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祁舒童握住母亲的手,“你最近怎么样?”
“好,我好得很……”刘玉华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就是你这个傻孩子……”
每天高昂的医疗费用是瞒不住的,所以祁舒童并没有说什么谎话安慰母亲,而是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妈,您怎么还念叨着这件事?”祁舒童笑了笑,“您放心,我知道分寸。我不会吃亏的。”
“唉……”刘玉华深深的叹了口气,泪水从眼角滑落,“要不是祁发财那个畜生!你也不能……是妈连累了你……”
听到这个名字,祁舒童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妈,咱们不是说好了,不提他了吗?”祁舒童勉强一笑,手指却隐约有些颤抖。
一个月前
刘玉华口中的祁发财不是别人,就是她的丈夫,也是祁舒童的养父。
一个月半前,他死在祁舒童面前,从此祁舒童的生活翻天覆地。
祁舒童的思绪不禁回到了那一天的傍晚……
a市虽然是国际化的大都市,但也不乏贫民区的存在。祁舒童的家就在一处城中村。那天,她和往常一样坐公车回到家。
因为路上有点堵车,她回来的比平常迟了一些。
养父祁发财因为这个原因恶狠狠的骂了一顿,拿手边的东西砸她,她都一一忍了下来。
如果养母刘玉华没有瘫痪卧床,也许她早就和养母离开了这个所谓的家。可是为了养母,她不得不忍受着祁发财的打骂,还必须把自己打工赚的绝大部分钱拿去给他还赌债买酒。因为如果祁舒童不给他钱,他就拿刘玉华威胁她。
祁舒童全都忍了下来。她同时打几份工,就是为了在满足祁发财之余,能存下一点钱为养母买药。然而她再努力,赚到的钱也根本买不起好的药物,那个时候,刘玉华多次跟祁舒童说不要管她。
可是,祁舒童怎么可能不管刘玉华?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因为从她记事起,祁发财就对她耳提面命这一点,并且一次次的告诉她,如果以后自己不赚钱养活他,就是不孝,就是狼心狗肺。
每次祁发财打骂她,都是刘玉华护着她。虽然刘玉华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但是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祁舒童好。可惜大部分时候,祁发财连刘玉华都照打不误。在刘玉华遇到车祸瘫痪后,家里失去了劳动力,祁发财更是变本加厉。年仅十五岁的祁舒童不得不辍学,开始赚钱养家。
这五年来,她究竟吃过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祁舒童都已经数不清了。如果不是她机灵,以她这样的长相,可能早就被人侵犯了。
然而祁舒童没想到的是,她挡住了外面无数个不怀好意的打量,却没有挡住来自背后的虎视眈眈。
那天,她回到家后,像往常一样给祁发财做了饭,忍受着他的恶毒的谩骂,默默的盛饭进屋,准备喂刘玉华吃饭。
刘玉华虽然不能动,但是她还能听,祁发财骂祁舒童的话,她都听的清清楚楚。
因此祁舒童走进去的时候,刘玉华红着眼睛,让她离开家,永远别回来了。
“反正我也是熬日子,没多久的活头了,要是耽误了你,妈死了心都不安。”刘玉华死死的握着她的手,“你答应我,你答应我!”
祁舒童坚定的摇头:“妈,你别说了,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再等等,再等等,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
“都五年了,妈也受够了这样子,舒童,你听妈一句……”刘玉华满嘴苦涩。
祁舒童打断了她的劝说:“妈,我们不说这个了,先吃饭吧!”
刘玉华抓着她的胳膊,脸色痛苦:“舒童,妈求你了!”
祁舒童死死的咬着嘴唇。
这样的日子,她何尝没有受够?在这个家每待一天都是折磨,可是如果丢下养母,她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妈,我在想办法……”她握紧拳,压低了声音,“不用等太久,我一定……”
然而祁舒童话未说完,就被一道粗暴的声音打断:“你要怎样?”
接着一只手用力的攥住了她的长发!
不堪忍受
“啊!”祁舒童痛呼一声,身体被拽的一歪,手里端着的饭碗也跟着砸在了地上!
“你个婊*子养的!当年要不是老子我,你早就被饿死大街上了!”祁发财发狠把她拖到墙角,接着用力一丢!
祁舒童撞在墙壁上,痛的几乎要散架!
“你干什么?你放开舒童!”刘玉华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抓着床沿满脸焦急的大喊!
“贱丫头!”祁发财满脸狰狞,牢牢的堵住了房间的门,“竟然敢算计你老子?还敢跑?我看你能往哪里跑!我看你能往里跑!”
