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前道:“这些东西都是我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掌柜的望了李越前一眼,道:“没什么。只不过我从来没有见过这许多好东西。”
李越前又想起什么,便向掌柜的道:“你去帮我找个媒婆来。”
掌柜的微微一怔,忙将手中的包裹重新包了起来,从内堂又唤出一个伙计来,让他去为李越前寻一个媒婆来。那掌柜的待那伙计走后,这才又打开包裹,从中拿出一对鎏金蟠龙玉柱,向柳含紫轻声道:“三小姐,李少爷,这是犯禁之物。若被别人看到,告到官府去,是要杀头的!这里还有许多东西也都犯禁之物,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柳含紫哪里知道什么东西犯禁,什么东西不犯禁,听了掌柜的话,也慌了神,一时间没了主意,便问道:“那该怎么办才好?”
掌柜的想了一下,道:“我们还是去内堂用礼盒放置这些东西。李少爷,你守在这里,任何人要进内堂,你都不可以让他进去。”
李越前点了点头,心中却极不以为然。他可不怕官府,若是有人敢向官府告密,他一掌便杀了那人不就得了?把他惹急了,连官府里当官的都敢杀。他向来惹下了祸端便远走高飞,除了大哥之外谁也抓不住他。即使是大哥抓住他,也不能把他如何。可他也没有想过,“昊天堡”上下有多少口人,一旦惹了官司,如何全部脱身?怎能如他单身一人那样逍遥快活?
他在店门前站了一会,一名伙计便领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娘走了进来。那伙计为李越前介绍道:“李少爷,这位是城里最有名的媒婆孙婆。”
那孙婆见伙计对李越前非常恭敬,知道李越前是个有来头的人,便满面春风地向李越前道:“李少爷,你看中了这城中哪家的姑娘?这城里的人家没有一家我不熟的。只要你说出来姑娘的姓名,剩下来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伙计见孙婆说个不停,便要进内堂。李越前忙向那伙计道:“你们掌柜的说,没他的允许,你们谁都不可以进去。”
那伙计听了李越前这话,也就停下了脚步,望向李越前。李越前又向孙婆道:“我要你去‘柳家堡’为我和柳三小姐做媒。”
第十二章 姐妹情深(四)
那孙婆听着一怔,心想:“这‘柳家堡’的媒可不好做。柳大小姐我倒是经常见到。不过她虽然美若天仙,可是从不对男子假以词色。前几年我们这里有好几个象样的人家看上了柳大小姐,找媒人去提亲,都被‘柳家堡’的人赶了出来。这两年这柳大小姐更是装扮得不男不女,象个妖精似的。听说柳家二小姐长相也不错,可是有了柳家大小姐的前车之鉴,也没有人家敢再找媒人去‘柳家堡’提亲了。剩下柳家的三位小姐,我们这里很少有人见过。想来这三位小姐也是人间绝色,可是这‘柳家堡’墙高院深,只怕眼前的这个李少爷也高攀不上这户人家。”
孙婆想到这儿,便向李越前道:“李少爷,您让我上这‘柳家堡’去做媒,我可做不了。这家人门槛高,我们这里有好几户象样的人家去提亲都被赶了出来。我怕您让我提亲,若被人家拒绝了,您的面子上也无光不是?我认识漂亮的大家闺秀可不少,不如我为你换一家,包准让您满意。您看这样好不好?”
