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恕之道,做忠义之人,投入抗清复明的伟大行列,鞠躬尽瘁,为国效忠!弟兄们愿不愿意?”
他的声音洪亮,情绪激昂,如平地春雷,唤醒了士兵们心中的良知和正气,大家齐声响应,纷纷表示愿意跟着李将军洗心革面,改弦更张,一定用自己的行动来洗刷自己的罪恶,投入抗清复明战斗中,做个于国于民有用的人。
他把自己的部队拉起,向广西永历帝的驻地安隆而去。
孙可望得知,便派出心腹干将追击,试图一举灭掉李定国。李定国料到他有这一手,早已提前做好准备。他把老弱病残和眷属辎重先拉出去,调集精锐杀个回马枪,击败孙可望的部队,俘获大批人马物资,得胜而去。
孙可望不再派兵来追杀,而是改变策略,派出饶将白文选率轻骑星夜兼程到安隆劫驾,抢在李定国之前把永历帝拿到贵州,置于他的身边进行控制。其实,他早就想当皇帝,早就谋划建国,并定好国号为“后明”,以干支纪年,只是时机尚不成熟,还不曾举行登基大典,公开称孤道寡而已。现在,李定国出走,他生怕永历帝被李定国抢去,便迫不及待的要把永历劫来,以便更好地利用这个小皇帝的影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号令云贵等地的残明旧部,扩大自己的势力,最终取而代之,南面称王。
实际上,永历君臣自到安隆的一天起就在孙可望的淫威下生存。早先,永历君臣也看出孙可望有野心,迟早将会生变。为此,永历命从官张福禄去和李定国联络,打算让李定国来护驾,以保安全。可是,他的这一安排却被孙可望发觉,还不等他行动,便派兵到安隆把张福禄等十数人抓起杀掉,以示警告。那次以后,永历君臣知道孙可望耳目众多,再也不敢有任何举动,只能在孙可望的魔影下诚惶诚恐艰难度日。现在,听说白文选来了,永历大惊失色,群臣张皇失措,宫中乱作一团,如末日临头。
可是,白文选并没有带兵进去,而是只身一人进入宫中,来到永历面前,卟通一声跪下去,伏地奏道:“请皇上放心,我不会加害皇上。现在孙可望派我来接皇上去,其实我早就看出他不怀好意,狼子野心,另有所图,为此我是不会把皇上送到他那里去的。现在西宁王李定国(永历帝所封)的人马快到了,我们商量好,由他来护驾,可保皇上安全。”
永历紧张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说:“只是孙可望的势力还很强大,恐怕对付不了他。”
白文选说:“孙可望势力虽大,但他大逆不道,不得人心,部下和他离心离德,一有机会就会有不少人离开他,不会再为他卖命的,不要怕,有我们!”
永历起身扶起白文选,说:“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难得有你们如此忠心赤胆,大明有望恢复之日。”
不几日,李定国赶到了,屯兵城外。李定国入城,向永历帝恭恭敬敬行过臣礼,亶明来由,说:“刘文秀已率兵在昆明侯驾,到那里可保安全,万无一失。”
永历大喜,当即加封李定国为晋王,命护驾启程,向云南进发。
此后,李定国、白文选等便成了残明的最后一批难得的忠臣。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二
永历帝来到云南。这里到处都是“大兵之后”的荒年惨境,百业凋敝,万户萧疏,目之所及耳之所闻无不令人长太息以掩泣。到了这境况,永历帝一行甚至连落脚栖身的地方都没有。
李定国和刘文秀商议,最后只好选定孙可望在昆明的住所。这原是黔国公沐天波的府第,后被沙定洲所占,孙可望灭掉沙氏一门据为住所。按目前情况,只有此房最宽敞最气派,适合安置永历帝及其眷属。于是,便把孙可望的眷属移居别处,腾出府第,改作行宫,把永历帝暂且安顿下来。
这时,在贵阳的孙可望得知李定国等已将永历接到云南,大怒,当即发兵,气势汹汹进讨云南。
