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婉得百媚顿生:“揭儿,抱紧我!”
他毫无知觉,依言双手搂紧她的纤腰,重重地压向自己的胸怀……蓦然的,他感觉到,一个坚硬的东西硌在身上,硬邦邦的非常突兀;随而,他听见,惊悚地听见,锋利的刀尖刺进身体的撕裂声响,闷沉闷沉的,却异常的清晰,清晰得让他几近崩溃。
紧接着,她的唇边,响逸出一声轻轻的、疼痛的呻吟……让他几欲成狂……
他看向她的脸庞,火光的影子晃荡在她清凉的脸上,影影绰绰的,流光溢彩;她的唇角凝结着一朵若有若无的冷笑,冷得透骨,冷得残忍,乌黑的眼珠子,僵硬着,轻微地抖动着,却划射出尖厉的眼风……
“我告诉——你——他死了——我也必须死——而且——是你亲手杀死——我的——是你——”她断断续续地说,仿佛负荷着沉重的心绪。
呼衍揭儿稍稍推开她的身躯,震惊地看到,她的腹部,扎着一把青铜短刀,正是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刀,疯狂地叫嚣着:“不——”
“雪——雪——”禺疆尖锐地嚎叫着,拚却全部力气地挣脱多人的钳制,疯狂得就像一只狂怒的野兽,一只囚禁已久、极力挣脱牢笼的野兽,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快要挣脱了,最终却是更牢固地被压制着。
一切都静止了!夜色深重,浓浓地凝固着!万籁俱静,一丝轻微的声响也无!他什么都听不见,整个世界静悄悄的,只是看到——*的眼眸中,只有脸色雪白的她;她虚弱地躺倒在呼衍揭儿的怀中,虚弱地往下沉坠,再也支撑不住……
惊涛骇浪…14
红红的血,染上大红嫁衣,红,变成潮湿、黯淡的红……短刀,深深地扎在她的左侧腹部。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呼衍揭儿声嘶力竭地吼叫,怎么也无法相信,她会为了禺疆而伤害自己,为了救禺疆而宁愿自杀,而且是借用他的拥抱达到目的,他怎么也无法接受……
杨娃娃躺倒在他的臂弯里,看着他满手鲜红的血,满意地笑了,冷酷而阴险:“我死了——你们就不用——争了——如果——他死了——我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会记得——是你害死他的——我不会原谅你——”
所有骑士与部民惊异地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幕,挛鞮氏部落最美丽、最亲切的阏氏,与呼衍氏部落酋长合谋,背叛了禺疆酋长;出乎意料的是,深雪阏氏在呼衍揭儿的怀中捅腹自杀,血溅当场,让人嘘唏不已!
“放开我……放开我……”禺疆一声声的嘶叫着,嗓音嘶哑,桀骜不驯的脸孔像是泼上了滚烫的热水,暗沉沉的通红,深浓浓的凄惶。
“你闭嘴!”呼衍揭儿抬头瞪了他一眼,复又低头看着因疼痛而脸容扭结的杨娃娃,心疼地低声唤着,“你不能死,我一定不让你死!”
因为禺疆,她才会自杀,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死了,她就会完全的属于自己。呼衍揭儿抚触着她拧起的细眉,内心无比沉痛,绝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到底哪里错了?是禺疆吗?还是自己?如果没有实行这个阴谋,如果她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她也不会选择自杀……说到底,是因为他自己。
杨娃娃流血过多,处于昏迷状态,虚弱得绵软,好似没有重量,惨白的脸庞在火光的耀眼之下,更显毫无生机的凄白。他抱起她,站起身,冷硬地命令道:“立刻杀了他!”
