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笑你个大头鬼啊!”李越前咆哮着,“既然想通了,还不快过来帮忙?”
丁怀忠被李越前这一嗓子吼得一怔,再见眼前的“龙腾八荒阵”已经支撑不住了。钟尚隐的左腿上挨了一剑,被划出一道老长的血口子,而沙耀天的肩头上也不知被什么兵刃所伤,血迹殷然,云再骄却是虎口尽裂,看样子连手中的枪也抓不稳了。而“七妙尊者”的“转轮大法”几乎将每一个人都笼罩住了,使得整个阵法的运转极为艰难,阿利森达的巨斧往来纵横,更是所向无前。再这样下去,只怕不出十招,“龙腾八荒阵”就得分崩析离。
丁怀忠不敢再有丝毫的犹豫,双钩一晃便突入“龙腾八荒阵”中去了。却见他手中的双钩荡起重重劲风,如狂潮奔涌一般向四面八方延展开来。受到丁怀忠双钩的感应,李越前的双锤也是奋发而起,似神龙入海一般,荡起百道惊澜;楚春城的九节鞭也同样再度显出猛虎下山之势,冲破了“转轮大法”的束缚,狂野无忌地涌向四面八方……。
随着丁怀忠的重新加入,“龙腾八荒阵”的威势更胜于前,转眼间张良望等人再度陷入刀山剑海之中。张良望等人对于“龙腾八荒阵”突然间由弱转强,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只在刹那间,“七妙尊者”腰间中枪,阿利森达怀间中戟,若不是其闪得快,差点被刺了个对穿,唐剑秋的长剑被九节鞭所缠,不得不弃剑而走。此时,张良望等八人连连遇险,毫无斗志,无一不想逃离此地。他们趁着“龙腾八荒阵”尚未将他们各自穿插分割开,不约而同地飞逸而出。
转眼间张良望等人已出了“乾清宫”,这八大高手联起手来想要逃走,是没有人可以阻挡得住的,“乾清宫”外的侍卫与甲士只与张良望等人进行了一些象征性的搏斗,便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这八人从容离去。张良望好不甘心,他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着:“楚春城你也别得意,我们还会再来的!”
楚春城也没有下令追击,当他们目送张良望离开之后,他们八人相互凝视着,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们知道他们今后将会成为阻止张良望与唐剑秋等人刺杀朱元璋的中流砥柱,无论任何人都不能轻易地越过他们抵达朱元璋的身边。而钟尚隐从来没有想到过他们竟然能以八对八竟然可以击退张良望这些江湖绝顶高手,眼前的这一切如在梦中。可是当他稍稍一移步,便牵动了腿上的伤口,一阵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回到了现实中。楚春城忙命人找来金创药,亲手为其敷药疗伤。
待楚春城为钟尚隐包扎好伤口,而李越前也为沙耀天裹完了肩头的创伤。楚春城见李越前仍是那副痴痴愣愣的模样,丝毫不以战胜了张良望这些绝顶高手为喜,似乎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对李越前的感激之情却在楚春城的心底激荡不息。今天若不是因李越前不记门户之别,而将“龙腾八荒阵”无私相授,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张良望与唐剑秋等八人联手合击。而没有李越前的当即立断,“龙腾八荒阵”也被张良望等人击溃,丁怀忠的“禺强神钩”也不会因而突飞猛进。最为难能可贵之处则在于李越前虽然居功至伟,脸上却没有丝毫骄矜之色。
而“风云四卫”与丁怀忠却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笑容在他们的面上浮现。当然,他们五人中只有丁怀忠笑得最甜,最开心。他们望着宫外微明的天色,心潮起伏不定。他们明白今夜只是他们与张良望等人争斗的开始,可是他们相信随着他们对“龙腾八荒阵”越来越精熟,他们将所向无敌。
秋风轻柔地吹拂着大地,田间那一望无际的稻谷闪射着迷人的光辉。被风儿吹动着,此起彼伏,汇成一波又一波金黄色的浪涛。田间地头的农人们的脸上都荡漾着少有的开心的笑容。
