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新丰来了,母后身子已大好,无需挂念。”
新丰公主朝羊献蓉看了一眼,眸色之间微微带着些讽刺道:“有献蓉妹妹在,母后的病约莫会好的快些。”
“献蓉的确是个好孩子,你难得入宫,多陪母后说说话。”
“母后也是,病了之后,怎不叫人捎信,我也好早日来看望母后。”
“又不适合什么大病,况且哀家已有人照料着,你公主府内事物甚多,也不好让你分心。”
说了几句话之后,太后精神不济便睡下了,羊献蓉示意新丰公主,有话与她说,两人行至后远处,羊献蓉温声开口:“公主,献蓉有一事相求。”
新丰公主眼色尖锐的看着她,嘲讽道:“有事相求?你如今可是母后跟前的红人,哪里会有什么事有求于本宫?”
第5章 愿意一试
羊献蓉面色苍白了起来:“臣女惶恐,只是太后有恩于羊家,献蓉这才在太后殿前伺候着。”
新丰公主眸色扫视着她,冷笑了起来:“罢了,你先说说,到底何事相求?”
“臣女此时出不了宫,不知公主可否替臣女捎封家信回去?”
“家信?你竟然拿本公主当信差?羊献蓉,你好大的胆子!”
她一发怒,羊献蓉便忙俯身跪在了地上,恭敬道:“公主息怒,献蓉并无冒犯之意。”
新丰公主此时反而笑出了声,眼色上下打量着她,淡声道:“看样子,本宫所料不差,你故意让本宫传信,是因为要掩人耳目吧,只是母后对你向来亲厚,比本宫这个女儿都要亲近一些,你又有什么事想瞒着她?”
羊献蓉没料到她猜测的如此准确,面色有些沉寂了下来,选择新丰公主传信并不安全,可是只有她能自由出入后宫,她也是没法子,若再耽搁下去,木已成舟,再后悔就晚了。
“不过,要本宫帮你,也不是不行,只是你需要帮本宫办件事。”新丰公主突然转了话锋如此说道。
“公主请说。”
“皇上这阵子沉溺于狩猎训兽,太后生病,却不曾来看望,实在不像话,你随本宫去觐见皇上,劝诫他一番,如何?”
“公主,献蓉不过是个闺阁之女,说话并无半点分量,如何能劝诫的了皇上?”
新丰公主嗤笑一声:“没胆子?那就算了,本公主也不强求。”
说罢便作势要走,羊献蓉咬了咬牙,终于叫住了她:“公主,臣女愿意一试!”
狩猎园中,珍奇野兽甚多,位于北苑之中,地方甚大,皇上已多日流连于此,常人不得见。
不过,新丰公主与当今皇上一母同胞,向来没什么人敢拦着,所以她领着羊献蓉便直接就进去了,只是,这才刚进去,一利箭咻的一声朝羊献蓉这边射了过来,危机时刻,她惊的呆住了,直愣愣的站在那,动也不敢动,那利剑从她耳根那擦了过去,射入她身后的树上!
而她那高挽的发髻,垂了一缕下来,地上飘落着一缕断发!
耳根子有些发疼,她抬手摸了摸,几丝血红,应该是擦破了皮,她的心犹自狂跳着,死亡于她竟如此之近!
“皇上,你这骑射之术真是越发精湛了。”
新丰公主笑道,哪里像在仁寿宫时的冷淡?羊献蓉缓过神来,朝那边看了过去,逆着光看的不清楚,却能感觉压迫感甚强,用手挡着光,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当今皇上,她之前也远远见过几回,却不曾像今日这般,如此近距离细看。
他身量甚高,一身骑装英气逼人,面庞出奇的年轻俊朗,瞳孔幽深之极,嘴角却挂着一丝放浪轻佻的笑,朝她看了一眼,笑道:“皇姐,你这是从哪找来的美人?”
