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惊讶的神情,迟疑了一下方道:“好吧!那就让我来对他们说清楚。”
吴天远道:“你最好还是不要同他们说清楚。就说我现阶段有事,不能见他们。然后你把他们安顿下来后,就搬来‘魏国公府’住。我的确也需要有个人来帮帮我。”柳含烟不高兴了,道:“你让我去骗愣子那么老实的人,我干不了。还是你自己去干吧!”
吴天远道:“我们这是让他们俩单独历练,如果与他们说清楚了,他们就会认定身边会有人帮助他们。这还算什么单独历练?我如果见了愣子,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不忍心让他一个人在外面飘泊,把他留下来。所以我觉得你去与他们说比较合适。另外我还想让你转告愣子,别人对人家提起我和他的关系。这样一来,一旦他在京城闯出了名堂,也都是凭他自己的真本事,也不是靠了我这个大哥。”
柳含烟听吴天远语出挚诚,对李越前的兄弟之情溢于言表,心中也颇为感动。当下她白了吴天远一眼,道:“好人都给你做了,却让我来做这恶人!”吴天远见她的神情,知道她已经答应了下来,便向她陪笑道:“的确是委屈你了!算我求你了!这次与你一同来的还有什么人?”
柳含烟道:“还有李总管。”吴天远道:“你让他与你一道住进‘魏国公府’来。”柳含烟问道:“你把他们扔在外面就这样放心?万一他们有了危险怎么办?”吴天远道:“你放心,他们一旦遇上了什么危险,我会在暗中相助的。你不想让你的妹妹成为寡妇,而我也不想失去愣子的。”
第十章 拨云见日(一)
吴天远站起身来,道:“我这就去找徐膺绪,让他给你们安排住处。”柳含烟也起身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安顿愣子和紫妹了。”说完柳含烟便出去了。
李越前在“魏国公府”外越等越是心焦。好向次都想直接冲进“魏国公府”,去见吴天远。而一旁的柳含紫与李应昌也不知费了多少唇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他拦了下来,好容易才熬到柳含烟出来。
李越前眼见柳含烟出来,忙上前问道:“大哥怎么说?他怎么不与你一同出来见我?”柳含烟只是道:“这里不是说话所在,我们还是找个安静地方再说。”李越前满脸尽是失望之色,道:“他不愿见我?这是为什么?”
柳含烟向柳含紫使了个眼色,让她拉着李越前,而自己则头前带路,带着他们来到一家客栈中安顿下来。进了客房之后,李越前又向柳含烟问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大哥才不肯见我?”
柳含烟摇头道:“你没有做错什么事。吴兄不想见你,是因为他现在陷入一场纠纷之中,他不想拖累你们。所以他暂时不能见你们。”“你骗人!”李越前大声嚷嚷道,“大哥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事情。他这就是不想见我!我到底做错什么事情了?惹得他这样生气?你倒是说呀!”李越前说着说着,眼圈也红了,眼看着眼泪随时便会掉下来。
柳含烟见李越前着急成这样,心中也颇感歉疚。她对吴天远这样的处事手法并不赞同,可是自己已经答应了吴天远,就得把这事做好。柳含烟只有耐心地道:“现如今吴兄那里的事情很棘手,牵涉重大,他一时也脱不开身。我向他提了你同紫妹婚期的事,他说这事还是暂时别定下来。否则,届时他未必能赶到‘昊天堡’吃你们的喜酒。而且,他还要我和李总管一起过去帮他的忙,所以,这一段时间,你们暂时就先在京城里住下来,没什么事也别来找我们。等吴兄那里的事忙完了,我们再一道回‘昊天堡’去,商量你们的婚事。”
李越前却不听柳含烟的话,道:“大哥那里能有什么事情?难道见一面都不行吗?我这就去找他,让他与我说清楚!”说着,他就要出去。“你给我回来!”柳含烟佯作怒容道,“你大哥此时不愿见你,就是不愿意把你牵扯到他的事情中去。这都是军国大事,岂同儿戏?话又说回来,你便是见了他一面又能怎么样?此时你去见他,他也未必肯认你!他还让我带话给你:你们在京城的这段时间里,不可对外人提起你们与他的关系。”
李越前被柳含烟训斥了一顿,立时便没了言语,黑着脸坐在床头。柳含烟也不再同他说话,而是向柳含紫问道:“你们身上有多少钱?”柳含紫道:“上次你给了我们三千贯,我们只用了一百贯不到。愣子哥身上还有一两百贯,合起来一共有三千多贯吧!”
