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季如兰出现在门口,“怎么就喝了这么多酒?”那独属于母亲似的责备也未能温暖清颜的心。
“是谁送我回来的?”她还是小心地问了出来,不确定那位是否已经知道。
“你的上司打电话来,是急景过去接你的!”季如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刺眼的眼光一下挤满整个房间,灼痛了清颜的眼,她抬手遮了遮,觉察到季如兰略有不悦的深情,心里隐隐猜测,是否发生了什么。
季如兰怀揣心事坐在女儿床边,“清颜,最近怎么没见耀庭?”
莫清颜望见她眼里灼灼的眼神,心里不舒服起来,“我们……我们分手了!”
季如兰显然很是吃惊,“分手!为什么呀?耀庭是多么好的孩子,人品,家世,样貌那一样不是拔尖的,况且我看,他很喜欢你……”
“妈!……我们不合适!”莫清颜极不愿她的母亲拿她攀龙附凤。
“怎么不合适呢,你们哪点不合适?像他这样的富家子弟,你要上哪找这样一个对你死心塌地的!”这仿佛是印象中,母亲第一次对自己如此苦口婆心。
能跟她说自己不爱他吗,能跟她说自己爱的是另一个人吗?
见女儿出了神,季如兰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柔软的手中:“清颜啊,女人这辈子就是要寻一份舒舒服服的生活,千万别在那些情呀爱啊上较真,实实在在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你才可以抛弃贫寒的父亲,不惜抛夫弃女也要给人家做了这么多年的情人,只为如今的荣华富贵,如今连女儿的未来也算计上了。
清颜忍了忍,终没将心底的话说出来。
见她不冷不淡的,季如兰便也起身离去,走至门前不着边际地说了一句:“和谁都可以,和他绝对不行!”
待她去后许久,清颜醒悟过来,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只不知,她了解到多少。
忍着紧绷的头痛,清颜信步来到庭院,阳光下,急景正给栅栏前新载的花草浇水,金黄色的阳光打在他宽烁的脊背上,折射出道道金丝,很是耀眼。
不得不说,他和沈流年还是有些相似的,如果只看后面,她甚至有种错觉,仿佛面前的这个男孩便是他,只是更青涩,更稚嫩了些,没有那份咄咄逼人的气势,没有那种即使他不说话,你依然觉得无搓的那份气场。若是在他这般年纪便遇到他,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患得患失,如履薄冰!
急景觉出有人,微笑着转身,“姐姐!”
俊郎的面容上洒满阳光,柔和而温暖,有一瞬,莫清颜竟将他错认做沈流年,那样干净的沈流年,真真切切地站在她的面前。
“姐,姐……”直到急景摇着唤醒她,那个她臆想的流年消失了。她的脸绯红一片,为着自己如此的无端的遐想。
“急景,我听妈说昨晚是你接我的,谢谢!”客气中带着一丝疏离,在急景这个问题上,她倒是和沈流年保持着空前的一致。
“他昨晚打了许多电话找你,很着急!我有告诉他,你在家。”急景审视她脸上纠结紧张的表情,终于在她要走开的那一刻问了出来:“非他不可吗?”
莫清颜因着心思被他这么容易地说出红了脸,“不是……非他不可!”只是已无法选择,覆水难收,感情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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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回房打开手机,沈流年的未接来电呼呼地冒出来,竟有十几个之多。一想到他有可能是为自己着急,清颜暗暗欣慰,然而,脑中挥之不去的那些画面,又让她狠了狠心,决定不去理他。
不想电话却想了起来,闪烁着沈流年耀眼的名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忧心忡忡地接了电话。对面很静,他没有出声,莫清颜浅浅地“喂”了一声,他却仍静默着,几不可闻的呼吸通过电波传来,急促而微弱。
她握手机的手紧了又紧,那方才传来他低沉悦耳的声音,“我下午去接你!”
“我……我想在家住一阵!”她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口,心里紧张地砰砰跳。
沈流年没有说话,通话再次静默,只有对面微弱的呼吸声告诉她,他依旧在。
“……喂……”莫清颜不明白,明明犯错的是他,为什么此时战战兢兢却是她,她干嘛要如此委曲求全,“你在听吗,我说想在家住一阵。”
“几天?”莫清颜猜想他一定暗暗压抑着怒气,隔着那么远,她都能感受到话里的杀气。
“不知道,反正是住一阵。”她揪着衣角,继续扯谎,“好久没在家住,我挺想他们的!也许要多住一阵……”
“三天,只三天,到时我会去接你!”
“可是……”不等她辩解,那头已挂断电话。
第三天的傍晚,沈流年依约来到沈宅,却被某人放了鸽子,打电话竟然关机,沈流年着实气愤,一早便驱车赶到她的写字楼下,果然看见她与朱蒂安有说有笑的相携而来。
他倚在车前,闲适以待,直到莫清颜看到他时,露出紧张不安的表情,他才一脸得意地扬了扬嘴角,貌似平常地招呼:“早!”