孙可望大军进逼云南,李定国向永历报明情况,并按永历的旨意,先派人去和孙可望进行议和,尽量避免互相争斗撕杀,实在不行再作其它打算。于是派白文选去和孙可望议和。
白文选到达孙营,孙可望说他这次出兵的目的,主要是来索回他在昆明的家眷,只要李定国把他的妻儿老小一个不少的送来还给他,可以当即退兵,但是在他的家眷回来之前,白文选不得离开孙营。于是,白文选就作为人质被扣押起来,并按孙可望的要求,连夜拟好呈报永历的奏章,交给孙可望派人送出去。
永历接到白文选的奏章,当即命人将孙可望的家眷送去。可是,孙可望并不信守诺言,等到家眷回去之后,非但不退兵,反而命令他的部队快速向云南进军,攻下昆明,灭掉李定国、刘文秀,活捉永历帝。
警报频频传至昆明。永历召集李定国等群臣商议,当即下旨削去在安隆时封孙可望的“秦王”、“真秦王”封爵,又封刘文秀为蜀王,命和晋王李定国一起率兵进讨孙可望。
李定国和刘文秀等商议迎战事宜。
刘文秀说:“眼下你我手上能战斗的兵员不过三万多人,且甲仗等装备还不足。孙贼十万之众,与之交战恐难取胜,不如暂时退入交趾地,养精蓄锐,而后伺机再来攻他。”
李定国果断地说:“不!永历帝孤危,现在他能依靠的只有你我弟兄,别的再也没有可依靠的人了!你我决不能退却,只能倾全力来辅佐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当下虽然敌众我寡,力量悬殊,但孙贼部下多半与他离心离德,各怀异志,未必都能替他卖命而全力对我,所以我们首先要有十足的信心,同仇敌慨,灵活应对,与之周旋,我们不一定会输给他,还是有胜算的把握的。”
刘文秀说:“那好!你我弟兄同心协力,与孙贼决一雌雄。若败,再考虑退走之事。”
李定国指着面前的作战地图,说:“据报,孙贼的大队不几日便可到达三岔河。这里河面尚宽,水势尚缓,可趟水而过。我想,我们最好到这里等他。我率一部正面布防,你带一部迂回而去,在沿河密林潜伏下来,待其半渡之时,我与之交战,你奇兵出击,从侧面发起进攻,贼军势必大乱,你我双方配合,消灭渡河之敌,而后乘势直捣中军,此贼必败。”
二人商议已定,兵分二路,刘文秀率本部人马一万多人,其余二万多人马由李定国率领,按确定的路线快速前进。
李定国到得河边,孙可望的部队早已在对岸列阵,但不过河,见李定国的部队来到,便后退二三里,看来是等李定国的人马过河决战。这完全出乎李定国的意外。他想,这不像是孙可望一贯的作战风格,想必是得到什么高人指点?或是此贼别出心裁?内中必有诈。为此,他也不敢贸然挥军过河,只在反复掂量。这时敌阵中闪出一面龙旗,这是孙可望和他的本部人马,是敌阵的中军。李定国看出了一点门道,又见孙可望在此,他当即挥军渡河,向龙旗冲去,与孙可望决战。孙可望阵里看见李定国的部队冲过河来,便闪出大批弓箭手,射出密集的飞箭进行截杀,李定国的士兵也用飞箭还击,冒死往前冲,和对方的前锋绞杀在一起。战斗打得很激烈,双方士卒纷纷倒下,不到三五个回合,李定国的部队便伤亡数百,前锋部将李本高中箭落马,对方的将士也伤亡不少,损折相当,谁也没有占到便宜。李定国意识到,眼下不能和他这样死缠烂打形成消耗战,这样拚不过他,拚下去只会吃亏,而且会吃大亏,弄不好将全军覆没。刘文秀还没有到,他正打算暂且退兵,另作他图。突然,孙可望阵中大乱起来,后面杀来两支人马,一支是马进忠,一支是白文选,两支人马左冲右突,杀声四起。李定国见状挥军全力冲杀,刘文秀也赶到了,四支大军杀声震天,势不可挡。孙可望被杀得晕头转向,带着本部人马落荒而逃,其他的各部人马大多为李定国所得。
原来,白文选到安隆迎永历时,只带去少数兵丁,他的大部人马都在驻地,后来他被孙可望扣作人质,便秘密和好友马进忠进行联系,待孙可望发兵,便带上自己的人马跟随而来,于是便有了上面的一幕。可以设想,要是没有白文选和马进忠,战局的发展就很难预料了!