柳含烟点了点头,向柳含紫道:“这样说,你们身上的钱也够用了。你们暂时就安顿在这里吧。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遇上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别任着性子胡来。愣子很少出门,你要多拿些主意,可别尽在京城里招惹是非。也别让我为你们整天操心了。知道吗?”
柳含紫点头道:“知道了!”柳含烟见一切都安排好了,这才带着李应昌上“魏国公府”去了。客房内只留下了李越前和柳含紫。李越前的脸色极为难看,而柳含紫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好久,李越前才问道:“什么是军国大事?”柳含紫当然也不清楚什么是军国大事。她想了想信口胡说道:“就是行军打仗,关系到国家危亡的大事。”李越前“嘿”了一声,悻悻地道:“大哥什么时候会行军打仗了?在这京城里又有什么仗可以打?”
柳含紫见李越前闷闷不乐,想让李越前开心点,便道:“我们在这里也是闷着,不如在京城里四处看看!”李越前闷声闷气地道:“我不想去!”柳含紫拉着他的手,不住地摇晃道:“我在这里觉得挺闷的,你就陪我出去转转吧!”
李越前拗不过柳含紫,只好跟着柳含紫出客栈散散心。二人来到大街之上,李越前见着什么都觉得新奇,又是少年人心性,没过多久,他便将烦恼抛到脑后,与柳含紫有说有笑起来。
二人闲逛至武定桥,却见秦淮河两岸屋宇重重。而河面之也是上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楼船画舫载妓逐波,往来交错。柳含紫见此情形知道这里是妓院教坊聚集之地,便向李越前道:“这里都是肮脏女人住处。以后可不准你一个人私自到这个地方来。”
李越前听了觉得非常奇怪,他见船上的女子一个个眉目姣好,齿白唇红,身上衣衫虽非绫罗绸缎,却也干干净净,也不见这些女子肮脏在何处。柳含紫见李越前还盯着船上的妓女看,心中大怒,道:“我都与你说了,你怎么还盯着那些肮脏的女人看?”
李越前问道:“她们哪里肮脏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其实柳含紫对这些女子究竟哪里肮脏也不甚明了,就算她十分清楚,也知道这是说不出口的事。于是她的娇靥微红,含糊道:“她们的身上肮脏,你当然看不出来了!”李越前奇道:“她们穿着衣服,你也能看出她们身上肮脏?”
