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待湖面恢复清澈平静,倒映在水面的依旧只是他孤单的身影,不见伊人芳踪。
又走了好长一段路,直到黄昏将至,独孤寒才在广阔的树林旁的山崖边,发现一个不易被人察觉的隐密洞窟。
他带着方才找寻到的食水,进入洞中准备在此运功疗伤数日,想等伤势复原了七成以上再上路回去笑尘居,以防路上再遇天女宫之爪牙追杀时无力对敌。
独孤寒闭目运功养神没多久,突然听见洞外有阵似曾相识的声音。
“唉!咱们自从离开剑天山庄之后,不但被邪教的妖女玉罗刹追杀,为了逃出邪教的势力范围,已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如今又迷失在这片茂密的森林里,这该如何是好?”
“是啊!天色已愈来愈黑了,咱们却连个落脚之处也找不到,看来非得露宿在这荒郊野外不可了。”
“可是这密林深处到处都潜藏了致命的危机,咱们若是在睡着时一不小心遭了毒蛇猛兽的攻击,那可就危险了。”
独孤寒听出了那两人的声音,似乎就是当日在剑天山庄曾与他同桌的其中二人。
听他们所言,应该是离开了剑天山庄后,却在半途遭恶人暗算的武林正道人士。
虽然此刻他身上的伤势仍未痊愈,但闻人有难自是无法置之不理,因此独孤寒便热心地招呼他们二人进洞内一同过夜。
两人一见独孤寒,面如死灰地惊骇道:
“你……你不就是已葬身火窟的玉箫公子独孤寒吗?”
“因蒙晨曦姑娘相救,在下没未身亡,请两位不必惊怕。”
其中一人眼神流转,突然瞄到了独孤寒身边的碧雪神剑,便道:
“那不正是在剑天山庄失踪的碧雪神剑吗?原来神剑一直在独孤公子手上,无怪乎当初庄主找遍整座剑天山庄,也找不到此剑。”
“碧雪剑确实一直在寒某身边。两位看似经历了奔波之苦,寒某准备了些食水,请两位自行取用。”
“独孤公子这儿准备了食水,那真是太好了,在下就不客气了。”
其中一人立刻毫不客气地跑向石桌,打算大快朵颐一番,谁知这时另一位却突然抱着胸口大声哀号。
独孤寒不解地问:
“这是怎么回事?”
“唉!两天前我们被妖女追杀时,他被玉罗刹打了一掌,从此受寒毒所苦,每天早晚各发作一次。除非是有纯阳内力的人以真气助他压下寒毒,否则每次一发作都要承受万蚁蚀心之苦。”
“想不到世上真有人练成如此阴毒的武功。”
独孤寒不忍见那人发作时在地打滚哀号的惨况,虽明知自己内伤未愈,还是决定先助他压下体内的寒毒,以免除那人的阴毒蚀心之苦。
他点了那人睡穴之后,便对另一人道:
“请你帮我扶他坐下,我现在立刻为他逼去体内的阴毒。”
“独孤公子真是侠义之人,愿损耗自身内力救人。不过,我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难道也受了内伤不成?”
