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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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锦绣-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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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山茶花开得格外艳丽,明晃晃的月亮照遍了山林,阿哥阿娅高高兴兴地唱歌跳月⑴。那么多男人只有他吹的芦笙声音最好听,他吹着,跳着,旋转得像风一样,笙上的红飘带一下一下打着十村八寨的姑娘的心,一个劲往他身上塞荷包。我记得那时他唱了一首木叶山歌:

    郎妹啊郎妹,该雷叫时雷才叫,到雷打雷才打,雷没有地方打,打在山谷底,我阿哥出了门和你阿妹说的这样好,如果能和你在一起固然好,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怕我回到家里也没有人理

    从那时起,我的心就交给了他,我们俩在月亮下盘旋狂舞,在酒棚里喝一个竹筒的苞谷酒,在山洞子里亲昵纠缠,他的身子像深山里最矫健的豹子,我把手上的铃铛系在他腰带上,他送了我一把镶着琥珀的银匕首,约好下一次月亮圆的时候,他就带着铃铛来向阿爸提亲。可没过多久,那些汉军就来了,他们抢了我们的粮食,烧了我们的寨子。达戎拿着刀剑上去拼命,也被他们挂在马上撕成了几段。我只找到他带着铃铛的一只手。。。。。。

    那彩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哀哀啜泣说:“公主别再说了,达戎阿哥的灵魂应该已经回到山里的祖宗神身边去了。”

    阿扣仍旧沉浸在忧伤而动人的回忆中,悲哀地苦笑说:“真的吗?可没有指路师他的灵魂会不会迷路,会不会现在还徘徊在山林上空,还是一直守着自己残缺的尸身哭泣。来不及烧柒,⑵他能得到超度再次投生吗? 那彩,我好想回苗疆去。”越说声音越发哽咽。

    那彩扶着阿扣,泣不成声地抽搭说:“不会的,达戎阿哥的心地那么好,天神一定会看顾他。要是达戎阿哥看见你这个样子,也会难过的在夜里哭泣的。”

    阿扣听了这话,缓缓地抹去了眼角的泪花,挺直了脊背,从袖子里掏出一柄寒光闪闪的银质匕首,冷冷道:“你说的对,我是苗山的女儿,可以死但是绝对不能软弱。阿爸和达戎的仇,我要让这些汉人加倍偿还。等报了仇,咱们就回苗疆去,我要在初次和他跳月的山林空地上,带这把刀去祖宗神那里找他。”

    又轻轻抚摸着手中冰凉的匕首,眼中的光彩瞬间柔和了下来,闭着眼睛,仿佛日思夜想的情人就在自己身边,紧紧地拥抱着彼此,感受着对方炙热的呼吸,一张口,却是那首萦绕在心底许久的山歌:

    郎妹啊郎妹,该雷叫时雷才叫,到雷打雷才打,雷没有地方打,打在得山凹,我阿哥出了门和你阿妹说的这样好,如果能和你在一起固然好,但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怕我回到家里只要能梦见你也算是好。。。。。。

    ⑴跳月:苗、彝等族人民的一种风俗。每年初春或暮春时月明之夜,尤其是中秋之夜,未婚的青年男女,聚集野外,尽情歌舞,叫做“跳月”。相爱者,通过各种活动,即可结为夫妻。

    ⑵烧柒:苗民视死亡为肉体存在的终结和灵魂存在的继续。他们认为,人死以后有三个灵魂,一个上天,一个去投胎,还有一个守尸体。人死了后要举行指路仪式,就是由指路师指引亡魂升天,去同祖宗们一起生活,不然,亡魂就将迷失去路,沦为孤魂野鬼,到人间干扰后人正常生活;亡人安葬以后,要选择合适的时间举行烧柒仪式,就是让守尸体的灵魂超度,再次投生

正文 197:美人如花隔云端(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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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美人如花隔云端(十)

    却说雨霏听了王淑灵的哭诉,心中酸楚,义愤填膺,不顾江嬷嬷的阻拦,一意要去重华轩中劝说冷夫人,半路正巧遇见半途而返的翠微,知道王念义要与阿扣在园中品茗。心下虽有些疑惑,但是事有轻重缓急,王淑灵的终生幸福才是当前燃眉之急。忽的又想起一事,登时停下了脚步,低头暗自思付了半日,便转步往春晖堂方向走去。

