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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2006年十一,难得的七天假期,虞茜决定去雍和宫游玩。来北京上学一年多,总也抽不出空。这次,可算是一偿心愿了。天知道,她对那历史上争议颇多的雍正皇帝有多么感兴趣。
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虞茜却大失所望。原以为的庄严肃穆变成了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宫口聚集着许多小贩,挥着小旗的导游小姐不停的用扩音器招呼着游客,更匪夷所思的是,雍和宫里竟然有许多算命先生,一脸的高深莫测,将这雍和宫生生地变成了庙会、集市的所在。虞茜顿觉无聊,只是大略地转了转便欲离去。
忽然间,墙角一架紫罗兰闯入了眼帘。小小的一丛花,根部被一圈鹅卵石圈起,本是毫不惹眼,但竟疏疏密密的开的绚烂,跳脱,格外的有生气。虞茜不禁抬足向它走去,凑近嗅花的香气。足下却好像踢到了什么,一瞬间,虞茜眼前一亮,满眼的紫色花朵逐渐变得模糊,幻成了一个紫色漩涡,漩涡越来越亮,终于,在旁人的一片惊呼中,虞茜失去了知觉,昏倒在地。
第一章 出府
正是初春,华美的庄园中姹紫嫣红掩映着雕栏画栋,繁复非常。园中一湖,春水乍皱,衬的这园子恍若世外仙境。湖畔绿柳,柳下白石,端坐着一位约摸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倒影浮于水面,只见得梨面乌发,黛眉杏目,绛唇贝齿,分外娇柔妍丽。只是这女孩儿眸子中含着一丝忧愁,少许焦虑,更多的是清冷,却教人亲近不得。
这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21世纪的虞茜,也是康熙四十二年的董鄂氏七十之女,董鄂琴璇。换句话说,琴璇的身体,虞茜的灵魂。虞茜的灵魂穿越了三百多年,进入了琴璇的身体。也算是“借尸还魂”了——脑中浮现这样的想法,虞茜不禁对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苦笑。穿过来已经一个月了,虞茜回想着穿越前的一切,终于确定,自己穿越的问题出在那架妖异的紫罗兰上,也许找到它就可以重回现代。而这个本体琴璇,为什么会被莫名其妙的“附身”,这缘故,就更令虞茜苦笑不已了。
原来,一个月前,圣旨降临这贵族之家,“董鄂七十之女,温婉贤淑,识礼娴静,堪配皇族。赐令适皇九子胤禟,三月后完婚。”旨到之日,阖家欢腾,因这皇九子乃是宜妃娘娘所出,宜妃深获圣宠,这亲事一结,董鄂一家自然获益匪浅。董鄂氏一门;本就是满蒙第一富豪之家,如今更是占全了富贵二字。至于这琴璇格格,更是离谱,据说之前只见过一次九阿哥,便对他一见倾心,这在满蒙贵族格格们之间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如今得偿所愿,怎不欣喜!可惜乐极生悲,圣旨刚刚降临,这琴璇格格就不小心失足落水,昏迷三天。三天后,醒来的就是虞茜了。
“两个月,就只剩两个月了。”虞茜,或者说琴璇不禁又如此喃喃自语。现在的这个琴璇,无疑并不想嫁给比自己年长三百多岁的什么九阿哥,何况,她知道历史,嫁给九阿哥,这个后来被赐名塞斯黑,又被监禁至死的人,怎么可能会拥有幸福的生活!琴璇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在这两个月内进入现在还是四贝勒府的雍和宫,找到那架紫罗兰,然后从何处来回何处去。
“格格,福晋找您呢。”琴璇的贴身小丫头小双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福身道。
“噢,知道了。”琴璇起身。琴璇是正出,但亲生的额娘早逝,现在的这位是继室,对琴璇极好。
“额娘吉祥。”琴璇恭恭敬敬的问安,抬眼发现,房里还站着两位年轻妇人。“奴才给格格请安。”见她进来,两人忙福身行礼。
“请起。”琴璇一边说道,一边偷眼看看福晋,却见她正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璇儿呀,还有两个月,你就要嫁去九阿哥府了。皇家比不得一般人家,规矩礼数可是错不得的。从小你阿玛和我就不拘着你,养成个刁蛮任性的脾气,以后可不兴这样了。这是旗下的宋嬷嬷、李嬷嬷,都是出了名的贤达知礼,将来是要陪着你过去的。这两个月,你就好好跟着她们学学礼数吧。”
“是,额娘。”琴璇不禁偷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要学礼,古代的礼法真是复杂的吓人!
