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纵横之飞龙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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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纵横之飞龙在天-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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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蝉儿心头一凛,颤声道:“苏公子行此大礼,叫蝉儿如何敢当?”
  “若无师姐,断无苏秦今日,跪在这儿的只能是洛阳轩里那个结巴的苏秦,亦将是为功名利禄苟活的那个世俗的苏秦!师姐纯净、善良的真心,将如皓月的光华,永远普照苏秦残缺的灵魂!”
  玉蝉儿泪水盈眶:“苏公子溢美之辞,蝉儿经受不起!苏公子,今日一别,此生还能相见吗?”
  苏秦依旧勾头叩在地上:“无论走到天涯海角,苏秦都会惦念师姐,惦念师兄,感念先生的再造之恩!”
  玉蝉儿迟疑有顷,断然取下挂在脖颈上的那只玉蝉,放在唇边,轻吻一下,颤声说道:“苏公子——”
  “师姐有何吩咐?”
  “自蝉儿来到世间,此物不曾与蝉儿有过一日分离。二十年了,蝉儿已经是它,它也化了蝉儿。苏公子今将远行,蝉儿别无他物,唯以此物相赠,还望苏公子早晚不弃!”
  苏秦全身都在颤动,叩在地上,呆有半晌,方才拜道:“师姐厚意,苏秦心领了。师姐高洁之心,苏秦永远仰慕。师姐心爱之物,苏秦却不敢收!”
  玉蝉儿的泪水夺眶而出,颤声道:“苏公子——”
  苏秦亦哽咽道:“师姐,容苏秦解释一言。非苏秦不爱此物,实乃山外颠簸,世俗浑噩,苏秦身入凡尘,便如投身泥污,若将师姐贞洁之物带在身上,岂不污了?师姐之心,苏秦领下;师姐厚情,苏秦铭刻于心。师姐珍爱之物,还请师姐随身携带,待苏秦……”
  “苏公子,不必说了!”玉蝉儿哽咽着打断他,“蝉儿这就禀报先生!”缓缓起身,将玉蝉重新戴上,款款走进洞中。
  门外,前来向先生辞行的张仪将二人的对话听个清楚,顿时如梦初醒,无力地倚靠在门框上,泪如泉涌。
  鬼谷洞中,鬼谷子端坐于席,面前摆着一盘棋局,局上纵横是道,却无一枚棋子。苏秦、张仪叩拜于地,各自泪出。
  鬼谷子睁开眼睛,扫二人一眼,缓缓说道:“你二人都要出山?”
  苏秦、张仪谁也没有出声。
  鬼谷子又扫二人一眼:“上才求道,中才求仙,下才求仕。依你二人之质,若是潜心苦修,或可成就仙道,是否下山,可想清楚?”
  张仪拜道:“弟子愚钝,难成仙道,乞请先生成全!”
  鬼谷子将目光缓缓转向苏秦:“苏秦,你呢?”
  苏秦亦拜道:“弟子愿与师弟一同下山,同甘共苦!”
  “好吧,”鬼谷子轻叹一声,“既然你们已作决断,老朽断不强求。我观庞、孙二子,势难相容,诚望你二人能与他们有别,互帮互让,各成功业,勿伤同学之情!”
  苏秦、张仪互望一眼,点头道:“弟子记下了!”
  “你们看,”鬼谷子手指面前的棋局,“天下犹如棋局,治天下犹如弈棋。棋局上纵横有道,喻治世不可逆道而行。棋局变幻莫测,自古迄今未有同局,喻时势瞬息万变,治世唯有随机应变,顺势利导,万不可墨守成规!”
  苏秦、张仪再次点头:“弟子记下了!”
  鬼谷子忖思有顷,长叹一声:“唉,实言来说,五年前老朽收留你们四人为徒,自也有所期盼。”
  苏秦、张仪异口同声道:“弟子谨听先生训示!”
  鬼谷子缓缓说道:“世道纷乱,七雄并世,群龙舞爪,生灵涂炭,天下苍生渴望太平。”扫视二人一眼,“太平是天地之道,亦是大势所趋,大道所向,老朽期盼你们四人能以天道为念,协力并肩,推动天下大势走向太平,莫要记挂恩怨得失,名利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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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天下先生说捭阖 因情困二贤双出山(20)
听闻先生此言,苏秦、张仪皆是一震,肩上如压千钧。沉默许久,二人再拜三拜,同声说道:“弟子记下了!”