    江嬷嬷见状,忙跟上去连声问道:“郡主不是要去重华轩探访二太太吗?这条路可是通往老太太的住所呢。”

    雨霏淡淡一笑,自嘲地轻叹道:“本宫如今也糊涂了。二婶性子清冷执拗。既然已经对九妹妹透了口风,那便是难以轻易改变主意了。况且她心中最重视的一向都是六弟,何时将九妹妹这个亲生女儿放在眼里过?本宫若这样贸贸然过去,只怕事情闹僵了就难以转圜。那岂不是反倒害了九妹妹。倒不如去见一见老太君,由她去劝劝二婶,事情或许还能有一丝转机。”

    江嬷嬷闻言忙劝道:“郡主还是算了吧。老太君对您素有心结,您的话她怎么会听呢。只怕又会百般刁难。您又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给自个儿找不痛快呢。”

    雨霏满面烦恼,低头长叹道:“老太君好歹是九妹妹的亲祖母,总不会眼睁睁地看她沦落到凄惨的境地。与本宫斗气是一回事,孙辈的幸福又是一回事。老太君总不会糊涂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江嬷嬷的目光似乎在嘲笑雨霏幼稚无知,因轻声冷笑道:“郡主想的太简单了,祖母是疼孙女,但更疼孙儿呢。如今六爷危在旦夕,老太太哪还有心思在乎九姑娘的死活。”

    雨霏摆了摆手,不耐道:“罢了,妈妈不要再说了。无论如何本宫都不能坐视不理,总有尽力一试才行。”

    江嬷嬷见雨霏一副一意孤行的摸样,不屑地撇了撇嘴,便低下头不再出声。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春晖堂,只见大门紧闭,鸦雀无声,花叶落了一地却无人打扫。一副肃杀凄凉的景象。

    雨霏便点头示意翠微上前叩门,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满嘴哈欠,揉着眼睛的婆子没好气地应了一声,一脚踏在门坎上,不耐烦地嚷嚷道:“敲敲敲,赶着报丧哪吵死人了赶紧走,老太太说了这几日不见客。”

    翠微上前厉声呵斥道:“放肆睁开你的老眼看清楚,这可是郡主娘娘,还不赶紧进去禀告,好多着呢。”

    那婆子听了这话,似有些畏惧,上上下下打量了雨霏一番,却趾高气昂地说:“那就等着,我进去回一声,见不见的可要看老太太的意思了。”说着,抬脚收步,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江嬷嬷气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地追上去使劲拍着门坏,一边高声骂道:“狗奴才,竟敢对郡主殿下无礼。等会可别让我见到,小心你的胳臂。”

    转头对雨霏拉下脸来嗔怪道:“老奴说不来,您偏要来。这下可好了,吃了个闭门羹连个低贱的婆娘都敢给咱们脸子瞧。也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教导底下人的。”

    翠微在一旁看不过眼,便沉声插话道:“妈妈怎么这么说,没瞧见郡主殿下已经够烦的了。您怎么还火上浇油啊。”

    江嬷嬷对雨霏近日诸事都只和翠微商议,完全将自个儿排除在外越来越不服管束,这心里早已不忿,这会子见翠微也敢出言嗔怪,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揪住翠微的耳朵,啐道:“小蹄子,你如今也学坏了,专会架桥拨火儿。也不想想自个儿是个什么阿物,不过是我手里调教出来的毛丫头,也敢在老娘面前嚣张。。。”

    雨霏心中本来就为王淑灵的亲事而矛盾忐忑,刚一到春晖堂又被一个昏聩老迈的婆子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真教人心里好生恼怒。但有求于人,若是不管不顾吵嚷起来,撕破了脸,王淑灵的事儿就更难办了。偏偏江嬷嬷此刻又倚老卖老地作磨翠微,雨霏的心中更添了一重烦恼,便不留情面地出声喝止道:“行了,还嫌不够乱吗?妈妈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翠微服侍本宫就够了。”