有了这样两位嬷嬷,琴璇的日子一下子变得枯燥异常。每天学习礼数,走路的姿势,声音的大小,甚至脸上笑容的幅度,都受到了严格的控制。稍微出格,便要忍受两位嬷嬷的忠心劝诫,怎一个烦字了得!两人每天都守在琴璇身旁,几乎一步不离,让琴璇更是焦急万分。这样下去,别提想办法进四贝勒府了,就连出门都不易,难不成,还真要嫁去九阿哥府?
“小双,这里就交给你了。”好容易打发两位嬷嬷去归置自己的随身小物件,琴璇换上一身男装,准备出门。本来,琴璇的近身丫头是春纤、秋纹两个,可是虞茜“借尸还魂”后,见这两个丫头太过聪明,生怕漏了马脚。因此把原来做内房洒扫的小丫头小双提到跟前儿。小双这丫头傻傻呆呆的,却最是忠心不二,问什么答什么。琴璇对她说自己只是觉得闷了,出去转转就回,轻轻松松的就说服她让她帮忙应付两个嬷嬷。琴璇偷偷溜出来,朝后门走去。后门的守卫也早就被买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她过去。终于出府了!琴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第二章 识破
走在街上,琴璇却对热闹的街市视而不见。该怎么进入四贝勒府,还是毫无头绪。暂且找个落脚的地方吧。董鄂府,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的了,虽然觉得这样很对不起小双,但也是无奈之举。呆在那里,行动受限,就只能等着嫁人了啊。
还好这琴璇格格私房钱颇为丰厚。怀揣着一叠银票,琴璇迈入了一家较为豪华的酒楼——悦来酒家。“老板,来一间上房,再来几道你们的招牌菜,就在大厅里吃吧。”琴璇尽量憋粗了嗓子说。
不一会儿,菜已上齐。琴璇一边吃着,脑子里一边考虑着怎么样进入四贝勒府。这未来的皇帝胤禛,照史书上所记载的,可是非常的严厉苛刻,私自进入他的贝勒府,必然是十分困难。看来,暗的不行就只能来明的了,要进就只能正大光明的进。而且,如果能见上雍正一面,可也真是不白来一趟。可是,该怎么才能正大光明的进去呢?又怎么在里面找到一个小小的紫罗兰花架呢?
“这位兄台,打扰了,请问,可以与您拼一桌吗?”抬起头,面前是一俊朗的华服少年。身后站着一位青色衣衫的男子,大约二十四五岁,样子虽不如少年帅气,但目光炯炯,只沉静的盯着自己。这才发现,大厅里全满了,就自己这里独自一人,尚显空荡。
“噢,当然。请坐,不必客气。”琴璇微笑言道。
“敢问兄台贵姓?”少年倒是爽朗健谈之人。
“姓……姓秦,名轩,秦轩。嗯,你们呢?”
少年顿了一下,那青年男子倒是开了口:“鄙姓年,名希尧,这是我二弟年羹尧。”
“年,年羹尧!你是年羹尧!”天哪,居然遇到了大名人,琴璇上下打量着少年,试图从他身上看出威武大将的气概来,又想起他下场惨酷,眼神里便不由含了一丝同情。
“怎么?秦兄弟认识我兄弟?”希尧大哥微微有些诧异。
“哦,呃,不是,只是听我阿玛提过。阿玛说年羹尧是可塑之才,如今虽还年轻,但不久将有大成。真是幸会兴会。”有模有样的抱拳,琴璇在心里暗道,这可是天赐良机,只要跟着年羹尧,进出四爷府还不是轻而易举?
