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钱住旅馆,既不欠钱又不赊帐,你没权利赶我走!”
“我是这间旅馆的老板,我有权利选择客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火爆气氛几乎又要一触即发。
董惟森知道自己不能再漠视不管了,他朝保安人员使了个眼色,保安人员马上意会地强行将雷蒙架走。
“阿森,你快叫保安人员放开我……”雷蒙的抗议无效。
待保安人员与雷蒙一同离去,董惟森才满脸歉疚地向脸肿得跟猪头似的褚凯道歉,并表示要赔偿他的医药费,却被褚凯给拒绝了。
“雷蒙的伤势绝不比我还轻,你还是去看看他要紧。”
董惟森相当讶异地注视着褚凯,六年前的褚凯,根本就不懂得关心别人,他唯一在意的只是如何在牌桌上赢钱,如今他的改变令人跌破眼镜。
“这次你会再出现在蒙地卡罗,是为了季蓉芸吧?”董惟森一针见血的问。
“没错!”褚凯坦诚地说,“我请你代为转告雷蒙,季蓉芸是个好女人,她也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如果他胆敢伤害她,我绝不会放过他的!”
呼!好险!他真庆幸自己请保安人员将雷蒙架走,否则,褚凯这一席话,八成又会酿成一个更火爆的场面。董惟森暗忖。
“你放心,你说的话我会替你带到的,不过,我也要告诉你,季蓉芸也是雷蒙这一生最爱的女人,他不会伤害她的。”董惟森为好友说话。
“你保证?”
“我保证。”
“滚!全给我滚!”雷蒙像被激怒的狮子,无人敢靠近他。
刚才那两位将他架开的保安人员,更是遭到无妄之灾,一见到董惟森,如同见到救星,彷佛是丧家犬,夹着尾巴逃离办公室。
“你还敢来见我!”雷蒙狠狠的瞪视他,真想剥他的皮、啃他的骨、喝他的血!
“还好吧!”董惟森问了句无关痛痒的话。
好个头!他握紧拳头在董惟森面前晃了晃。
“要不要我送你两拳,让你感同身受一下?”
“敬谢不敏!”他嘻皮笑脸地挥开雷蒙的拳头。“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才不像你这么没风度呢!”
“你居然说我没风度?”
一个拳头就要落下,幸亏董惟森躲得快,否则,也会成熊猫一族。
“拜托你镇定一点好不好?你真该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德行,嘉年华会早已过了,你小心把心脏不好的人吓死!”他像七月半的鸭子——不知死活,净说些风凉话。
“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董惟森丝毫不畏惧的眼光迎着他愤怒的目光,仍然是那么不要命的说道:
“两国交战,不杀来使。”
“干嘛!莫非你胳臂往外弯,想当说客?”
“我又不是向天借胆,再说,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怎么可能助纣为虐?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我懂!”董惟森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半开玩笑的说。
“哼!”他由鼻孔喷气。
“不过,褚凯刚刚特别要我带句话给你。”董惟森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决定下猛药。
“他说什么?”
“他说蓉芸是他今生最爱的女人,他会不惜代价把她抢回去。”话带到了,只不过,他技巧的让这句话更具震撼力。
“该死!他真的这么说?”雷蒙气得七窍生烟。
“没错!”这药下得够猛、够烈了吧!希望这帖药可以让雷蒙清醒。
“我不会让他得逞的,蓉芸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她!”
“可是,你凭什么认为他抢不走蓉芸?当年——”董惟森故意撇撇嘴嘲讽道。
“不准你说下去!”他尴尬的咬牙切齿道。
“如果你不想再失去蓉芸,那我倒要劝你,赶快给她一个名份,这样谁也抢不走她。”
“你要我娶她?”他忿忿的说道:“办不到!”
“办不到?”董惟森又急又怒的大吼着。“你真是莫名其妙,六年来,你期盼的不正是有情人可以成眷属,为什么你会『办不到』?”