祁舒童缩在墙角,身体颤抖着,这些年她被祁发财打过太多次,恐惧早已深入骨子里,她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每次反抗,都只能换来祁发财更激烈的打骂!
“臭小娘皮!”祁发财嘴里骂着,刷的一下抽出裤腰带,往祁舒童身上狠狠一抽。
“啊!”火辣辣的痛让祁舒童颤抖的更厉害了,她流着眼泪,下意识的开始求饶,“爸爸,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
“现在知道怕了?”祁发财冷哼一声,抡起腰带又抽了她一下,这才转身面对着刘玉华,“你个贱*人也不想活了是不是?教唆她跑?你们两个谁都跑不掉!贱*人!贱*人!”
他一边骂着,一边又抽打起刘玉华来!
“啊!”刘玉华躺在床上,上身挣扎着,徒然的挡住脸,“祁发财,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我先抽死你!”祁发财大怒,抽的更加用力,一时间房间里只听到“啪啪”的鞭打声!
祁舒童看着这一幕,深深的厌恶和刻骨的恨意涌上来!
凭什么这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男人能拿捏住妈妈跟她?就因为他是她们名义上的丈夫和父亲?
当年要不是他非要妈妈大晚上出去给他买酒,妈妈怎么会出车祸?如果不是他把家里的存款都拿去赌钱,妈妈又怎么会延误治疗以至于瘫痪?
此时此刻,这个男人竟然还在毒打妈妈!
祁舒童再也无法忍受,她一下子站起来,扑上去狠狠的推了他一下!
祁发财猝不及防之下,被推的趔趄了一下,祁舒童赶紧挡在刘玉华面前,咬着牙说:“你再敢打妈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大不了我跟你同归于尽!”
祁发财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接着,他的脸狰狞的扭曲起来!
“小贱*人!竟然敢威胁我?”他一把扔掉了腰带,用力把祁舒童推倒在床沿,“我看看你拿什么跟我同归于尽!”
说着,他就开始拉扯祁舒童的衣服!
“畜生!你要干什么!”刘玉华的声音里满含惊惧和痛苦!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
“老子养了你二十年,不能白养!”祁发财抓着祁舒童的两只手,膝盖紧紧的压着她,眼里露出几分淫邪的光芒。
祁舒童恐惧的全身发抖,狠狠的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滚!滚开!”
“小贱*人!长的一副骚样!”拉扯中祁舒童胸前的衣服被扯开,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出来,祁发财满脸兴奋!
“畜生!你个畜生!你怎么不起死!”刘玉华拼命的挪动着,可也只能勉强探出上半身。
祁舒童死死的挣扎着,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竟然出奇的冷静,她的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只有祁发财那张让人作呕的脸。
绝不能,绝不能让他得逞!她的心中只有这个念头,接着,她拼命挣扎的双手松了下来……
没有未来
祁发财得意的笑了一声,他以为祁舒童妥协了,一时放松了对她的挟制,脏兮兮的手在她的身上胡乱摸着。
下一秒,祁舒童摸到了床边的碎碗块,用力的砸在他的头上!
“啊!”祁发财一下子捂住了头,血液从他的头上流下来,让他看起来愈发狰狞,“你这个小贱*人,你竟然敢……”
祁舒童却趁着祁发财视角避开的瞬间,冷静而又准确的再一次砸了过去!一次,两次……直到祁发财再没有任何声息,摊在了地上。
“舒童!舒童!别砸了!”刘玉华痛哭着,“这个畜生死就死了,但是你不能当杀人犯!”
杀人犯三个字让祁舒童一下子回神,她怔怔的看了看手里沾满了血的碎块,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床沿。
“舒童,看看他死了没有……”刘玉华颤抖的说着。
他死了吗?
祁舒童忽然镇定了下来,脑海中一片清明。
这个人死了也好,她虽然是杀人犯,但却是出于正当防卫,最多算防卫过度,大不了坐几年牢。
坐几年牢,总好过让这个男人继续伤害她们母女。
想到这里,祁舒童走过去,伸手放在祁发财的鼻子下面。
“妈妈,他没气了。”她轻声说。
刘玉华一下子怔住,接着朝她挥手:“舒童,你走!你快走!走的远远的!”
祁舒童摇了摇头,走过去握住刘玉华的手:“妈,没事的,我马上就去自首。”
“胡说什么!”刘玉华呵斥道,“人是我杀的,你自什么首!你快,把那个碎块给我,是我砸死他的,是我!”
