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虽然知道的多了,却全都不能讲出去。这就好比拿了一大笔钱,却什么东西都不能买,还不能告诉别人你有钱。让小桃十分难受。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五公主第一天挑人贴身陪她时就说了:“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什么都不知道,但可以像以前一样尽情的和小宫女们唠叨。第二,知道很多秘密,但不能和除了我、桔子、冯立之外的任何人提起。”
可怜的小桃被那句‘知道很多秘密’给砸晕了脑袋,当即就选了第二条路。从此锦衣夜行,风光只有自己知。
“公主。”刚被教育完的小桃又问,“咱们要不要偷偷去东偏殿听听?”
叶明净仰天长叹,小桃,其实你应该去现代投胎的。娱乐杂志会很欢迎你这样锲而不舍、追求八卦的人才的。
她狠狠的板下脸,拍了一下桌子:“小桃!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昭阳宫,皇后娘娘一句话,你就死的连尸首都找不到。我问你,我以前的奶娘和贴身宫女都去哪儿了?”
在落水事件后,全都被处决了。小桃想到这里,吓了一跳。喏诺的站在一边。
叶明净见她还是没有完全明白,只得又喊桔子:“你给她讲讲里面的厉害。”
她不认为这昭阳宫里的一举一动能瞒的过薛皇后。没有人比岳晶晶更知道应该怎样做一个讨喜的乖孩子了。教育心理学说过,儿童天生会有一些逆反心理,爱做一些调皮的事,渴望引起大人的注意。去后殿偷听嫔妃请安时的谈话,就是在皇后可以容忍的范围内展现出的调皮。这个度掌握的很好,从薛皇后至今装作不知道,也没对小桃动手就可以看出了。
偷听晋国公夫人和皇后的谈话,就超出了这个度。那是打探皇后**。小桃会直接送命,她也要脱层皮。还会被皇后厌恶。毕竟那不是她的亲娘,她叶明净和晋国公府没有一丝血缘关系。在皇帝那里的评价也会一落千丈。
“小桃。”她冷着脸道,“从今天起,你不许出昭阳宫西偏殿半步。直到我们去西苑避暑为止。要是有一次违反,你就别想跟着去西苑了。一个人留在这里吧。冯立,你去把我的话告诉素姑姑。”
“是。”冯立应声而去。
小桃受罚的消息很快被各路人马得知了。当然,详细的前因后果他们也都同时知道了。
薛皇后微笑不语,心情很好。吩咐素洁,要细心打点五公主去西苑的行装。
承庆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问谭启:“六皇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启蒙的?”
谭启答:“四岁。”
承庆帝‘唔’了一声,吩咐他:“五岁也差不多了。去整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送去昭阳宫。”
正文第七章毛笔字
叶明净如今已经认识了不少字,可以简单的阅读一些蒙学读物了。很多不认识的繁体字,她就问桔子或是冯立。这里的书用纸很好,竖版排列。字体是宋体楷书,整洁大方,一目了然。行间距比较宽,每一行的右边,有细小的标点符号,既不破坏书写的美观,又可用以断句。据说这也是周太祖发明推广的。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铅为材料的活字印刷也是周太祖发明的。这一跨时代的发明大大降低了书的成本。民间读书人的数量一时间暴涨。这也是周太祖以女子之身,得到澜江南北文人学士推崇的原因之一。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叶明净背靠着舒服的软垫,就着玻璃窗外明亮的光线,优哉游哉的读着千字文。一点儿失落感都没有。
多好的前辈啊!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幸福生活。周、夏两朝。女子的地位都颇高,民间也有不少独生女子继承招赘夫婿家业者,并不惹人耻笑。这也是穿越前辈留下的余荫啊。
花雕带着一个小宫女,捧着一个大盒子走了进来。
“花姑姑。”叶明净下榻,一个嫡母送来的素洁,一个生母送来的花雕。她面对这两人时,都分外有礼貌。
花雕满脸笑容的将盒子放在罗汉床上的小桌子上:“公主看看,这是皇上命人送过来的。公主殿下要学写字了。”
盒子里是一块砚台、一柄墨条、几支毛笔。后面的小宫女手里捧着一大叠雪白的宣纸。
“这是上好的冰雪宣。”花雕道,“桔子裁一下,给公主习字用。”
桔子称是,收起了那纸。
叶明净如今也有些眼力了,桔子和冯立平日写字,用的都是牙黄色的毛边纸,交作业用的是元书纸。质地、厚度都不如她这个。看来这就是阶级的区别啊。
字认识了,器具备齐了。剩下的就只有老师了。叶明净也好奇的猜过会是谁来教她写字。
结果她被带到了上书房,见到了承庆帝。
一张很大的书桌,光亮如镜。一个四条腿加高的椅子,不伦不类的摆在桌子一边。承庆帝颇为严肃的看着自己女儿的小短腿跨过高高的门槛,抬头一看见他就立刻把嘴张的老大。
承庆帝也不说话,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了几秒。
站在门外的冯立急得直跺脚,这五公主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发傻呢!
