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皇后道:“只管说。”
叶明净笑笑:“花雕姑姑这些年伺候的任劳任怨,女儿想着,是不是能将她提为掌事姑姑。”
薛皇后沉吟:“按说她是该升一升了。只是花雕在内学堂只是初段班结业,没有在高段班学过。按说是不能做掌事姑姑的。也罢,看在她多年辛苦的份上,母后就破个例,让她做你的掌事姑姑。”
叶明净道:“谢谢母后。”
薛皇后满意的笑了笑:“这样你的两个掌事姑姑就有了。桔子这丫头我瞧着还算机灵,这些年服侍的你也不错。这次就升成一等。其它的缺,我挑好了给你送去。”
叶明净笑容满面:“那就麻烦母后了。”——
二更……()
正文第六十九章较量(二)
薛皇后的办事效率很快,只半天的功夫,云洁就领着一新的小宫女来见叶明净。
领头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宫女,叶明净得她,薛皇后身边的杏儿。和小桃桔子差不多大,应该是同一…批进宫的。
云洁道:“一等宫女贴身伺候,需得要妥帖的人才行。娘娘不放心别处的人,就把身边的杏儿给了公主。”
杏儿上前,跪下行了个大礼:“杏儿参见公主殿下。’
叶明净笑了笑:“快起来,杏儿姐姐我是知道的,为人极好。以后我身边的事就拜托你了。桔子,快把杏儿搀起来。”
云洁眼中流露出满意。又指着后面四个十五岁左右的宫女道:“这几个是拨来芳菲殿伺候的二等宫女。你们还不给公主磕头?”
四个宫女穿着统一的宫装,排成一排跪在地上磕了头。四个人分别叫麦香、稻香、荷香、藕香。
云洁道:“这名字是进宫的时候随便起的,公主要是不喜欢可以赐她们新名字。”
叶明净道:“不必,这样就好。”
云洁说了几句闲话后离开。
叶明净看了看房间里的几人,沉吟片刻:“桔子,这四个香就由你负责,给她们安排房间教导她们在我这儿要注意的一些规矩。我身边的事暂时就由杏儿和两位姑姑照看。你可明白?”
桔子抬头飞快的和叶明净对视了一眼,低下头轻声道:“奴婢明白。”
果然是聪明人。叶明净眼中闪过赞叹。桔子此人,为人机警,没
有愚忠的思想,表面木讷,心里明白。最重要的是,能够审时度势,不会如小桃一般碰的头破血流。再看看吧,要是有缘,到可以培养成心腹。
从此以后,昭阳宫芳菲殿的大宫女就形成了这样一种格局。素洁、花雕、杏儿三人负责叶明净贴身事务。素洁同时还负责二三等宫女和小太监的管理事宜。桔子则主要负责教导四个二等宫女和一些琐碎的杂事。
陪公主出门这一项美差,很快就落到了杏儿的头上。
景乡侯府设宴,顺带庆祝齐靖十五岁生辰。叶明净出宫时,身边的宫女便换成了杏儿。
景乡侯府,鲜花簇锦,歌台舞榭。
齐靖早早的就算着时间在大门处等候亲迎。见她的豪华马车到了
笑着从台阶径直走下。于是,杏儿刚刚掀开车帘,叶明净就看见了齐靖的一张笑脸。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的齐靖穿了一身银白的锦衣,深蓝镶金的丝线在领口、袖口和下摆处绣出几缕如同水墨画般的绣纹。头上戴了紫金冠,正中镶嵌着一颗滚圆的明珠。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如此装扮本应是如玉公子,可惜如今却成了块墨玉。齐靖的脸连同脖子黑了一大圈,小麦色的皮肤衬着雪缎锦衣显得特别扎眼。
齐靖无奈的看着叶明净上翘的嘴角:“……这身衣服是早就备下的。别说你了,我娘今早看见都吓了一跳。
这还算好的了,另外几身颜色鲜亮的,我都不敢穿。”
叶明净终于忍不住,掩袖而笑:“其他人呢?都和你一个样?”