孙可望逃出几十里,回头一看,跟随他来的只有他的本部人马,且已损折大半,溃不成军。他不敢停留,星夜兼程逃回贵阳。到得城外,城门紧闭,连忙命人叫门,突然城头竖起一面旗子,上书“明庆阳王冯”,原来是冯双礼,他站在城楼上,大声说:“我已归顺大明,永历帝封我为庆阳王,命我守此!你若是投降,就立即下马,放下武器。你若攻城,就攻罢,叫你片甲无存。”
孙可望这才明白,原来留守城中的冯双礼,一转身就变成永历帝和李定国的人,端了自己的老窝。他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个冯双礼碎尸万段,但看看自己手下的这些兵将,十万人啊!十万人马,不乏饶勇之将,善战之兵,可是一战下来,或倒戈,或被俘,或战死,或打散,只剩下这数千人,已是劳顿不堪,溃不成军,这点点本钱怎能和勇将冯双礼来摊牌?只好忍气吞声,好话求和,说:“兄弟!你我共事多年,看在……”
“不要再说了!”冯双礼打断他的话,“看在多年的情份上,我放你一马,走吧!”
孙可望再哀求说:“兄弟,我妻儿还在城中,我唯一的要求是请你把她们还给我。”
冯双礼答应了他。命人把孙可望的妻妾老小带来,把城门打开一缝,让她们一个跟着一个的鱼贯而出,然后立即关上城门。孙可望一看,妻妾儿女佣人一个不少,只是财物一点也没带出来。他的妻儿围着他哭作一团,他看着城楼呆了好大一会,长叹一声,只好带着众叛亲离的的悲哀凄凄而去。
这一战,李定国不仅打败了孙可望,而且壮大了队伍。他们原来进入云南的人马,除孙可望一部以外,其他各部,包括白文选、马进忠、冯双礼等都归了他,近十万人,一时军威大振,浩浩荡荡凯旋而归。
永历闻报,大喜过望,带上随员出城迎接。
其实,永历帝也并非如大清的御用文人笔下所描述的那样,是个昏庸无能的残国小君,苟且偷安的懦弱之辈。尽管他也像前几位南明帝王一样是被故明势力拥戴上来的残国之君,而不是夺兵而出号令天下的有为之王,他的一切都得由拥戴他上来的人来做主,来安排,凡事由不得他。在安隆的几年时间里,他名义上是个帝王,实际上只是孙可望手中的一张牌,一张对残明的其他势力“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王牌。为此,孙可望生怕他被人劫走,或被杀,或逃亡而失去这张王牌,对他採取了严格的“保护”措施。特别是孙可望发觉永历欲摆脱他曾下密旨召李定国而被他镇压后,对他的控制就更加严密也更加苛刻了,包括膳食钱每月给多少,其中皇帝多少,皇后多少,太后多少,太子多少,其他人员多少等等,都有严格的规定,事无巨细都得由孙可望来作安排。由此可见孙可望等对永历的控制到了何等到地步?对于永历来说,其实就是软禁,与囚犯无异,他不仅没有半点的自由,更说不上自主,连生活也难于保障,孙可望给他的膳食钱本来就少得可怜,往往还被拖欠,被克扣,有时还拿不到,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有时只能喝点稀粥,过得十分的艰难。在这种情况下,纵使他有一些抱负和才能又如何得以发挥呢?
