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序言
传说西方冥邪的魔界诸王是没有血的。
这传说并不正确,魔王没有血,没有灵肉,却也是有魂魄的,魔魂。
有一次他们为了庆贺炼境万魔之首灭天帝的寿辰,就用他们的魔魂,化成了一只紫鸢,作为他们的贺礼。十万魔王,万千魔魂,化成了一只紫鸢。
谁也不知道这只紫鸢有何特别,只知道从此世间传说着一首歌谣:“扫把星,紫鸢鸟,兵燹肆,生灵燎,邪魔浩荡天下劫,血月泪阳盼云迹”。
天上有一颗扫把星,每逢七十六年出现一次,每次出现就会给人间带来灾害。而魔王的紫鸢正是伴随着扫把星的出现而降临的。
“现在距离它上次现世人间时,已经有了七十六年。今岁又到了她出现的时候了。”说话者长长叹了一口气。
第一回
蜀滇交界之处有一条长河,东西两面群山环绕,北接巫鬼江,南边过了此处的鹿头山脉便到了青鳞棺山。此处正是江河交汇之地,河道狭小,水流湍急,往rì极少见过往之人,偶尔有些零散的客商也是宁愿选择陡峭山路。
初秋时节,棺材山下yīn雨连绵,镇民们正打理稻子,为rì后收割准备时,却发现这几rì的山间似乎又不太平了。不少人见着十数个陌生客人在那里游荡,他们既不打猎,也不采药,突然好似凭空般消失在山脉深处,可说不出什么时候又出现了,悄无声息。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几人,来此做些什么,大家心中都有点惶惑。
这一rì,河道中竟漂出一只江南才有的乌篷船,沿着江水顺流南下。走进船舱,里面铺着一条羊绒毛毯,虽然不大,却jīng致无比,人踩上去脚踝陷没其中,舒适无比。船舱zhōng ;yāng有一只极大的白玉托盘,托盘上放着长白山的梅花熊掌,江南的酱排骨。其他夜光杯,琉璃盏,牙箸珠盘一应俱全,奢华尊贵,却小巧jīng致。
“可惜了这么好的杯子,竟然没有酒在其中。”穿一袭儒生青衫的男子温文一笑道。
锦绣屏风前的韦少卿即刻伸手按了按白玉托盘下桌子的边角,就弹出一个抽屉来,里面有十个用白银铸成的瓶子。“想喝什么自己拿,从漠北的青稞羊rǔ到江南的花雕女儿红,样样都有。”
青衫客瞪着抽屉有点呆住了,过了半晌,才叹道:“一弹指,酒就来了,还是土豪好啊,怪不得都想同土豪交朋友。”
韦少卿淡淡道:“人活着,就是要享受,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喝酒,我特地选的极品女儿红。”
青衫客冷冷一笑,道:“既是如此,韦大公子怎么肯舍弃了江南秀美园地,良宅美眷,来这穷山恶水呢?”
“哈哈哈…”韦少卿喝了一口酒,“实在是北隅城主盛情难却,少卿也不得不从啊!”
“哼!”听者冷哼一声,“怕是被其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吧?”
这青衫衣者年不过二十一二,相貌清俊,温文尔雅,却总是面露不快,口吐冷语。韦少卿丝毫不以为意,劝道:“既来之,则安之。此等天府之国,碧水青山,你我总在江南安逸地方,难得欣赏到这般美妙景致。”
“我是心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此行到底何为吗?”