齐靖这回笑了,带着几许幸灾乐祸:“都一样,都一样。”
进了门后,齐靖领着他们一行人向花园方向走。夏朝的勋贵,崇尚享受生活。有条件的人家都会在家里修个玩乐用的园子,场地有大有小。景乡侯府身为世袭罔替的侯府,几代人努力下来,园子的规模在京中也算是排的上号的。
到了花园,里面早已摆好了席位。大部分的客人己到齐。按照家庭为单位,男女分席混坐在一起。也有三五至交好友舍了自己的席位凑到一块儿的或是将两处席位拼成一处大席。从各人的座位上就可以
隐隐分辨出京城勋贵间关系网的分布。
福寿公主和景乡侯齐绩见叶明净到了立时离开主座,前去迎接。叶明净先给福寿公主行了个见长辈的的礼:“姑姑好。”福寿公主笑吟吟的搀着她的手:“好。几日不见,净儿又长大些了。”
悲催的景乡侯齐绩老老实实的行了礼:“臣齐绩见过五公主。”
叶明净愣了愣,赶紧道:“齐侯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这一家三口,齐靖是在大门口迎的她,他们五人之间熟惯了,大部分时间都不作那个虚礼。结果现在变成了一家三口当中,只有齐绩一人给她行了礼。福寿公主倒还好,齐靖的脸上不由就热热的有些发烧。好在如今他黑了不少,不仔细倒也看不出来。
寒暄了两句,福寿公主领着叶明净单独一人坐了上座。众位客人一起离席给她行礼,声势很是壮观。
见着几十号人弯腰屈膝给自己行礼,那种高人一等的心态很容易就冒了出来。更别说还有一众跪在地上的仆人。叶明净叹了口气,难怪男人们个个都想站到高位。俯视众生的感觉的确非常好。
默念了几句“平常心”,她挥手示意众人:“……诸位请起。”
众人才重新落座。
叶明净扫视了一下全场,因着打了齐靖的名号,各位公爷、侯爷、伯爷什么的就都没来。没得长辈给小辈贺寿的规矩。就只有各府的夫人带了小姐公子们一众平辈。这也是福寿公主的意思。如今时节敏感,众位勋贵不宜聚在一起啊!容易引起非议。
叶明净很快找到了她要找的人。薛凝之、萧炫全都顶着一张小麦色的脸。就连同萧曼也是。在一众白皙的女子当中尤为显着。
萧曼见叶明净目光投向她,便离了席过来:“殿下,好久不见。”
叶明净招呼她坐在身边,咋舌道:“你怎么晒成了这个样子?这才几天哪?”
萧曼两眼放光,侧过脸背对他人,露出兴奋的表情:“嘿!你是不知道我们的训练量。这几天把我累的,每天回家倒头就睡,连脚趾头都懒得动。丫头们给我擦脸换衣服我都不知道。”
“真的?”叶明净抓过她的手摸了摸,“顾三郎这是下了狠手操练你们啊。这人这么较真?”
萧曼两眼又是一亮,这回是佩服的表情:“那顾三郎可是个有真本事的。一套训练项目做下来,我们累的要死,他却脸不红气不喘。
听说他一年三百六十天都是这样过来的。他那个骑马就像是长在马背上一样,有些时候甚至连缰绳都不用抓,一只手挥杆,一只手栏人。
可神了!对了,我还听人叫他头狼。我哥说,这就是说顾三郎是那野狼队的现任队长。”
叶明净看了看她激动的绯红的小脸,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这时,福寿公主带着一众女子走了过来:“净儿,这是几位夫人和她们家的小姐。你平日出门少,想是都没见过。今儿来认认人?”
叶明净笑道:“姑姑有令,焉敢不从?姑姑先别说,这里头我可是
有认识的。喏!这一个我就知道。是晋国公家的小姐是不是?”她指向人群中一十穿粉色衣裙,约有十三四岁年纪的小姑娘。
福寿公主拍手大笑:“可见果然是亲戚,一认一个准。”招手挽
了那女孩子过来,“你真知道她是谁?”
