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息矜长叹了一声:“我也是自幼读书,学富五经。自问不比任何人差。可惜……唉,我们这种身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参加一次科举。我想来看看,见识一下天下文章。等到开榜后,也找那试题过来做做,试一试自己水平如何,也算是给自己多年苦读一个交代。”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公主可不要笑话我。”
叶明净正色:“我怎么会笑话息矜哥哥呢?息矜哥哥,你到时做了文章,我拿了给太傅看,让太傅帮你评定评定。太傅当年可是状元。”
叶息矜笑道:“那样啊!我猜廖太傅一定不会说我的文章不好。”
叶明净大惊:“难道哥哥有大才?”
“那到不是。”叶息矜道,“你想,我又不能参加科考,太傅何苦要打击我。平白说几句好话敷衍过去就行。”
叶明净狐疑道:“太傅不会吧。那哥哥不是就没法知道自己文章的好坏了么?”
叶息矜朝她笑笑:“公主不用担心。我自有好办法。到时文章上不署我的名字,只推说是别人做的。看文章的人就不知道了呀!那时我就能知道自己的真正水准了。这个办法可好?净儿可别替我泄露出去哦。”
叶明净拍手而笑:“果然好办法。哥哥放心,我不会告密的。”
承庆帝听闻笑声,眼睛转了过来:“说什么有趣的呢?这么高兴。”
叶明净眨了眨眼睛:“息矜哥哥在和我讲有趣的事。”
正在和承庆帝说话的贤妃听着就笑了:“可见五公主还是喜欢哥哥的。平日里和炫儿也是这般说的热热闹闹。”
承庆帝点头:“净儿没有兄弟姐妹,的确孤单了些。”说完后,看向叶息矜的目光就少了几分生疏。
新年钟声敲响,夜宴散去。
叶明净回到芳菲殿,洗漱完后打着呵欠钻进被子。
等到第二天睡足了觉醒来,她想了想昨晚的谈话,心里总觉得有点儿怪。
叶息矜的话里有三层意思。
第一,他很挂念家中妻小,并且和家人感情很好。
第二,他不是别有目的来京城的,他来这里是为了见识一下春闱。
第三,他想匿名投了文章给名家点评,把握自己的真实水准。
好像没什么问题啊?她想想又笑了一下。
也许人家真的就没别的用意呢?不是人人都想当皇帝的。她再这样杯弓蛇影下去,估计都要变成精神病了。还是少想些为妙。
对了,还有一件。叶息矜一直称呼她为“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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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正文第四十五章科举
第四十五章科举
叶息矜提到了春闱,倒是勾起了叶明净的好奇心。她一直知道科举制度是古代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也是寒门子弟向上进阶的天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是对科举成功者最精辟的解释。来到夏朝以后,她倒是经常可以听到什么某人出任某地的学政、某人曾担任哪届主考。又是谁谁是好多官员的座师等等。这些信息都牵扯到一个主题:科举。
正月十五之后,上书房恢复了课程。叶明净便问廖太傅,春闱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一出,白发的老太傅立刻眼神一亮,好似吃了千年人参一般精神抖擞起来。他激动的道:“是了,今年是春闱之年,会试、殿试在即。我朝又将出状元、榜眼、探花……人才济济,汇聚一堂。实乃饕餮盛宴啊”
孙承和闷着脑袋转身与江涵小声嘀咕:“谁不知道他是状元出身来着。”
江涵忍住笑:“小和,你是妒忌吧。你能考个状元吗?”
孙承和把头一昂:“太傅是文状元,小爷要考就考武状元。”
江涵瞥了他一眼:“小和,不管考娜个状元都是要先考秀才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考秀才?”
孙承和愣了愣,然后立刻回头。等廖其珍口若悬河的讲述完科考是多么神圣、多么庄严、多么重要后,举手请求发言。
廖其珍问他:“有何不解?”
孙承和道:“太傅,学生想问。若是我等想考秀才,可能考中?”
廖其珍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你?你要考秀才?”语气不可置信到极点。
孙承和理直气壮的反问:“我读了这么些年书,怎么不能考秀才了?”
廖其珍被他这一问,倒是笑了:“有志气。我辈读书人当是如此。不过,这童生试虽说只需熟读四书五经即可,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考的。你读了这几年书,底子倒也有些。若是真想考秀才,我倒是可以替你规划规划。”
这回轮到孙承和吃惊了:“真的我,我真的能考?太,太傅愿意教我?”
廖其珍摸摸胡子,笑道:“周太祖说过,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我既为你师,你有心上进,我当全力辅佐。怎么?你信不过我?”
“信,信”孙承和头点的像小鸡吃米,然后犹豫的问:“太傅,我真能考上吗?”