“谁告诉你我想要与她成眷属?”他语出惊人。“我对她只有恨,只有恨!”
董惟森目瞪口呆的瞪着他。
“你真的不爱蓉芸了?”
“不爱!”强硬的语气在瞬间转弱。
董惟森因过份诧异而猛摇头。
感情这件事是谁也拿捏不准,岂能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的。果真如此,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为情所困,更甚至有人为情自杀了。
谁也无法将爱情这学科修满分,因为难题不易解决,挫折令人却步,关卡不易冲破,爱情总因无法解决的苦难而填上句点,缘分也会因此画上休止符。
难道雷蒙和季蓉芸之间的爱情也是如此?
不!一定会否极泰来的,这对恋人,情路上的风风雨雨会过去的。董惟森诚心的祈祷。
第七章
出了医院门口,灿烂的阳光似乎在嘲笑褚凯的冲动。与雷蒙狠狠的打一架,让他心中积压已久的愤怒终于得到抒解,但是,却换来一脸的瘀青和红肿。
这样的代价,他一点也不后悔。
就在他准备坐进招来的出租车时,一个女孩子几乎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向他,扑进他的怀中,放声嚎啕大哭。
褚凯尴尬极了,活了三十二年来,头一次萌生恨不得钻地洞的感觉。
对于路人投来的异样眼光,他的脸更红得活像西红柿。
“小……小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他感到胸口的湿热。
埋在他胸前痛哭的女孩像是没听到般,哭得更昏天暗地了。
褚凯僵硬的站着,他一向的冷静、沉着,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路的行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有人以不满的眼光射向他,八成以为他欺负她,但也有人投给他莞尔一笑,大概认为他们是一对欢喜冤家。对于众多不同的眼光,褚凯只能暗暗喊冤。老天!谁来告诉他,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根本不认识怀中这个女孩。
“先生,您还要坐车吗?”出租车司机有点暧昧地朝他笑了笑。
女孩子似乎也发现自己的行径不正常,赧然地离开他的怀中,抽抽噎噎地道歉:
“对……对……不起。”
呼!他的胸口几乎湿透了上女孩的眼泪还不是普通的多,难怪人家会说女人是水做的。
虽然有些不满,但他还是很绅士的递出手帕。
“你没事吧?”
女孩吸了口气,伸手接过手帕。
“大概没事。”
这算是什么不负责的回答!骂人的字眼就要冲出喉日,但是当他见到女孩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眸,骂人的话便硬生生地卡住了。
他在她眼眸中见到一种熟悉的感觉,女孩带点固执、叛逆的神情,令他喘不过气,究竟是何种原因导致的?
褚凯尚未厘清时,女孩像一阵风消失在他眼前。
他们还会见面吗?
莫名的,他想再见到她!
“万岁!”海宁儿得意洋洋地将手帕展现在两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女面前。
两个少女面面相观,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拿来!”海宁儿将掌心朝上伸向两位好友——咪咪和雅雅。
“不算!”咪咪和雅雅异口同声抗议,“这手帕是对方给你的,又不是你从他身上偷来的,不能算你赢。”
“喂!”海宁儿峨着小嘴。“当初我们说好了,只要我可以从他身上取来一件东西,你们就分别给我一百美金,愿赌服输,不能赖皮。”
这事情的起端是她们三人结伴到蒙地卡罗自助旅行,头两天,她们玩得还算尽兴,岂知蒙地卡罗实在是小的可以,一些名胜古迹全玩完了,加上她们又不爱赌博的游戏,于是,一时兴起这么一个念头。
她们各自选中目标,然后从他们身上拿到一件东西,要是拿到了,其中两人便要无异议的输一百元美金。
咪咪首先自告奋勇的向一位金发的美男子搭讪上知出师不利,对方竟是个同性恋,吓得她全身起鸡皮疙瘩。
雅雅挑了一个东方男子,原以为东方人比较含蓄、比较好骗,岂知对方却是个大色狼,以为自己走了桃花运,死命拉着雅雅要问价钱,一向胆小如鼠的雅雅,脚如蹬风火轮,飞快逃开。
海宁儿就幸运多了,她善用自己的演技,只是随便抓了个男人掉几滴眼泪,不劳她开口动手,对方马上双手奉上手帕。
“不服气拉倒,反正你们就是输不起!”海宁儿翻脸了,她根本不在乎钱的多寡,而是她咽不下这口气。
一见到她生气了,咪咪和雅雅只好乖乖的掏出钱来。
“好啦!我们认输行不行?”雅雅哄着。
“对呀!我们只是跟你开玩笑,别生气了,小心脸上会长皱纹喔!”咪咪朝她扮了鬼脸,才使得海宁儿漾出笑容。
“看在你们肯俯首称臣的份上,我就请你们去赌场看秀。”她收下两张百元大钞,很阿沙力地道:“然后再好好吃一餐丰盛的晚餐,怎样,够义气了吧!”
