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玄 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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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玄 素人-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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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寻花
  八月初五,正白旗管领耿德金之女入侍四贝勒府,封六品格格。虽说品衔不高,嫡福晋那拉氏却是礼数周全,挨家送去了帖子。琴璇本可不去赴宴,奈何四阿哥救命之恩在前,胤禟冷嘲热讽在后,只得随他一同前往,既是贺喜,又是谢恩。琴璇端坐在马车里,心头只是忐忑。终于可以进四阿哥府了,只没想到,竟是这般情境。
  琴璇今日倒是仔细装束了一番。一身藕荷色的旗装衬得肌肤嫩白如玉。脸上依旧是未施粉黛,纯洁明净。耳上却坠了两滴红玉,越发显得面色红润。乌黑的发上只简单地簪了个紫玉凤钗,端的是高贵美艳。也许今天,自己就可以告别这个时代,留下的只是这具躯体。就让它,再美丽最后一次吧!
  那日胤禟的话,倒叫琴璇看得开了。自己于胤禛,只是个替代品而已。如今他找到了另一个替身,自己又何必心里再纠缠呢?知道了也好,便能走的无牵无挂了。
  心里反而明白多了。天皇贵胄,哪里会有什么真爱?女人在他们眼里,不过如同一件玩物,岂会真的为她们着想?喜欢了,就弄回家放着,厌倦了,就再寻新的来。就如胤禛,他倒算得上个痴情的人,可就因着他的这份痴情,就随意决定了其他女子的命运——不过是替身。再如胤禟,恁多妾侍,他对哪个是认真的?就像春纤说的,新鲜头一过,便扔在脑后。甚至这些妻妾,都可以是拿来利用的工具。看着她们为了他争风吃醋,绞尽脑汁争宠夺欢,就是他的快乐。三妻四妾,对他们来说本就寻常,自己虽是个现代人,难不成还能跟他们要求什么一夫一妻,忠贞不二么!所能做的,不过是随缘而遇、随遇而安罢了。心里不由冷冷的,还好,就要回去了。
  马车停下。琴璇下了车,抬头觑见胤禟也正从马上下来。一身绯袍,倒是喜庆。心里不觉淡淡忧伤,今天之后,九福晋就要消失了,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他一丝的伤心?
  进得正厅,素云已经迎出来,脸上依旧是温婉的微笑,“九弟、弟妹来了,快请进。”
  琴璇发现来的人并不多,除了胤禟,到场的皇子也就有胤祥和胤祯,毕竟只是个格格而已。胤禟已经将贺礼奉上,素云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接了。这才开口寒暄道,“四哥呢?这大喜的日子,怎么不见新郎官儿?”
  素云尚未及答话,琴璇已见胤禛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侧福晋李氏,连忙重新见过礼。听得胤禟开口,“四哥大喜!早就听闻这耿家的女儿容颜绝丽,四哥真是好福气,羡煞我们这些个兄弟了!”
  胤禛只是笑笑,便伸手请他入席。琴璇却听得不是滋味,微微皱眉,耳畔蓦地响起了个柔婉的声音,“福晋,这边坐吧。”
  琴璇抬头,竟是李氏,当下便一笑随了过去。素云忙着招呼其他福晋,琴璇瞧了瞧,见自己都不认得,便也懒待开口,只与坐于身旁的李氏说话。一时人齐开宴,胤禛只稍应付了一阵便被送入洞房行合卺之礼。琴璇见胤禟谈笑正欢,并没注意自己这里,这才悄悄的开口向李氏笑道,“姐姐,呆得有些闷了,陪我走走可好?”
  二人出了正厅,李氏笑道,“往哪里去呢?不如到我那里吧!倒是清静。”琴璇却连连摆手,“早听闻四贝勒的府第庄重中不乏精致,琴璇倒想请姐姐领着四处看看呢!”
  李氏莞尔,“这大晚上的,哪能看到什么好景致呢!”却依言领她挨处转了转,一边谈笑,“才进府的那位耿格格,福晋可要瞧瞧,真真儿是个美人,怪不得九阿哥赞赏。我同福晋才过去瞧了瞧,您猜怎么?我们福晋当时就叹了一声,‘这模样,也就九福晋压得住了!’”
  琴璇听她咯咯笑着,只好也敷衍着,“姐姐别打趣了!依我看,姐姐才是真正的天生丽质呢!”
