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哥……呃，不是，兴哥，”小白支起一张笑脸，兴哥的形象让他不小心叫错了名字，“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找你这里的美女谈心，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白哥，”兴哥一手撑在自己的一条大腿，身子前倾，气势十足地说，“本来我系很想拿着瓶82年的拉菲亲自去拜访一下你啦，不过你刚回来，可能还不知道我这里发生的事，你看看，这条街本来有12家场子，像这个规模的，”他用手指点了点水晶酒桌，“只有5家，其中有3家是我在看，隔离那几条友居然一天之内就来三次，智叔那两家屁事都没有，就是我这3家被他们扫了个遍！真系激气！这两天刚刚装修好，茶没好茶，酒没好酒，不好意思啦！”
兴哥戴着墨镜，小白看不见他的眼神，不过就算不看也知他此时情绪如何。听他的话像是在下逐客令一般，小白连忙说：“没关系，我们刚吃过饭，喝杯白开水就好。”
兴哥很不爽，三家场子刚被砸，虽然都装修得差不多了，但作为这一区的大佬，他手头上还有很多事要干……更何况家丑不外扬，小白怎么说也是罗家大佬之一，被他来地头上看笑话，兴哥当然不爽了。兴哥见小白不知趣地死死坐着，本来对他没什么意见的，此时也有些恼火，但又不好为这种小事翻脸，只好在心里暗骂龙爷，怎能让这种不上道的家伙做大佬！
“这样吧，”兴哥按奈不住站了起来，“晚上海鲜大酒楼天字号包间，我请！我还有事，白哥你先到处转转玩玩，要不然我叫人拿在这里打工的小姐照片给你，你跟胖子看看，喜欢哪个就跟我说，吃完饭在‘红粉山庄’开个房，我请！”
靠，老子什么时候成混吃混喝还混嫖的了……白杰看看胖子，胖子也是一脸不爽。原本白杰还想说几句客套话安慰一下兴哥，此时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兴哥，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去吃海鲜，晚上我实在是有事，这次来就是想问你借点东西。”
兴哥一听，重新坐下，用不屑的口气大咧咧地说：“有没有搞错啊，白哥，你地头上风平浪静，一个人就占了一条唐人街！我现在只得半条街6家场子，你问我借东西？是兄弟，就应该你拿点东西过来看望我才是真！”
小白听兴哥话语里已有了鄙视的味道，也懒得跟他客套了，干脆说：“我和胖子今晚要过隔壁，想问你借几把‘喷野’来用。”
（喷野：就是枪，小白为了顺利借到枪，只好跟兴哥说广东话。）
“唔系啊吗？”兴哥有些激动，直接说起了广东话。墨镜也顺着鼻梁滑下来一截，他用手指顶了一下镜框中央的横梁，“我早就想过去踩死那帮冚家铲，龙爷就威胁我，讲咩只许守不许攻，然后丢咗三十几万下来比我几个挂咗的弟兄当安家费……钱不系问题，关键系我兜气不顺啊！宜家有咩理由比得你过去啊？”
兴哥的怨气在于罗辛龙让白杰过去踢馆而不让他去。为了压住底下人的怒气，兴哥没少花工夫做工作，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想打过去，无奈罗辛龙不给。现在白杰突然说要过去踩场子，明显是得到了龙爷的授权，这怎能叫他不恼？
白杰见状，扯谎道：“我过去的事龙爷不知道的，他自己下的死命令，怎么可能说改就改。我是见隔壁的番鬼佬太可恶，想过去教训教训他们……但是又不好让龙爷知道，只好过来问你借家伙了。”
在各个大佬中，兴哥算是个火气旺盛的年龄，听小白这么说，心里便起痒痒，心想闹出了事坏了规矩，也是小白的错，不如自己也搭趟顺风车，带了人过隔壁去走走！但是这心思又不能立刻表露出来，卖关子道：
“白哥啊，这么多年来，可没人敢坏了龙爷定下的规矩啊！他老人家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现在要过隔壁，要是让他知道是我给你的喷野，开会的时候我就不好过了！”