  “记下就好!”鬼谷子点了点头,“你们还有什么要说?”
  苏秦想了一想:“弟子愚钝,还请先生指点!”
  鬼谷子闭上眼睛:“说吧!”
  “如何可使天下走向太平?”
  “使天下相安。”
  “如何可使天下相安?”
  “天下相安之道,可经由两途。一是天下一统,二是诸侯相安。”
  张仪接着问道:“依先生之见,天下一统、诸侯相安二途,孰优孰劣?”
  鬼谷子思忖有顷:“诸侯各怀私利,勾心斗角,让其彼此相安,甚是艰难。依老朽之见,天下唯有一统,方可走向太平。至于如何走向一统,正是上苍赋予你二人的使命!”
  苏秦、张仪异口同声,誓道:“弟子誓愿鞠躬尽瘁,不负先生所托!”
  鬼谷子缓缓说道:“不是老朽所托,是上苍所托,是天下黎民所托。老朽要求你们,无论何时,无论何处,无论遭遇多少坎坷,都要以天下大局为重,万不可意气用事!”
  二人拜道:“弟子谨记先生吩咐!”
  鬼谷子从几案下取出两捆竹简,摆在二人面前:“出此鬼谷,老朽也就爱莫能助了。这是两册竹简,你们一人一捆,若有困惑,可慢慢感悟!”
  二人接过竹简,展开一看,竟是他们曾在洞中连读数日的《阴符》本经,不同的是,这两册书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鬼谷子的注解。二人细审这些注解,赫然其中的正是鬼谷子近日所授的捭阖道术,显然,这是鬼谷子近日特意为二人撰写的。一些地方,墨迹尚未干透,墨香阵阵。
  苏秦、张仪无不涕泣,再拜道:“弟子叩谢先生厚赠!”
  “书为死,用为活。如何学以致用,全凭你们感悟了!”
  “谢先生指点!”
  鬼谷子闭合双眼,挥了挥手:“去吧,老朽俗事已了,要入定了!”
  苏秦、张仪又拜数拜,退出草堂。
  苏秦、张仪身背包裹,朝他们居住了整整五年的草舍再望一眼,又朝草堂方向拜过三拜,起身沿河谷旁边的小道朝谷口走去。
  苏秦走几步,回望一眼。张仪心中难受,奚落他道:“苏兄,你好像舍不得什么!”
  “是啊,”苏秦应道,“这就下山了,还没跟师兄道声别呢!方才寻他,哪儿也不曾见!”
  张仪话中有话:“别是师兄不想见——”略顿一下,“不想见我们,故意躲出去了!”
  苏秦知道张仪是在吃醋,“不想见”后面省略的是“你”,此时却也无法再说什么,苦笑一声,摇头叹道:“贤弟既这样说,那就走吧!”
  二人迈步走去,转过一个小弯,赫然看到童子站在前面,玉蝉儿端坐于地,面前摆着她的爱琴。见到二人,玉蝉儿面呈微笑,没有起身,声音却是清朗:“两位公子出山,小女子别无所赠,抚曲一首,祝两位公子一路顺风,心想事成!”
  言讫,玉蝉儿轻舒长袖,两手抚琴,所弹之曲依然是《高山流水》,但那韵味较五年前进谷之时,已不知高出多少。何况玉蝉儿心思万缕,又于此时此刻弹奏此曲,更是别有一种感动。听了一会儿,童子感到难过,转过脸去,以襟拭泪。苏秦、张仪环视群山,缓缓跪下,和着琴音,朝鬼谷四山各拜几拜,又朝童子、玉蝉儿各拜三拜,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张仪走有几步,突然回身朝童子招手。童子赶上一步。张仪朝他深揖一礼,童子亦还一礼,问道:“师弟还有何话?”
  “谷中数年,师弟甚是感念师兄。这要走了,师弟别无他物,唯有一件宝贝,师弟藏在床榻下面,留给师兄了!”
  “童子谢过师弟了!”
  张仪一个转身,头也不回地率先走去。苏秦再次抱拳揖礼,扭头跟去。玉蝉儿和泪又弹一时,乐音袅袅飘飘,直将他们送入谷外。
  

为天下先生说捭阖 因情困二贤双出山(21)
童子心中记挂张仪的礼物,先一步赶回谷中,推开张仪房门,从床榻下摸到一堆竹简。童子提着竹简回到草堂,迎面碰到玉蝉儿抱琴回来,大声叫道:“蝉儿姐,宝贝来了!”