很快,叶明净就觉得自己的脖子酸了。跪地下拜:“净儿参见父皇。”真讨厌!还要下跪。在薛皇后那里都不用跪的说。
承庆帝看着她不慌不忙的动作,不由挑了挑眉。这孩子绝不是怕他。
怎么还不叫人站起来呀!叶明净低着头腹诽。打倒封建帝王!废除跪拜陋习!
看似安静跪着的小人,浑身都在散发着“我很不爽”的怨气。承庆帝嘴角微翘:“不用多礼,起来吧。”
马后炮!这是血淋淋的马后炮!跪了这半天才说不用多礼,这个人分明是故意的。
叶明净努力板着一张小脸,装出很规矩的样子。素不知这如何能瞒得过当了二十几年皇帝的人。而她的小包子脸做出这种表情又分外可笑。承庆帝的嘴角越发弯曲。
他指了指那高脚椅:“坐上来。”
谭启刚想去帮忙,却被承庆帝的眼光制止。
叶明净却不知道。她现在手脚颇为灵活,三下五除二的就爬上了椅子,挪了挪小屁股,撇了撇嘴后,表情一本正经的坐端正。
谭启努力压住上翘的嘴角。承庆帝端起茶杯挡住脸,貌似喝了口水润喉。
叶明净好奇的看了看。
“在想什么?”承庆帝冷不丁的问。
叶明净顺口回答:“在想你的胡子为什么没沾上水。”
谭启别过脸。承庆帝脸颊抽动两下。
叶明净这才发现说溜嘴了,赶紧解释:“我从来没见过有胡子的人。”
这是实情。岳晶晶的外公七十多了,下巴上的胡子天天刮的干干净净。学校里上至校长、下至校办工厂的小工,没一个男人留胡子的。前夫更是有一抽屉的剃须刀,天天把下巴刮得贼亮。
承庆帝想到的是,这皇宫里确实只有他一个人有胡子。太监都是不长胡子的。
心情也就柔软了些。自己以前确实太忽视这个女儿了。
桌子上有放好的笔墨纸砚,砚台里注满了浓淡相宜的墨汁。承庆帝拿起毛笔,蘸了墨,写了个‘永’字。
“认得吗?”
“这是永。”叶明净回答。
承庆帝点头:“‘永’字有八笔。侧、勒、弩、趯、策、掠、啄、磔。运笔各有讲究,为众字之纲领……”
他讲解的很细,叶明净听的却很难受。明明是点。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侧了。最后一笔不是捺么,怎么又成磔了。
承庆帝讲完后,让她来写。结果可想而知,纸上是一片黑团团,外加柴火棍。承庆帝叹了口气:“天份不佳,唯有勤奋补拙了。”接下来教了她正确的拿笔姿势,和如何运用手腕的力量等等。
叶明净最痛恨‘天份不佳’这个评语。学钢琴时,上学时,无数的老师都这么评价过她。人人都喜欢天才,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天才?她们这些平凡人也是人。每次都是一副遗憾的口吻,搞得不是天才就有罪一样。这些人难道都没学过幼儿心理学吗?这样在小孩面前打击他,你让孩子如何承受?