小白心道，这家伙肯定是想要甜头。于是便说：“兴哥，我像是个出卖兄弟的人么？要不这样，我出力，你出枪，打下的地头，你派人过去先看着，日后龙爷要怎么分配是他老人家的事，我一分钱都不拿！”
意思就是小白打得下的地盘先给兴哥，他一点都不要。可是地盘哪里是说打下就能打下的，过去的人再多，能扫上几个场子就不错了，人家那边增援一波多过一波，铺天盖地的子弹像丛林中的昆虫一样飞过来，打下的地盘能守住吗？
兴哥听得直摇头，再次确定小白是个不上道的家伙，他用右手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左掌心：“闸住，闸住！白哥，你缺喷野，我送你一两箱玩玩没问题，我就怕你这条命挂在隔壁街，龙爷怪罪下来拿我开刀，我就屁股痒了。还是按原定计划，晚上吃饭玩女，我请！我还有事，不陪了。”
看着兴哥起身又要走，小白叹气道：“兴哥，本来以为你是大佬里比较胆大的人，没想到跟其他那些老野差不多……干脆你有空你过我唐人街那里，吃饭没问题，玩女就不成了，那地头原先是龙爷的，里面没有肉场。今晚我是过去定了，打下了什么东西，照规矩，先入我的账。兴哥你忙你的，走了啊！”
兴哥平日里也是看不起其他上了年纪的大佬，说他们是缩头乌龟，现在听小白把他归到了“老野”那一类，实在是非常不爽。而且听小白的口气很坚决，心又痒了起来……在道上混，每走一步路都得花钱，假如过去“打秋风”能打下些什么，不仅对手下弟兄有交待，对自己也是好处多多。
兴哥挥挥手把几个保镖赶走，墨镜里的双眼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白杰：“喷野要多少，你列个单子，晚上你带人路过的时候再来拿。”
“不用麻烦了，就要几支54式，不过子弹要多一点，”小白轻松地笑道，“只有我和胖子去，枪是他用的，足够了。”
兴哥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摘下墨镜，露出两道难以形容的目光。
第201章出发！
“小白……”兴哥皱了皱眉头，第一次改了称呼。他的语气很平缓，一身黑色的装扮更他体现出一种老大的气质，“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你想玩枪，我送给你都得，不用找这种事来做借口。”
白杰用食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兴哥，我想你搞清楚一件事，我现在也是大佬之一，虽然没钱也没实权，但好在还可以牙齿当金使。你怕揽屎上身大可以不给，不就几把54式么？我拉下脸皮随便问我那条街一家店的老板要，他也不敢不给。”
兴哥有些无语，在他看来，小白和胖子两个人就算把自动导航的飞弹扛去也只能是送死的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眼睛布擦拭着墨镜，小白知道他在考虑，就没再说话，静静地等他回应。
兴哥擦了好一会，将墨镜再次戴上，说：“白哥，其实这件事跟你没关系，除了智叔和龙爷，其他那些老野都在一旁看戏。我这头顶不住，智叔就得自己顶，所以他不得不管；龙爷系老大，我的地盘丢了，他比我还急，所以他也不得不管。白哥，你手底下那些人的情况我懂，不是我小看他们，他们现在连怎么开枪都不懂，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白杰看不见兴哥的眼睛，但此时他能真切地感觉到兴哥说的是肺腑之言。其实黑社会大佬也是人，撇开“利益”二字，偶尔表现出点真感情也不是什么的奇怪事。兴哥手下死了6个弟兄，据说当时是为了保护兴哥撤退才死的，兴哥吞了隔壁那些鬼佬的心都有。小白就是抓住他这一点，才来找他借枪。