李越前却摇了摇头道:“我只要你去为我与柳家三小姐提亲。”
孙婆听李越前这样说,心想:“也不知这小子是在哪里看到了柳家三小姐,看样子是被柳家三小姐迷住了心窍了,铁了心要我去为他与柳家三小姐说合。不过这小子愣头愣脑的,看来我倒可以好好敲上这小子一笔。”
当下,孙婆面现为难之色道:“李少爷,你让我去为你说合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柳家堡’的门槛可高得很,你若让我去,这价钱可不能低。而且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只是为你去说合,至于成与不成,那就得看你的造化了。若是不成,你可不能迁怒于我。”
李越前心道:“我大哥和紫妹的爹爹都已经答应了这门婚事了,怎么可能不成?”他一边想,一边从怀里取出厚厚一叠大明宝钞。当然这也是他遵从吴天远的吩咐“清虚别府”中取出的。他曾见大哥、柳含烟和柳含紫用过这宝钞,知道一贯钱可以买许多东西,便点了十贯钱,递给那孙婆道:“这个就当作你做媒人的酬金。”
孙婆看着李越前手里如此之多的大明宝钞,没有一千贯也有八百贯,看得她眼睛都直了。她平日里为别人说媒,人家至多给个百十文钱,最多的一次也不过给她五百文钱,可是这李越前出手就是十贯,她为别人说一年的媒,也挣不到这许多钱。她见李越前出手豪阔,显然是不知道这十贯价值几何。孙婆心想今天算是遇上个肥头户了,她可不能就这白白便宜了这小子。于是,孙婆笑道:“李少爷,你若是看上了别家的小姐,单有这十贯钱的赏钱,我便是为你跑上十家也不为过。可是这‘柳家堡’就不一样了,那柳家三小姐不但美若天仙,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非凡俗女子可比拟。虽然李少爷您也是相貌堂堂,可是我这一去便是尽了全力也未必能办成这事,不过李少爷若能再加点赏钱,我自当拼尽全力为李少爷办事。”
这孙婆甚是滑头,她只谈让李越前加酬金,却不谈加了钱之后,能不能办成此事。而李越前却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只是道:“怎么?这钱不够呀?那我再加你十贯钱,够不……”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数了十贯钱,准备交给孙婆。而孙婆赶紧伸出手,就准备去接那十贯钱。
正这时,李越前却听到柳含紫的声音响起,道:“呸!愣子哥,你可别给她钱,她这是在讹你呢。”原来柳含紫一直在内堂听着李越前与孙婆的对答,本来她听得孙婆夸她美貌,心中十分高兴。可是她又听着孙婆贪得无厌,得了十贯钱还想再要,忍不住便从内堂里走了出来。而李越前听得柳含紫如此一说,便把手上的十贯钱收了回去。
孙婆眼见到嘴的肥肉飞走了,心中自然大怒,回望着柳含紫,怒道:“哪里来的小妮子?怎么能这样坏人家的好事?”
柳含紫听着孙婆如此说,也发火了,道:“我是谁?本小姐就是‘柳家堡’的三小姐柳含紫。愣子哥给了你十贯钱,你还嫌不够?你这人也该知道适可而止才对。把本小姐惹火了,我便不让你做这个媒了!把十贯钱还出来!”
孙婆见柳含紫发火了,想要回她刚得的十贯钱,气焰立消,将手中的十贯钱攥得紧紧的,忙陪着笑脸道:“我这是有眼不识泰山,柳三小姐到了眼前也不认识。千不是,万不是,都是我的不是。柳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和我们这些低三下四的人计较。柳小姐与李少爷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实在是天作之合!我这就去‘柳家堡’为你们说合去。”
一时间,孙婆谀词如潮,只为不让柳含紫收回这十贯钱。而柳含紫也听得十分受用,也就不再追究孙婆刚才出言不逊的事了,道:“我爹爹早已应允了我和愣子哥的亲事,让你去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去行那媒妁之言。马上我们还要去采办一些聘礼,你跟着我们出去看看。”