好在叶明净如今的心理是成年人,百毒不侵。只一会儿就调整好了心态,一下一下的运笔,写起横、竖、撇、捺来。当然,在这里都被换了个名字。
承庆帝布置了功课,就让她回去了。
回到昭阳宫,叶明净求见薛皇后。要求置办一套写字用的小桌椅。她可不想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写字。万一坐出个罗圈腿个怎么办?
夏朝的家具品种很多,有传统的罗汉床、矮榻。也有被周太祖捣腾出来的高背椅、太师椅、圈椅,单独的梨花木大书桌、带抽屉和柜子书架的整合型书桌都有。
和现代的父母一样,学习上的装备要求都能得到满足。薛皇后命人拿出厚厚一叠图纸,由着叶明净挑样子,交由内务府去置办两套。
置办的桌椅要等一段时日,黄胜带着几个太监在库房挑了一套差不多高矮的桌椅给她先用着。叶明净把它们全都架到了临窗的罗汉床上,高高兴兴开始练字。
她每天上午练一个时辰,下午练一个时辰。申正一过,也就是下午四点钟后,她便不再练习。为着是保护眼睛。申正之后,她会在院子里跳跳绳、做做广播体操来锻炼身体。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六月就到了。皇宫中如同逃难一般,大车小车驮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运往西苑别业。夏季来临,皇室整体搬迁避暑。
要说古代,和现代有一个很显着的区别。那就是地广人稀。西苑大的超出了叶明净的想象,处处湖光山色,鲜花异草,景色美不胜收。
叶明净还是和薛皇后一道,住在一个叫凤凰台的地方。这里地势高,种满了凤尾森森的各类竹子,有青竹、楠竹、湘妃竹、紫竹、斑竹、佛肚竹、罗汉竹等等。一走近竹林,凉爽之气袭来,气温仿佛立时就低了几度。各式精巧的房子就分散在这竹林间。这里的建筑不再是恢宏的宫殿式样,而是灵活多变,各有千秋。最有意思的是,因为取消了飞檐琉璃,大部分建筑都是石头和砖头混合砌成,厚厚的石墙比木制的房顶要凉快许多。
安妃住在附近的绿柳拂春,承庆帝住在湖上的蓬莱仙岛。其余妃嫔们也是各有各的住处。
住进了山清水秀的园林里,承庆帝的心情舒畅了许多。见叶明净的字有了一些进步,很是欣慰:“……足见你平日没有虚度光阴。”一时高兴,竟许诺要带叶明净去骑马。
“好!好!”叶明净举双手欢迎。在现代学骑马只有去高级俱乐部,那个消费可是天价。现在有免费的学,真是太好了。
公主殿下忘记了,其实她现在享用的每一件事物在大夏朝也都是天价。
承庆帝见女儿感兴趣,更是兴头大起。吩咐谭启去准备。他牵着叶明净的小手,坐上皇帝专用的龙辇,六匹高头大马拉着被周太祖改进过的豪华四轮马车直奔西苑马场。
叶明净好奇的打量龙辇内部,不时的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承庆帝也不管她,只闭了眼睛养神。
很快到了马场,大片广阔的原野,延伸到视线之外。相较之宽广的天地,明黄色的龙辇和这一队人立时就显得渺小起来。
承庆帝看着悠悠蓝天,感慨道:“天地间有无限宽广,北方的草原、西边的戈壁、江南的水乡、川蜀的山峦。这些,都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真正感受到我朝江山如画。”
叶明净脆声问他:“父皇,草原、戈壁、水乡、山峦,这些地方你都去过吗?”
“没有,父皇没有去过。”
“那我以后能去吗?”