    忽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却不是那个婆子,只见安嬷嬷急急吼吼地嗐声道:“哎呦,郡主娘娘来了,怎么也不使人通报一声呢。要不是老奴听见门外有响动,您岂不是要在毒日头底下白白站半天了。”

    雨霏见她面无愧意,反而带着一丝得意之色,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含笑道:“劳烦妈妈引路,本宫有事要和老太君商议。”

    安嬷嬷笑道:“呦,可真不巧,老太太这些日子身子不爽利,喝了药刚睡下了。还请郡主娘娘见谅,若有很要紧的事儿,不如先告诉老奴,等晚一点禀告了老太太,再请郡主来说话,可好?”

    谁知话音未落,院子里就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听声音正是安老太君, 众人脸上皆变了颜色,安嬷嬷满面尴尬,讪笑道:“看来老太太和郡主娘娘还真是心有灵犀呢,您一来,老太太就醒了。老奴可是好久都没听见她老人家笑得这么开心了。这都是托了您的福呢。”

    雨霏冷了脸,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安妈妈客气了,本宫哪有这个本事。能引老太君笑得恐怕只有妈妈这张灵泛的嘴儿呢。”

    说罢,看也不看脸涨成茄子色的安嬷嬷一眼,扶着翠微的手,一径进了正屋,果然见安老太君懒洋洋地倚在榻上,巧得是在一旁陪着说话的不仅有孔姑太太还有一直深居简出的冷夫人。

    见了雨霏,孔姑太太和冷夫人都站了起来,老太君不满地瞅了一眼,雨霏便笑道:“这儿没有外人,二婶和姑妈不必多礼。本宫听说老太君近日身体欠佳,心中挂念,特备了一支长白山野山参给老太君滋补。”

    说罢,身后的丫头捧过一个锦盒,映入众人眼帘是一株野山人参,体态灵美,紧皮细纹,根状茎上部密生,枣核芦互生。皮条纹长而清又韧,似奔月嫦娥舒广袖,又恰如天宫仙女衣袂翩飞,伸出“三头六臂”,其中每一个的长度超过了人参足足有半尺高,轻盈舞动之态恰似敦煌壁画里栩栩如生的飞天神女。

    众人见了皆倒吸了一口凉气,称赞不已。孔姑太太在一旁啧叹道:“常言道: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一支怕是足足有九两重。瞧这根须,就知道是千金难求的千年人参呢。郡主真是好心思。”

    又对安老太君笑道:“郡主殿下如此孝顺,老太太真是好福气。”

    安老太君不满地斜睨了孔姑太太一眼,心道:“这个女儿真没出息,为了将凤丫头挤进暗香阁,就忙不迭地巴结起来了。平日里的要强都到哪里去了,真真丢脸。”

    漫不经心地瞥了瞥那支千年山参,转过脸去淡淡道:“郡主有心了。只可惜大夫说老身气血双亏,虚不受补。郡主的好意老身领受不起。要不然怕是会像这支山参一样,两腿一蹬,飞升仙界呢。”

    此话一出,原本众人脸上满是兴奋和艳羡,这会子也只剩下一片尴尬的讪色,皆垂下头偷眼去瞧雨霏的神色,谁知她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看不出一丁点儿不满。因道:“既然如此,本宫就不强求了。不如请宫里的太医来为老太君诊脉,岂不比外头寻的郎中高明。老太君年岁大了,凡事要格外当心才是。”

    安老太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冷冷道:“不必了。老身的身子自个儿清楚。不用这般兴师动众地劳烦太医,免得折了我的寿。叫宫里知道了,又该说我这老婆子故意拿大,引人注目了。倒是郡主,刚刚小产,身子还没好利落,倒是比老身更需要太医来瞧着呢。”

    俗话说揭人不揭短,戳人莫戳痛处,老太君这话也忒无礼了些,翠微和江嬷嬷脸上都露出既气愤又恼怒的神情,雨霏却不以为,乘机转入正题,因笑道:“多谢老太君的关心。本宫身体无碍。此次前来,实在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儿要和老太君商量。九妹妹年纪也不小了,前个威远将军的夫人来看望本宫,还打听九妹妹有没有许了人家,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都是想和咱们结亲呢。”