孙婆见柳含紫不向她讨要那十贯钱,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便稳稳地落了下来。她心想:“这柳家三小姐怎么如此不知羞耻?居然与未来夫婿一道来找媒人为他们说媒?居然还在店堂之中大呼小叫起来,这成何体统?我做了媒人这许多年,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而‘柳家堡’的堡主居然也能同意了这门亲事,想来这二人定然是先行淫奔,也不知道在外面做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柳堡主不得已才同意了这门亲事。”
孙婆之所以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在古代,妇女基本上是没有什么社会地位的,大家闺秀大都足不出户,普通人家的女子也不可以轻易抛头露面。且说话须安详沉稳,如刚才柳含紫那样大声言谈,便是十分失礼之举。而女子的闺名对外也是具有保密性质的,除了娘家人知晓外,也只有丈夫在婚前通过“问名”仪式方可获知,绝无柳含紫这样当着众人自报姓名之理。这在世俗之人看来柳含紫的种种不当言行便是严重地不守妇德,是无耻之行。
第十二章 姐妹情深(五)
柳含紫哪里知道孙婆心中转着怎样的肮脏念头,想了一下,向孙婆道:“你把要采办的东西开出单子来,就在我们‘柳家堡’在徽州城里的店铺直接拿货就行了。”孙婆却心想:“这‘柳家堡’的店铺在徽州城里可多了去了,几乎什么东西都有。都在他们家的铺子里拿货,我还有什么油水可捞?”因此她就没有出声。
这时李越前却道:“大哥让我拿着这些钱,自然是想让我自己去买聘礼。到你们柳家的店铺里直接去拿,这可和我大哥说得不太一样,这样不太好吧?”李越前难得有点自己的主意,柳含紫当然也不好意思扫了他的兴,便道:“那就照你的意思,我们去别家店铺买去。”
孙婆听得李越前不愿意去“柳家堡”的铺子去采办聘礼,心中自然是大喜过望,暗道:“这傻小子傻头傻脑的,好糊弄,这不是送钱给我用吗?可是这个柳有三小姐可不好糊弄,可不能把她也带在身边。可得想个法子。”当下她略作思量,便有了计较,道:“柳小姐让我写礼单,不是我不愿意写,是因为我也不识几个字。不如我带着李少爷直接上街买去。柳小姐,照理说你在成亲前是不应该与李少爷一齐外出的。不过您一定要去,也不是不可以,我只怕这城里的人为这事说起闲话来可不好听。”
柳含紫闻言柳眉倒竖,怒道:“有什么闲话可说?本小姐倒要与李少爷一起出去看看,看谁敢说什么!”
孙婆一听,心中暗暗叫苦,心道:“我本想这柳家三小姐应该是个顾及面子之人,听我的一番言语自然就不会与我一道上街去了。可是谁知这柳家三小姐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不知廉耻的小丫头,听我这一说反而更要跟去看看,这不是事与愿违吗?”孙婆心中暗暗叫苦,饶是她自认为自己足智多谋,可是遇上了柳含紫这样蛮不讲理的角色,却也无可奈何。
这时,“物华堂”的那名伙计说话了,向柳含紫道:“三小姐,这孙婆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俗话说:‘人言可畏’。柳家可是大户人家,在这徽州地界上可是有头有脸的。万一城里有些什么闲言碎语传到老爷和大小姐的耳朵里可不大好。依小的看,您还是先回‘柳家堡’去,等李少爷办完事,去‘柳家堡’提亲时再见。”
柳含紫知道这伙计说得有道理,“柳家堡”毕竟是地方上手屈一指的大户人家,若是为这些小事,弄得“柳家堡”在城里抬不起头来,可不是好事。她心里虽然极不高兴,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有向那伙计道:“你跟着李少爷去采办聘礼,我对这个孙婆不太放心!等李少爷办完了事,你便带着他去我们‘柳家堡’。”
那伙计答应了一声,便与孙婆、李越前二人出去了。其实柳含紫的话是白说了。孙婆既然是那伙计带来的,他们之间自然有利害关系。所以柳含紫执意要跟着孙婆出去时,那伙计便忍不住出来为孙婆说话。他们俩领着李越前去购置聘礼能有什么好事?