第七章 八荒聚首(九)
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无论谁忙活了一年,眼见着收成就在眼前,谁都会与他们一般发出这样的笑容。他们拖家带口,载酒徐行,汇聚在一处,相互间打着招呼,瞧着气氛似过节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人都已经到齐了。大家这才将香案摆设于社树之前,又将祭物小心翼翼地供奉于香案之上。点上香,又烧了些纸烛,这才有一人立于众人之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清了清嗓子,照着那张纸大声宣读起来:“凡我同里之人,各遵守法礼,毋恃力凌弱,违者先共制之,然后经官。或贫无可赡,周给其家,三年不立,十不与会。其婚姻丧葬朋乏,随力相助。如不从众,或犯奸盗,一切非为之人,并不许入会。”
那人将这段文字读得抑扬顿挫,而他每读一句,众人则跟着齐声念一句。众人的声音或大或小,前后不一,显得杂乱无章。不过声音却很大。本来嘛,人多力量大,这么多人的声音合在一起也不小。
声音远远地向四方传开,顺着凉爽的秋风越过田野,入至山脚下的小竹林中。小竹林中曲径幽深,道路的尽头有数间茅屋,虽然并不雅致,却十分隐蔽。“板角青”懒散地卧于茅屋前的泥地里,嘴里不停地咀嚼着从胃中反刍回来的草料,显得安静和详。坐在窗前的吴天远则饶有兴致地听着从远方传来众人齐诵“锄强扶弱词”的声音。
吴天远的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不过精神却不错,看上去并不象是重伤未愈的样子。小炉边熬着汤药的柳含烟看着吴天远逐渐康复,心中也有说不出的欢喜。回想起她与吴天远刚刚逃离京城的那段日子,吴天远整日都陷于昏迷之中,一醒来便是大口地呕血。她没日没夜,衣不解带地照料着吴天远,一边还要躲避着来自各方势力的追杀,最终总算将吴天远从鬼门关上硬生生地给拽了回来。她轻轻问道:“这些天看着你精神健旺,想必你的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吴天远道:“的确好多了。只是现在还不能运用内力,完全痊愈最少还要等上两三个月的时间。”说完,他再度默然,倾听从窗外传来的声音。秋社的仪式已经结束,现在人们正聚在一起开怀畅饮。农人们的欢笑声、孩童的嬉闹声一古脑地进入吴天远的耳内。
“他们可真快活啊!”吴天远幽幽地道。
柳含烟自然能听出吴天远话语中酸涩的味道来,与那些农夫们相较起来吴天远现在过得是朝不保夕的日子。为了保证吴天远的安全,这五天来,他们已经换了四处居所了。就拿眼前这处居所来说,他们也是今天一早刚刚赶到这里来。运气好的话,他们或许可以在这里可以住上两天。如果稍有风吹草动,今晚他们就得另换住处了。她望着吴天远的神情,心知吴天远现在正在想,他如果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该有多好。
柳含烟将熬好的汤药倒内碗内,端到吴天远的面前,道:“你现在羡慕他们,你又怎知他们不羡慕你呢?他们都是靠天吃饭,一旦老天爷不开眼,给他们来个旱灾水灾蝗灾什么的,一年的辛苦就成了穷忙活了,而官租却一粒也不能少,弄不好还得到卖儿卖女的境地。即使是遇上丰年光景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聂夷诗云:‘二月卖新丝,五月粜新谷。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不照绮罗筵,偏照逃亡屋。’足可见农家生活之悲惨。而你呢?你个大夫,医术又是当世无双,走到哪里也是衣食无忧。更何况你还的武功也可以算得上是独步武林,也不怕受了别人的欺负没地方出气。他们不羡慕你,又该羡慕谁?”柳含烟说到这里,一双妙目带着浓浓的笑意望着吴天远。