  玉蝉儿问道:“什么宝贝?”
  “是张师弟的,他说送给我了!具体什么,还没看呢。”童子说完,放下竹简,打开一看,却是庞涓所抄的《吴子兵法》。
  “咦!”童子抓耳挠腮,兀自怔道,“此书不是烧掉了吗,为何这儿还有?”
  玉蝉儿一下子明白所以,淡淡说道:“既是张仪送你的,你就藏起来吧!”
  童子踢它一脚:“先生既然烧它,童子藏它何用?”转念一想,将它捆扎起来,复提手中,“嗯,这些竹片倒是不错,雪天来时,正好用它煮饭!”
  苏秦、张仪出山之后,一前一后地闷头走去,一路无话。行至宿胥口外,未走多久,眼前现出两条大路,正南一条是官道,可通大梁,另一条偏向西南,沿河水通向洛阳。张仪停住步子,抱拳说道:“苏兄,我们该在这里分道扬镳了!说吧,这两条路,你走哪一条?”
  “贤弟,”苏秦一怔,“这——这才刚出宿胥口,你我还可再走一程!”
  “苏兄,”张仪再次抱拳,“天下没有不散的酒宴,你我终有一别,何在一程两程?”
  苏秦看出张仪不愿与他同行,只好回揖一礼:“贤弟定要作别,在下只有依从!顺便问一句,贤弟可是前往楚地?”
  张仪略显惊讶:“在下欲往何处,苏兄何以知道?”
  苏秦应道:“‘风萧萧兮过矣……’当是楚地民歌,贤弟顺口吟之,可见谋楚甚久,苏秦据此知之。”
  张仪嘿然笑道:“苏兄揣摩之功果是厉害。不瞒苏兄,在下谋楚,的确有些日子。楚国腹地广阔,物产丰饶,人民殷实,进可攻,退可守,当是有所作为之地。我观列国,能一统天下者,非秦即楚,张仪就赌楚国了。苏兄欲至何地?”
  苏秦指着通向洛阳的小道:“贤弟看得远,在下叹服。在下欲回洛阳,就走这条小路。”
  张仪笑道:“苏兄不走大道,在下只好走了。”朝小道又望一时,思忖有顷,两手拱道,“在下明白了,苏兄将这出山后的第一枚子落于周室,真是妙手,在下叹服,就此贺了!”
  “哦!”苏秦一怔,“请问贤弟,在下有何妙手?”
  “假道灭虢!”
  “此话怎解?”
  张仪侃侃说道:“苏兄回至洛阳,必去游说周天子,举周室大旗匡正天下。周天子必然不用苏兄,但会对苏兄褒扬有加。于是,苏兄匡扶周室、力挽狂澜之报国壮举,顷刻间就将传遍天下。然后,苏兄载誉至秦,身价可就不一样喽!”
  张仪一口气讲出苏秦心底的谋算,实令他吃惊不小。苏秦打了个惊愣,旋即浮出一笑:“贤弟筹算,在下叹服!不过,在下此去,真还未曾想过这些!”
  “那——”张仪紧追不放,“苏兄是何筹算,在下可否分享?”
  “这个自然!”苏秦点头道,“在下此去,一是叩拜周天子,二是回家看看。不知不觉之中,在下离家已近六年。当年与老父争执,在下负气出走,终是不孝。今日学业略成,也当回乡探望父母,聊尽孝道!”
  苏秦随口一句话,不想却是再一次伤了张仪。想到自己无父无母,无家可归,无国可回,周天子更是玉蝉儿的父王,张仪苦涩一笑:“如此说来,倒是在下想多了!”转头遥望河西方向,喟然长叹,“唉,有个家真好!探望周王更是该的!周王失去爱女,心疼至今,苏兄此去,正好抚慰于他!”
  听到张仪语带讥讽,苏秦深感懊悔。然而,话既出口,说什么都是迟的,苏秦只好苦笑一声,顺口接道:“贤弟说得是,在下正有此意!”
