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快晚了,暖雪阁各处掌上了灯,花疏雪用了晚膳后,看时间还没到,便先自行睡了,吩咐了红栾,亥时一刻前叫醒她,因为她要养足精神对付纳兰悠,这个人比百里冰还难缠。
亥时未到,红栾便吩咐暖雪阁内侍候的丫鬟各个下去休息,另外又唤出了连锦,让他出去查一下,四周是否有暗梢盯着她们暖雪阁,一直以来,总会有人留意着她们,今晚的事情还是小心些为好。
连锦出去了一趟,很快回来了,暗处确实有人注意着暖雪阁的动静。
红栾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进房间唤醒了花疏雪,侍候她起身盥洗,然后换了一套黑色的衣服,暗夜中行走黑色是最好的隐蔽色,花疏雪的脸上戴了一顶黑色的面纱,从头到脚都像一个影子。
两人走出了房间,一身黑衣的连锦正立在灯下,灯光下,五官越发的立体鲜明,眉眼梢皆有锋利之气,一手舀着宝剑,抱拳挺立着。
花疏雪不禁有些疑惑,连锦究竟是谁,先前她以为他有可能是别人派来刺杀轩辕玥的杀手,但现在看来,杀手绝对没有这么好的气质,那种举手投足的雍拥清华,该是一种养尊处优薰陶出来的。
“连锦,你究竟是谁?”
花疏雪忍不住问出声来,连锦挑起了斜飞的眉,冷傲的开口:“无可奉告。”
红栾和青栾二婢忍不住舀眼瞪着他,什么态度啊,拽得二五八万的,真想踹他一脚。
“主子,我们接下来如何做?”
红栾请示,花疏雪立刻招手示意她们三个人过来,然后开始分派任务:“红栾和连锦先出去,把暗处的人引开,等到甩掉了他们,立刻进东挎院的颜阁中,把花疏雨打昏了带到拜月亭来。”
“是。奴婢立刻去。”
红栾领命闪了出去,然后望向一动不动的连锦:“走啦,真是欠抽。”
“你?”连锦冷眉倒竖,本想发作,却因为对方是女子,再加上此刻有要事在身,所以便忍住了,冷眼瞪了前面的身影一下,然后紧随了红栾的身后走出去。
等到他们两个人离开,花疏雪望向青栾:“我们走吧,从暖雪阁的侧首而出。”
侧面有围墙,那些暗中注视的人,先前被连锦和红栾引开了,自然不会注意到此时还有人番强。
花疏雪一挥手跃拭出了高墙,青栾随后,两人身形灵动,就像两只大鸟,眨眼越了过去,很快没入了黑暗。
二人一路抄僻静没人走的小道前往拜月亭,不过行走了一段路,眼看要到拜月亭的时候,青栾想起了一件事,停下身子。
“主子,我们忘了一件事,今儿个云国太子既然猜出了我们算计纳兰悠,那他会不会隐在暗处看热闹?”
青栾的话一落,花疏雪忍不住抖簌了一下肩,十分肯定的开口:“那还用说嘛,那可是他住进肃王府的目的。”
“若是他坏事怎么办?”
“不会的,”现在已经没空对付那暗处躲着偷看的轩辕玥,那男人不是一时之间摆得平的,而且自已和他交手未必能赢,但现在算计纳兰悠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所以先做了再说:“快点走吧,别再想云太子了。”
“好。”
青栾应了一声,掉头便往拜月亭而去。
拜月亭乃是肃王百里冰特意建的一座亭子,每年的八月十五,百里冰会在拜月亭摆上各式点心菜肴,品茶吃点心赏月,所以此亭便得了这名字。
拜月亭四周的视野比较空旷,栽种了很多名贵的花草,高大的树木却不多,所以远远的一眼望去,便看到一座华丽的八角玲珑的亭子,亭子四周围轻纱,那纱丝在夜风中飘飘逸逸,隐约可见亭中有人。
花疏雪一挥手示意青栾在外面等候,自已则顺着亭外的幽径小道走进了拜月亭。
月色柔和,亭中之人负手而立,锦袍缓带,飘逸俊美,此刻的他,融于月色之中,一身的朗朗清明。
听到亭外的脚步声,忽转身望来,双瞳晶亮,唇角勾唇一笑,容颜空前的赏心悦目,如水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肃王妃难道如此的恨我纳兰悠吗?”
花疏雪唇角一勾,清浅的声音响起来:“纳兰公子何故如此说?”
她说着便走进了拜月亭中,直视着纳兰悠,纳兰悠双瞳莹亮如灯,紧紧的盯着她,心下感概,为何她不是花疏雨呢,虽然懊恼,心底却有一抹释然,意念翻转间几种念头扫过了,唇角间的笑意更深。
“若是肃王妃不恨我,为何在身上放了冷香丸?”
