姊他们一道过江来打探你的下落。”
李越前没想到柳含紫竟然敢同大哥吵嘴,心中微微有些不痛快。吴天远是他一生中最为崇敬的人,而柳含紫却是他最爱的人,他可不希望这二人之间发生什么矛盾。另外,他也不相信自己的大哥会变成一个缩头乌龟,可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同柳含紫说起,只是道:“如果不是大哥,还有谁能到‘霸王秘府’里将我救出来?”
这两个人平日里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一般。现如今他们已有五六日没有相见,却也不知如隔了多少秋了。因此一说起话来,便没完没了。而门外的林武堂见到李越前与柳含紫真情流露,不禁伸出右手轻轻地握住展飞莺的小手。展飞莺却是满面晕红,悄然向林武堂望去,却终究不敢如柳含紫那般大胆扑到林武堂的怀里去。
而乌秀贤这时也是偷偷向东方天珠望去,心里也想着自己如果能摸一下东方天珠的小手,那该多好哇!可是他有那个贼心却没那个贼胆,他估计着自己若是贸然向东方天珠动手动脚,说不定东方天珠便会用她最为拿手的“七星七绝剑”来招待自己。一想到这里,乌秀贤便对李越前和柳含紫、林武堂与展飞莺四人大生妒忌,因此他重重地咳了一声,打断了这一幕感人至深的画面,道:“你们要说话,也得进屋去说,别让我们在外面淋雨。”
而直到此时,李越前才发现了乌秀贤等人的存在,喜道:“原来林大哥和小乌鸦也来了,大家快进来。”乌秀贤等人听到这里,差点没被李越前气晕过去。原来他们在外面傻站了半天,李越前压根就没有看见他们。若论天下最重色轻友之人,李越前即使不排第一,至少也得位列三甲。
说着话,李越前便揽着柳含紫的小蛮腰,如同此间主人一般,将众人请进屋内。而祁承宗见到这一众少年人一个个背刀跨剑,可不象什么善类。尤其是那个乌秀贤的臂膀上还盘着一条怪蛇,怪蛇那一双幽绿的眼睛在屋内不停地扫视着,看得祁承宗的心中直发毛。
屋子本来就不大,一时间挤进这么多人来,顿时便显得拥挤不堪。而柳含紫望着地上已被李越前一掌击碎的桌子,向李越前问道:“你刚才怎么发那么大的火?要去杀什么人?”
李越前忙将刚才祁承宗对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