〃 叶明净略略想了想:“知道。我们小时候见过的。;在西苑别业。〃
我记得这位姑娘应该是晋国公的女儿,凝之的妹妹。叫薛洛对不对?”
福寿公主呵呵的对着身边的一个贵妇道:“你家洛儿何时去的西苑?我怎么就不知道?”
那贵妇想了想:“是了,是有那么一次。那是六年前的事了,亏得公主还记得。”
福寿公主指着贵妇问叶明净:“那这个人呢?你可认得?”
叶明净笑道:“虽未曾见过,但观其风采也能猜出。定是晋国公夫人对不对?”
福寿公主嘻嘻一笑:“猜的很对。”
晋国公夫人和煦的笑了笑:“…臣妇杨氏。”
叶明净心想,我在昭阳宫偷看过你无数次,到今天才知道你姓杨。
问道:“姓杨,可是和广恩伯府有亲?”
晋国公夫人道:“广恩伯是臣妇的堂兄。”
叶明净点点头。原来广恩伯是薛凝之的堂舅,向来到不曾听他说过。
之后福寿公主又介绍了几个贵妇人。基本上都属于叶明净经常听说,却无缘一见的人物。比如庆国公夫人吴氏,孙承和的大伯母。思康伯世子夫人孟氏,江文道的发妻。江涵的大伯母。东阳侯夫人孙氏,孙承和的姑姑。以及萧炫的妻子梁氏。
最后还有一个久仰大名的人物,永昌侯夫人毛氏。叶明净一直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在丈夫娶一堆小妾的情况下,让那一群小妾个个都生女儿。结果这位毛氏夫人相貌普通,谈吐普通。乍一看上去很不起眼。她的嫡女早已出嫁,这次就只带了世子谢睦。
至于小姐们就更五花八门了。好在除了有限的几个出色庶女外,
大部分都是嫡女,人数不是很庞大。总算能记得过来。其中还有一个以前就认识的,东阳侯嫡女陆谨。
陆谨瞪着老大一双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叶明净悄悄用手推了推萧曼,示意她一会儿帮着解释解释。萧曼心领神会的眨眨眼。
小姐们见过后,各位夫人又拽出了她们的儿子。这次叶明净认识的熟脸就多了。
一部分是原本认识,一部分是前两天在马球场见过。其中她特别注意了一下武成伯家的孩子。
来的是三位嫡子。世子顾朔、次子顾朋和老四顾期。顾三郎果然没有来。
一更……爬走去码二更。
正文第七十章较量(三)
第七十章较量(三)
叶明净出发的时候是算着钟点出门的。这一类场合一般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身份最高的人向来不会早到,得在最后压轴出场。故而叶明净到了不久后,宴席就要正式开始了。
孰料就在这个时候,管事进来报:“睿国公府叶息矜公子到。”
福寿公主的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
叶息矜神色自若的走了进来,对着主人行礼:“息矜来晚了,还请姑姑见谅。”
茂国公府的几个公子立刻离席围了过去。
景乡侯齐绩迎过去,笑着调侃:“息观怎么来晚了?可是被美人绊住了脚?”