“哇哗,拿我们的钱请我们,这叫义气——”
在海宁儿的瞪视下,咪咪马上住了口。
“算了!谁叫我们运气背呢,就碰不到刚才那种傻瓜。宁儿,你有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表情,妙极了!”
“对呀!那个男人的脸皮好薄喔,脸都红了耶!”雅雅也有同感。
“什么脸红,”海宁儿嘲弄道:“那个人一张脸肿得跟猪头没两样,”身又是药水味,八成是欠了赌债被人打伤的。“
在蒙地卡罗,这是常见的事,出入赌场的人五花八门,有人在此一夜致富,也有人一夜倾家荡产。
“嘎!宁儿,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大胆,你居然敢选这种人来玩游戏,你不怕惹祸上身吗?”雅雅对她大胆的行径感到诧异。
她们三人中,雅雅胆子最小,而海宁儿却胆大包天。
“放心,光天化日下,他敢对我怎样,况且刚刚围观的人那么多,他不敢造次的。”
“还是小心点,以后别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雅雅想到自己被那名东方男子“搁搁缠”的情景,就忍不住冒冷汗。
“好啦!别再想了,咱们去饱餐一顿,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咪咪抗议着。
“你有『胸』吗?”海宁儿这句玩笑话惹来咪咪的追杀。
只见三个女孩在阳光下追逐上春是属于她们的!
在凯凯的房里,季蓉芸准备让思凯上床睡觉,思凯却突然开口问。
“妈咪,爹地是谁?他长什么样子,为什么他从不来看我?”
季蓉芸害怕的一刻终于来了。
面对儿子这一连串的问题,她好不容易才平静的心思又乱纷纷了。
“凯凯,等你长大了,妈咪再告诉你好吗?”和以往一样,她想安抚儿子好奇的心。
但这次思凯却不再轻易妥协。
“我已经长大了,妈咪,你告诉我好不好?别人都有爹地疼,为什么我没有?”
“你有!”季蓉芸心酸得无以复加,“凯凯,你爹地很爱你的,你要相信我。”
“既然他爱我,为什么他只有在我生日、圣诞节时送礼物给我,却从不来看我?”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送他礼物的褚凯是他的父亲,而为了不想影响他的心灵,季蓉芸也从没否认过这件事。
而现在,她又该如何向儿子解释,送礼物给他的褚凯不是他的父亲,雷蒙才是呢?
“妈咪,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的爹地叫什么名字?你一定有他的照片,你拿照片给我看好不好?”
季蓉芸哑口无言,望着儿子充满祈求的眼神,伪装的坚强粉碎了。
“妈咪,你不要生气,只是凯凯好想爹地,我不是故意要惹你伤心的。”
儿子的懂事、体恤令她忍不住潸然落泪。
“妈咪没生你的气,”她将儿子搂进怀里,敷衍地哄道:“你的爹地很高、很壮,是个很好的人,他要是知道凯凯这么懂事,一定会更爱你的。”
“那他不就和雷蒙叔叔一样,雷蒙叔叔是我的爹地吗?”