“父皇不知道。”承庆帝摸了摸她的脑袋,“除了开国高祖,我夏朝还没有哪一个皇帝游遍自己治下的如画江山。”
“为什么?”
承庆帝顿了顿:“因为,高祖皇帝观览天下的时候,他还不是皇帝。皇帝出巡,百官跟随,天下惊动,劳民伤财。一个好的皇帝,就应该要克制自己的**,在这皇城中尽到该尽的责任。这样,他的子民才可以在这如画江山中安居乐业的生活。”
“父皇,你想去看吗?”
“想,父皇很想。但是父皇更懂得自己的责任。净儿,你日后也要坚守你的责任。”
承庆帝在风中如是说。
正文第八章萝莉们的追求
马场的马倌很快牵来了承庆帝的骏马,全身深棕色,唯有鬃毛雪白,脑门上有一道白色的印记。四只马蹄充满韵律的踏在草地上,优雅中藏着蓄劲待发。
承庆帝将叶明净放上马鞍:“怕吗?”
“不怕。”叶明净回答的很光棍,她知道这位父亲比谁都看重她的性命。
承庆帝眉宇间满是豪气:“我的女儿就该这样。”翻身上马,将叶明净环在胸前,大喝一声:“驾!”
一人一马飞奔在前,后面侍卫们也骑着马跟着奔跑,风呼呼的吹过耳畔。叶明净除了投胎时被白鸿拉着飞过,就再也没有感受过这一类的高速飞驰。
速度可以带来放松。据说男人天生就难以抗拒这种飞奔疾驰的快感。古代人喜骏马,现代人爱跑车,都是一样的道理。连叶明净都觉得这一段奔跑下来,心里畅快了许多。
这时,迎面飞奔而来三匹快马。领头的马上,骑士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唇红齿白,长的很是俊俏,锦衣皂靴,穿的也很华丽。后面两个成年男子,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他的侍卫。
承庆帝大约是认识这人,勒着缰绳收住了马步。小男孩利落的跳下马,单膝下拜行礼:“薛凝之参见陛下。”
“起来吧。”承庆帝的心情很好,“上马一块儿走走。”一路走还一路问他:“什么时候到的?见过你姑姑了吗?”语气颇有几分温和。
小男孩骑在马上缓步而行,一一作答。目光不时的溜过叶明净,眼神带着几分隐约的愤然。
我惹过他吗?叶明净奇怪,这人怎么一副欠了他黄金千两的样子。
承庆帝对女儿道:“你应该没见过他,他是晋国公的第三子,你母后的侄子。薛凝之。”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六哥的伴读。”
叶明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得!又是一个为六皇子鸣不平的。何必呢,何苦呢。其实就算醒来的是六皇子,那里面的芯子还是我啊。而且一个搞不好,长大以后还会逼迫你搞断袖。薛小朋友,你应该庆幸醒过来的是位公主,你的菊花才能得以保全。
叶明净越想越高兴,乐呵呵的靠在父皇的怀抱里,不时把脑袋蹭来蹭去。
承庆帝从没有和儿女如此亲密过。别说六皇子,就是皇后生的二皇子,他曾经最喜欢的孩子,带着骑马时,也不曾相贴的如此紧密。看看叶明净红扑扑的小脸,心头暗想,也许因为是女儿的缘故吧。内阁的几个老头子闲谈起来时,不也说过,女儿比儿子要贴心么,一定是这个原因。
叶明净问父亲:“父皇,我可以学骑马吗?”
承庆帝想了想:“明年吧,你现在身子还太弱。等你六岁生辰时,父皇送你一匹小马。那时再学。”
炎炎夏日,黄昏时分骑马,迎面的微风吹的人很是舒畅。叶明净带着一身好心情回到凤凰台,薛凝之傲娇的板着小脸,不情不愿的走在她身后外侧。
薛皇后一见到他们就笑了:“原来你们已经碰上了,真真是巧。”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