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无意中,在一本杂志上看到唐砚乔的一篇访谈。在那篇访谈里,他自信,沉着,风趣,优雅,充满了很多让祁舒童无比向往的正能量。
她不记得自己把那篇访谈看了多少遍,但是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日子里,唐砚乔这个名字,曾经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梦中。
他代表的是她的一个梦,一个她可能永远无法企及,却又无比渴望的梦。在这个梦里,她可以把握自己的人生,可以像他那样,自信而优雅的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
而如今,她真的站在了这个男人面前,他比她想象中更加美好,可梦境依然是梦境,她还是那个卑微而狼狈的祁舒童。他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
祁舒童怔怔的想着,难怪他能把自己从警局带出来,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祁小姐?”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嗓音轻唤着她。
祁舒童这才回神。
“您……为什么帮助我?”
只是为了做好事吗?祁舒童不认为这样便宜的事会落到她的头上。
唐砚乔看着她,淡淡一笑,这样的笑容让他的脸庞看起来更加迷人,但是却扫不去那种疏离感。
“因为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唐砚乔异常的坦荡,没有欺骗也没有隐瞒,但这样坦荡的背后,却是巨大的自信,他确信祁舒童不会拒绝。
祁舒童的确无法拒绝,哪怕这个要求听起来那么荒谬,哪怕事实如此伤人。
原来是因为自己长得像别人吗……祁舒童在心中苦笑了一声。
但是这样才说得通,为什么刚才这个男人会用那种目光望着她。
“我答应你……”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虽然沙哑,却无比清晰。
“只要令堂还健在,你就要接受我的所有安排。”唐砚乔的声音依然清淡,“可以吗?”
也就是说,只要妈妈还要花费高昂的医疗费用,她就要始终做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好。”祁舒童轻轻点头。
虽然这个交易未必公平,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
何况……待在这个男人身边,哪怕只是一个替身,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的难以忍受。祁舒童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竟然隐约有些期待。
虽然她要出卖的,可能不仅仅是好几年的时光,还有尊严和自我。
不够优雅
一晃就过去一个月。
即使到现在,想起初见唐砚乔的那一天,祁舒童还是会恍惚。
“舒童,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刘玉华担忧的说道。
祁舒童从恍惚中回神。
“我当然会照顾好自己。”她微笑着安抚养母,“我现在过的比以前不知道好多少倍。你真的不需要担心。”
刘玉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就是如此。”祁舒童语气坚定。
安抚好刘玉华,又亲自喂她吃完饭,等她睡着,祁舒童才离开医院。
夜幕已经降临。
祁舒童抬头看了看满天的繁星,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前路既然已经被限定,那就坚定的走下去吧。她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然后坐上了回去的车。
回到别墅的时候,晓白立刻迎了上来,蹲下身,要为她换鞋子。
祁舒童忙摆手:“不用……我自己来……”
“祁小姐,您不必客气。”晓白冲她笑了笑。
祁舒童却觉得十分尴尬,她以为自己已经能习惯被人服侍的生活了,但是这种程度的“服侍”还是让她难以接受。
“真的不需要了。”祁舒童不由分说的蹬掉了运动鞋,弯腰,迅速穿好了鞋子。
晓白惊愕的望着她。
“以后这样的事,我可以自己做。”祁舒童无奈的说了一句。
“可是,这是唐先生的要求……”晓白呐呐的说道,“您自己换鞋,不够优雅……”
祁舒童脸上一阵火烧,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坚定的说:“现在他又不在这里,所以你不必这样。”
蹲下来换个鞋子也不够优雅?祁舒童其实觉得有些好笑。
果然,什么气质,什么优雅,都是有钱人的玩意。普通人哪里有资格计较这些。虽然她只是一个替身,但是她依然是祁舒童,不是唐砚乔所爱的那个在富贵中长大的女人。
“可是,唐先生在里面……”晓白小声说道。
祁舒童惊讶了一下,她走进去,果然在客厅见到了唐砚乔。
客厅里摆了一架演奏用的钢琴,平常并不会用。唐砚乔似乎望着那架钢琴出神,他的手就放在琴键上,却并未弹奏。
听到脚步声,他看向她。
祁舒童看到他的眉心轻轻的皱了一下。
“以后,无论去什么地方,都不要再穿这一身了。”唐砚乔开口。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牛仔裤,本来想分辩,但想起自己答应过他的,只好把话咽了下去,轻轻点了点头。
“吃过了吗?”男人不置可否。
“在医院陪妈妈一起吃的。”
“去洗澡吧。”他说完这句话,就收回了目光。
祁舒童却不由自主的看向他。
男人已经脱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色的衬衣,碎发有些乱,好像刚刚离开了一处浮华场,精致的眉眼被染上了喧嚣的气息,清俊的侧脸也隐约有几分倦怠。
却让他看起来愈发迷人。
祁舒童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她忙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浴室里,晓白为她送来了精油和睡衣。
“唐先生吩咐让您用这个味道的精油。”晓白把东西放下,笑容有些暧昧,“这款睡衣也是唐先生特意选的。”
祁舒童脸色涨红,慌乱的点头。
待晓白离开,她关上门,一时心乱如麻。
唐砚乔为什么会这么要求?他今晚……是要留在这里过夜吗?