韦少卿舒舒服服地拨弄拨弄脚边红泥小炉里的炭火,又喝了一口酒,脸上露出甚是陶醉的神情,道:“别人的目的我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就是来吃饭喝酒的。我们先不急,就在船上好好歇歇。这里有够我们吃上半个月的食物,我们只管好吃好喝好睡,等八月中一到,我们过去露个脸就走人。”
青衫客微微冷哼,道:“所谓中秋山巅峰会,那只是收尾了,如今的前戏才算是真正的饕餮盛宴,我看我们已经来晚了。”
“你倒是看得明白,可惜我们身在其中不如索xìng装作糊涂才好。”
小船经过江河交界处的疾风巨浪之后渐渐驶入平缓的歌洛长河,再往南行了一阵,过了鹿头山巅峰,便快到此行的目的地——琅琊小镇了。
青衫客掀起门帘走出去看着,远方河面辽阔,水气氤氲,他不由担心道:“不知明rì的天气会是如何?”再从船上远眺,两边连绵的山脉都从面前浮现而过,收在眼底。秋rì向晚,群山远远看去,就只见一片朦胧的青sè,如重璧覆了淡墨。
船首仍旧坐了那条黑凛凛的汉子,他似乎从来都不会注意身旁有何声响动静,只顾坐看着前方的路。青衫客又扫了一眼,看见那张风干果皮一般的凹凸脸上仍旧毫无表情,心下索然无趣,只好又回到船舱中。
火盆里没燃尽的细炭在灰白的余烬里露出点暗红颜sè。青衫客问道:“你带的小厮到底是何人?怎生得这副面目?叫他他不应,问他他不答。”
韦少卿并不说话,微醺地叹了口气,一口气喝干了杯里残酒,击节歌道:“风吹舟兮江河急,美酒盈樽待徐行,明烛伴影月相随,饮浊酒兮曲调清……”
青衫客听他信口胡唱,又是这幅模样,终于也忍不住笑了。
韦少卿看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你以后会知道的。随他在船头坐着吧,不用管。”
话还没说完,便听远处竟传来一阵悠然的歌声,先是接着他的调子唱道:“曲既扬兮酒亦满,还待客官入蓬门,一入万魔门,葬在棺材山,扫把星,紫鸢鸟,兵燹肆,生灵燎,邪魔浩荡天下劫,血月泪阳盼云迹……”
那歌声初听时清亮悠扬,在清冷的傍晚遥遥地回荡着,譬若风来暗香满,令人愉悦,可唱词陡然一变,歌声顿时异常凄恻,如泣如诉,似是某种神秘的梵文咒语,船中两人听得清清楚楚。就连韦少卿都忍不住面sè一变,青衫客早已几步抢到门口,把帘子掀了开来,凛冽冷风刹时迎面扑来。便见外面依旧是碧水青山,只是天sè晚了,徒留一轮皎洁明月倒映在江水之中。那黑铁汉子还是端坐在船头,无声无息。
青衫少年四下找寻不得任何踪迹又回到船中来,韦少卿只是默然不语,终于起身走到火盆前,拿了火筷子,轻轻拨开火盆里堆了一层的炭灰,火苗闪动,那一簇簇的淡蓝火焰,越发烧得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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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二回
() 第二回
自古西南一带,地偏多山,蜀西更是全境群山连绵。这些大山俱都峰峦灵秀,涧谷幽奇,尤其以北隅,狮子,鹿头诸山最为绮丽,端的是碧水青山,甚是非凡。不过说起同鹿头山仅一谷之隔的青鳞棺山怕是知晓的人就少了,所谓“青鳞棺山”,就是鹿头山南的一座连绵数百里的山脉,此山似一条蜿蜒巨蟒伺机而伏,正要起势气吞rì月。相传上古之时,西南巨蟒被颛顼帝所持黄钺而劈,化作青山长眠于此,虽死而势不屈。山上土地尽覆盖一层薄薄青藓,就如蛇鳞一般。至于棺材山名字的由来,是因为前朝苛政,当权者残暴,西南夷苗不堪忍受,终于聚众造反,他们同本地蜀人的联军被朝廷jīng锐禁军大举剿灭,终于只得躲入青鳞山中,据险死守。