冷香丸乃是一种可以麻痹人大脑意识的香料,刚才花疏雪一走进来,纳兰悠便闻到了这种味道,而他既然识出了此香,就不可能受此香所害。
纳兰悠说完,花疏雪噗哧一声笑了,夜色之下分外的清脆。
“没想到一下子便被纳兰公子识破了,纳兰公子果然不愧为王爷身边的第一红人。”
纳兰悠警惕的望着花疏雪,这女人实在是太诡异莫测了,他还是小心些为好,不过和她说话却也是令人愉悦的。
“王妃太过奖了,不知道王妃召见纳兰悠是为了何事?”
花疏雪走到凉亭一侧,一双深邃清明的眼睛望着外面的月色,缓缓的开口:“我就想问问纳兰公子,为何愿助花疏雨一臂之力,却没想过助本王妃一臂之力,我记得我们应该是先见面的?”
说完飞快的转身,直视着纳兰悠,眉梢间有威严,不愠不怒。
纳兰悠心下一沉,原来她知道了自已是花疏雨的人,心中意念一沉,这女人既猜出来这事,便是诚心对付他,那么她就断然不可能只用冷香丸,如此一想,便闻出冷香丸之外的另外一种味道,脸色陡变,飞快的开口。
“原来你除了下了冷香丸,还下了断肠草。”
他念头一落,长袖一垂,袖中滑出银针,他飞快的朝周身的几点穴位插去,随之倒退一步,和花疏雪保持距离,袖子一滑再次落下了一枚银针,直刺自已的五指,五指连心,痛不可挡,可是这纳兰悠愣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花疏雪看在眼里,不禁叹息,此人倒是个角色,可惜心生异端,否则倒是可以成个人物。
不过眼下,她可没功夫感概,若是让他放掉了断肠草之毒,那么她便前功尽弃,想到这,花疏雪陡的笑了起来,笑声悦耳如铃,回旋在拜月亭中,随之她声音一落,吐气如兰,其音妖魅惑人。
“纳兰公子,你猜到了我下冷香丸,下断肠草,你可猜到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纳兰悠只觉得周身的麻酥,后背冷汗直流,他还是小瞧了此女,她知道了他曾对她动手之事,此刻只不过为了报复他而为。
他害怕的是她算计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别人,如此一想,沉声:“王妃还想做什么?”
冷香丸的香料之味先前虽被刻制,但因为他要解断肠草,所以便吸进去一些,此刻头已有些不能自控,但他坚强的克制力,使得他还能保持清醒,五指的黑血也在流着。
花疏雪身形陡的一动,纤细的玉手一扫,纳兰悠只觉得自已眼前一黑,竟然什么都看不见了,而且意识无法自控,大骇:“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只听得耳衅响起清冷的凉薄之音:“你说我会如何对付你呢?”
她的话落,亭外有声音响了起来。
“主子,人带过来了。”
“好,把她扔进来,”花疏雪直起身子,不再理会纳兰悠,命令亭外的红栾,红栾动作俐落的把花疏雨给扔了进来,然后退了出去。
花疏雨一被人扔进来,纳兰悠便警觉了,他闻到了花疏雨身上的味道,用力的克制着自已的意志。
“你说你想做什么?”
花疏雪笑了起来:“你送我大礼,自然还你一礼了。”
说完双手一按星魂戒,戒指中耀出一道白光,不过不是小九,而是一个白色的纸人,纸人一出现,花疏雪手指一点,便定住了这小纸人,然后唇间喃喃有词,四周寂静无声,只听得纳兰悠绝望狠决的声音响起来。
“你不可以,不可以。”
可惜花疏雪哪里理会他,她现在施展的乃是鬼宗之术中的一术鬼迷眼,虽然手段有些低劣,还不是很纯,也许稍微厉害一些的人,便控制不了,这也是她先给纳兰悠下冷香丸又下断肠草的原因,只有这样才可以麻痹他的意识,让他上当。
鬼宗之术乃是婆婆临离世的时候教给她的,是历代灵雀台主子的护体之术,花疏雪学得有些三脚猫,或者她还没有真正的贯通,所以有时候使起来不大灵光。
但这鬼迷眼还是可以的,心里想着,陡的朝白纸人一点,沉声命人:“去。”
只见那白纸人慢慢的幻化成白色光芒,光芒中,纳兰悠只见眼前是一间豪华的大床,床上躺着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美人媚眼如丝的望着他,轻轻的唤着,悠,过来,过来嘛,人家想你了。
纳兰悠心中仅有的狼提醒自已,不要,这绝对不行,花疏雨呢,花疏雨呢?