廖其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教了你这些年,平日布置的功课你都能完成。四书五经也通背了不少。举人是别想了,秀才还不至于考不上。只是你还需好好用功个几年方可。”
孙承和大喜,举人他当然是考武举了,文科乡试和他有什么关系。眨眼间,他好似看见自己穿上了武状元喜服,萧曼一脸崇拜,萧炫大吃一惊。哥哥们都瞪圆了眼睛,父亲再也不敢打他……
他呵呵的傻笑:“多谢太傅。承和一定用心读书。”
廖其珍点点头,考个秀才就如此满足,其人倒是赤子之心。然后眼睛向其余几人溜了一圈。
江涵第二个起身,行礼道:“太傅,学生也想一试。”
薛凝之第三个起立,同样行礼:“学生薛凝之同有此意,还望太傅费心。”
廖太傅一脸欣慰。
齐靖郁郁寡欢的坐在座位上,他是景乡侯的独生子,没有参加科考的资格。
叶明净不明白他的沮丧,在她看来,孙承和等人的举动十分令人费解。这就好比这几人有了保送一流名校的资格,却还争着要参加高考一般。简直莫名其妙。齐靖的态度更奇怪,又不是不让他上大学,不过是不能参加高考罢了。有什么好丧气的?
只见廖太傅在那里欣慰的感叹:“你等皆出生勋贵之家,有此志气实属难得。若能搏个正经出身,日后在朝堂之上,说话就有底气,不至让人看轻了去……”
听了这番话,叶明净这才明白,朝堂上还有这样的说法。心中暗惊,难怪科举如此重要。
然后廖太傅就简单的讲了讲考秀才的过程。
考秀才分为县试、府试和院试。其中县试五场、府试三场、院试两场。
至于考不过……廖太傅压根不接受这个可能。谈都没有谈。立刻就介绍起其它注意事项。
首先,考生本人需要有清白的出身,取得参加考试的资格。当然,也不是所有出身清白的人都能有资格参考的。比如悲催的齐靖同学。还有就是在服丧期中的考生。
其次,考生需要有五名同考者互相联保的文约,还需有一名廪生做保。府试之后则需要两个。
叶明净不耻下问,问太傅:“廪生是什么?”
廖其珍几乎气晕,这种常识居然还有人不知道公主果然读书读傻了。想当年,他也曾是廪生啊
于是他板着脸道:“院试之后,上榜者按成绩共分六等。这第一等的就是廪生。一年可领取朝廷发放的白银四两做为补助。”
白银四两。叶明净在宫中用不到钱。便用前世的价格开始换算。一千克白银大约折合RMB七千六。一两就是三百八,乘以四是一千五百二十。再添加上夏朝物资不如现代丰盛,白银购买力强大等因素。估计四两白银也就相当于RMB两千多。一年才这些钱,看来真的是补助,不是给养家糊口的。
至于齐靖、薛凝之等人,四两白银在他们眼里只是散碎零钱而已。随便哪个角落里扫扫,就能扫出来。
廖太傅气恼之下,给薛凝之几个有志考秀才的,布置了魔鬼课业量。首先,四书五经必须通读、通背、通默。要求能倒背如流,随便抽哪一句,就能说出出处,以及默写出上下文。
孙承和傻了眼:“全要能默写?”
廖其珍瞪了他一眼:“这是最基础的,此外还要通读史书、熟用韵律。你以为考个秀才容易?”
孙承和小声的嘀咕:“表哥一考就考过去了。”
承庆帝得知女儿对科考感兴趣,对她道:“虽说你不用参加此等考试,可这里面的学问却不能不知。这样吧,太傅给他们布置的文章课业,你也试着做做。另外,今年的春闱,你就跟在我身边,长些见识。省的连廪生都不知道是什么,徒惹笑话。”
她的确闹了笑话,比那个“何不食肉糜”的皇帝也好不了多少。叶明净怏怏的点头。
承庆帝靠着椅背思索片刻:“这次的主考官是工部尚书刘潜,林珂是副考之一。到时由他帮你讲解,倒也过的去。只是这考题需要好好斟酌斟酌。”他想了想,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叶明净伸长了脖子凑过去看。从春秋至南北朝,承庆帝将各个重要的历史时期都一一排列。排完后,边思索边划勾。
他喃喃自语:“史论共有五题,春秋太远,体制又大不相同,容易流于言表。周朝的话,又容易引起忌讳……”
叶明净好奇的问:“父皇,您圈这么多题目做什么?”
承庆帝看了她一眼:“出考题。”
叶明净大奇:“要这么多题目啊?不是只要做一篇文章就行了么?”
承庆帝像看怪物一样看向她:“谁告诉你只要做一篇文章就行的?会试九天八夜,做一篇文章。亏你想的出来?人才大典是何等重要之事,一篇文章能看出什么东西?怎能如此胡来?”