吴天远却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今年以来也不知是走了什么霉运,居然在一年之内受了两次重伤,而且一次比一次重,情势也是一次比一次危险。现在我简直就是抱头鼠窜,惶惶不可终日。”
柳含烟知道吴天远自武功大成以来,从来没有过如现如今一天这样窝囊憋气的日子。即使吴天远生性豁达,在身处逆境之时,也免不了发发牢骚,怨天尤人一番。不过她却没有安慰吴天远,却只是淡淡地道:“你今年以来屡屡受伤,多半是咎由自取,也怨不得运气不好。”
“什么?都是我自找的?”吴天远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即使是心爱的柳含烟这样说他,他也无法接受。
柳含烟却平心静气地道:“自你武功大成以来,便眼高于天,整个武林除了张三丰之外,就没有一个人可以放在你的眼内。无论是‘海外三仙’还是阿古拉手下的一众高手或者是‘白莲教’教众,他们若是明刀明枪地与你硬拼都伤不了你。因此他们不得不另立诡计来暗算你。而且他们所用的诡计极为拙劣,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穿,而你却一再中计,这说明什么?其实你那天去救义父时,只要围着那片树林转上一圈,就不会为机关所困,可是你却连这点起码的警惕也没有。阿古拉也吃准了你这种狂妄自大的个性:你总是以为自己的武功非常之高,什么样的情形都能能对付得了,你是决不会费一丁点时间去侦伺对方安排了什么样厉害的机关来对付你。所以他才敢那样从容布置,这一次他也是认定了十拿九稳之后方才出手,果然差点让他成功了。”
柳含烟的话句句在理,听得吴天远觉着脸上发烫起来。而柳含烟却毫不留情地继续说下去:“你另一个最大毛病就是心太善,可以算得上是妇人之仁。我不是说你心善是件坏事,可是你的心也太善了,居然对别人一点防备也没有。‘海外三仙’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将你重伤,而阿古拉同样也是利用了这一点,差点取了你的性命。我就不相信,当你将那个假义父救下时,心里不知道对方是假冒的。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你所救之人真的是义父,你在其入手时也可点了他的穴道,事后义父也不会怪罪于你。”
第七章 八荒聚首(一)
而这时的杨疆闲却是眉花眼笑,他没想到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徒弟今天竟然变得如此有出息,不但在张良望的手下走过三招,还接住了张良望的一掌。他当时冲着乌秀贤叫道:“臭小子,快过来给师父看看。没想到你还真有能耐,今天你算是给师父长脸了!”
乌秀贤闻言也笑嘻嘻地跑到杨疆闲的身边,道:“师父,你现在想怎么报仇,就向弟子说一声。我这就让张教主照办。要不要先让张教主学三声狗叫?……”
张良望闻言面色一变,双目中射出慑人的神光。乌秀贤若让他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学三声狗叫,今后他这张脸可往哪里搁?
乌秀贤不懂得轻重,杨疆闲却是明白的。所谓“士可杀不可辱”,乌秀贤这样肆意胡为,虽然是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可是却太过份了,这比杀了张良望还要过份。况且这样一来,“白莲教”与“丐帮”算是结下不解冤仇,自此双方的仇杀将永无止境。因此,杨疆闲立时喝止乌秀贤道:“臭小子,少胡说八道!这种事情是随便说的吗?”
乌秀贤见师父竟然不让张良望学狗叫,觉得十分扫兴。可是师父毕竟是师父,师父的话终究是要听的,他只有无可奈何地向杨疆闲道:“反正受伤的人是师父,你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杨疆闲盯着张良望看了好一会,看得张良望心中直发毛,不知杨疆闲会如何对付他。正这时,乌秀贤却听到林武堂高声叫道:“杨前辈,乌兄弟,能否让我来求张教主办一件事情?”