希尧微微笑了一下;“原是这样,令尊有识人之能,必非凡人。不知秦兄弟的阿玛是哪一位呢?”
“啊?我,我阿玛是——是翰林院的秦仲。”琴璇心道,好险,幸亏听阿玛提过这么个人,否则非穿帮不可。
那二人对视了一眼,继而少年笑道:“原是秦大学士的公子,失敬失敬!秦公子好兴致,一人在此独酌,竟无人相伴?”
琴璇心中一惊,听他二人问话的口气,必是已经起疑了。可是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去的。多说多错,不如任它,不去解释才好。这样想着,琴璇已端起酒杯,笑了一笑:“是啊,不如此,怎能与您二位相识呢?这也算是缘分了,小弟我敬二位一杯!”
二人闻言,呵呵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琴璇也一口干掉,顿时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胃里一直烧到喉咙,琴璇这才想起,自己喝的不是可乐雪碧,也不是普通啤酒,而是高浓度的白酒。琴璇忍不住不停咳嗽,手足无措,一杯茶已端到了面前,顾不上看是谁送来的,琴璇一把抓过来就喝下去,这才感觉稍稍好点。抬头却对上了一双饱含笑意的眼睛,年希尧正瞧着自己呢。
琴璇觉得自己的耳朵都红了,低下头不敢看他们两个。希尧仍端坐着,低沉却略含嘲讽的声音响起:“姑娘,还没装够吗?”
琴璇猛地抬头,他们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不说等着看戏罢了。琴璇不禁有些生气,冷冷说道:“是没装够,怎么,您有意见?”
话一出口,琴璇就后悔了,这二人可得罪不得呀,还要靠着他们进四爷府呢!正担心他们会不会生气,却听得年羹尧哈哈一笑:“好个脾气!这天底下敢这么给我哥哥脸子看的,还没几个呢!有趣有趣!”
这么一说,琴璇更加不好意思了,“年大哥,您别往心里去,我不是有意的,只是……”
“罢了,是我多事。”希尧淡淡地说。
琴璇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却听年羹尧开口问道:“今日相逢,如姑娘所言,也算有缘,奈何姑娘不以诚心相待?方才我见姑娘眉目间似有所忧虑,不知可否告知?我二人或可尽绵薄之力,也未可知。”
琴璇看看年羹尧,暗叹,果真是未来的大将军,行事自有一股豪侠气概。想想自己将来还要请他帮忙,自然不好再欺骗人家。只是,贸贸然就开口相求,说自己想进四爷府找一架紫罗兰,也太奇怪了。
琴璇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您二位是光明磊落之人,坦白告诉你们也无妨。只是,我的身份,却是万万不可透露的,还请见谅。刚才之所以告以假名,也是事出无奈。因为,因为我并不是单纯外出游玩,而是……”
“是什么?”见琴璇长久不言,年羹尧开口问道。
“逃婚。”第三章 衷情
“还有两个月,我就要遵父命出嫁了。可是我不想嫁,又没办法让阿玛取消婚事,就只好逃出来了。”
“不想出嫁?这是为何?是对方人品不好,家世不好,还是,你已经有心上人了?”年羹尧倒是一副热心人的模样。
“都不是。我没有什么心上人,对方的家世也是贵不可言。至于人品,我根本没见过他,又怎么知道呢?我想说的也是这个,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嫁给一个陌生人呢?我知道,你们可能要说我不遵女德。可是,我不能拿自己的未来作赌注。”琴璇倒是振振有词,本来就是嘛!
“听听,多新鲜!”年羹尧笑着对希尧大哥说,“我倒是想问问,你将来要怎么出嫁呢?难不成,事先还要亲自去考察一番?”
“瞧吧,我就说你们会笑我,”琴璇心里又翻了个白眼,“没错,结婚之前双方是应该有感情基础的,应该是两情相悦,彼此心甘情愿的。硬生生把两个人绑到一起,只会让两人都痛苦。我就真不明白了,为什么所谓的礼义教化偏偏要做棒打鸳鸯的事,天下的父母甚至还乐此不疲呢?”