柳含紫被李越前问得理屈词穷,粉面胀得通红道:“就是能看到!你以后若是敢上这些船或到这些女人家里一步,我就……,我就永远不理你了!咦?”她正说着,却见李越前左手疾探,向她腰间抓了过来。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也不想飘身闪开李越前这一抓。
第十章 拨云见日(二)
待柳含紫定睛一看,却看见李越前正抓着一名灰衣汉子的手。那汉子的手上还紧握着一把小刀。柳含紫这才明白,自己是遇上了江南人称之为“剪绺”的毛贼。这种小偷平日里都是趁人不备,专用小刀去割行人腰间的荷包。而通常一旁望见的人也不敢出声,否则这些小偷便暗刃相仇。柳含紫没想到自己一时疏忽,竟然差点被小毛贼偷了东西去,这事若是传出去,倒是大损峨嵋女侠的名声。想到这里,柳含紫也是微觉粉面发烧。
几乎在同一时间,柳含紫也听到了那毛贼痛苦的惊叫和求饶声:“啊!痛死我了!求大爷赶快放手!我的骨头都快被大爷你捏碎了!求求大爷了!”那汉子一口一个大爷,手一松,小刀从手中滑落下来。
柳含紫心知这毛贼是想将小刀扔了,等官差到的时候,这毛贼便会反咬他们一口。当下她素手轻舒,接住了落下的小刀,向李越前道:“愣子哥,你放开他。”李越前这才松手放开那汉子,道:“我刚才见这家伙乘着我们说话时,伸刀子准备割你腰间的荷包。”
柳含紫向李越前展颜一笑,道:“我知道,谢谢你了!”李越前心中顿时比吃了蜜还甜,道:“谢我?不用了。”柳含紫这才拿着那小刀向那毛贼道:“你这个家伙瞎了你的狗眼了?竟敢偷到本小姐的身上来了!”柳含紫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小刀放到那毛贼的脸上,轻轻地上下滑动。
那毛贼被吓得魂飞魄散,生怕柳含紫手中的小刀稍稍用力一点便会从他的面上剜下一块肉来。他颤声道:“是!是!小姐说的对!是小的瞎了狗眼!是小的瞎了狗眼!”柳含紫见那毛贼被吓得脸色惨白,知道他心里怕极。柳含紫见已经将这毛贼吓唬够了,便道:“以后若再让本小姐看见你在街头行窃,本小姐便斩了你这双贼手!”柳含紫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小刀向那毛贼的双手虚劈一下。那毛贼吓得立刻便将双手收了回去。
柳含紫见这情形便得意地笑了起来,向那毛贼喝道:“还不快给我滚!”那毛贼早就在等柳含紫这句话了,听得柳含紫发话让他走,他马上便拔腿就跑。柳含紫这才转过脸来,板起面孔向李越前道:“我先前说的话你都记下来了吗?”
李越前诚惶诚恐地道:“记下来了。以后决不可到那些肮脏女人的船上和家里去。”柳含紫这才笑得如春花烂漫一般,夸奖道:“你的记性可真好。我们再到前面看看去。”
而那毛贼一直跑下了桥,拐到一条小巷中。那里早有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候在那里。那毛贼见了那汉子慌忙跪下来磕头道:“虞大人,小的没本事,没能偷到那姑娘的荷包。”虞大人冷冷地看了那毛贼一眼,斥道:“废物!连个荷包也偷不到!也不知你平日里做小偷是怎么做的?”
那虞大人说完又从怀里取出一贯钞来,扔到那毛贼的面前,道:“这钱拿去,找个好大夫治治伤。你的腕骨断了没有?”那毛贼赶紧捡起地上的那一贯钞,道:“劳大人垂询,小人的手没事。不过小人当时如果不那样叫唤的话,小人的骨头可就真的要断了!”
那虞大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既然你的手没有事,就快滚吧!”那毛贼闻言,连忙从地上爬起,一溜烟地去了。虞大人望着李越前与柳含紫去的方向,喃喃道:“看来这个法子是不行了。还得另外找个法子才行。可是楚大人那里可催得紧呀!”说到这里虞大人再度苦苦思索起来。
李越前和柳含紫却没有看见方才的那一幕。可是被刚才那毛贼这么一搅和,柳含紫便觉得三千贯钱放在自己身上可不太安全。三千贯钱可不是小数目,一旦弄丢了,自己和李越前连吃饭的钱也没有了。可是把钱放在客栈里也不安全,万一哪一天店中伙计收拾房间时发现了这笔钱,起了歹心,那自己这三千贯钱可就打水漂了。
柳含紫又想李越前的武功远高于自己,警惕性也高于自己,把钱放在他那里可比放在自己身上安全多了。当下,柳含紫便将盛着宝钞的革囊交到李越前的手中,让他放在怀里。而她自己只在荷包里放一些散碎的钞票和铜钱。
两人一路闲逛,不知不觉来到皇城之外。柳含紫指着皇宫向李越前问道:“愣子哥,你看那是什么地方?”李越前远远地隔着宫墙望去,却见皇城之内楼宇重叠,丹阁冲霄,倒似一座大庙一般。可是他想京城里处处透着古怪新奇,他也不敢随便乱说而遭到柳含紫的耻笑。他便大摇其首道:“不知道。”
柳含紫得意地笑道:“这里一看便知是皇宫。”李越前一听便来了精神,道:“我说嘛!我刚才还在想:和尚庙里怎么会有这许多兵丁在此守护?原来这里是皇宫呀!这里便是朱元璋和马皇后住的地方了?”