最后一份尊严
当时他们的约定并没有说明这一点,可是既然要做替身……那个时候祁舒童已经做好了要为他暖床的心理准备。
但这一个月以来唐砚乔都没有碰过她,祁舒童还以为他无法接受别的女人。而且据她这些日子的观察和猜测,唐砚乔应该是没有情人的。
如果她不算的话。
想这么多也没用,如果唐砚乔真的提出要求,她根本没法拒绝。她拍了拍依然发烫的脸颊,不许自己再想下去。
她觉得很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因为唐砚乔分明很讨厌作为祁舒童的她。
洗完澡出来后,唐砚乔已经不再客厅里了。
祁舒童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卧室,推开门,接着瞪大了眼睛!
唐砚乔竟然在她的卧室里!
“你……你怎么在这儿……”看着站在书柜前的唐砚乔,祁舒童有些语无伦次。
听到她的声音,唐砚乔转身看向她,一下子怔住。
眼前的女人穿着吊带睡裙,一手托着湿漉漉的长发,另一只手紧张的攥紧。也许是刚刚被热气熏染过的缘故,她的脸色白里透红,双眸水润,睫毛不安的颤动着,嫣红的唇紧紧的抿起,看起来十分可口。
男人的目光向下。
因为穿着吊带睡裙的缘故,此刻她的锁骨完全的裸*露着,纤细漂亮,颇有几分楚楚,胸前的两点微微的凸起,显然,她没有穿内衣。
十足的诱*惑。
唐砚乔的眸色暗了暗。
这个女人和他记忆中的另一个女子还是有很多不同,但不得不承认,她也有属于她的独特魅力。
这份魅力,或许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刻让他失神,但还远远无法让他动摇。
她们毕竟还是不一样。
但祁舒童却并未注意到他不同寻常的目光,还以为和往常一样,他这么看她,只是因为想起了另一个女人。
他让自己穿的这款睡衣,肯定是那个女人常穿的吧……祁舒童想着,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过来。”唐砚乔忽然低低的开口,声音有一丝喑哑。
祁舒童身体一僵,紧张的开口:“我们……之前没有这样的约定,我以为只要按照你的要求学习那些才艺就可以了……”
不管怎么样,先尝试着争取一下吧。已经足够可悲了,她不想连最后一份尊严也这么丢掉。
男人目光沉沉的打量着她,忽然走向她。
祁舒童呆呆的看着他走近自己。
“坐在那里,我给你擦头发。”他不由分说的握住她的手腕。
她一下子呆住。
只是这样吗?
祁舒童咬唇点了点头,走过去坐在梳妆台前。
镜子里映出她自己的紧张不安的面孔,和唐砚乔一双漂亮修长的手。
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却丝毫不显得女气,优雅又贵气,一看就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此刻这双手托起她湿漉漉的长发,取了一条干毛巾,正在替她擦拭着。
印象中,这是自己和他最近的一次接触……祁舒童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双手情不自禁的攥紧。
他为什么要为自己做这样的事?是因为想重温从前和另一个女人相处的时光吗?祁舒童恍惚的想着。
不是同一个人
她从镜子里看到了唐砚乔的神情。此刻的他看起无比认真专注,好像给她擦头发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
祁舒童的心忽然酸软的一塌糊涂。
她知道他的这份认真和专注从来不属于她,也明明知道自己只是作为替身的悲剧性存在,她还是为这样的他而心疼。
被他爱着的那个女人,有多么幸福,又是多么的幸运。但这份幸运,恐怕永远不可能属于她。
祁舒童眨了眨眼睛,压下那股忽然而至的泪意。
就算唐砚乔不是刻骨铭心的爱着另一个女人,他也不会多看她一眼。她早已清楚的知道这个事实。
唐砚乔忽然把手指插入她的头发中,轻轻的为她按摩起来。
祁舒童身体一僵!