叶明净大窘。都是电视剧害人什么一篇八股文得到了某某的赏识,从此平步青云。什么某人参加科举,出来后红光满面,还能去青楼找红颜互诉衷肠。什么某某一考就是个状元,容易的像喝水一样。她怎么知道会试要考九天八夜。天哪九天八夜不离场的考试。高考没得比公务员考试也没得比
承庆帝叹了口气,看来是不能再拘着孩子了,果然冒傻气了。
他重新拿了一张纸,边写边给叶明净讲解:“会试共分三场,第一场为三天三夜,考史论。总共五题。第二场也是三天,考奏折、公文的书写和策论。也是五题。第三场为两天半,考三篇时艺文章。整个会试共有一十三道题目。举贤、税法、边关、吏治、外交、通商、海防,方方面面都要考到。这样才能为我朝选出学识广博之士……”
叶明净听的膛目结舌,原来科举考试竟是这个样子的。什么八股文章写的好,就能考中。全是屁话至少在这个夏朝是屁话难怪廖其珍说孙承和考秀才没问题,其它的就不要想了。果然还是她见识浅薄了。
照这个程度看来,她学了五年下来,也就只能勉强当个秀才。举人、进士那都是痴人说梦。她凭什么去统领朝臣?站在封建王朝的最高点。
叶明净的信心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垂头丧气。
承庆帝看了她两眼,淡淡的道:“知耻者近乎勇。你才多大,急什么?只要你有心,一步步的下功夫。这些众生百事,迟早能融会贯通。武将得天下,文人治天下。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治不了这天下,就算是用武力得来了,也会弄的民生鼎沸。位置是坐不稳的。”
叶明净心中一惊,抬头看向承庆帝。承庆帝的眼中颇有深意:“净儿,凡事从大局着手,是对的。只是,万不可偏颇一方。文治武功缺一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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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四十六章改嫁
第四十六章改嫁
叶明净明白了科举的重要性和文人士子在整个社会中的作用后,对课业就越发的重视了起来。廖其珍给薛凝之三人布置的是通背、通默四书五经,通读史书。她一课不落的全程跟进,搞得齐靖成了唯一落单的人。
春闱的日子是三月初六。出了正月就没有多少时间了。各地的举子均已到达京城,摩拳擦掌的准备着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搏。
二月的时候,孙承和大约是背书做题做多了,整个人的气势有些低迷,有时还会漏写了课业,不得不到上书房来补写。
叶明净先是冷眼看了两天,后来见他一直没有恢复,就有些担心。找了个私下无人的时候问他:“你最近怎么回事?若是书真读不下去也没关系的。父皇对你印象颇好,日后总不会闲置了你。”
孙承和罕见的叹了口气:“我没事。可能是最近累着了。”
叶明净鄙夷的用眼斜他:“和我还来这一套你干了什么大事了,还能累着?老实告诉你,我们几个都看出你有心事。他们也问过你吧,你以为你那敷衍的借口很能信服人?不过是大家不想为难你。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好歹还是公主,就算帮不上忙,也能帮你找条路子的。”
孙承和支支吾吾:“我真的没事。”
叶明净闻言便打算算了。人人都有**权。朋友之间相处,应该互相尊重。她过问,是表示她的关心。孙承和愿意让她帮忙,她就尽力帮忙。孙承和不想让人知道,她也不逼迫。
于是她道:“没事就好。你课业上还是上点儿心吧,太傅对你们几个期望很高呢。要是实在累了,干脆就请几天假回去好好歇着。太傅不会不近人情的。”
结果她刚走了两步就被孙承和叫住了。她回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孙承和想了想,断断续续的道:“公主,我……我想问问你,一个人的出身真的很重要吗?你看,马上就是春闱了,这些举人来自四面八方。各种身份都有,只要他们的文章做的好,有学问,就一定能考中的是不是?”
叶明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蟾宫折桂可不是光凭文章做的好就行的,涉及的方方面面多了。不过能走到会试,都是肚里有真才实学的人。朝廷大考,讲究的是公平。考生的卷子都是蒙了姓名由专人统一抄写,之后送至主考官处评阅。连笔迹都看不出来。杏榜题名的考卷,父皇会亲自阅览。若那考生真的才华横溢,当然能考中。”
孙承和道:“是吧。我听说乡试也是这样的,蒙了姓名誊写,笔迹统一。不过……公主,我是说,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他有满腹才华,可出身……那个家庭……或许有些不妥。这人若是得中了,朝廷会因为他家庭的原因就不重用他吗?”
叶明净沉吟了片刻:“我也不骗你。若说真的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不然朝中怎么有清流和勋贵两派呢。还有都察院,一些官员若是治家不力,御史是可以以此为由,参他一本的。情节严重的,丢官也有可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也是读过《大学》的。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哦?”孙承和立刻紧张了起来,“什么例外?”
叶明净看了他一眼:“例外的情况各不相同。具体就要看是什么事了。比如,按照常理,父母过世,官员需丁忧三年。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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