不管如何,他都要禺疆,从这个草原上消失。
禺疆狂乱地挣扎着,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呼衍揭儿,放开她,我叫你放开她——”
“全部都不要动,否则,我的飞箭是不长眼睛的!”不远处的黑暗之中,突兀地传来一句高扬的吼声,刺破了这个夜晚难得的宁静氛围。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百来骑士一字排开,举弓搭箭,阵势浩荡,重重黑影、影影绰绰的,煞是可怖。为首的,正是寒漠部落的大将约拿,以及收养小禺疆的无敏。
呼衍揭儿大大地一震,没有想到凭空冒出百来骑士。防守挛鞮氏部落议事大帐的护卫与骑士,参与酒宴的全都瘫软无力,完好无损的也早被制服,他们又是谁?呼衍氏、丘林氏和须卜氏担心禺疆怀疑,只带了一百骑士,一半在方形广场的四周巡视,一半在酒宴上临时调动,而这百来骑士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出现,由此看来,巡视的骑士已经遭遇他们的伏击。
禺疆流血过多,嘴唇苍白无色,仍然强自支撑着;脸颊上残留着凝固的红血,严酷得血气、血腥、嗜血,他牵扯起唇角,孤鹜般的神情、流泻无疑:约拿来得真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正是这个时候,是上天注定了,他命不该绝,注定他要扭转局势……
“你以为我会怕你?”呼衍揭儿讥笑道,横抱着受伤的杨娃娃,看着约拿下马、朝这边走过来,向制服禺疆的几个骑士使了一个眼色,强硬道,“不想他死的话,你最好不要过来!”
两个骑士架刀在禺疆的脖颈处,拉开刀锋与血肉的对峙……
约拿乖乖地站住,不知如何是好,看看禺疆,孔武的脸上扬起无措的表情。无敏跨坐在骏马上,威姿高端,隐没在夜色之中的眼睛放射出精锐的光芒:“放了他,听到没有?”
架刀的两个骑士一动不动,显然的,他们不会乖乖的听话。丘林基泰见情势不妙,暗自估摸着:如果让那兔崽子逃脱了,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报仇了,于是轻步移动,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杀子仇人;不及防的,一支冷箭飞射而来,正中他的右臂,惊得他呆呆站住。
“都说了不要动,你非要动来动去的,这可怪不得我!”无敏笑眯眯地调侃道,一副老奸巨猾的无辜腔调,“约拿!”话毕,“咻”的一声,羽箭遒劲地狂奔而去,紧接着,又是一声锐响,架刀的两个骑士应声倒地。
想他年轻的时候,是寒漠部落骁勇善战的一员猛将,射技一流,闻名周边部落。
约拿猛冲过去,迅速地,刀尖抵住呼衍揭儿的喉口;禺疆亦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趁旁边的骑士有所松懈之际,迅捷地出击,一拳或者一腿撂倒一个骑士,欺近呼衍揭儿,伸手想要接过受伤的杨娃娃,急吼道:“放手!”
呼衍揭儿无动于衷,悲怆地看着怀中的女子,容色苍肃。他清楚地知道大势已去,早在约拿动手之前,就想放下她,放手一搏,可是,他舍不得放下她,还想多抱她一会儿,哪怕是一会儿,也是值得珍惜的,因为他知道,以后,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你想要让她因为流血过多而死,是不是?”禺疆强硬地接过她,往寝帐快步而去,只留下一句苍劲的话,“约拿,无敏大叔,这里都交给你们!”
神泪,情恸…1
惊涛骇浪的一幕,终于收场!
无敏和约拿以百来骑士压制住呼衍揭儿等人和众等骑士,在麦圣、塞南的协助下,分开扣押三个酋长,安置所有宾客,解散部民,安抚人心……所有相关事宜均迅速解决。
而禺疆把她放在床上的那一刻,再也禁受不住重伤的漫天侵袭,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挛鞮氏部落酋长迎娶阏氏的大礼之日,酋长和阏氏双双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酋长寝帐,站满了一大群人,焦急,担忧,唉声叹气,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巫医处理重伤者的伤口。两名重伤者平躺在同一张床上,脸色苍白、宁静,兀自安详地沉睡,不理会外界的干扰。巫医转过身来,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面朝大家歉疚地说道:“酋长和阏氏昏迷不醒,恐怕……我没有办法……”
约拿冲动地一把揪起巫医,瞪起眼睛,凶恶道:“放屁!你一定要救活他们!”