这样亲密的举动,让她不安。
然而唐砚乔依然专注于她的头发,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一下又一下。祁舒童从镜子里看到,他的神色渐渐的染上了几分怔忪。
果然,他这样做只是想重温从前的某些场景吧。
祁舒童垂下了眼睛。
唐砚乔就保持着这个为她梳理头发的动作,直到她的头发变干。
他终于停下来,看着镜子里的她。
“好了。”他微微翘起嘴角,像是完成了一件异常重要的事,等待着她的表扬。
祁舒童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异常的柔和,带着几分孩子气,有一种让人怜惜的纯真。
她一时看的呆住,回过神的时候只来得及慌乱的说:“呃……谢谢……”
唐砚乔的笑意却忽然收敛,柔和与期待都不见了,只剩一片淡漠。
他早该知道,哪怕长的再像,她们也不是同一个人。他期待中的回答,绝不是这样一句生疏的谢谢。
“早点休息吧。”唐砚乔不带感情的开口,声音带着淡淡的失望。说完,他就离开了祁舒童的房间。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祁舒童死死的咬住嘴唇。
她当然听得出他的失望和厌倦。
女主角不是同一个人,无论是多温馨多令人难忘的场景,都不可能重温。
唐砚乔当然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因为太过深爱,不愿面对这样的一个事实,固执的从她身上寻找一切可能的记忆和场景。
祁舒童涩然一笑,此时此刻,她真不知道该为他感到悲伤,还是为自己感到悲哀。
偌大的房间只剩她一个人,她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住。只有这样,她才能找到一点稀薄的温暖和安全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朦朦胧胧的快要入睡,清晰的开门声让她惊醒。
接着,床的另一侧陷下去一点。
此刻能走进她的房间的,只有一个人。祁舒童不知道他为何会去而复返,紧张的动也不敢动。
一只手臂忽然将她抱住,陌生的气息将她笼罩。
黑暗里,祁舒童睁大了眼睛!
然而唐砚乔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从后面抱着她,将她揽在怀里,滚烫的胸膛熨帖着她的后背。
祁舒童听到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愈发心慌意乱,虽然眼下他看起来没有进一步的打算,但祁舒童不敢冒险。
“唐先生,我……”
“别说话。”他低低的打断她的话,“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祁舒童咬住嘴唇,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之前他吩咐让自己用那种味道的精油,原来只是这个目的。这样抱着自己,他就可以假装是在抱着他心爱的那个女人。
她的声音会打破这样的氛围,所以不许她说话。
他要的,只是一个熟悉的味道,和同样柔软的身体。
祁舒童闭上了眼睛,眼角却有泪水无声的滑落。
遥不可及的梦想
祁舒童几乎彻夜未眠。
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被他陌生又强势的气息笼罩着,紧贴着滚烫有力的胸膛,她根本无法镇定下来。
何况她明知道此刻自己对这个男人而言是什么。
她几乎睁着眼睛到天亮,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朦胧合眼。
醒来的时候,唐砚乔早已离开。
她坐起来,才发现右半边的手臂都麻了。整晚她动也不敢动,一直保持侧着睡的姿势,手臂不麻才怪。
晓白敲门进来。
“祁小姐,早餐已经做好了。”她看着祁舒童揉着右臂,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
祁舒童觉得有些难堪,下意识的说:“晓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想啊。”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圆圆的脸上透出一分狡黠来。
祁舒童只好不再说话。
别墅里的佣人大部分是随着她住进来的时候新聘用的,晓白年龄不大,工作认真,性格单纯,祁舒童能感觉到这个女孩对自己的善意。
她并不知道自己和唐砚乔之间的约定,还以为自己是被唐砚乔包养的情人。然而即使这样,晓白也从未对她流露出任何的鄙夷。相反,晓白似乎觉得她和唐砚乔是十分般配的一对。
般配……自己除了长相还能勉强配得上唐砚乔之外,其他没有任何地方是配得上他的。
唐砚乔对她而言,是一个殿堂般的存在,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她无法遏制自己对他日渐滋长的感情,却也从来不敢奢望拥有他。
本质上,她是那么的卑微而无力,如今她的光鲜都是唐砚乔赋予她的,他随时可以收回。
何况,就算脱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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