“让青年男女彼此自由相恋,伦理纲常何在?”希尧终于开口,可仍旧是冷冷的。
“伦理纲常?伦理纲常是从何时起源的?孔夫子算是创始吧?他不也曾说‘食色性也’,男女之间的恋爱是最正常的事。《诗经》中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歌颂的难道不是爱情?您所说的‘伦理纲常’,恐怕是朱熹所说的‘存天理,灭人欲’吧,可是普天之下,有谁能真正做到‘灭人欲’?那岂不是大家都不遵守伦理纲常了么?况且,人欲,本就是天理所在,朱夫子的话,难道不是自相矛盾么?”
希尧倒吸了一口气,年羹尧倒是面带微笑,赞赏地看着琴璇,“没想到,如此娇弱佳人,竟也能有此不拘世俗,超俗拔世之观。我竟没想到,偶尔邂逅,竟能得一知音!”
琴璇暗笑,这可是把大学语文的内容拿来教育了一下三百年前的古人。听年羹尧这语气,竟也是个不拘小节,狂荡豪放之人。他竟把自己引为知音,真是太好了。
“您谬赞了,我不过说出心里话而已。”
“你读过书?”希尧问道,眼睛淡淡的望向她。不知为什么,琴璇总觉得面对希尧的时候有些紧张,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总是让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压力感。
“哦,闲来无事时少翻过些,不大通,您见笑了。”琴璇这才想起,古代女子无才是德,满清的贵族格格中愿意看书的就更少了。
“能讲出这些话的还能是不通?你就别谦虚了!”年羹尧笑道,“只是,你贸然逃出来,这以后可怎么办呢?”
“以后——”琴璇差点开口说,没什么以后,只要你带我进入四爷府,就万事大吉了。想了想,还是没敢开口,这让人怎么说呢?
“以后,我也不知怎么办。先在这客栈里住下吧,能逃一日是一日,没准,过了婚期阿玛还没找到我,我就不用嫁了呢!”
“这怎么行!你一个年轻姑娘,哪知世事艰辛,一个人住在这里,太不安全了!况且,你身上银子总有用完的时候,那时怎么办?难不成要流落街头?”
“那有什么办法?!”琴璇无奈的看着年羹尧。
“不如你——”年羹尧正要说,希尧大哥却恰在此时一声咳嗽。转而从自己身上解下一块玉佩。“秦姑娘,看来暂时也只有这样了。今日相逢,确实有缘,更难得你跟我二弟意气相投,你放心,你的事,我们会想办法。你若有急事,可找人到年府传个话,以此玉佩为证,但凡我们力所能及,必会竭力而为。今儿个天也晚了,想必姑娘也要休息,我二人就不打扰了。先告辞!”说罢,起身而去。
年羹尧见状,也连忙起身,走了几步,却又回头,面带犹疑地说:“我先走了,秦姑娘,您万事小心。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千万开口!”
琴璇看着他们的背影皱皱眉。扭头看着手中的玉佩,通体雪白,纯净的色泽,配着淡青络子分外好看。琴璇嘴角勾了勾,眉眼间露出几分喜色来。
琴璇折腾了一天,此刻躺在客栈里陌生的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自己竟与年羹尧相识,还被他引为知音,真是令人又惊又喜。而且,有了那块玉佩,自己可以随时去找他,离回家就又近了一步。琴璇乐得闭着眼居然笑出了声来。蓦然又想起了希尧大哥那淡淡的却句句中的的话语,淡淡的却似乎能穿透人心的眼神,心里一阵翻腾,似乎有些发慌。默默祈祷着,千万,一切顺利才好!
第四章 探问
琴璇就这样在悦来安顿了下来。怕被家里人找到,门也很少出。半个月来,那年羹尧是常常登门,希尧却没了动静。琴璇懒得操心,只与年羹尧谈天说地,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口让他带自己去四爷府。数日相处下来,倒真觉得这年羹尧是难得的少年才俊,见识非凡。自打自己来到清朝,就没遇到一个如此投缘的人。那“年羹尧”也大有相逢恨晚之感。一来二去,二人竟兄妹相称,格外熟络。琴璇心中常常暗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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