“这位便是太后跟前伺候的羊小姐,光禄大夫羊玄之之女,羊献蓉。”
一提到太后,他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不少,也不再看她,又一次将弓箭拉紧对准了远处那停在树枝上的麻雀,一放!电光火石之间,已将那麻雀射入枝干,箭羽犹自颤抖着。
“那么,皇姐带她来干什么?”
第6章 以身饲豹
新丰公主嘴角略微有些讥讽,淡声道:“这位羊小姐说是要仰慕皇上英姿,所以便央求着我带她过来,本宫怜惜她一片痴心,所以便做个顺手人情罢了。”
她竟这么说?羊献蓉一惊,耳根子不禁发红了起来,心底甚为恼怒,她这么说,不就是将她比作那些轻狂女子?这与她之前说的怎么不符?难不成,公主是有意要折辱于她,所以才会带她过来?
司马衷嘴角勾着笑:“哦?羊小姐当真对朕一片痴心?不如朕去向太后讨了你,给朕当个贴身宫女如何?”
后宫之中,宫女的位置甚为低下,可她父亲好歹也是光禄大夫,让她当个宫女?这不仅仅是轻视她,也是轻视太后!
羊献蓉心底微凉,俯了俯身,恭声道:“皇上,臣女愚笨,怕是不能伺候皇上了。”
“哦?这是为何?”
羊献蓉看了新丰公主一眼,她戏谑的看着她,很显然,她这是故意给她出了难题,皇上性子最是纨绔不过,就连三公太傅都劝诫不了他,何况她?
“臣女如今在太后跟前伺候着,分身乏术,太后旧疾发作,若是皇上得空,不如去看一看她老人家。”
司马衷眸色沉寂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羊献蓉心底微微发凉,可话已经说出口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臣女只是看着太后身子虚弱,私心想着,若是皇上前去看她,太后自然高兴,这病也好的快些。”
他拉开着弓,却骤然对准了她!
勾着唇角冷笑:“有胆子,将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他这是要生杀了她吗?利箭泛着幽冷的光,对准着她心脏的位置,只要他轻轻一放,她便会立即命丧当场!他是王,而她不过是个小小的郡主,就算他生杀了她,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是生是死,全在她一句话。
“皇上,自古忠孝礼义廉,纵是皇上要臣女说几遍,臣女依旧会这么说,皇上乃明君,难不成,想后世的史书之上,添上一笔不孝的骂名?”
司马衷眼神瞬也不瞬的看着她,手微微握紧,那双美丽的凤眼一片清明,透着琉璃色的光,他的手渐渐的松开了,并将那弓箭丢到了一旁。
“将那新抓的豹子放出来!”
豹子?羊献蓉脸色顿时白了起来,皇上喜怒无常,她狠狠得罪了他,现在却又让人将豹子牵来,难道是让她以身饲豹?!
一声狂叫,栏杆一开,一头豹子骤然就蹿了出来,一身金钱花纹,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侍女们,吓的花容失色!
不过,那豹子的脖子上锁着铁链,分别让六个人拉着,倒是可以控制着它的行动,至少走不出那豹房。
司马衷随手解下了身上的一块羊脂玉丢了进去,距离那金钱豹不远。
他冷冷一笑:“羊小姐,若是你敢进去,将朕的玉捡出来,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朕都应允了你,如何?”
进进去?铁栏之内,地方不算小,这豹子也被人用铁链拉着,可是,一旦豹子发狂,那些侍卫拉不住了,那该如何?这简直就是去送命!
第7章 以生肉诱之
羊献蓉素日有些急智,可现在却半点办法也想不出来,他是皇上,一句话便是圣旨,就算她死在那,怕是也没人会说什么,真的要为了一个条件,而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去吗?
新丰公主忍不住出声:“皇上,她不过一个闺阁之女,怎会有此胆魄?还是算了吧,羊小姐,你对皇上磕头认错,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如何?”