乌秀贤转过头来,却见林武堂正大步流星地赶到自己的身旁来。原来自“南荒三魔”身陷“五义庄”之后,林武堂眼见连吴天远也不能将“南荒三魔”救出来,心知吴天远是另有要事,实在是无法分身顾及“南荒三魔”了。他便想着去“天界寺”求灵真大师出面,向张良望索要“南荒三魔”。可是他到了“天界寺”之后,才发现灵真大师已受到“丐帮”的邀请,带着少林群僧去江北了。他只有赶到江北来碰运气。他出了大价钱,雇了一艘渔船,将他送过江来。没行出多久去,便发现四处蛇虫异动,当下便跟着那些蛇虫追到此地。
而乌秀贤见了林武堂那焦急的神情却笑道:“林大哥,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你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出来,我这就让张良望去办。而且包准办得让你满意!”瞧着乌秀贤说话那神气,就好象张良望是他家十八代的奴才一样,可以任意供其驱使。
林武堂却走到张良望的对面,向张良望道:“家师与两位师叔去‘五义庄’寻杨世伯,张教主却信誓旦旦地否认知道杨世伯的下落,并且依仗人多势众,强行扣押下家师与两位师叔。张教主你可知耻吗?”而乌秀贤则在一旁接口道:“对,他就是不知道羞耻,这么用这么多人暗算我师父,还与阿古拉一道用机关暗算吴大哥。”
张良望没想到这些小辈一个个无法无天,居然人人都敢向他大声斥责几句,乌秀贤是这样,而林武堂也是这样。依着他的心性,若在平日里,他也早已脾气发作,出手便取了这二人的性命。可是今天自己输了东道,还有一件事情在乌秀贤的手中捏着,他这时也只有忍着不吭声。心中只道等此间事了,日后一定要给这几个小辈点厉害瞧瞧!
林武堂转过头脸向着乌秀贤道:“乌兄弟,为兄求你让张教主将家师与两位师叔放了。”
“这有什么难的?”乌秀贤怪叫一声,便向张良望大声道:“张良望,你快将南荒三位前辈放了,要让他们平平安安的回来。今天我们之间的事情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张良望本来还怕乌秀贤给他出什么刁钻古怪的难题,让自己不是丢面子,就是难以办到。听到这话,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放了“南荒三魔”那还不是举手之劳?心中虽然欣喜若狂,可是面上依然一片阴沉,缓缓地点了点头,张良望道:“你放心,等张某回去之后,立刻放了他们。”
杨疆闲见事情如此处置倒也不赖,“丐帮”不仅挣回了面子,又救出了“南荒三魔”,也算是顾及了江湖道义。而对于“白莲教”来说,放了“南荒三魔”对他们来说也不算是太过丢人。当下他向张良望道:“今天老叫化子靠自己的徒弟挣回了面子,对你我来说都是平生之耻。日后待老叫化子伤好之好,定要向张教主讨教。”说完之后,杨疆闲则向崔庆余道:“我们回去吧!”
崔庆余点了点头,发出号令,“丐帮”门下弟子与中原武林各大门派众高手这才缓缓退去。而“银电邪龙”所召来的那些毒虫也随着众人的离开如潮水般退下。
张良望看着杨疆闲等人的离去,满心不是滋味。他虽然不怕杨疆闲日后来寻仇,可是杨疆闲说的没错,自己在三招之内没能收拾掉乌秀贤,的确是他平生之耻。他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却没想到今天竟会在阴沟里翻船。他隐隐听到乌秀贤在问杨疆闲:“师父,今天徒儿给你挣回了颜面,你怎么还说是你的平生之耻?难道徒儿非得三招之内死在姓张的手下,你的脸上才有光吗?师父的脸上倒是有光了,徒儿的性命却没了!”
阿古拉这时却走近张良望,轻声道:“张教主,我们也走吧!”
张良望仰头望向天空,恨恨地道:“没想到我们出动了这许多人手,竟然还没能将吴天远这个小贼给收拾掉。”阿古拉却不以为然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已经尽力了!还请张教主不要多虑。”
张良望冷笑一声:“不要多虑?吴天远此番成功逃脱,日后他伤愈之后,肯定会回来寻我们报复。以我们现在的人手都制不住他,今后我们更是只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