“不瞒你说,在下不久前确实受到一次重创,内伤至今未愈,但见他如此痛苦,如今也只好先救人再说。”
独孤寒就这样强抑下自身的内伤,先运功替人疗伤。 过了数个时辰之后,那人体内的寒毒已被他的纯阳真气所逼出,全身冷汗涔涔的独孤寒,这才筋疲力竭地闭目养神。
待被救那人终于转醒之际,见自己体内寒毒已消除殆尽,既惊又喜地问:
“我……我体内的寒毒好像都散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你寒毒发作、痛苦难当,是独孤公子点了你的睡穴,帮你将体内的阴毒全部逼出,才救了你。”
“真是感谢独孤大侠的相救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面色苍白的独孤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寒某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帮忙,不过因在下尚有内伤在身,休息数个时辰之后还需运功疗养真元,调理内伤。这段期间请两位切莫靠近在下,否则在下容易走火入魔。”
“既然独孤大侠这么说,那么在下就陪在大侠身旁,为大侠守护。”
“多谢。”
独孤寒闭目休息数个时辰之后,天已大亮,他便起身凝神盘坐,运功疗伤。这时,一直静坐在旁的两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咱们一路被玉罗刹那个女魔头追杀,数度差点失去性命,如果有碧雪剑护身,或许咱们可以打败那女魔头也不一定。”
“难道你想要偷走独孤大侠的碧雪神剑?不成,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能如此待他。”
“你听我说,照我看来,他受了颇重的内伤,或许也活不成了。若咱们存着妇人之仁,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三个人一同死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但如果我们取走碧雪剑打败妖女,那就不同了,咱们不但能活下去,还成了诛邪的英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人听了这话似乎也有些动遥
“你的意思是,咱们只要趁此时偷偷将剑带走,便可以击败玉罗刹,成为名满天下的大英雄?”
“那当然。不过,斩草不除根,始终是个祸害。咱们若不除掉独孤寒,一旦我们偷他宝剑的事传了出去,或是他以后前来寻仇,那咱们怎么是他的对手呢?”
“难道你想杀了独孤寒?”
“只有杀了他才是万无一失之计。再说他本来就是传闻已死之人,就算咱们在这里做了他,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这……”
“至于要窝在此地任玉罗刹宰割,或者杀了独孤寒夺走碧雪剑,成为扬名天下的英雄人物,就看你的选择了。”
另一人受同伙如此煽动,为了自私地存活下来,便昧着良心趁着独孤寒运功疗伤到最紧要的关头时,合力在背后重击他一掌,然后用包袱将碧雪剑包起带走。
独留下受两人重击而吐出大量瘀血,伤重昏迷的独孤寒。
第七章
两人带着碧雪剑,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路,想早日逃出邪教的势力范围回到京城,拿出碧雪剑耀武扬威一番。
天色一黑,两人开始觉得周身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气氛里。
两人愈走愈觉身后有股寒意愈来愈凛冽。
“怪了,现今又非冬夜,怎么天气突然变得这么冷?”
另一人转头回应道:
“是啊!我也觉得奇……奇……”
但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像是被什么极惊骇的景象吓住了似的,双眼暴睁,嘴巴大张,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你怎么了?”
那人不解地朝着同伴的视线看去,也同样吓得大惊失色。
只见一个身着雪衣的长发女子,眼瞳和秀发皆在月光下闪烁着妖异的银光。
她的眼中射出一道冷若寒冰的目光,怒视着他们二人,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强烈寒意与杀气。
“鬼……鬼……鬼啊!”
两人一看,立刻吓得拔腿就跑。
雪衣女子竟像是根轻飘飘的羽毛似的,轻盈地飘到了他们面前,冷冷地说道;
“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小人,都该死。”
那两人一见到她幽灵鬼魅似的苍白身影突然出现在面前,立刻吓得肝胆俱裂。
“蔼—”
茫凉的树林里,凄清的月色下,蓦然响起一阵声嘶力竭的哀号,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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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那两名忘恩负义的宵小,晨曦回到洞中,只见空旷的洞内横卧着重伤昏迷的独孤寒。
“他们竟将你伤成这样。”
她悲伤地伸出纤手轻抚他苍白俊俏的容颜。
“可惜在我完全修成人身之前,无法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地陪在你的身边守护你,否则我又怎么可能任由那些忘恩负义的小人如此恩将仇报。”
她轻抚过他的脸庞,发觉他只剩下极微弱的呼吸,焦急地诊视他的脉象,只是更加确定他已命在旦夕。
唯今之计,要救他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牺牲掉她的百年修行,将修炼百年的灵气,经由他全身的孔窍渡入他体内。
让她的百年灵气,护住他已被强烈震伤的五脏六腑,这样他才有活命的希望。
可是她修行近千年,好不容易才快修成了人身,一旦自舍百年的修行,若想修成人身,便更加的遥不可期。
但现在为了救她最重要的主人,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要能救独孤寒一命,要她牺牲百年修行又算得了什么?