小白不再用激将法说他跟其他老野差不多，当下站起来，拍拍胖子韦厚实的肩膀，自顾自地说：“胖子，走吧……以前你们部队里有首歌怎么唱来着？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我带你过去了再抢几支，不过美国佬手掌大，人家不爱用我们国产的54式，到时抢得什么是什么，你就凑合着用吧。”
兴哥一时尴尬，小白也算是大佬之一啊，还是龙爷跟前的红人！现在他还没发家时来求自己，如果帮了他就是雪中送炭；等以后他混得大红大紫了，自己再过去示好，就只能是锦上添花了……锦上添花怎么也不上雪中送炭！况且，兴哥自己是最想踩过界去砸场子的……
“等一下！”兴哥掷地有声地说，“白哥，大不了这样啦，你和肥仔要过去，得，不过我这里也要派人过去……我亲自带人同你过去！我六个弟兄被他们分尸扔在门口，这口气龙爷也咽不下，这次我过去，他大不了骂我一餐，再把我两家场子划给智叔。哼，扫得场子有了成绩，龙爷也不会拿我怎样；扫不得，我也要保你回来，龙爷也就不会说什么了……丢，我系肯定要去的，不然这条气就是不顺啊！”
兴哥就是跟其他大佬不同，难怪他的手下宁死也要保他离开……跟中这样的大佬，出了事，安家费肯定没问题，最难得是这个大佬还肯为小弟报仇！白杰当下比较感动，走过去搂住这个与自己差不多一般高的男人的肩膀，说：
“去砸场子，我和小胖两个人真的够了。你这段时间元气大伤，再损几个人，以后看场子人都不够……”
“冇得倾！”兴哥一下甩开白杰的胳膊，“最多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今晚我去定了！丢，我又不系实力不够，只系龙爷不许！”
小白暗叹一声。“眼镜蛇”与这边邻接那块地盘上的实力他也有所了解，基本上跟兴哥是持平的，但前段兴哥被突然袭击，而且对方把中坚力量都用上了，目的就是为了试试罗辛龙的反应，所以兴哥这回损失不小，不过嘴上仍然在逞强罢了。白杰见自己来访让兴哥动了潜伏已久的念头，真打过去又要损失多一笔，心里便过意不去，说：
“我们来商量一下……今晚过去以后，我和胖子先动手，兴哥你带着人先不动，如果我和胖子顶不住，你带人再上，OK？”
兴哥说：“你们两个？冲上去即刻变成马蜂窝！”
“我就这条件，兴哥你看着办，如果不答应，我这就跟龙爷说去，”小白说，“我宁愿当二五仔，也不宁愿你这个时候过去踩场子！”
兴哥嘴唇动了动，没等他说话，小白又抢先说：“答应了就要照做，不然短JJ！”
“好！今晚8点你过来，”兴哥说，“我们集合商量好了再一起过去！”
兴哥的口气就好像在召集人去逛街，小白说好。胖子韦却有些按耐不住，插口说：“哎，兴哥，是不是现在就带我们去看看家伙？”
胖子韦是第一次插嘴，刚才那些都算是大佬之间的对话，好不容易等他们“对话”完了，胖子才说了一句。兴哥立即骂道：
“死肥仔，你是不是想拿了喷野自己过去单干？想都别想！今晚8点，你们过来，大把多喷野随你们挑！”
***********
白杰和胖子韦回到宿舍，先吃晚饭，胖子韦坐了10分钟就开始洗澡，真好似穆斯林的信徒去清真寺朝拜一般。洗完澡后从衣柜底下抽出一套布料厚实的绿色迷彩军装，小白见了就诧异地说，怎从来不见他穿过。胖子回答，这是当天他和妹妹偷渡过来时穿在身上的，其他衣服细软全扔海盗船上了，所以这套衣服对他来说是宝贝，今天因为要去“一展才艺”，所以才特别换上，希望上面能沾上点敌人的鲜血，否则就不算英雄。
胖子韦太过有恃无恐让小白起了疑心，他问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我不觉得你手里多两把家伙就能厉害到哪去……”
“嘿嘿，”胖子韦咧嘴一笑，“只要对方是活人，ME就不怕他！所有动物身上都会有属于它们的气，有气我就保准能射中目标！同样的，对我怀有敌意的人对我进行射击，我也能感觉得出来……今晚要是有人能用子弹打中我，我就跟你姓！放心吧，今晚有我罩你，你坐在一边喝茶看热闹都行！”