柳含紫脸色微变,向李越前愠道:“你不能小声点?有谁如你这般敢当街大呼当今皇上的名讳?”李越前却不以为然地道:“皇上本来就叫朱元璋嘛!难道皇上的名字也叫不得?”
“小声点!皇上的名字本来就是叫不得的!”柳含紫狠狠地掐了一下李越前,又冲他白了一眼,“幸好我们身边没什么人。给别人听去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以后不准你再这么大声说话了。”李越前只觉自入京以来处处不顺心,现在连大声说话也不可以,更觉没趣。可是他向来对柳含紫的话言听计从,现在也只有对柳含紫小声道:“知道了!”
柳含紫见李越前听了她的话,心中甚是高兴,便对李越前笑道:“这样才是乖孩子!”说完她便想说:“我们再去皇宫近一点看看!”可是她却听到李越前小声对她道:“紫妹,我们去皇宫里面看看如何?”
第十章 拨云见日(三)
柳含紫听了这句话,吓得双腿一软,(幸亏有李越前及时扶持)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她原来是想到皇宫近处再瞧瞧的,现在可一步也不敢再向前迈去了。而李越前却不明白自己刚才那句话的份量,兀自不解道:“你怎么突然之间双腿打软起来了?”
柳含紫声色俱厉地向李越前道:“这还不都是被你吓的吗?”李越前被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道:“我说什么了?居然把你吓成这样?”柳含紫低声道:“你疯了?居然想到皇宫里去看看?闯皇宫是个什么罪名?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我呸!”李越前也不高兴了,道:“皇帝盖了那么大的房子,他一个人霸着,还不许人家看上一看?这是什么道理?再说了,我们只是进去看看,不惊扰他们就可以了。就算他们发现了我们,有谁认识我是李越前,你是柳含紫?只要他们抓不住我们,皇帝凭什么株灭我们的九族?”
柳含紫道:“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李越前?没有谁认识你?你一来京城的时候便有人在路上等着你,你还没说话,人家便已经认出你了。皇宫里的人只要出来一问,你就是跑到天边,也跑不掉。我们‘昊天堡’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要跟着受牵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李越前道:“那宫墙也不甚高,我们一跳便跃过去了。我们只进去看一小会,我保证不会惊动里面的兵丁。”这回倒轮到柳含紫大摇其头了,道:“不行!不准去!”李越前又与柳含紫争辩了几句,柳含紫始终也没答应他去皇宫里看看。最后李越前发火了,怒道:“以前见你在‘少林寺’时也不是这般胆小怕事,怎么如今却变成这副脾气了?如果是大哥与我一起来,只要我与他一说,他肯定会带我进去看看的!”
柳含紫心想:“谁能和吴天远相比?谁能有他那么高的武功?若是他带了愣子哥进皇宫,恐怕还当真没有人能发现他们。可是我可不一样,我的武功比起愣子哥来还远为不如,一进皇宫多半会被宫中的侍卫所发现。这事尽管愣子哥不高兴,我也不能答应他。”
想到这里柳含紫便道:“如果你当你当真要进皇宫去,我也拦不住你。你自己去吧!我可不奉陪!我也没那个本事,能保证不被人家发现。”李越前见柳含紫不肯去,自己一人进了皇宫也没什么意思。而他这时又想到大哥不知何故不肯见他,心中自然更不高兴了。
柳含紫见此情形,忙连拉带扯地将弄至远离皇宫之处,这才稍觉安心些。然后柳含紫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