在遇到他以前,她一直都在漫长的孤寂与等待中度过。直到独孤寒成为她的主人,她才真正有了生命,灵魂不再孤独。
独孤寒不但万般地爱护她、照料她,还时时与她分享许多生命中的点点滴滴。他会吹箫给她听,也会将满腔的心事向她诉说。
如今她的元灵能脱离碧雪剑,也是因他的一滴纯阳之血,才给了她可贵的自由与半修成的人身。
她的一切都是独孤寒所给与的,没有了他,她的生命也不再有意义。
为了抢救一息尚存的独孤寒,晨曦柔荑一挥,立刻褪尽了身上的云纱雪衣,她轻飘飘地来到了独孤寒的身边,纤纤素手迅速地褪尽他身上的衣物。然后轻伏在他健硕的男性躯体之上,四肢与他紧紧相贴,重重交叠。
嫣红的菱瓣轻轻吻上他优美的薄唇,不带一丝杂念地开始将她的百年灵气,源源不绝地自全身的孔窍,灌入了独孤寒的体内。
一对赤裸交缠的男女,在黯淡微弱的月光下,把对方紧紧地牵入了自己的生命当中。纵使人“剑”殊途,他们之间紧密相系的命运却再也无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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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朦胧的晨间曙光穿透云端,照耀人间。
自深沉的疲 惫中觉醒的独孤寒,睁开沉重的双眼,却见晨曦靠在他怀里,那安详的睡姿令人不忍吵醒她未完的美梦。
但是……
当他发觉此刻相拥而眠的两人竟都未着寸缕、赤身以对时,那一刹那的震惊,简直令他不知所措。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和晨曦怎么会……
“唔……”
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的晨曦翻了个身,她浓浓的黛眉微皱,隐约显示出她此刻有些身体不适。
独孤寒伸出手想轻声唤醒她,却在触及她冰肌玉肤的那一瞬间,感觉到她窈窕的娇躯似乎变成诡异的半透明状态。
但一眨眼间,一切又恢复如常。
在他怀中如同软玉一般略显冰凉的同体,仍旧实实在在地横卧在他的臂弯之中。
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才晨曦仿佛在一刹那间变得透明,好像是……好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寒冰一般。
“你醒了?”
一声慵懒诱人的语调,突然自晨曦的口中逸出。
他低头,见晨曦那媚态撩人的慵懒神情,原本激荡的情海狂涛更加汹涌澎湃、难以压抑,他凝视她的眼神更形灼热。
但碍于男女之间的礼教,独孤寒仍理智地迅速起身着衣。
“晨曦姑娘,昨夜寒某究竟……”
他忐忑不安地想问出,今晨为何他一觉醒来竟会和她坦胸露体地相拥而眠,究竟他是否真的对她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晨曦一派天真地站了起来,毫不避讳她一丝不挂的诱人玉体正赤裸裸地呈现在另一名男子面前。
“你不记得了吗?昨夜你被两名忘恩负义的小人打成重伤,若非我及时赶回相救,只怕你早已……”
独孤寒君子地穿戴整齐后方才转身,一见晨曦,俊脸立刻通红地又转回身去,以颤抖的语气说道:
“晨曦姑娘,清晨风凉,请快些穿妥衣服,以免受寒。”
“我不怕冷啊!这样反而很舒服呢!”
“男女有别,请姑娘还是立刻将衣服穿上吧。”
初修成人身未久,又未尝和独孤寒以外之人接近,故晨曦尚不解男女之别,只是天真地想,既然主人都这么说了,那她照做就是了。
穿好了衣服之后,晨曦得意洋洋地说:
“不过你放心,那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已经帮你解决掉了。从今以后我绝不许任何人再来伤害你。”
独孤寒闻言疑惑地问:
“昨天天一亮你就不告而别了,而趁我疗伤之际从背后偷袭我,夺走碧雪剑的那两人是在你离开以后,怎么你竟会知道那两人伤我夺剑之事?”