“我……我……真的救不活,除非……”巫医抖抖抖擞擞地说着,一脸的惊慌与无措。
无敏不耐烦地瞪了约拿一眼,呼喝道:“约拿,放下他!”额头上的条条皱纹,揪在一起,脸色凝重地向巫医说道,“除非什么?快说!”
“除非——由我来救他们!”帐口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不慌不忙的腔调,悠闲而且自信,“我可以救活他们!”
“乌丝!”麦圣、伦格尔、洛桑异口同声地叫出声。
无敏侧过身子,看见一个全身素白的女子轻飘飘地走进来,仿似鬼魅一般,容颜煞白,冰冷得好像冒着缕缕的寒气,只听见她再次抛出冷得砸人的话语:“所有人都出去!”
无敏审慎地看着她,不快地质问道:“你是谁?”
麦圣走到无敏跟前,激动地说:“无敏大叔,她曾经救活了已经断气的立脱酋长,这次,她一定可以救活酋长和阏氏的!洛桑,你说是不是?”
洛桑郑重地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焦虑的神色瞬间转换为喜悦与激动。
乌丝在床边站定,看着床上重伤的两人,头也不回,脸颊硬邦邦的,坚决地下起命令道:“想要尽快地救活他们,你们全都出去,一个人也不许进来!”
闻言,麦圣、洛桑和伦格尔推搡着众人出帐,好让乌丝开始救治酋长和阏氏,因为,他们很清楚,虽然乌丝在言行举止上诸多怪癖,却不会陷害酋长和阏氏。
乌丝不惊、不喜也不担忧,从禺疆的怀中取出骷髅链子,分别从两人的长发上、麻利地拽下几根发丝,绞在一起,缠绕在骷髅链子上;接着,拿起杨娃娃的小手握住骷髅链子,让禺疆的手握住她的小手。最后,解开两人的衣服,敞开胸膛……她退开三步,静静站立,一眨不眨地盯着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等待着什么似的,疏淡的眉毛悄然拧了起来。
渐渐的,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微微地弥漫出|乳白色的光华,越来越多,拢聚成一束剔透的光流,轻轻地流动、旋转……光华越聚越多,旋转的光圈越来越大,汇聚成一片金黄|色的光晕,犹如云层笼罩在两人躯体的上方,芒色绚烂、耀眼……让人眩晕的光华匀速地旋转,淅淅沥沥地洒下柔和的光之水滴,宛如一颗颗的泪珠,清透,莹亮,晶彩,滴落在两人的胸膛,瞬间消失……
乌丝的眉心稍稍舒展,没有血色的唇边牵起一朵满意的微笑。他们身上的伤口,经过光华的滋润、浸透,此刻已经愈合,过两天,伤口就会消失不见,饱经重创的身体将会回复到原本的样子……
两天后,禺疆醒了过来,杨娃娃的伤势比他稍轻,却比他晚了三天才醒来,因为,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了一个鲜花遍地、树木参天的原始森林,梦到了一只美丽的神鸟。
神泪,情恸…2
她不明所以地看看四周,感到匪夷所思,这是哪里呀?怎么会在这里呢?她不是捅了自己一刀,倒在呼衍揭儿的怀中吗?禺疆怎么样了?呼衍揭儿会不会杀了他?天啊,她要赶快回去,阻止呼衍揭儿。
她苍茫四顾,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一棵棵高耸的古木庞然大物一样矗立在眼前,放眼望去,竟然一条小小的道路都没有,而脚下,是没膝的青草与娇艳的野花。
“你在找我吗?”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幼嫩、清脆的声音。
杨娃娃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子,看见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鸟、屹立在面前,她睁圆了眼睛,吃惊地看着大鸟:“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大鸟点点头,呼啦呼啦地拍打着羽翅:“这里还有别人吗?”
她不太相信亲眼所见的事物,这只大鸟居然会说话,太不可思议了!“可是,你怎么会说话?”