叶息矜笑道:“齐侯猜的对极了,息观今日还真就带了几个美人来。”说完,他拍拍手,侧身让开。
在他的身后,鱼贯走出十来个女子,穿着紧身胡服上衣,轻纱长裙,手腕和腰间系着金银小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甚是好听。这十来个女子一律白纱遮面,只露一双微微凹陷的勾魂大眼。花园里的雄性生物们顿时情绪亢奋起来。
十来个女子站成一排。后面又走出来八个男子。俱是十八至二十来去的年纪,同样穿着束身窄袖的胡服。宽肩、细腰、长腿勾勒无余。男子们没有蒙面纱,高鼻深目,轮廓如雕塑。一看就是西域人种。
这下,花园里雌性生物们刚刚引发的一些小不满,全都烟消云散了。
叶息矜笑道:“我前两天认识了岑家二房的岑良柏,他听说我今儿要来赴宴,就借了我几个西域的舞姬前来助兴。息观借花献佛,逗大家一笑了。”
齐绩连连叫好,笑的合不拢嘴:“听说岑家二房如今的主事就是这岑良柏。果然少年有为。”
叶息矜道:“二房的岑西屿年纪大了,良柏身为长子为父分忧。只是很多生意上的事还是需由那些老家人照应着。我瞧他倒是刚刚接手,手忙脚乱的很。”
齐绩连声道:“这有什么,他岑家那几条商道都是走惯了的。多熟悉熟悉就好了。年轻人就该出来多走动走动,这人头熟了,事就好办……呃?夫人?”
他正滔滔不绝,突然发现周围有些怪异的安静,一转眼,看见福寿公主正对他怒目而视。
齐绩讪讪的收了口,福寿公主才似笑似嗔的道:“你看你,人家息矜是来做客的。你拉着他干站在这里喋喋不休,像是待客的样子吗?”又转了笑脸对叶息矜,“好孩子,难为你想得周到,快过来入席吧。别和你姑父一般见识。”
叶息观笑着又和叶明净见了礼,这才入席。气氛重新融洽起来。
有了舞姬就不能浪费。福寿公主见大家都兴致勃勃,就善意的将原本准备的节目推后。让那几个西域舞姬先给大家露一手。
西域舞姬们有自带的乐师。手鼓、琵琶、月琴,还有各式各样叶明净不认识的乐器一一出现在几个中年乐师的手中。八个男子在急促的鼓声中上场,随着铿锵有力的节奏,摆动出阳刚的舞姿。
叶明净惊喜连连。在现代,中国古典舞蹈中男性的出彩明显要低于女性。从小男孩开始,他们情愿选择拉丁、国标、踢踏、街舞都不愿选民舞。理由是没前途。舞蹈这一艺术,在华夏文明的长河中,因为裹脚的陋习,截断了千年的时间。千年的苍白,不是几十年间就能弥补的。叶明净几乎是贪婪的将场中演员的动作收入眼底。这是真正的艺术。
很快,八位女子加了进来。力与柔、阳刚于娇媚、勃发与诱惑、十六位男女合作的天衣无缝,视觉与听觉的享受无与伦比。
叶息矜端着酒杯,在众人都被精彩的舞蹈吸引住时,用眼睛的余光悄悄观察叶明净。
越看越心惊。那是一双纯粹的眼睛。纯粹的欣赏艺术、欣赏美。不带妒忌、不带贪婪、不带占有。
人类对美好事物的占有几乎是本能。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人人都喜欢貌美的人、漂亮的衣服、精致的用品。那些表示不在乎的,无非是钱财、地位、能力等等一系列外因的影响。
只要是人,都有弱点。十来岁的小孩应该是弱点最多的。哪怕她天才绝伦,因着年龄和阅历的关系,在世情方面,总是会有不足的。人对美的追求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在天真无邪的童年,谁不喜欢漂亮的东西?小孩子的表达最真实。喜欢就想要占有,或是想自己也变成那个样子。成年人拒诱惑于外,只不过是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压抑住了本性罢了。一旦条件成熟,这些**就会破土而出。
你看场中的众人大多如此。男子直接、女子含蓄。他叶息矜可以轻易的捕捉到人心底的**。偏偏就是这个叶明净,眼中没有一丝欣赏以外的念头。只是单纯的喜爱。让他想到了一位高僧曾经说过的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那位高僧无欲无求,已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难道叶明净小小年纪就无欲无求了?怎么可能?
叶息矜感到了对手的难缠。他听说过,世间是有这样的人,对很多东西都提不起占有的欲/望,生性恬淡。这样的人yin*她自己犯错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花费数年去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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