原来青鳞山中有一妙处,就是气候极佳,特别适宜毒虫jīng怪聚集,人如果待久了也会产生特殊的气息,这些毒虫竟秋毫不犯,可苦就苦了初来乍到的朝廷兵士,一时军中瘟疫蔓延,折损甚重,连统兵大帅死在了这里。后来随军的番僧用巫术引天火烧山,禁军趁机攻入,俘获了残余的造反者,当下就一rì万屠,把那些被逼上绝路的起义者都杀了殉葬。从此山上多了数千个用铜汁铁水封住的棺材,也多了夷人蜀人无数的冤魂死灵,而青鳞山也跟棺材二字结下不解之缘。
不过说起青鳞棺山的景致来,倒是幽清通灵,风物怡人。群山深处更有亘古不曾开辟的森林,人行其中,数十百里都不见天rì。那里多产异兽珍禽,奇花妙木。景致也动人,chūn花秋月、夏雨冬雪,无美不备,四时咸宜。可惜路险林深,山径崎岖,最易迷路,加以毒虫猛兽潜伏其中,暴起伤人,难于防御。一过白头岭,森林越多,路也越险,地更偏僻,轻易不见人踪,连熟悉山路的樵夫足迹都不至此,端的幽险已极。
自青鳞棺山南边栖龙山麓往下走上数里路便看到市井了,大约有上千户人家沿着山脉落户扎根,这里便是蜀南琅琊小镇。市井之上,到处都是买菜的,卖肉的,还有卖酒的小店,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原来此地北接蜀中,逆水北来客商必然要在这儿停下船舶,歇脚之后再行山间小路去成都汉中诸地;东南接壤苗疆夷人之境,那些化外族群不事生产,只拿些渔猎来同汉人换;南临越嶲郡,自然不用说了;所以这小小的琅琊小镇平rì里也是热闹欢乐,一片繁华富足之气。
这里的酒尤其有名,山麓上鸣玉涧中的泉水好,酿出来的酒分外香冽。近麓人家一共开了百十来家酒铺,买卖都很兴隆,不过若论酒好,还得数山脚下老罗家一种叫紫玉萝的。别家的酒不是不好,总是不是失之于浓,就是失之于淡,不如老罗家的酒腴而不腻,淡而味永,无论喝得多醉,恰似chūn天人倦yù眠,懒洋洋的,只有甜美,而无烦躁,sè香味三者俱全。
山间突然出现一些莫名其妙者的事情已经传到镇上居民耳中了。rì间在酒铺喝酒的闲人同老罗也聊了起来。
“怕是来寻宝的。”老罗一边给人倒酒,一边说道。
“有啥子好寻的?山上就那些棺材。”
“那棺材里说不定有宝呢。”
“能有啥宝贝?那些个棺材都用铜汁子给封死了。”
“怎么?你还去挖过?”
“好说,我这不没老婆么,想去混点古董宝贝换钱买个老婆,谁知道这破棺材怎么撬也撬不开。”
“好你个吴光棍,你敢打那些棺材的主意。”
众人同老罗说说也就相继笑了,他们对外来者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酒铺主人罗鱼同原是外乡人,搬到琅琊镇才九个年头,今天中午喝酒的客人还问他来此多久了。“算起来快满十年了。”老罗为人不错,乡里乡亲之间也挺合得来。他除了山脚下这个家庭酒肆之外,就无其他产业了,好在他一直独身一人,倒也过得不错。
这一天快傍晚时,一个穿着邋遢的道人来了老罗铺子里喝酒,他一头茅草般的乱发,粗布道袍早已破烂不堪,满是补丁,腰间就用一条草绳系着,脚下的鞋子,一只脚后跟已经露出外边。店小二看见这番模样的道人,还以为是化缘的,准备上前打发他走。道人却大大方方地往条凳上一坐,脱了鞋子剥起脚上的茧子来,他喊道:“主人家,拿酒来吃。”
小二看了一看,心里早不是滋味了,正想赶他走呢,却被老罗拦住,只听掌柜在耳边轻言道:“要什么只管送过去,不要怠慢了这厮。”酒保自然只得听从,即刻端上酒和一盘下酒的花生米。
道人喝了几碗酒,把花生米盘子端起来往嘴里倒,一口气一斤酒就下肚了,他拍桌子叫道:“好酒,好酒啊!小二,再拿些饱肚的来吃!”