  “唉,”张仪又出一声长叹,“苏兄谋事深藏不露,实令在下叹服!在下精心设局五年,自以为万无一失,不想却在瞬息之间败于苏兄!细细想来,你我之间这第一个回合,苏兄胜得实在精彩!”
  

为天下先生说捭阖 因情困二贤双出山(22)
看到张仪仍在为玉蝉儿之事耿耿于怀,苏秦又是一声苦笑,抱拳辞别:“贤弟,鬼谷之事,俱成往日。贤弟既想分道,在下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张仪亦抱拳道:“后会有期!”
  

解宋围孙庞出奇兵 困叶城张仪醉娶妻(1)
是年腊月,楚威王听信上柱国昭阳之言,以宋公偃不敬天地为由(六年前的伐宋因由是宋公偃逐兄篡位),召集景氏、屈氏、昭氏、斗氏、黄氏、项氏、蒍氏、成氏等王亲大族中诸###、执珪及柱国大人廷议伐宋。令尹景舍等坚决反对,威王却一意孤行,当廷颁诏,封昭阳为主将,点南阳郡守景合为副将,将兵十万伐宋。
  景合是景舍长子,自幼喜欢兵事,甚有勇力,多年来一直镇守楚国重地方城,是楚军中为数不多的骁将之一。此番回郢探望父尹,不想却被点为副将,爵晋柱国。景合人生得意,出征之日,满身披挂地前往府中拜别景舍。
  景舍脸上却无一丝喜气。景合进来时,景舍坐于几前,面无血色,两只老眼凄然凝视跪在面前的景合,全身丝纹不动,竟如死人一般。
  景合怔道:“父尹,您——您这是怎么了?”
  景舍仍然死盯着他看。有顷,景舍终于活转过来,颤抖两手从几案上端起一只酒爵:“合儿,这一爵是为父与你诀别的!”
  “诀别?”景合似是未听明白,“父尹,您是说——”
  “合儿,”景舍缓缓说道,“为父预感,此番征宋凶多吉少。今日出征,你我父子,怕是——怕是相见无日了!”言讫,老泪流出。
  儿子出征,老父却说出这种不吉之语,景合顿时怔了,惊愣半晌,方才颤声问道:“父尹何说此话?”
  景舍谆谆嘱道:“兴不义之师,无端伐宋,未战已自理屈。若是不出为父所料,宋必向魏求援,魏亦必使庞涓救宋。就黄池、朝歌二战观之,庞涓用兵,你与昭阳均非对手!”
  “这——”景合急辩,“父尹别是高看庞涓了。黄池之战,庞涓胜在侥幸,朝歌之战,庞涓胜在突袭。依孩儿观之,庞涓亦非三头六臂之人,只要小声应对,想他——”
  景舍心里一沉,长叹一声:“唉,合儿,为父只能将话说至此处,信与不信,由你自己决断。”略顿一下,摇头又叹一声,“老了,为父老了!”
  正在此时,外面响起昭阳点兵的鼓声。景合稍作犹疑,叩道:“孩儿谢父尹提醒!父尹在上,请受不孝子一拜!”言讫,连拜三拜,缓缓端起酒爵,一饮而下,起身退出。
  景合走出厅门,正要远去,景舍的声音又传出来:“合儿!”
  景合顿住步子,转身进来,望着景舍。景舍缓缓说道:“为父再说一句,昭氏点你为副将,未必是好意,你当小心为是!”
  景合点了点头:“合儿知道了!”对景舍又拜三拜,转身大步走出。
  昭阳、景合从郢都点兵五万悄悄北上,沿淮水东下,再经寿春、下蔡北上,与应命而来的寿春、下蔡、项城等地驻军合兵十万,直插睢水。
  景合与长子景翠,正引左军将士穿越边境,逼向宋国的符离塞,突然接到昭阳传令,要部队就地屯扎,景合入中军议事。景合匆忙赶至中军,见昭阳正在吩咐随军使臣,安排他们将楚王的讨宋檄文分送中原列国。
  景合暗暗佩服昭阳。讨宋檄文拖至此时发出,称得上是记阴招儿。这边列国刚一接到檄文,那边已是兵临城下,说不准已经拿下彭城了。
  待众使臣走后,昭阳望着景合,开门见山道:“景将军,本将召你来,是要将军去做一件大事!”
  景合心头一怔,口中却道:“末将但听军令!”
  “今夜人定时分,你可引军三万,沿城父西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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