孙婆带着李越前这个败家子走街串巷,尽往与她相熟的店铺市口里钻。孙婆说什么,李越前就买什么。李越前既不会与人家讲斤磨牙地商谈价格,也不知道该买多少。不过众商家听说他是“昊天堡”未来的姑爷,却也不敢把价格抬得过高。而这段时间里李越前所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四个字:“我都买了!”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点数钞票,也不要别人找零。是以徽州城内与孙婆相熟的商家都赚了个盆满钵盈,一时之间被李越前弄得市场上牛羊断货,布匹无踪。只有“昊天堡”的店铺没有赚到李越前的一文钱。饶是如此,李越前的手上仍有二三百贯钱没有花掉,而孙婆与那伙计两人在心中更是喜不自胜,都道今日大发了一笔。
没用多少时候,李越前就采办完了所有的东西,回了一趟“物华堂”,从掌柜的那里将吴天远为他准备的聘礼取出。然后他让掌柜的把自己刚买的东西另写了礼单,再去雇了十来个挑夫,将挑着礼品,赶着牛羊,由那伙计引着,带着孙婆浩浩荡荡地向“昊天堡”去了。
行在路上,孙婆觉得不够热闹,便又为李越前做主,请了些人来为李越前敲锣打鼓(这当然也得李越前掏钱)。一时间,那真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这哪里像提亲?便是迎亲也没这般热闹。当时民间极贫,通常人家的聘礼不过一二贯钱,而大户人家的聘礼不过三四贯钱。李越前这种手笔却已不是用豪阔之类词语可以形容了。徽州城内也很少见到李越前这种提亲的阵势,行人见之莫不侧目。而不少好事之徒也跟在这提亲的队伍后面看热闹。
柳含烟得到李越前与柳含紫回来的消息时正在账房查对账目。她一听这个消息倒是让她大吃一惊。她心想李越前和自己的妹妹在山西突然失踪已经近一个月了,怎么突然之间便出现在徽州了?如同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般。自己曾经吩咐各路眼线留心李越前和柳含紫的动向,“昊天堡”的眼线却一直没有发现这两个人。她当然不知道李越前和柳含紫是乘着金鹏白雕,只花了三个时辰的时间便从吕梁山飞来徽州的。是以即使她这样聪明绝顶之人也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来徽州的?难道是“昊天堡”的眼线出了问题不成?怎么就没有发现他们呢?
柳含烟一边思量,一边命李应昌去通知三位堡主一同去堡外迎接李越前。三位堡主聚在一处与柳含烟碰了面,也个个面带迷惘之色,想不出李越前与柳含紫究竟是如何饶过“昊天堡”的眼钱回来的。四人猜测了许久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三堡主柳千崖道:“我们也别在这里瞎琢磨了,我们还是出去迎接未来的姑爷吧!可别让人家说我们柳家失了礼数。至于他们是如何回来的,我们见到他们时一问便知。”
柳千山听从了柳千崖的建议,命全堡上下皆出堡迎接李越前。众人来到“昊天堡”三里之外才停下了脚步。正这时,柳含烟见远处一个人影向他们驻足之处高速疾驰而来。待她定睛一看来人却是柳含紫,柳含紫的速度快得难以言喻,转眼之间便来到了他们的近前。
单以柳含紫显露的这手轻身功夫而论,“昊天堡”上下无人可及。众人望着柳含紫心中都不住地犯嘀咕:“这还是柳含紫吗?她什么时候练成了这样一身功夫?”而众人中最感震惊的人还是柳含烟。柳含烟那日与柳含紫在岳阳分手时,柳含紫的功夫还不及她,也不过是江湖上一个刚入流的角色。可是仅仅两个多月的分别,再次见面时,柳含紫的武功居然精进到如此地步,不由令柳含烟顿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之感。
第十二章 姐妹情深(六)
柳含紫见过爹爹及两位叔叔之后,便站到柳含烟的身边。柳含烟仔细端详着柳含紫,她只觉柳含紫自上次分别之后变化很大。柳含紫的肌肤变得更加白皙,简直是晶莹如玉,并透着红润的光泽,逸彩流光。那双明眸之中精光湛湛,似乎体内蕴含着极为深厚的内力一般,而柳含紫的一头秀发更是乌黑透亮,全身上下透出一股淡淡的清香。比起岳阳相见之时完全判若两人。她当然不知道柳含紫在“清虚别府”服食了“生生造化丹”,而这“生生造化丹”不仅有增强内力之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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