“因为,我是神鸟呀!你真的不认得我啦?咳,后土娘娘说的没错,你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大鸟煞有介事地唉声叹气,稚嫩的声音却装成老成的姿态,让人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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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娃娃更是大大的震惊,弯弯地蹙起眉睫,惊诧地呼叫道:“你说什么?你是神鸟?后土娘娘?你认识我?天啊,你不要告诉我,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即使她熟读中国历史和中国远古神话传说,但是,那并不代表她相信那些远古的神话真的存在过。现在,这只大鸟声称自己是神仙,真是无稽之谈!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的!”大鸟见她肯定地点点头,无奈地摇摇头,“好吧,待会儿你就相信了。”说着,大鸟在原地旋转三圈,紧接着,它的头部慢慢地幻化成一颗头发金黄的人头,双足变成两条腿,翅膀仍然是翅膀,却是透明的,闪闪发光的。
她惊愕得下巴差点掉下来,这,这怎么可能?大鸟,变成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肤色娇嫩,金黄的短发衬得那张娃娃脸更加招人疼爱;全身上下均是色彩华丽、红黄相间的羽毛,晶莹剔透的翅膀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一拍一拍的,灵动可爱。
小姑娘笑得很灿烂:“现在,你应该相信了吧!”
“我还是不相信!”她兀自轻轻地摇晃着脑袋,嘴巴里喃喃自语,却不及防小姑娘突然搂住她的腰部,腾空而起,在森林之中自由地飞翔。她低头往下看,惊得呼吸都顿住了,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
她们掠过大片的鲜花,穿梭于古老的树木之中,终于在一条淙淙流淌的溪边停下来。杨娃娃在地上稳稳地站住,仍是惊魂未定,重重地拍着胸脯,大口大口地喘气:“你真的是神鸟……我相信就是,不要再吓我了!”
小姑娘得意洋洋地看着她,细腻的脸蛋上洋溢着天真与无邪:“你相信就好,还有好多事情要你相信呢!”
“什么事情要我相信?”她锁住眉心,突然想起了某些事情,惊乍道,“哦,对了,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赶紧回去!”
“你还不能回去!这是你的梦!我在你的梦中!”小姑娘怕她走了,连忙拉住她的胳膊,急忙道,“简单地说,你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地方,梦到了我!”
杨娃娃更加糊涂了,莫名其妙道:“那我为什么会做这个梦?而且梦到你?”
“哎呀,反正就是你做梦就是了!我呢,是奉了后土娘娘的旨意,在这个时候,钻进你的梦境,把某些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小姑娘拉着她坐在一块平滑的大石上面,“我们开始吧!我先问你,后土娘娘知道不?女娲知道不?还有混沌天神,元始天妖,你知道吗?”
她哧哧而笑:“你说的是远古神话传说,可是,这只是传说,又不能当真的!”见小姑娘泄气地翻着白眼,她正色道,“不会是真的吧!神话传说是真的?”
神泪,情恸…3
小姑娘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简单地说一下吧,仔细听好了哦!”小姑娘咳了两声,侃侃而谈,“远古的时候,在乾坤之初,混沌玄黄,诞生了第一个生灵混沌天神,第二个是盘古氏,就是开天辟地的那个盘古啦,他自称为元始天王;接着,从石头缝的积血中蹦出一个女子,太元圣母。太元圣母和盘古相遇,互相吸引,不久,太元圣母有了身孕。但是,她自私地通过这个胎儿对自身进行净化,把不需要的杂气迫入胎儿之中,功成之后,她强行取出这未成形的血块抛置荒野。这血块是混沌精元的一部分,数年后成长为天妖,是宇宙中最早的妖怪,后来他自称为元始天妖。”
杨娃娃听得仔细,不禁皱眉道:“你说的这些,我只知道盘古。”
“盘古之后,诞生的第三个大神就是后土皇地祇,又称后土娘娘,被称为大地之母,是最早的地上之王。接下来呢,就是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