“好嘞,馒头成不?”这小二故意挑些廉价的东西。
“熟牛肉切个四斤来。酒再接着添,我不叫停你就只管来筛酒。”
这还要我来筛酒,真成我伺候大爷您了,小二心里头不平,他想起掌柜的吩咐,只是劝道:“道爷,你看这肉四斤会不会太多了,先上一半吧,不够再添。”
“小二,你不要多话,道爷说什么你只管照做。”老罗又吩咐道。
道人一路狼吞虎咽、酒足饭饱以后,也不给钱,也不说走,竟自趴在桌上大睡起来,他鼾声如雷,整栋房子都被震得抖动。小二听掌柜吩咐,却终于忍不住想去叫他。这时候,门口来了两个当地有名的恶霸,石虎石豹兄弟。
“老罗,去把狗肉端来。”兄弟两人尤其喜欢吃狗肉。
老罗见来了这两尊瘟神,心里暗骂两句,又知道不好惹,急忙招呼酒保,亲自上前招待。上了一坛陈年的青花瓮酒,又上了后院砂锅里煮的一只黄狗。
不想,那睡着的道人突然坐起身来,眼睛还闭着,鼻子只管四处乱嗅,竟然嗅到石虎石豹兄弟桌前的狗肉盘子里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双手就要撕抓狗肉吃。石虎兄弟早已恼怒,只是刚开始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不想这道人竟然过来扒他们的肉吃。
石豹飞起一脚朝道人腰间踹去,吼道:“nǎinǎi的,活不耐烦了,耍到大爷头上来!”只听“哎呀”一声,道人丝毫未损,倒是石豹猛地后退两步倒在地上。只那一下,石豹就觉得脚踹在道人腰际,就如揣在铁块上面一般,被回力一震,两眼都直冒金星。石虎见了大惊,道人却好不在乎,他已经睁开眼睛,只顾吃肉,酒也被他捧着坛子喝了。
石虎终于坐不住了,他跳起身来,叉开五指,往道人脸上一掌拍去。又是一声惨叫,众人亲眼见着石虎那只手掌猛拍在道人脸上时,竟生生折了一个弯,骨头断开的声音清晰入耳。
恶霸兄弟两人吓坏了,互相搀扶着逃走了,店里头其他的酒客也全被吓散开,他们有的就躲在外面看着。道人仍旧自顾自地喝酒吃肉,半晌,终于又吃饱了,他打个饱嗝,道:“这以后吃狗肉还是上一点蒜泥咸酱沾着吃。”
老罗终于忍不住问道:“道爷从何处来?”
道人并不看他,道:“从江上坐竹筏来的。”
小二虽然方才见着这道士出手不凡,但也忍不住道:“说笑呢,那江上,连鹅毛都漂不起来。”
“嚯嚯嚯,那江上不仅能行竹筏,还能走人比剑。你不信?现在就去看看,怕是正打得热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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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三回
() 第三回
江河之上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时值黄昏,暮雨纷纷,远处还有一轮落rì西斜,在江边树木之间浮现一片迷离光景。
乌篷船中的韦少卿似乎若有所思,他对着面前的淡蓝火焰终于开口道:“你可听说过扫把星,紫鸢鸟的歌谣?”
“哼,我可不听什么儿歌。”青衫衣者依旧不以为意。
“传说很久以前,有一个万魔之首,掌管着西疆炼境,手下有十万魔王。这十万···”少卿没有理会他的神情,自顾自地说着。
“够了,你不要说这些谣传了。你带刀了没有?”只听“当”的一声龙吟,青衫衣者拔出腰间一柄碧如秋水的长剑,少卿在三步之外被那剑气震得脸sè一变。紫檀为柄,乌金缠耳,咋看之下,这柄长剑样式普通,但见周身清辉环绕,剑身在船舱炭火衬托中潋滟如水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