亭子里,除了纳兰悠,而花疏雨也慢慢的醒了过来,她也是被迷了眼的,所以此刻眼面前见到的幻像却是另外一幅画面,肃王百里冰正宽衣解带的上床,唇齿间光芒如玉,笑意盈盈,他这样对着她笑,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花疏雨心思,便朝着纳兰悠的方向爬了过去。
眼看着两个人摸索到一起去了,花疏雪一声冷笑,转身便出了拜月亭。
亭外脚步声响了起来,青栾心急的开口:“主子,有王府巡逻的侍卫过来了,我们走吧。”
“好,我们先离开,红栾,你去把那些侍卫引过来。”
“是,主子,”红栾闪杀奔那侍卫的方向而去,花疏雪则领着青栾从另一条小道离去,两人动作迅速快疾,走了不远的路,便听到身后有人不紧不慢的跟着她,而且很显然的是故意让她听到他的走路声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人,花疏雪停住脚步,转回身开口:“阁下戏也看了,是不是该回去睡觉了。”
云国太子轩辕玥笑意潋潋的走出来,月色下,迎风而立,墨发披肩,长袍在风中轻摆,宽大的衣袖,似一道流云划过,周身上下说不出的优雅,不过看在花疏雪的眼里,唯有卖弄风骚二字,脸色更冷。
轩辕玥也不生气,轻拍手悠哉悠哉的开口:“最毒天下妇人心啊,女人啊永远得罪不起啊。”
花疏雪看他装横作样的神态,好气又好笑,冷哼:“你知道就好,以后离得我远点,以防我哪天心情不好,便舀你开刀。”
说完转身便走,轩辕玥还不忘在背后提醒她一句:“看在我俩的交情上,麻烦你动手前先提醒本宫一声啊,本宫不想死得那么难看。”
呸,花疏雪知他是在调侃自已,冷哼一声,理也不理这人,飞快的直奔暖雪阁而去。
回到暖雪阁,红栾过了一会儿也回来了,立刻禀报花疏雪:“主子,我把侍卫引了过去。”
“嗯,今天天晚了,我也懒得看热闹了,明儿早上你出去打听一下,看看什么情况,有什么告诉我。”
“行。”
二婢应声,扶了花疏雪进去盥洗,准备休?p>;ⅲ酪恢币碓诎荡Φ牧蹙谷幻傲顺隼矗呕ㄊ柩┑热俗吡私ァ?p>;
花疏雪不禁诧异,连锦一向很少现身的,这是有事吗?抬眉问他。
“怎么了?”
连锦眉眼冷冽,犀利的黑眸闪闪烁光,有点像狼的眼睛,他听到花疏雪的询问,想了一下,扔下一句话。
“你最好离那云国太子轩辕玥远些,他可是天下间最无情的人。”
“所以呢?”
花疏雪自然知道轩辕玥这样的人心中无情,他能成为人人敬慕的人物,自然有其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一面,这一点他不说,她也是知道的。
连锦挑了挑眉,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想不出什么好的话来说,干脆直接警告。
“你可别喜欢他,喜欢他的女人只有自找死路。”
说完转身便往外走,身后花疏雪随手抓起一个物件便对着连锦掷了过去,露出一嘴的白牙:“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以为你好多少,给我滚。”
连锦一侧首,抬手便把她扔出去的小盒子接住了,然后随手一扔便稳稳的回到花疏雪身边的桌子上,抬脚离开了厅堂。
堂内,花疏雪冷静了下来,却不见两个丫头有动静,奇怪的望过去,便见到红栾和青栾二婢皆盯着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二婢同时摇头,然后红栾先瞄了一眼花疏雪,小心翼翼的开口:“主子你可千万别喜欢那云国的太子。”
青栾立刻附和着:“是啊,那云国太子是什么人啊,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所以说喜欢他的女人一定极痛苦,主子你可千万别喜欢他。”
花疏雪没想到二婢也担心这件事,阴沉着一张脸,冷睨着两个丫头。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别瞎担心了,我不会喜欢他那样的人的。”
“不喜欢吗?”
二婢相视一眼,不可否认,那云国太子真的很出色,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身份尊贵,可是这样的男人,若是没有心,可就让人伤心了。
“好了,我要睡觉了。”
花疏雪转身自去一边盥洗,红栾和青栾赶紧近前侍候,很快,二婢扶着花疏雪往她的房间而去。
夜漫长,暖雪阁里,花疏雪很快便睡着了,哪里去管拜月亭里自已做出来的事情,反正够纳兰悠喝一壶就行。
不过这男人确实够狡猾,幸好先前她没有看轻他,一连设下三个套,最后才中了一着,想着,花疏雪唇角勾出甜甜的笑。
不过第二天这笑便僵在了脸上,晨起后,她练了一会儿的功,早膳还没有用,便听到红栾气吁喘喘的禀报过来的事。
“主子,不好了,事情有变化了。”花疏雪一收手,望了过去,早晨的第一缕晨光洒在脸上,她脸上细细的汗珠子溢了出来,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莹润润的十分光滑。
青栾递过白色丝绢,花疏雪接了过来擦汗,然后询问红栾:“什么事情有变化了。”
红栾走到了花疏雪的面前,小声的嘀咕了起来:“昨天拜月亭中,那花疏雨后来换成了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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