“没用的,一查就能查出来是我做的。”祁舒童竟然笑了出来,“妈,其实这样也好。我这样,坐个几年牢也没什么关系。何况我这是正当防卫,还未必能坐牢呢。要是这事被曝光了,说不定还有人愿意帮助咱们。”
“舒童……”刘玉华担忧的望着她。
祁舒童忽然苦笑了一声:“妈,你说我是不是没良心……我杀死了他,不但不害怕,还觉得很轻松,我好久都没这么轻松的感觉了……”
“他早就该死了!”刘玉华咬牙,“要是妈当时能动,肯定也要砸死这个畜生!不是你没良心,是他不是人!死了也好!妈就是担心你,年纪轻轻……”
祁舒童不由的笑了出来。
她十五岁就辍学,连高中都没有读过,这样的她,也谈不上有什么未来。而且她这五年都在打工中读过,连个朋友都没有。就算坐几年牢,情况也不比现在差多少。
想到这里,她就更加镇定了。
“妈,你在这里等等我。”祁舒童笑着安抚担忧的刘玉华。找了块布把祁发财的尸体遮住,然后镇定了拨打了报警电话。
一个小时后,祁舒童被带到了警局。
她没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的把她当晚的事情说了,警察来了好几拨,她麻木的重复了好多遍。尤其是在确认妈妈已经被送进疗养院,而且不会受到任何牵连的时候,祁舒童就更平静了。
只要妈妈没事,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初见
她不记得自己在警局待了多少天,只是心中隐约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被无罪释放的,等待她的,就是公诉和判刑。
也许要坐好几年牢……就是不知道等她出来后,还有没有机会孝敬妈妈……她怔怔的想着。
终于有一天,她被带出了警局。
祁舒童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太阳,外面**辣的阳光刺的她闭上了眼睛。
“祁舒童是吗?你可以走了。”一个冷漠的声音对她说。
什么?
她勉强适应了刺眼的阳光,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
而不远处,有一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那里,好像就在等她。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能的往那个方向走去。
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下来,他戴着眼镜,一板一眼的对她说:“祁小姐,您被无罪释放了。”
“……你是谁?”祁舒童怔怔的问道。
“我是你的辩护律师。”男子推了推眼镜,“请您上车吧,我带您过去。”
“去哪里?”祁舒童沙哑着嗓子问道。
“到了您就知道了。”对方却不肯透露什么。
祁舒童犹豫了一下,就坐上了车。虽然对方目的不明,但是总不是要害她,否则何必把她从警局带出来。
半个小时的车程后,祁舒童被带到一处豪华的别墅。
在院子里,她第一次看到了唐砚乔。
彼时她在警局里待了快半个月,头发散乱,脸色苍白,浑身狼狈。而唐砚乔穿着黑色的高定西装,站在不远处,背对着阳光,看起来格外高大,那张好看的过分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唯有他的目光,专注的放在她的身上,漆黑的瞳仁深处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接着,他的神色染上了几分恍惚和哀恸。
那一瞬间,祁舒童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她从来没见过长的这么好看的男人,也没有见过一个男人的脸上会露出这样伤感的神色。她读的书不多,此时脑海里却忽然冒出来一个词:惊为天人。
祁舒童呆呆的望着他,接着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在她过去二十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心底的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只要一个契机,就会立刻破土而出。
好像过了后一个世纪那么长。
“祁小姐,唐总请您过去。”带她来的律师彬彬有礼的说着。
随着他开口,之前那种旖旎的氛围也随之消失,祁舒童清楚的看到对面的男人已经恢复了平静,那种哀恸的神色消失不见,目光也不再恍惚,像看一个陌生人那样看她。
祁舒童这才回神,接着,她的脸颊不受控制的烧了起来,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心中不知为何被浓浓的失落占据。
看到自己的装扮,她忽然痛恨此时此刻的自己是这样的狼狈,她把手背在身后,拉扯着t恤的下摆,试图让衣服看起来整齐一点,虽然这样只是徒劳。
祁舒童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可笑,她仓皇的放下双手,把刚才那些奇奇怪怪的心思和念头丢在脑后,尽量镇定的走到这个男人面前。
他是唐砚乔
祁舒童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但毫无疑问,是这个男人把自己从警局带出来的。
“唐总,您好。”祁舒童轻轻开口,“谢谢您的帮忙。”
“我是唐砚乔。”男人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已经派人把你的养母送到了市第一医院,她的所有医疗费用,都会由我来承担。”
祁舒童一阵恍惚。
说到唐总,她一时还没意识到,但唐砚乔这个名字她不可能不知道,任何一个a市人都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
而这个名字对祁舒童来说,更有着特殊的意义。
那时她刚刚辍学没多久,没日没夜打工,人生看起来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可能,她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直到她无意中,在一本杂志上看到唐砚乔的一篇访谈。在那篇访谈里,他自信,沉着,风趣,优雅,充满了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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