她终于为她说话,或许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
“不敢?这倒无妨,不过以下犯上,可是要杀头的,羊小姐,你觉得,被豹咬死好些,还是被砍头好些?”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底生寒,君王之言,不是戏言!若是再惹怒了他,牵连到了羊家一族,那就更糟了。
想到这,羊献蓉咬了咬牙,走进了铁栏,司马衷他嘴角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眼底隐隐还透着一丝戏谑与残忍。
金钱豹十分焦躁不安,走来走去,她一进去,便抬起了豹头盯着她看,呲牙咧嘴,那尖锐的牙齿看着十分吓人,那羊脂玉离她甚近,她纵是冒着生命危险也未必能靠近。
她站在铁栏旁,面色苍白,姿态纤弱,看着倒十分让人疼惜,新丰公主多少有些不忍了,对他道:
“皇上,她好歹也是大臣之女,这事若传出去,只怕大臣又有话说了。”
司马衷不为所动,眼底反而有了几分戾气:“她是太后的人。”
新丰公主知道他与太后之间的嫌隙,心底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将她牵扯进来,若是赔上了她的性命,那该如何是好
羊献蓉踟蹰不前,在外围走了一圈,这才沉声开口:
“李公公,能麻烦送一块生肉过来吗?”
李全朝皇上看了看,得到他的应允之后,便吩咐小太监去取了一块生肉来。
“麻烦李公公派个小太监,拿着生肉在那边引诱,务必发出声音,将豹子引过去。”
司马衷眼神微暗,看她的神色便有了几分不同,新丰公主赞道:“她果然聪明,将豹子引开,去拿那玉就容易的多了。”
小太监照做,走到另外一边发出声响,豹子果然被吸引了过去,羊献蓉死死的盯着那豹子,在它挪步过去之后,她才慢慢挪身过去,伸手将那玉握在了手中!
正打算要离开之时,却听到周边有人尖叫!她僵着身子没动,却见那豹子竟然返了回来,根本没有被那生肉吸引!
她头皮发麻,转身就要跑。
那金钱豹突然就躁动了起来,直接便要朝她身上扑!羊献蓉吓的闭上眼了,身子僵硬,动也不敢动!难道今天她就要死在这了吗?!
料想中的剧痛并未袭来,那豹子与她还差了些距离,就被侍卫们死死的拉住了,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上,但是一旦那些侍卫稍微一松手,它就会扑向她,将她撕个粉碎!
她眼底一寒,也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突然抽出了头上佩戴的簪子,竟然直直的朝它的颈部之处,狠狠刺的过去!一击即中,温热的血喷洒了出来,那金钱豹吃痛,越发挣扎了起来,那五六个侍卫甚至都有些拉不住!
第8章 移驾仁寿宫
眼见着,它那尖锐的爪子便要朝她拍过来,羊献蓉发狠,竟又多刺了几下,深深的刺入了它的颈喉之处!
而后朝后急退,只是,手臂上终究还是被拍了一巴掌,尖锐的爪子带下了一块肉,而那金钱豹则瘫倒在了地上,差不多算是死了。
剧痛刺激着她的神经,鲜血淋漓,羊献蓉身子发软,甚至有些站不住,而周遭一片寂静,面色震惊的看着她,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胆子敢跟金钱豹斗?甚至杀了它!这是何等的勇气!
啪啪啪,司马衷鼓起了手掌,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她手臂上正渗着血,身上的衣裳也染了不少血迹,那张俏脸也白如雪,可这样她,却美艳的让人瞩目。
她捂着受伤的左手,缓缓的走到司马衷的面前,眸色漆黑,伸出了手,手掌上正躺着那块羊脂玉,上面还染着血,她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皇上,你的玉。”
司马衷伸手接过那玉,李全惊声道:“皇上,玉脏了,不如让”
他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将之握紧了,凝视着她的眼:“你做的很好,李全,去宣太医令来。”
“那么,是不是算臣女赢了?”