    安老太君斜眼瞅了在一旁神情变换不定的冷夫人一眼,似笑非笑道:“这可真巧啊,你们娘儿俩竟想到一块去了。”

    冷夫人站起来,微微欠身道:“郡主这样关心灵儿是她的福分,只是老爷已经将灵儿许给鼎鼐伯孟家了,老太太也乐观其成,这回恐怕要辜负郡主的一番美意了。”

    雨霏故意略去王淑灵到暗香阁哭诉的事儿,装作不解地奇道:“二叔不是才定下六爷和鼎鼐伯府千金的婚事吗?这可奇了,兄妹两个倒都给了一家了。”。。。。。。

正文 198:福无双至祸单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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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福无双至祸单行(一)

    雨霏来春晖堂,碰巧冷夫人也在座,便乘机说起王淑灵的亲事。冷夫人站起来,微微欠身道:“郡主这样关心小女是她的福分,只是老爷已将灵儿许给鼎鼐伯孟家了,老太太也乐观其成,这回恐怕要辜负郡主的一番美意了。”

    雨霏故意略去王淑灵到暗香阁哭诉的事儿,装作不解地奇道:“二叔不是才定下六爷和鼎鼐伯千金的婚事吗?这可倒奇了,兄妹两个都给一家了。”

    冷夫人听雨霏略含嘲弄的话语,心下一沉,脸色也难看了许多,冷冷道:“郡主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智儿和灵儿的婚姻自有老爷做主。郡主虽然身份尊贵,也不该随便干涉别人的家事。”

    雨霏早就料到冷夫人这种反应,忙笑道:“二婶误会了。只因近日府内流言蜚语对六弟和九妹妹的婚事议论纷纷。本宫也只是关心罢了。”

    冷夫人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扭过脸去淡淡道:“多谢郡主的好意。有道是: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那些奴才闲着没事干就会嚼舌根子。如今府内诸事既然都由郡主主理,还请殿下多多管教训诫才是。”

    雨霏点头含笑继续劝道:“本宫有一句话不吐不快:九妹妹年纪还小,何必这样急哄哄地赶着定亲。不如再等几年,细细儿品择几家,再做定夺岂不更好?况且咱们府里才办过白事,虽说不是什么正经长辈不用服丧,到底也是六弟和九妹妹的堂兄,就这样接二连三地办喜事,怕是太显眼了。本宫也是恐外人会说闲话,带累了二叔与二婶的名声。”

    冷夫人听了这话,顿时勾起了心病,霍地一声站起身来,紧蹙秀眉,恼羞成怒地抬高了音调道:“郡主太过分了大房与二房虽然并未分家,但也是各食其粮,各安其事,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妾身自问遵礼守规,对殿下并无半分不敬。郡主为何今日字字带刺,句句指摘我们二房行事不端有辱家声。”

    雨霏见冷夫人避重就轻,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儿,心中真替王淑灵难过,想不到世间竟然有这样的父母,做父亲的要攀龙附凤,趋炎附势踏着女儿的尸身向上爬也就罢了。怎么身为娘亲,对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都能疼爱有加,轮到自个儿的亲骨肉心肠却这样冷,这样狠。看老太君的摸样,似乎也被蒙在鼓里,遂正色肃声道:“并不是本宫想多管闲事,只是不忍心看着有人为了一己私欲而将九妹妹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老太太可知与九妹妹议亲的正是鼎鼐伯府的侄少爷,您久居京城,应该不会不知道他的底细吧。”

    安老太君似乎也吃了一惊,皱了皱眉头,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盯着冷夫人,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恼怒,因沉着脸质问道:“怎么回事?竟然是鼎鼐伯的侄子。你们都昏了头了,难道不知道那孩子智力有损,是个不折不扣的呆小子。”

    越说越气,布满皱纹的手掌狠狠拍打着榻边的木梗,怒声道:“还是你们当我这个老婆子已经死了,任由你们胡作非为。”

    这话说重了,孔姑太太和冷夫人赶忙都站了起来,底下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冷夫人低着头教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沉声一本正经地回道:“老太太,外间传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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