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质上,她是那么的卑微而无力,如今她的光鲜都是唐砚乔赋予她的,他随时可以收回。
何况,就算脱离了从前的环境,住在这里,她依然处在适应的狼狈中。所有的狼狈都在清晰的告诉她,她是多么的不适合这里。
想到这里,祁舒童只能苦笑。
起床,洗漱,吃完早餐后,又到了学钢琴的时候。
然而钢琴老师却没有来。
晓白看出她的疑惑,笑道:“先生走的时候吩咐了,今天给您放一天假。您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放假?这还是一个月以来的第一次。
至少不用再练琴,祁舒童松了口气,可接着她就茫然了,不上那些课程,她又能做什么呢?
之前的五年时间,她都忙于打工养家,基本上没有什么自己的兴趣,也从来没有过空闲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喜欢做的事。
想了想,她迟疑的问:“那……我可以看电影吗?”
“当然可以!”大约是没想到祁舒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晓白抿嘴笑了,“还有,您不必征求我的意见呀,这里,您才是主人!”
祁舒童淡淡一笑,没有说话。这里的主人从前不是她,现在更不可能是她。
“楼上有一间小型影院呢,效果非常好,咱们用它来放电视吧!呵呵,好奢侈!我今天就沾沾您的光啦!”晓白说着,神色雀跃。
“好啊。”祁舒童当然没有意见。
“那好,我去给您准备零食。”晓白高兴的去了厨房。
祁舒童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有些羡慕。虽然她的年龄比晓白还要小几岁,可是她早已没有这样简单的心境了,她从小就承担了太多,如今想放也放不下。
不能触碰的书房
趁着晓白去拿零食的时候,祁舒童先上了二楼。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来到二楼。虽然她想上来也不会有人拦着她,但刚住进来的时候,她是那么的怯懦,怎么敢到处乱走,即使到现在,她也是一个住客的心态。
楼上只有三间房,其中影厅就占据近二分之一的面积,此外,是一间书房和一间卧室。
书房一推就开了。祁舒童有些意外。
心知自己这个举动有些莽撞,但是心中却忍不住好奇,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异常宽敞明亮的书房,几乎抵得上一家小型图书馆了。琳琅满目的书让她目不暇接。
祁舒童情不自禁的一排排看过去。
她连高中学历都没有,从小到大也根本没机会读什么书,但是不代表她不向往,这样的地方,从前她连做梦都不敢想。
大部分都是外文书,她甚至看不懂书名。
祁舒童心中情不自禁的涌起一阵失落。
如果这个地方从前是唐砚乔所爱的那个女子居住的,那么这件书房应该就是属于她的。这些书,对祁舒童而言不啻是天书,但是对那个女子来说,应该很轻松就能看懂。
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被唐砚乔爱上,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唐砚乔。
再一次,她深刻的感受到自己和唐砚乔之间如鸿沟一般的差距。
“您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有些生硬的声音,祁舒童忙回头,发现是这栋别墅的管家陈菲。
她三十多岁的样子,严肃又干练,祁舒童一直有些怵她,此刻见到她,祁舒童更加紧张。
“对不起,门没锁,我就进来看看……”她呐呐的解释。
陈菲锐利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眼:“祁小姐,这里您不方便进来。下次,如果不知道该不该进,您可以先问问我。”
“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祁舒童说着,咬牙,离开了书房。
陈菲这样的态度,更是让她彻底的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客人,而且,可能还是一个并不受欢迎的客人。
陈菲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说不定她上任的主人就是唐砚乔所爱的那个女人。
所以陈菲不但不喜欢她,还隐约有些敌意。
“零食来啦!”晓白抱着一堆东西上楼,乍一看见陈菲,吓了一跳。
“陈姐……”陈菲是她的顶头上司,她见到陈菲就胆怯是十分有理由的。
陈菲看了她一眼:“你没有跟祁小姐说过吗?这间书房和旁边的卧室是不能进的。”
“啊……我还没来得及……”晓白有些慌张。
祁舒童心中不可遏制的涌起一丝怒气。
“晓白,我们进去吧。”祁舒童忽然笑着开口,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零食,“都拿了什么好吃的?”