是父子的天性吗?思凯居然会对初次见面的雷蒙产生如此的感觉。
“他——”叫她如何回答?“不是”二字如鱼刺梗在她咽喉,吐也吐不出来,吞又吞不下去。
“雷蒙叔叔是我的爹地吗?”思凯执拗地再问一次。
“如果……妈咪是说『如果』雷蒙叔叔是你的爹地,你可以接受吗?”
“当然可以,因为我喜欢雷蒙叔叔。”思凯说着,脸上却浮现一抹挫折,嘟着小嘴道:“可是,我觉得雷蒙叔叔不喜欢我,一定是我不够乖,所以,他才不喜欢我的。”
闻言,季蓉芸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滑落。
“凯凯是最乖的宝宝,是妈咪不好,是妈咪的错上她紧紧、紧紧地拥抱着儿子,忏悔道:”你爹地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他根本不知道你是他的儿子。“
“妈咪!”思凯眨眨一双充满兴奋的眼睛问:“雷蒙叔叔真的是我的爹地对不对?我身上戴的这只戒指就是他送我的对不对?”
“对!”她决定不再对儿子隐瞒,一步错、步步错,她不能一错再错。
“哟呵!”思凯不知她的伤痛,只是兴奋地手足舞蹈。
“凯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妈咪请说。”
“千万别叫雷蒙叔叔爹地,也不要告诉他妈咪今天说过的话好不好?”
“为什么?”思凯的小脸蛋充满疑惑。“你不是说他就是我的爹地,为什么我不能叫他爹地?为什么?”
一连串的为什么,让季蓉芸脑袋一片混乱。
以他只有六岁大的年纪,一定无法了解曾经发生的是与非,可是在雷蒙还不明白事实之前,她必须要保护儿子,让他受到伤害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因为——”她不知如何回答。
“因为他不要我对不对?”思凯的声音哽咽,也许是环境的关系,他比一般的孩子更敏感、更爱钻牛角尖。
“不!不!不是这样。”天哪!叫她如何解释清楚呢?
“我知道,我就知道,爹地不喜欢我。”他强忍住泪。
“凯凯……”她不知所措,想拥抱儿子。
“我会记得你的话,我想睡觉了,妈咪晚安。”他爬上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不让母亲看见眼中的泪珠。
季蓉芸自责极了,她明白儿子幼小的心灵受到创伤,她该如何弥补呢?难道只有向雷蒙坦诚一切吗?
经历了太多磨人身心的事,季蓉芸只觉得疲惫不堪。
阵阵睡意袭来,她又累又困地往床上一倒,舒服地侧躺着。
棉被、枕头上充满着雷蒙独特的男人香,想到他们昨夜的缠绵,心头注满的温暖有如湖心的波纹,一波又一波地漾开来。
睡吧!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她强迫自己闭上眼,脑中浮现出一只可爱、温柔的小绵羊,一、二、三……她试着放松心情,愉快地看牠们轻盈地跳过矮矮的栅栏……忽然,有只羊几次都跳不过矮栅栏,她想去帮牠却动弹不得。
季蓉芸慌了,这时,她听到有人呼唤着她。
是谁?谁在叫她?只有儿子会在半夜叫她,凯凯,宝贝凯凯怎么啦?
她像弹簧般忙坐起来,全身已出了一身冷汗。
“终于醒了。”低沉的声音从角落幽幽传来,此时,季蓉芸才完全清醒过来。
“雷蒙?”
“还会是谁?”他嘲弄道:“莫非你以为是褚凯吗?”
“我累了,我不想再跟你争吵。”
他一听,带点邪恶地笑起来,挺身朝她走过来。
窗外射入的月光完全洒落在他身上,他带伤的狼狈状落入季蓉芸的眼中,她不禁发出惊呼。
“你跟人打架了?”
“没错!”他走向她,目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