莫清颜瘪了嘴,暗暗低咒他的无处不在。简单寒暄过后,朱蒂安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办公楼,留下他们面面相觑。
沈流年一步步逼近,而她战战兢兢,不知该怎么应付,直到他逼近身前,钳住她的双臂,将她拥入怀里,她才有了激烈的反应,“放开,你放开,这人来人往,说不定就被你的黎小姐看见啊!”
沈流年低头凑近她,闻了闻,眉开眼笑:“哪来的醋味!”
绝不能这么轻易就饶过他,以为一个笑脸,一句玩笑,事情便能翻篇,男人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女人就吃这套,她沉了脸反唇相讥道:“既然知道是陈年老醋,你还敢喝!”
他却不与她计较,只当她是耍耍脾气,使使性子,优雅自信地走近她,想一亲芳泽,天知道不过三天而已,他过得有多煎熬,总以为他对她不过是惺惺相惜,算不得牵肠挂肚,刻骨铭心,不想时间反而成了催化剂,历久方知她的不同,影响总是在悄然之中发生,只不知他的这份眷顾何时得了,他是不想过多深陷其中的。
她柔软的手臂已然握于手中,他只需再进一步,那具温暖的躯体便会纳入怀中,所有都水到渠成,只除了她满含怨恨的双眼,他以为不过是自己的错觉,清颜爱他,他知道,她要的不过是留在他身边,如此简单。
就在他们相拥的一瞬,那种恶心反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莫清颜慌忙一把推开他的怀抱,奔到一角的花坛旁难受地干呕起来。
一抹狐疑爬上沈流年的俊容,他来到她的身边,担心地替她拍打脊背,好让她更舒服些。他拿出口袋的手帕递了过去,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怀孕了?”
莫清颜垂头推开他的手,疑虑涌上心头,不禁担心起来。
一直都是他在做保护措施,虽偶有因激情高涨而忽略的几次,但也不至于这么凑巧吧,一想到十有**,她的肚里已孕育了一个孩子,一个突如其来的,非婚生的孩子,她内心便再无法平静,转头望向那个始作俑者,他倒是平静。
“去医院!”他甚至不给她考虑的机会,便做了决定。
“我……我不去!我根本就没……怀孕!”她胆怯地做起了缩头乌龟。
“不管有没有,总要去看看,即使不是,也查查是哪不舒服吧!”他拉着她向他的车走去。
“不!……我不要去!”她恐惧地觉得仿佛世界末日就在眼前,她恨不得此刻便死了算了。
不时有人来往,他们拉扯了半天,不明就里的人都颇为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莫清颜费力地抽出自己的手,十分难堪地跑向写字楼,以摆脱沈流年。
谁想她总躲不过被他抓住的命运,不过跑了数十步,便被他擒住抱了个满怀。
“清颜,你要我在这么人面前吻你吗?若你再试图抗拒,我很愿意效劳!”他呼吸急促,面带狡黠的微笑,愣将那威胁的话语说得好似情话般悦耳缠绵。
她不由得红了耳根,“你……你……不要脸!”
“我还可以更不要脸的,你想试试吗?”说着已然倾过唇来,贴上她。
莫清颜羞红了脸,别过脸去,心砰砰地慌乱狂跳。
那一记喷着热浪的吻便落在她微红的脸颊,点燃了她全身的细胞。
这般于人前与她亲昵,他真的无所顾忌了吗,还是情难自禁,想到这个词,她觉得真的很美好。
“要是真的……怎么办?”她轻敛睫毛,低头偎近他的胸前,揪着他的衣领喃喃问道。
他轻抚她的黑发,似是沉默了许久,方才低沉出声:“若是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嗯?”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可他好像并不愿解释。
两人一路沉默地赶往一家私人医院,丝毫没注意到一直尾随他们而来的那辆红色跑车。
黎嘉莹不远不近地跟着沈流年霸气的轿车,眼里流露出喷薄欲出的妒火,她早该想到的,自从生日派对那晚,她就隐约觉出他的异样,可任她怎么想,也想象不出,原来他和她……
竟如此亲密。若不是刚刚亲眼目睹,她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出他身边的女人是谁的。
她知道,他一直有一个女人,住在他心里,因为,每每在一起,他总会看着你莫名地出神,眼里流露的那份雀跃和柔情绝对不是给你的,谁会在心爱的人面前时时发呆,谁会在约会时迫不及待地期盼结束,谁会在接你电话时刻意冷漠疏离,唯恐旁边的人听到,沈流年会,而且和她在一起时,时常如此。原来,那个女人——是她。
若不是一早赶来婚纱设计室,她也许就不会看到令她肝肠寸断的那一幕,他在吻她,挂着宠溺和柔情蜜意的微笑,他可曾对她流露出那样的笑容,没有,从没有。
她嫉妒的心仿佛被烈火吞噬着,涌上心头的是不可遏制的怨恨。若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
莫清颜,我会叫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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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章
紧张兮兮地看过化验单后,莫清颜一直紧绷的心放了下来,暗自庆幸,幸好不是。
走廊中焦急等待的沈流年见她出来,马上来到她身前,审视着一脸放松的她,隐隐地预料到,似乎并不是他期望的那样。
“不是吗?”纠结的俊容上带着隐隐的失落,他有什么好失落的,莫清颜搞不懂,男人不都惧怕这种事的发生,她不明白,他在期望什么。
在他的坚持下,莫清颜又做了一遍检查,医生开了些胃药,他才载她离开。
“那天喝了多少酒?”他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不知道!啊,你怎么知道?”本望向窗外的她惊讶地转头。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他一副所有事尽在他掌握中的神气样子,着实令她生气,什么都知道干嘛还问我?