他那俊美之的脸上浮现淡淡浅笑:“是,你赢了,朕说过,不管你提任何要求,朕都会应允。”
他说‘任何要求’的时候,声调微微上扬,似乎在提醒她,这份荣宠她应该好生把握才是。
羊献蓉微俯身,恭声道:“那么,劳烦皇上移驾去仁寿宫。”
司马衷面色微怔,显然有些诧异:“你确定,只有要求这个?而不是要什么封赏?”
“只要这个,皇上既已应允,还请遵守诺言。”
司马衷倒也干脆,拂袖道:“好,既然如此,摆驾仁寿宫!”
新丰公主面色有异,朝她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羊献蓉,你果然没让本宫失望,本宫这次就当个信差,也会为你保密,不过你好自为之。”
她的一声提醒让羊献蓉心底生寒,这位新丰公主从她将她领到这来,似乎就是别有用心,她与太后并未多亲厚,为何,又让她劝戒皇上去看望太后?这其中到底又藏着什么缘故?
不久,皇上去了仁寿宫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众人皆惊,毕竟太后与皇上之间早先生了不少嫌隙,也正因为此,太后才如此不待见,就连皇后也不将之放在眼底,而如今,皇上竟亲自去了仁寿宫?这其中深意,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显阳殿
“你是说,是那个叫羊献蓉的,劝说皇上去了仁寿宫?”
贾皇后端坐在铜镜前,身后宫婢手持着象牙梳,一点一点的梳着她的秀发,她姿色只能算中等,不过和一头的墨发却是极美,如同绸缎一般,乌黑顺滑,故此,她甚为珍视。
大宫女春香立在一旁,微躬着身子,悄声道:“皇后娘娘,奴婢打听过了,那羊氏不过是个光禄大夫之女,身份低贱,只是,太后娘娘抬举,几次三番将她召入宫内,听说那羊氏长相貌美,有狐媚之相,此次竟入了狩猎园中,求见皇上,可见是个颇有手段的,这女人不可不防。”
第9章 本宫才是这一宫之主
贾皇后眉眼划过一丝戾色,涂着丹蔻的长指甲划过红木桌面,留下浅浅的划痕,淡声道:“宫内死个人,再正常不过了。”
春香会意,微微一笑:“是。”
“记得这事要做的天衣无缝,不能让皇上察觉。”
“奴婢知道,只是,太后那边”
贾皇后嗤笑:“不过是个无用的老太婆而已,能成什么气候?皇上又不是她亲生的,况且早生嫌隙,难对付的,是她身后的太傅!他广收寒门士族,朝中有大半权臣皆是他的门生,贾氏一族都被他压下一头,那个老狐狸行事又谨慎,根本抓不住他的把柄!“
“娘娘莫急,皇上如今十分宠幸于您,您的叔父外甥不都高位之上?只待娘娘他日再有孕生下小皇子,何须再忌讳那什么太傅?”
贾皇后点了点头:“不错,你说的在理,对了,皇上今晚歇在何处?”
“芙蓉殿,蒋容华那。”
贾皇后眼底有寒光划过,勾了勾唇角道:“记得吩咐人将避子汤送去,亲眼看着她喝下。”
“是,奴婢明白。”
或许是被她语气的阴森所摄,梳头的宫人吓的抓紧了象牙梳,扯下一根头发,贾皇后吃痛,怒目而视,那宫人的吓的立即跪倒在了地上,拼命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
贾皇后看着那象牙梳上一根黑发,抬脚便踹在了她的胸口之上,宫人匍匐在旁,胸口闷痛,只能拼命求饶。
春香怒声训斥:“怎么办事的,来人,将她拖下去打死!”
宫人吓的软瘫了身子,口中拼命求饶,不过依旧无济于事,侍卫将她拖了下去,不久便传来了尖叫之声,贾皇后面色阴沉,将那象牙梳摔在了案台上:“都是些不中用的!”
“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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