“呃……薯片,还有可乐,还有爆米花。”晓白下意识的开口。
“真不错。”祁舒童满足的说。
陈菲忽然开口道:“晓白,我跟你说过,不要让祁小姐吃垃圾食品。”
晓白呆住,抱着那堆零食手足无措。
话语权
祁舒童看向陈菲,淡淡一笑:“唐砚乔可没跟我说过不可以吃这些东西。我下次问问他再说。”
说完,她就率先往影厅里面走去,嘴上说着:“晓白,快过来。”
晓白为难的看了眼陈菲,见她脸色有些难看,就更不敢动了。
“晓白?”祁舒童驻足,回头看着她。
陈菲这才笑了笑,颔首道:“听祁小姐吩咐吧。”
说完,她小心的锁上书房的门,昂首下楼。
祁舒童咬住了嘴唇。
她虽然不觉得自己是此间的主人,但是能够安排她命令她的,只能有唐砚乔一个人。就算陈菲是管家,所做的一切也是按照唐砚乔的吩咐,祁舒童也不认为自己要事事听她的安排。
何况,陈菲对自己的态度分明带着挑衅,她为难晓白,何尝不是在告诉自己,她祁舒童在这里的话语权,甚至比不上她一个管家。
“祁小姐,对不起……”晓白怯怯的望着她。
祁舒童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确实,这件事跟晓白没什么关系。给她发工资的又不是自己。
“我们看电影吧。”
被刚刚那件事影响,祁舒童的心情多少有些沉重。她已经愈发感受到,作为一个替身,远比她想象中还要艰难。而且她还要盼着这样的日子长久一些,因为这样的日子多一天,就意味着妈妈多活一天。
可是她怕自己有一天会忍受不下去,从而崩溃。她更怕的是自己的心越来越不能控制,在唐砚乔身边每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这个男人,何止是罂粟。
如果有一天她爱他爱到不可自拔,那才是真正的灾难吧……
电影放的是一部很老的爱情片,祁舒童心神恍惚,并没有看进去多少。
电影结束后,她才发现晓白竟然满脸都是泪。
“太感人了!呜呜……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不能在一起?”晓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
祁舒童一怔。
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最痛苦的,大概就是相爱的两人却天人永隔。
对活着的那个人来说,可能每一天都是痛苦和折磨。
唐砚乔……或许就是无法忍受这样的痛苦,才找来她做替身,麻痹自己。
想到这里,她心中涩涩的疼起来。
“祁小姐,您跟先生一定要幸福哦!”她擦着红红的鼻头。
祁舒童只能苦笑:“我们下去吧。”
可是一部电影只有两个小时,漫长的一天还未过去。
祁舒童想了一会儿,忽然看到茶几上的便签,心中一动。
“晓白,给我拿一些彩纸和剪刀,我们来剪纸吧。”
剪纸,或许这就是她唯一的兴趣所在。小时候她没有任何玩具,好在废纸和剪刀还是很容易取得的,时间一长,这就是成了她最大的乐趣,剪纸的手艺也越来越好。
晓白眼神一亮:“好啊!我就去给您拿!”
祁舒童露出了一个笑容。
有一件事,不但自己喜欢,而且做得还不错,这让她稍微有了些自信。这段时间她学习各种课程,已经受到了太多的打击。
晓白很快取来彩纸和剪刀,一个下午,她们二人就在笑笑闹闹中剪完了这一堆的彩纸,祁舒童手指的灵活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无论晓白想到一个什么东西,祁舒童都能不假思索的剪出来,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物,都栩栩如生。
晓白十分激动:“祁小姐,这些都送我吧!太可爱了!”
“喜欢你就都拿去吧。”祁舒童抿嘴说道,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轻松惬意的笑容。
此刻正是下午,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洒在她的脸上,让她原本就清丽的脸庞看起来愈发光彩照人。
晓白正好抬头,不禁看呆了。
你拿什么来承担
“发什么呆?”祁舒童见她一脸呆滞,笑着伸出手,放在她面前晃了晃。
“祁小姐,您跟先生是怎么认识的?”晓白忽然问道。
祁舒童一怔。
“跟我说说吧!”晓白用双手托着下巴,摆好了听故事的姿势,“我真的很好奇呢!你这么漂亮,先生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嘻嘻……”
“不是。”祁舒童苦笑着摇了摇头,“应该是……我对他一见钟情吧……”
虽然她不想承认,虽然她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爱着他,那样会让自己显得更可悲。可事实就是,她确实被他吸引着,而且无法自拔。
她想,她会爱上唐砚乔,简直是一定的。因为这个男人身上有她所渴望的所有代表着美好的东西。从前,在唐砚乔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名人的时候,她就崇拜着他,当他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并且她发现他的真人比她想象中更加美好,这份崇拜就转化成爱和迷恋,实在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就连他的深情,也是她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的一个理由,哪怕他的深情给予的是另一个女人。
晓白满脸放光,羡慕的说:“不管怎么说,您跟先生现在是在一起的呀!你喜欢他,他对你也这么好。我听陈姐说过,自从先生的未婚妻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过女伴,但您是例外呀!真好……”
例外?