到了云南,环境有了一些改善。李定国等尊他为正统之君,闽南的郑成功也派人来到云南奉表尊他为帝,使他得到了尊重,恢复了一些帝王的尊荣,成为抗清复明的一面旗帜。在此基础上,也有了一些自主的权力,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
永历稍事安定便着手治理朝政,重建他的已被反复破坏的王朝体制。除了在梧州封李自成大顺军余部李过为邓国公、高一功为勋国公等等,在安隆封李定国为晋王、刘文秀为蜀王外,又封白文选为巩昌王、冯双礼为庆阳王,其余人员皆有所封。原大明朝的一些旧臣也闻讯投奔而来,如沐天波、杨畏知等,或袭旧职,或另有所封。是时,张煌言淅东兵败,他所拥戴的鲁王朱以海也被清军所杀,他便和郑成功联手共同抗清,尊永历帝为正统。永历又派出使臣从海路(陆路已被清军占领)绕道去传旨,封郑成功为延平郡王招讨大将军、张煌言为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从封爵上也可看出,永历对沿海的抗清复明是寄予很大希望的。
与此同时,他极尽努力做了一些安抚民众,稳定社会,鼓励生产,恢复教育的工作,使百废待兴的滇中民众在饱受长期的战乱之苦后得以休养生息。
孙可望入滇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毁掉滇中文化中心的文庙,大兴土木兴建专门用来供奉张献忠巨型塑像的“世庙”,极力宣扬张献忠,美化张献忠,把张献忠加以神化,奉为神明,不时的率领他的部众行大礼,表忠心,顶礼膜拜,还强迫民众瞻仰朝奉,山呼万岁,以此来继承和发扬张献忠大西政权的路线方针和各项政策,妄图借助张献忠的阴魂来稳固自己的统治。永历命人毁掉供奉张献忠塑像的“世庙”,不使其继续遗祸人间,标榜后世。
随之,又命人将孙可望毁掉的文庙按原来的规模进行重新修复,以恢复和弘扬儒学圣教,恢复礼制,教化乡里,重振文明。永历修复的文庙在清朝年间又加以修葺完善,便是后来人们看到的昆明文庙。
本来,明朝是一个尊礼义,重教育的朝代,她的教育体制比较完备,学校教育比较发达,民间有遍布城乡的“私塾”,各地有乡里自办的“义学”,地方政府有官办的“书院”,京城有最高学府“太学”等等。这些发达的各级各类教育机构,在“传道、授业、解惑”,普及文化,培养人才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培养和造就了一大批众所周知的跨越时空的优秀人才,有力地促进了经济的繁荣和社会的进步,使大明王朝出现了近三百年的辉煌,成为当时的东方,也是世界上综合实力最为强盛,影响力最大的一个国家,对人类的文明进步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明代的教育,即便是在远离中土的滇中,也是十分兴盛,人才辈出。但随着王朝的衰落,孙可望等的禍乱,闹得滇中生灵涂炭,民众离散,整个社会受到严重的摧残,教育也早已不复存在。在此情况下,永历命人加以修复,聘请教师,招收学子,想尽一切办法恢复教学,延续滇中教育。
当年还以教场为贡院,按明制开科举,先开云南乡试,第二年又开会试,先后取了一些考生,吸收了一些举子充实他的政权机构。
废除并销毁孙可望时期铸造和流通的“大顺通宝”“新朝通宝”等钱币,恢复使用大明制币,包括曾经短期发行过的“弘光通宝”“隆武通宝”,还加铸了“永历通宝”。这“永历通宝”流传到郑成功控制的沿海一带(郑成功到台湾后也铸造“永历通宝”,流通了很长一段时期)。
接着,永历又在五华山把毁坏的府院拆除,重新修建宫殿。
连年的祸乱,滇中已经闹得山穷水尽,官民人等连衣食都难以为继,再也拿不出经费来修筑宫殿。于是,永历便採纳臣僚们的建议,命人到附近的昆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