晨曦一听,大吃一惊地暗道:
“也对!还有一事也另有蹊跷,平常自己只能在黑夜现形,一旦天明便须回到剑中修炼化成人身时所耗掉的灵气,为何今日天明我仍以人形出现在主人面前,不像往常须回碧雪剑中补充耗损的灵气?难道说,昨夜我与主人身躯交贴,将百年灵气渡人他体内时,无意中也吸入了他身上的纯阳之气,所以才……”
见她若有所思,却不回应,独孤寒轻道:
“晨曦姑娘,你在想些什么?”
“嗄?没什么!其实是因我担心你的伤势,所以才又回头来找你,没想到却见你被人打成重伤,而碧雪剑也消失无踪。我救了你,又一路追踪那两名盗剑者,这才替你夺回了碧雪剑。”
独孤寒看着失而复得的碧雪剑,开心地将剑揽在胸前,笑着对晨曦道:
“晨曦姑娘,我真的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这不算……什么……”
她清澈的眼眸漾着欣慰的光彩,但昨夜消耗过多灵气的身躯,似有些支持不住地微往后仰。
“晨曦姑娘,你没事吧?”
他立刻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看她明眸半合、脸色苍白的模样,心中十分担忧。
看着他那比往常更温柔多情的眼神,晨曦那澄澈如冰、清冷若水的双瞳一触及他清灿晶亮的目光,竟感到一阵莫名的脸红心跳。
好奇怪的感觉!
她修行了近千年,从来就没有碰到这种奇妙的情绪波动。
望着他有些憔悴的俊颜,她忍不住说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见她语气虽冷,却十分温柔地关心着他,独孤寒俊美的脸上漾开了足以暖化冰雪、灿如朝阳的微笑。
“虽然我暂时能保住你一命,但你受了很重的内伤,近期莫说碰上天女宫那群武功奇高的妖妇,就连碰上几个为了夺剑而来的小喽啰,只怕你也难以应付。唉……可惜我却没有办法运功助你早日恢复功力。”
“不要紧,我可以自己疗伤,慢慢恢复散乱的真气。先前我听闻他们提起被玉罗刹追杀一事,再加上目前这座森林应该也还在邪教的势力范围之内,你还是避免过度损耗真元,免得到时遇上强敌无法自保。”
晨曦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怒道: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遇到任何事永远优先替别人着想,根本就不管自己的死活!像你这种人能活到现在,根本是个奇迹!”
他俊逸的脸上依旧是一贯温柔和熙如春日微风的笑容。
“感谢晨曦姑娘的关爱,在下只是不愿意拖累晨曦姑娘罢了。”
那温柔的笑颜,让晨曦实在无法再对他发怒。
“我虽然没有办法运功帮你疗伤,但我却有别的办法可以慢慢治好你身上的伤。我知道这密林里有几味草药对你的伤势很有帮助,咱们不妨一路采药疗伤,一路隐姓埋名地离开此地。”
独孤寒以前常带着碧雪剑前往山间采药,因此晨曦早已熟记所有能有效治疗内伤、活血益气的药草。
“此计甚好,在下早已厌倦这江湖中的打打杀杀、争权夺利,更不希望碧雪剑落入野心分子之手,成为杀人的凶器。”
“为了避免行踪泄露,咱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还是快点上路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为免节外生枝,两人迅速地上路,独孤寒还故意饶了一大圈的路,以避人耳目。
待走远了,再慢慢走向笑尘居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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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他始终记挂着那夜两人之间那股莫名的暧昧。
“晨曦姑娘,不知当时在下是如何获救?为何一觉醒来,竟会……”
他不明白,依他当时伤重难治的程度,他早有可能气绝身亡了,为何他却能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而且为何醒后身体的状况除了暂时无法动武之外,还远比一般深受重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