祁舒童自嘲的笑了笑。
晓白发现她脸色不对,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提到了唐砚乔未婚妻的缘故,便解释道:“先生的未婚妻都死去两年多了,您不必放在心上啦!何况那位小姐据说和先生从小有婚约,先生未必喜欢她呢!”
祁舒童心里一动:“你知道那位小姐叫什么名字吗?”
唐砚乔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他爱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样一个人,好像仅仅只是谈论,对他的爱人都是一种亵渎。
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会被他那样深刻的爱着。
晓白皱眉想了想,说:“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听陈姐说,先生的未婚妻姓……”
“闭嘴!”一道含怒的声音打断了晓白的话。
晓白吓了一跳,看向来人,忙站起来:“对不起,先生!”
祁舒童没有想到唐砚乔会正好走进来,还听到了她和晓白的对话,并且会这么愤怒。
她鼓起勇气,抬头和他对视,却对上了一片森寒。
祁舒童心中一抽,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唐砚乔,精致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眸光浓郁如墨色,如暴风雨将临前的平静。
他死去的爱人,是他最大的逆鳞。而她和晓白刚刚触到了他的逆鳞。
“你马上去找陈菲结账。”唐砚乔冷冷的看向了晓白。
晓白的脸色刷的白了:“对……对不起,先生,我再也不会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辞退我……”
“是我问她的。”祁舒童也站起来,“你要怪就怪我吧,和晓白没关系,她什么也不知道……”
唐砚乔忽然笑了笑:“你想为她承担?”
“是,这本来就是我的错。”祁舒童直视着他的眼睛。
“可是,你拿什么来承担?”男人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说出来的话却如利剑。
祁舒童狠狠一震,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亵渎
阳光明媚又温暖,祁舒童却觉得浑身发冷。
拿什么来承担?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唐砚乔给的,她在这里也只是一个客人,她有什么资格为晓白说话?
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更何况别人的……
“唐砚乔,我求你……”她低低的开口,“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但是我不想连累别人……”
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晓白因为自己的原因丢了工作,她唯有恳求他,哪怕以这样卑微的姿态。
“祁小姐,不必了……”晓白悄悄的拉了拉她,声音含着一丝哭腔。
“你先出去。”唐砚乔忽然朝晓白挥了挥手。
晓白看了眼祁舒童,低头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人。
祁舒童忐忑的抬头,却见男人含了一缕冷笑的望着她。
“求我也没有用。”他忽然开口,慢慢走近她,“恐怕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祁舒童,你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她情不自禁开始颤抖,心里又酸又涩,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这一个月来,他待她虽然冷淡,但至少从来不曾说过这么刻薄无情的话。她没想到唐砚乔也有这样的一面,暴戾而冷酷,整个人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仅仅是因为她谈论了他爱的那个女人。
“对不起……”她哽咽的开口,此刻除了道歉她什么话也不敢说。祁舒童害怕了,她怕他会说出更加绝情的话来。
唐砚乔微凉的手指扣住了她的下颌,他微微一用力,迫使她抬头。
她狼狈的垂下眼睑。
唐砚乔的瞳孔微微一缩。
“看着我。”他声音冷漠。
祁舒童咬牙,强迫自己抬起眼睛,和他对视着。
她的眼中含着泪,却倔强的不肯垂落,清亮的眸子里因为盈盈泪光更多了几分璀璨。此刻她直视着他,瞳孔深处甚至能看到他的影子。
这个女人长了一双很美的眼睛,亮的迫人。
唐砚乔心口微微一窒,怒火竟不自觉的消散了大半。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他的声音比之前更冷,似乎要证明自己并不曾心软。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这么没分寸……”祁舒童颤抖的开口。
“记住你的身份。”他的手掌微微用力。
“我知道。”
她会牢牢的记住,并且每时每刻的提醒自己。
唐砚乔终于松开了她,目光在触及她下颌上的那道清晰的痕迹时,有些停滞。
然而祁舒童却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下颌的疼痛一样,面无表情的望着他说:“我希望您饶过晓白这一次。”
唐砚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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