因着那天还没压下的气,又涌了出来,便更加不愿理他。
谁想他倒自己解释起来,“因为,那天晚上你有打电话给我!”
嘎,这不是真的吧,自己为他喝成那样,竟还惦记着给他打电话,她不是太贱就是非常贱。
斜觑到他越来越怪异的表情,莫清颜很头大地想到,自己是不是喝醉后说了什么很囧的话。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眼见他脸上浮起越发怪异的笑,她越发不安。
“没有,你没说什么!”
当然他说的不是真话,她说了很多很多,但这些话他想一个人默默享受。
黎嘉莹在他们离开医院不久,便赶去他们去过的门诊打听,无意中发现他们来看的是妇产科,莫非……莫非……联想起沈流年紧张兮兮的样子,便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原来,他们已经……
嫉妒的火苗极迅速地在体内蔓延,吞噬了她本就不安定的心。在她费尽接近他并即将取得胜利的时候,却出现了她,她有什么可以跟自己比的,不过是个继母带来的野孩子,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不过是个想借着男人攀上高枝的贱女人,此时她所有的教养都淹没在嫉妒的仇恨中。她决定还以颜色。
而此刻她所憎恨的两人正僵持在路口。
“我,我还是想回去住段日子……你知道我妈她……”她语无伦次地找着十分牵强的理由,望向他时也是不住躲闪的眼光,总怕他能窥出她本就不算坚定的心。
而他只是凝眸看着她,平静且冷漠,一副静观其变的样子,完全不是刚刚强势地要求她回到自己公寓的赅人模样。
她以为这个理由已足够他放弃自己的坚持,谁知他既不应允却也不拒绝,只让她无力地解释着连自己不信的理由。
饶是她为自己建筑了如何坚固的铜墙铁壁,到此时也被他的冷漠与无动于衷给击败,她懊恼着自己卑微和懦弱的样子,想着自己为什么要心虚地向他解释,凭什么,为什么,想到此,便去拽身侧的安全带,越是心急就就越是无无措,结果愣是拉扯了半天才将它摆脱,手刚刚碰到车门,就被身后的一个力道扯进他有着淡淡香气的怀里,他有些微热的唇贴上来的时候,她的心露跳了半拍,好久后才适应了他的温度。渗着汗的手心紧紧地攥着,然后又摊开,她是想去回拥他的,如同每一次的亲密一样,然而却还是摊在了两边任它们无力地垂落。或许是分开几天的缘故,她觉得今日的他不同往日,虽然一如既往的热情霸道,但却总隐约之间透出一点点若有似无的缠绵与不舍,他在担忧着什么?“流年……该去上班了……”她试图摆脱柔情蜜意的他给自己带来的冲击。
谁料他并没松开双臂,反而更紧地拥着她,将头更近地贴着她的耳根,深深地吸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喃喃地自语:“若那样是不是便可不用在计较……若那样……”
“流年……”她听着他不着边际的话语,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那样是怎样?”
他只是贴着她光洁的额头,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下班要回家呕,不然我会来抓你的!”一切的情绪又被他好好地收好,藏在那个温和的笑容后面,不再提起,而她没再试图问起,因为总以为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可那笑容背后隐隐约约透出的光芒却是那么诱人,让她总有一探究竟的**,最终忍了下来,她知道,若他不想说的事,他终是不会说,例如,他是有一点恨她的,但他从来没说。
日子在她回到公寓的那天开始又平淡无奇地过了下去,她依然对母亲和急景说着宿在公司的美丽谎言,他依然徘徊在两个女人之间,只是他以为做得完美无缺,从不曾发觉她越来越黯淡的眼角眉梢。她越来越不清楚自己在这出复杂的剧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她只是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不让它再出现类似不久前发生的失误。他们都觉得这样挺好。
随着与恒润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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