  对于美貌的互相吹捧也许是女人之间永不厌倦的话题,琴璇却无意在此。转了这许久了,记忆中的那个角落怎么还没发现?那丛紫罗兰,到底在哪儿?
  二人仍旧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琴璇耐不住了,忽然问道,“姐姐,你可知道这府里哪里生着一丛紫罗兰?”
  李氏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紫罗兰么?这倒不常见,堂堂贝勒府,种这些普通的草花做什么?”
  琴璇脸色一白,李氏身边的小丫头插了嘴,“主子,倒也不是没有。奴婢记得爷书房外头就有那么一小丛的。”
  李氏闻言略想了想,方掩帕笑道,“可不是么,瞧我这记性!确是有的,只是——”
  琴璇无心听下去,直接问道,“书房在哪?姐姐能不能领我去瞧瞧?”
  李氏脸上浮出诧异的神色,“这有什么好瞧的,福晋——”
  琴璇再次打断她,“姐姐,求您了!”腕上的一个玉镯却早已脱了下来,套上了李氏的玉腕。
  李氏一惊,“福晋这是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福晋既想去看,玉琴领您去就是了。”手上却坚决的推了回来。
  琴璇听她自称玉琴,心里“突”地动了一下。果真……一丝嘲讽旋即挂上嘴角,这事儿在四阿哥府上怕都不是秘密了吧。素云、李氏,面对这心里只有佟佳琴儿的丈夫,不知作何感想?怕是都已经麻木了。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毫不在乎一个又一个女子入府分宠。只因为这所有的宠爱,只不过是他心头的那股执念罢了。
  转而不好意思地笑笑,“是我唐突了,姐姐别怪我。原只听说四哥家的紫罗兰品种珍稀,我只是想去看看罢了。”
  李氏一笑,领她走向书房,“珍不珍稀的我也不懂,那花儿开得不错倒是真的。”
  
  站在书房前的庭院中,琴璇怔住了。确实是一样的格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圈鹅卵石围住花根。只是……琴璇心里一阵哀叹,怎么会这样!
  李氏尴尬的笑笑,“瞧我,这都忘了,已是深秋,这紫罗兰花早就谢了,领着福晋来这是赏的哪门子花呀!”
  琴璇失望至极,千算万算,怎么就忘了这点!这趟算是白来了,看来,只能再等上半年了。
  回身笑笑,“可不是,我也忘了。也罢,以后花开了,姐姐可别忘了邀我来赏花啊!”
  顺着回廊同李氏一同往回走,正暗自唉声叹气,忽听李氏惊呼,“爷?您怎么——”
  琴璇抬头,竟是胤禛。心里顿觉奇怪,怎么这会儿他会来这儿呢?不是该在洞房里么……
  却听他淡声开口,“你先下去。”眼睛却望向了琴璇身边的李氏。
  李氏闻言并未过多惊奇,温顺的福了个身,领着丫头先行离去,倒把琴璇撇在身后。
  琴璇仍是怔怔,忽而觉得情势有些危险。连忙胡乱蹲身行礼,“四哥,琴璇也先告退了。”
  走出两步,忽然腰间一紧。“吱”的一声,书房门被打开,复又关闭。琴璇背抵上了门,只觉淡淡的酒气扑鼻而来。
  “四哥!”琴璇惊呼。他怎么会胆大妄为至此!
  夹缠在酒气中的竟是他不同往日的温糯声音,“琴儿,怪我了?”
  琴璇惊在当地,却觉鼻前的酒气越来越浓重,脸庞被一股温热笼罩,胤禛那一双因醉酒而略显迷离的双眼胶着着自己的视线,丝毫也不肯放松。琴璇只觉一片慌乱,一句话却未经大脑直接溢出嘴边,“四哥说的,是哪个琴儿?”
  拥在腰间的手一僵,缓缓才松了开来。胤禛定定的望着琴璇,复杂的眼神一闪而过,继而苦笑,“你都知道了?”
  琴璇怔忡,半晌才喃喃,“原来是真的。”
  胤禛并不否认,却依旧上前,低首轻问,“你信么?”