奶奶的，到了现场都不知是谁罩谁……小白听他说得玄乎，还真想尽快一睹胖子在战场上的英姿，事到如今，胖子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胖子韦穿上一身绿皮，加上一双擦得贼亮的黑色军靴，看上去非常精神，可惜就是肚腩大了点，小白取笑道：“我看过一部电影，里面在金三角混的一个军阀头子就是你这形象！”
“靠，胖爷我这叫魁梧，你懂不懂！”
小白凭着一身超能力没有半点紧张感，据胖子韦的说法，他也能百步穿杨百发百中，所以也是一脸轻松。两人就是这样有说有笑地走了三四公里，正正好8点钟的时候，来到了安德拉大街兴哥的场子。场子今晚没做生意，因为有部分地方还没装修完，不做生意也不会被人怀疑。几个守门的喽啰叫了声“白哥”，便放二人进去了。
白杰和胖子韦一进去，就看到有三只大木箱蹲在舞台中央，胖子韦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立刻像小孩看见玩具一般欣喜若狂地飞扑上去，果然看见里面装着的一支支“喷野”。枪械层层叠叠地压着稻草，码得非常整齐，胖子韦不顾一屑地看了一眼其中两只大木箱里的AK系列和美制式小型冲锋枪，便将目光投向了第三只箱子：里边装的是手枪。
胖子迫不及待地蹲下去，动作粗鲁地翻弄起手枪，想尽快找到自己心仪的54式。看胖子韦那如狼似虎抢劫般的阵势，加上小白在一边，普通的小弟都没敢过去说他，唯有兴哥见了，忙冲上去猛地一拉他胳膊，骂道：
“死肥仔啊，你小心一点得不得！这些喷野都是新货，你东翻西翻，碰伤刮花了你来赔啊？”
胖子韦不爽地嘀咕兴哥婆婆妈妈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士兵爱枪是应该，但枪不是观赏品，犯不着磕碰一下就心疼成那样吧？他只好和兴哥的几个手下一起把手枪一把把地拿出来，最后终于拿到了他喜欢的国产54式。
八点一刻钟时，已经有六七十个人聚集到了大厅，在兴哥的指挥下开始分家伙。胖子韦贪得无厌地捡了许多54式的弹夹，每个弹夹里都满满地装上了8颗子弹，他将迷彩外套口袋塞满后，又在双腕上一边戴了一个“弹夹护腕”，护腕是皮制的，每个护腕上有5个弹夹套。胖子韦熟门熟路地将54式手枪枪托往弹夹套上一刷，“哒啦”一声，一个弹夹立刻进了枪托，接着再拉动枪栓将子弹顶上膛，动作一气呵成纯熟无比，一看便知是使枪的行家。
场上之人，包括兴哥在内，都在检查枪械是否有问题，这是火拼前必作的功课，否则开战后子弹卡壳就郁闷了。但唯有小白在一旁静静地待着，并没有去拿枪的意思。兴哥见状，将一支锁了保险的英制式PPK扔给他，说：
“愣什么，改主意的话就在这等我们回来。”
小白笑着将泛着暗色金属光泽PPK扔回给他，说：“兴哥，看你这么兴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不然就短……”
“知啦！”兴哥不耐烦地用广东话说，“我都系牙齿当金使！你同死肥仔自己因住来啊，搞不掂就不好死鸡撑硬颈！”
胖子韦见小白不拿枪也是惊奇，好心捡了两把上好弹夹的54式递过来：“就算你是天下第一，也不可能空手去吧？”
“我真的不用……”白杰推托道。
“那就当帮我拿着！”胖子韦又硬塞了几个弹夹进小白的上衣。
兴哥戴着墨镜的双眼环视了场上一周，每个人被他看到时，都给出一个会意的眼神，或者点点头，告诉他已经准备好了。兴哥将黑色风衣往空中一甩，豪气凛然地叫道：
“出发！”
这一声出发叫得惊天地泣鬼神，但实际上率先打头炮地却只有4个人：小白、胖子韦，还有两个负责开车送他们到隔壁街区的手下。兴哥让小白和胖子韦到外面的一辆福特上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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