  琴璇只觉万般情愫涌上心头,却开不得口。定了定神,才淡淡说道,“不信又怎样呢?真的就是真的。这样也好,我既然都知道了,四哥就放过我吧。四哥的救命之恩,琴璇铭记在心。从今往后,琴璇同四哥之间就只有兄妹之谊了。”
  胤禛不语,嘴角却沉了下去。琴璇蹲身一福,“四哥今日大喜,还是快回去吧。琴璇告退了。”
  甫一起身,却被拦住。琴璇不转过身,却听他低哑的声音传来,“若我说不是呢?”
  琴璇心头稍颤,却冷冷答道,“是与不是都与我无关了。”
  胤禛却突然扳过她身子,附在她耳边,“你敢说你能忘记我?”
  琴璇心头烦乱,却盯了胤禛,一字一句的开口,“我能——”
  言犹未毕,唇已被封住,淡淡的酒气混同着温热的气息闯入琴璇口中。琴璇霎时圆睁了眼,脑中一片空白,竟是动弹不得。胤禛却兀自不肯放松,手臂紧扣住琴璇腰身,一手扶住她的后颈,在她檀口之中辗转留连。唇的力度夺去了琴璇的呼吸,也夺去了她思考的能力。直到一阵刺痛从唇上传来,琴璇方回过神,尽全力猛然推开了他。
  胤禛踉跄,抬头看去,琴璇正微喘着瞪着他,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恨意。一抹苦笑绽在他的嘴角,“到底是不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琴璇又羞又恼,推开门向外走去。脚步急切,似在逃避着什么。却听到了他清冷的声音,“小心李玥。”
  琴璇无心应答,急急走去,转过围廊拐角,方才深深吸了口气。心中却是复杂,隐隐含了愤恨,他把自己当什么?随意玩弄的玩物么?
  一步步挪回大厅,喧闹依然,琴璇却恍若未闻。今后,该怎么面对他呢?既然连兄妹也做不得,就不要再相见吧!
  不知何时胤禟已来到身后,依旧是人前的客套有礼,“天晚了,福晋,咱们告辞吧。”
  第三十二章 兆佳
  胤禟喝了酒,便弃了马,同琴璇一起坐上马车。琴璇见他慵懒散漫,一言不发,疑心他正醉着,便也安静的坐在一旁。只听得车轮“吱扭”的响着,在夜晚空旷的街道上却显得格外清晰寂寥。琴璇头轻轻靠在车壁上,微眯着眼。今晚的事,太多的出乎意料,暂时是走不了了,同胤禛之间又变得尴尬,这一切真是令人郁闷。脑中忽然想起了他最后的话,“小心李玥”,什么意思?他怎么会说这个?
  偏过头去看胤禟,未料他好似正在看着自己,只是一瞬,眼中的精光便消散无痕,依旧是朦胧的醉眼。琴璇疑心自己看错了,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扭过头去。
  下车行到了门口,琴璇转过身来朝胤禟一福,便欲离开。听他悠悠地开了口,却是在吩咐方材,“明儿早上,你带几个人封了后门。叫小丁子来正门当差。”
  琴璇一惊回身看去,这是为什么?后门封了,她以后怎么出去?
  胤禟也正看她,面上带了慵懒而优雅的笑容,“今后没我的准许,福晋——不得出门。”
  方材唯唯诺诺地下去了,琴璇瞪住胤禟,“九爷莫非忘了答应过什么?”
  胤禟却笑笑,“忘是没忘,可我改主意了。”
  琴璇怒极,“——出尔反尔,你——”
  “我本就不是什么君子,福晋太抬举我了。”胤禟轻描淡写,“福晋要是闲得慌了,尽可以砸个花瓶,摔个盘子,外加打骂几个丫头,或是整治我的几位爱妾,搞得家无宁日来解闷儿。要是还嫌闷,放火烧屋我也没意见。”伸手轻轻掸了掸袍子,好似在说一件于己无关的事一般。
  琴璇心中怒火正旺,牙关里挤出两个字,“原因?”
  胤禟嘴角忽地浮起一丝嘲讽,缓步走上前来。琴璇昂了头,却不肯露怯,只一动不动盯着他。忽然感到他的手指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唇,竟是冰凉,不由混身一颤。他声音似乎很是疼惜,“瞧瞧,都肿了呢。”琴璇的心登时提到了嗓眼儿,霎时明白过来。直直看过去,充盈着他的眼的竟是满满的厌恶。却觉他手指用力,简直是在掐着自己的唇,琴璇吃痛,蹙起额头,身子微微发颤,接下来听到的话恍若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下次记得提醒他,轻着点儿,别叫我发现了。”
  
  琴璇闷闷地睁开眼,懒懒地一动也不愿动。人身自由就这样被剥夺了,却怪不得任何人。昨天自己的行为,放在这个年代,真可称得上是“不贞”了。胤禟肯就这样放过自己,还真是幸运。可是,能怪自己吗?这些皇子阿哥,哪里懂得考虑别人的感受?
  懒懒爬起来,由着春纤秋纹帮自己妆扮。有气无力的瞪着镜中的自己,心里只是烦躁。其实之前琴璇也只是偶尔出府游玩罢了,只是得不到的才觉珍贵,这一被禁了足,竟是越发得想要出去。目光滑过房内,书架上的书也都看过了,摆设玩意儿也都厌倦了,再寻不出好玩的东西来。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日子,可怎么熬啊!
  用过膳,琴璇百无聊赖地才欲回床上打盹,宝如一掀帘子,“主子,和蕙斋主子来了。”
  琴璇微愣了一下,重新打起精神。因为怕麻烦,府中的侍妾,琴璇一向是很少来往。只李玥时常过来坐坐,琴璇因为她同自己玩虚伪,也冷了心,不再同她推心置腹,不过聊聊闲事罢了。今天这兆佳氏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正思忖着,兆佳氏已经走了进来。朝琴璇深深一福,“福晋吉祥。”
  琴璇点了点头,连忙微笑,“快起来坐下吧。”
  兆佳氏依言起了身,坐在床榻旁的一个绣墩上,回头使了个眼色,跟在她身后的丫头翠儿便捧上来一个青花小瓷坛。兆佳氏笑了笑,“福晋别见笑,这是贱妾自己做的一点子酱菜,还算勉强入得口,也请福晋赏脸尝尝。”
  翠儿把坛子放在桌上,伸手揭开了盖子,顿时一缕鲜香飘满了屋子。用筷子搛了些放入碟中,奉到琴璇面前。琴璇眼前一亮,原是黄瓜搭配着些不知名的蔬菜,碧绿晶莹的分外诱人,显然是用了不少心思。正欲尝尝,却见春纤朝自己皱眉,而兆佳氏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也不与她客气,只笑了笑,便拾起筷子。“爽脆清香,果然好吃。多谢姐姐记挂了。”
  兆佳氏盈盈一笑,“福晋喜欢就好。”
  宝如收了酱菜,琴璇却在思量,兆佳氏此来,只是送酱菜这么简单?
  却见她执帕拭了拭嘴角,开口道,“翠儿,你出去。”
  琴璇见状心里明了,也开了口,“你们也都下去吧,我和姐姐说说话,叫你们再进来。”
  春纤一干人福了身出去,琴璇才望向兆佳氏,“姐姐有话就说吧。”
  兆佳氏却敛了笑容,神情似含着忧虑,一双眼睛却紧紧地看着琴璇,“昨天晚上,爷在我那儿喝干了一整坛女儿红,连额娘赏的白玉菩萨都砸了。打我入府,还从没见爷发这么大火。”
  琴璇怔住,她这是什么意思?
  兆佳氏继续说道,“福晋也许听说了,我原本是母妃身边的女官。许是母妃觉得我性情沉稳,打从九爷分府就把我给了他。说句不知高低的话,我在九爷身边,名为侍妾,实里却像是姐弟。也正是为此,爷若是有火气只会冲着我一个人来,我也就成了最明白他的人。进府这些年,家事一直是我操持着。想来福晋也知道爷的性子,这府里面的女人虽不多,外头的可是不少。可是,我从未见过爷为了个女人发火。昨晚我虽不知是为了什么事,可也觉出来是为了福晋,是吧?”
  琴璇一声不吭地听她说完,却在迷惘,自己该说什么?自己冒犯了胤禟的尊严,惹得他对着另一个女子发泄,而这另一个女子第二天跑来找自己,是要自己道歉吗?这——让她怎么办呢?
  也许是看出了琴璇的迷惑,兆佳氏没有等她回答,只继续说道,“福晋的性子亦是让人钦佩。尤其是大度容人,怕是无人能及了。贱妾从前还担心福晋眼里不揉沙子,如今却是自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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